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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苏醒

    阿克西恩重新睁开眼时,身上熟悉的柔软感让他不自觉翻了个身,眼睛正好撞上从窗帘缝隙里射出来的日光,如催化剂一般,他念了句“早上好”,便准备起床。

    但他瞬间打了个寒颤,掀开被子一下子坐了起来。

    “哪里,屋子,对,说几句话。”阿克西恩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喉咙没有问题,肺部居然也没有很明显的疼痛感。他的衣服被拔了个精光,只穿了一条短裤,身上缠着纱布,被包裹的位置都是自己受伤的的地方。

    这不是做梦,但是我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屋子里。我应该是中毒了的,几天了,我睡了几天?不对,那个法师死了吗?艾尔他们报告给执法者了吗?

    阿克西恩脑子一苏醒就开始运转,他飞快地跳下床,但骨骼间的酸痛感还是让他不得不轻轻地整理自己。当他忍着痛,穿好外衣,走到门口时,才听到了门外传来的争吵声。

    “你可以不用再复盘了,博尔佐!”

    这是塔娜莉亚的声音——不对,博尔佐!博尔佐教授为什么会在这里!阿克西恩耳朵贴着门,心跳个不停。

    “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真的太出色了,塔娜莉亚!你没有看到昨天他是如何战斗的,我在那只亡灵守卫出现时就已经准备动手了,结果他不仅反杀了亡灵法师,还提前联系了自己的朋友,留下了后路!仅仅用一个卷轴的水,就制作出了……”

    “你给我闭嘴!”塔娜莉亚的声音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歇斯底里了,她说,“博尔佐,我求求你了。你知道阿克西恩是离不开你的,他是那么崇拜你。但是博尔佐,我已经五六十岁了,我是个老女人了,阿克西恩是我唯一的儿子,他是我养大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你能不要让他这样受着伤吗?”

    “我知道塔娜莉亚,所以我……”

    “你没有保护他!博尔佐,是你将他在九岁那年,从战场、从死神面前拉回来的。那时候,我们有过约定,我来抚养他、教育他,你则公正地对待他,结果你呢?你否定他的想法,甚至于你让他处于危险之中。”

    “我没有!”阿克西恩第一次听到博尔佐表现得如此焦虑,“正是因为我不想他出事,我才会跟着他离开学院。我总不可能告诉他执法者正在城外捉拿那些异教徒,然后把他掳回来吧。”

    “你和我说的是一件事吗,博尔佐?你明知道他会进入危险,还不管不顾!”塔娜莉亚说,“你没有孩子,你不懂我的感情。现在,现在……我真的后悔当时没有给自己的未来做预言,如果做了,我一定不会把他交给你。他将你当做偶像,崇拜你,为你的理论奔走学习。每次看到他为了能到达你的标准去拼命,结果还要被你和你的同僚一次次抨击的时候,我多么希望他只是一个图书馆的管理员,能愉快地和身边的人交流,能在剧场里表演他最喜欢的剧目,能与水一起愉快地沟通玩耍,而不是成为一个魔武学者。”

    在一段很长的沉默后,博尔佐才说:“抱歉,塔娜莉亚,我真的只是太兴奋了。我为他自豪。”

    “你不值得,这个殊荣只有我能拥有。”塔娜莉亚用这种开玩笑的方式来缓解气氛,不然她就要哭出来了,“他不是孩子了,我尊重他的选择,既然他希望成为魔武的传承人,那就让他去吧。”

    “谢谢你!塔娜莉亚。”

    塔娜莉亚的脚步声逐渐接近,阿克西恩正准备躲闪,就听到博尔佐说:“放心吧,我已经把他体内的毒都清理出来了。而且,在执法者到场前,我就带他离开了现场。因为现场到处都是冰,我向那边报备是由我出手的,阿克西恩不用被带去审问。他的身体暂时没有大碍,至于巴克和艾尔那边,我也已经封口了。”

    “天哪!博尔佐,我求求你,你也不是年轻人了,能不能在用词上,稍微、稍微……严谨一些!”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已经和他们商量好了——这样可以吗?”

    “可以。你留下来等他醒来吧,起码表扬他的话得当面说。”塔娜莉亚拉开一把椅子,说。

    可是博尔佐却说:“不了,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在保护他,在青睐他。因为只有不断扛过质疑、不断经历磨难才能拥有更加坚韧强大的灵魂。我在锤炼他的肉体,你在维护他的内心,只有这样,他才能成为真正坚强的一名法师。”

    “但是你也要记住,自信是有限度的。”

    “他明白自己的最终目标到底是什么,不是成为我的学生,而是其他的内容。再见,塔娜莉亚。”

    法阵启动的声音过后,房间里重新回归宁静。阿克西恩趴在门上,还没来得及回味刚才的对话,就听到塔娜莉亚唤他的名字。

    “出来吧,我知道你醒了。”

    果然啊。阿克西恩心中了然,他一出来,塔娜莉亚便上来轻轻地将他搂在了怀里,为了不伤到他还没有痊愈的部位,都只是虚抱。

    “谢谢你,母……塔娜莉亚老师。”

    “不要叫我母亲,你能得到更好的姓。”塔娜莉亚放开他,拉他在餐桌前坐下,将热粥等食物端了出来。

    “你该不会是用占卜得知了我何时会苏醒,才和博尔佐教授故意吵起来的吧。”

    塔娜莉亚揉着阿克西恩的脑袋,教训道:“知道了就不要说出来!”

    温暖随着热粥,从阿克西恩空荡荡的身体里逐渐生出。塔娜莉亚看着他安静地吃着东西,说:“我只是,很担心你。我怕你误解博尔佐的意图,他不是不认可你,虽然他的方法不对,但这些话需要让他在不经意间亲口告诉你,让你重拾自信。如果不是这次事发突然,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危险是没法预知的,而且内容都很模糊。”阿克西恩明白塔娜莉亚的苦衷,“我能保护自己,请您放心——艾尔和巴克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闻言,塔娜莉亚忍俊不禁,而且笑得越发“猖狂”,弄得阿克西恩一头雾水。只听她喘着气一个词一个词地说:“巴克,昨天,喝醉,估计,看不到,博尔佐,就是去找,他,哈哈哈哈——”

    啊?阿克西恩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记得之前巴克的酒量可是全学院最强的啊,喝醉了?和谁?玛格丽特吗?这就是商务人士特有的能力?

    “至于、至于艾尔啊,昨晚上就来了,我让他今天中午再来,应该过一个小时就到了吧。”

    “哦,那就——一个小时?中午?塔娜莉亚,现在几点了?”

    塔娜莉亚掏出怀表,嘟着嘴,抬起眼皮看着惊慌的阿克西恩,说:“现在是一点四十七分~”

    “我居然睡到了中午!中午!”阿克西恩瞬间没有了用餐的风度,一个劲往自己嘴里喂粥。

    “这么激动干什么!非要起早贪黑吗?你是病患,不是什么神,吃完饭去屋里给我躺好!下午杜尔还要来,今天一天你都不许出去!”

    阿克西恩故意做出一副很无奈且沮丧的表情,像他小时候听到不能出去玩的消息一样哼哼叫唤,引得塔娜莉亚一阵教训。

    这正是阿克西恩需要的效果,这样的举动让塔娜莉亚不会因为博尔佐教授等一系列事情而感觉自己多年的付出被背叛。

    阿克西恩在她心中极为重要,她在阿克西恩心中也是。虽然阿克西恩知道,塔娜莉亚看似是要博尔佐说出那一番话,实际上也是要借这个机会,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那是她压抑许久的话,而且还有好多好多没有说出来。

    如果世界上有哪些人阿克西恩不会去背叛,塔娜莉亚绝对是榜首。即使是博尔佐教授,也不在这个行列中。阿克西恩尊敬他,却并没有加诸像希望塔娜莉亚幸福一样的情感在他身上。

    所以阿克西恩也学会了在塔娜莉亚面前适当地表演那些能引起他们美好回忆的行为,他也借此不断地让自己回想起曾经无忧无虑,没有烦恼的生活。这里是他的家,这里是他唯一能放下戒心的地方。他越来越不敢想象如果塔娜莉雅去世,自己会怎么样。

    艾尔比约定的时间晚来了一个多小时,他进屋时抱着一大箱东西,一进阿克西恩的房间,就开始组装。

    “你这是准备炸了我的屋子?”阿克西恩盘腿坐在床上,看着艾尔这位贵族,像个工程师一样忙活,“如果被你的粉丝知道他们的偶像在我的屋子里这么辛苦地捣鼓零件,他们一定会掐死我。”

    “为什么你要用‘他们’而不是‘她们’?”艾尔皱眉盯着阿克西恩诡异的笑,说,“你能告诉我是哪些人吗?我可以在一个周之内把‘他们’变成‘她们’。”

    “我确实知道几个,但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阿克西恩看艾尔的工作差不多完成了,便下床一起和他完成了最后的调试,不出他所料,是雾化机。面罩上连着一个塑胶管,塑胶管的另一端则接着最复杂的装置。这个医疗设备一般让病人会把药放在装置内部,病人再戴上面罩,将雾化后的药水吸入肺中,以治疗疾病。

    “这个可以治疗尸毒,博尔佐教授虽然说已经清理干净了,但是杜尔先生说这些残渣可能仍然会影响你的身体。就用一段时间吧,每天大概半个小时就够了。”

    “多谢。”阿克西恩试着戴了一下面罩,比较合面,说,“只可惜不能带到比赛现场去。”

    “你这个样子还要去参加‘瓦特龙’吗?”艾尔无奈地拍了拍阿克西恩没有受伤的那边肩膀,劝道,“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后面的元素类比赛会很耗费精力。”

    “如果我无故缺席,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吧。而且对我的三名学生也不公平——虽然他们已经不算我的学生了。”阿克西恩站起来,把这个装置放在桌子下面。做完这一切,他从窗户,望着奎恩德拉的建筑,很小声地说道:“你能抱我一下吗?”

    艾尔·蒙格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为窗外有什么东西,便也看了出去,结果外面只有云朵、建筑和零零散散的学生、老师。

    不过他还是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了阿克西恩。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五秒左右,阿克西恩主动松开了拥抱,有些脱力却满足地靠着床的靠背坐下来,问艾尔·蒙格:“你之前说我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那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艾尔略作思考,打了个响指,蹦出一束火花,他说:“如果能成功,我就到走学院的途径,去应聘西北部泰伦国的人民议院的魔法学教授。如果失败了,我就去开马戏团或者剧院,然后想办法把你挖到手。”

    “你就骗人吧,在两棵树上吊死!”

    “这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因为如果你来了,我就有自己的存款和特兰奎尔的存款,共计两份投资,这不是很妙的一项布局?”艾尔·蒙格信心满满地说。

    阿克西恩对他所说的马戏团之类的设想嗤之以鼻,他觉得艾尔与自己一样,是那种坚定了一件事就要努力去完成的、略微有些理想主义的人。所以马戏团什么的,想都别想。

    “看起来,你准备重振旗鼓,去再一次向那个位置冲刺了?”艾尔靠着阿克西恩身边的墙壁,问,“唉,你的状态比我想的好了很多,我白担心了。你的东西我昨晚上就还给塔娜莉亚教授了。”

    昨天艾尔到达现场,看到执法者在整理尸体的时候,无数种可怕的结果从他脑袋里面闪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带着阿克西恩留下的东西就迅速离开了现场。

    “不过说起特兰奎尔……”艾尔说到一半,沉默了。阿克西恩抬起头看着他,满脸是掩藏不住的好奇与喜悦。

    “我至今没想明白她为什么会看上你!”

    “我也至今没想明白那么多白痴会看上你。”

    二人唇舌之争从来是兴趣上来就开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戛然而止。从17岁开始,到如今27岁,整整十年时间,一直不曾长大一般。

    原本是阴云笼罩的一天,好消息却一个接一个从白蛇之塔内传来——杜尔医生诊断并无大碍;比赛因为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延后几天,给了阿克西恩恢复的时间;晚餐时,塔娜莉亚带来消息,阿克西恩期待已久的两件事将同时在三个月后发生。

    “你怎么知道这个事情?”阿克西恩看着信,脑袋充血,好在灯火掩盖了他涨红的脸。

    “看你的表现了!”塔娜莉亚轻轻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

    “好的……”阿克西恩将信折好,“但是在此之前,我决定了。”

    “嗯?”

    “我先回房间,一会儿再出来吃!”

    “火急火燎地干什么?”

    “我要写申请,我要重新应聘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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