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拜访故友
从某种程度来说，审判过程顺利得超乎了执法者的想象，他们确实在抓捕时和审讯初期因为对亡灵法师的仇视动用了私刑，但他们很快发现阿克西恩和他们之前逮捕的亡灵法师有本质上的不同——毫不疯狂，没有迷信，顺从守序，配合且安定，很快就承认了自己犯下的命案和钻研灵魂法术的内容。他在北部王国和西北部王国的行踪被摸得一清二楚，执法者用了一个月就查清了每一个细节，确认没有任何一个案件遗漏。
一起证据确凿的命案，一个承认了罪行的亡灵法师。
很多人都不相信他们能如此快得结案，纷纷表示要继续审讯和取证。他们立刻找到了艾尔·蒙格等人，将阿克西恩与他们的来往信件当成证据连夜研究，结果除了被好好恶补了一番魔武系的法术知识、扩展了见闻外，其他的线索丝毫没有被发掘出来。
临近期末，执法者团队终于认定，可以结案和进行审判了。
在法师界，灵魂法术与元素无关，因此是研究灵魂法术的法师——一般称为亡灵法师，是一种离经叛道的人，大多会进行邪恶的极端行为，例如复活并操控死尸——这是亵渎生命的行为，谋害生命并且以此为乐。他们是犯罪的忠实爱好者，在千百年的历史上留下来数不胜数的恶性记录，没有一个法师不痛恨这种人，没有一个正常人类在听到“亡灵法师”后还能泰然处之。对于这类特殊的犯人，奎恩德拉有自己的一套审判流程——净化。
奎恩德拉的火系学院有一种特殊的法术，名叫【涤罪之焰】，这种蓝颜色的火焰并不会燃烧掉有机物，而是烧掉灵魂、元素这种虚幻的东西。在涤罪之焰接触到这类异教法师的灵魂时，它们会变成常规的火红色，并将火中的犯人烧成灰烬，净化他们的灵魂。一般来说，使用这种法术的火系法师都是骨子里品行高尚，被火元素认可的人。
又进行了一次公开审判，执法者团队正式决定了审判日期——12月29日。在奎恩德拉城的中央体育馆，在那个能容纳千余人的场所，公开地执行这次审判。
这是传统，一个数十年没有动用的传统。
得知了这个消息，阿克西恩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情感波动，他平静地走下被告席，被押送回了那间充满阴冷气息与恶臭的牢房。
塔娜莉亚没有出席，艾尔·蒙格没有出席，博尔佐也没有出席……他认识的人，一个都没有来。这一个多月，也没有人来探望过他。
不过，审判的通知还没发布两天，他就等到了第一位他期待遇到的人。
艾尔·蒙格。
他是晚上来的，那时候阿克西恩正在睡觉，以至于第一时间没能认出他来。
艾尔也是，这个老朋友的变化太大。
“身份审核需要的时间太久了，现在才来探望你。”三年没见了，艾尔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是啊，行政效率一向如此。”阿克西恩的沉默禁制已经解开，因为他被施加了一个更强大的法术禁制，只要他以运作法力，肠胃里就会变出钉子。
“你哪里还有心思开玩笑！”艾尔绷不住表情了，他恨不得现在冲进去好好把这个家伙揍一顿。
“我没有，我是个闷葫芦，哈哈。”阿克西恩笑着走到牢房边，直到脚镣的锁链不能再伸长，才停下来，“你也憔悴了，头发都没有光泽。”
“我可以理解你五年前为我奔走时的感觉了。”
“也明白无济于事的失落感了吗？”
“没有，我有我的办法，只要还有一点希望就不会放弃。就和曾经一样。”
“我也已经认罪，和你不同，我罪证确凿。”阿克西恩冷静地分析着，“我确实是被灵魂法术污染了的罪人，我还残忍地杀害了20多个普通人来做试验。现在需要我给你把案发过程复述一遍吗？我都记得。”
“我不相信，一个月，没有证人，只有几件物证，唯一有用的就是你那犯蠢的口供！”艾尔低声吼道，“你和那个时候绝望的我又有什么区别？你自己都不承认自己了是吗？现在，要我们来帮你。”
阿克西恩盯着艾尔的眼睛，似乎在确认他的精神状态。艾尔感觉自己的肾有了一丝不适，就和往常阿克西恩会对他使的小把戏一样，但是不可能，他已经没可能使用法力。
“我的时间不多了。”艾尔说，“我不会放弃的！让我看着你死？让我相信你是个魔鬼！这个世界上会有你这种救人的魔鬼吗？”
“你真的要救我吗？”阿克西恩的语气开始变化，他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的稻草。
“千真万确！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就……”
“时间到！”执法者从那边走过来，呵斥说，“请离开这里，先生。也不要和他再说任何话了。”
————分割线————
在地下监狱可没有时间概念，阿克西恩睁开眼看到的还是黑影与灯火，他活动着脖子，数着自己接受审判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焦虑，这些没有意义的时间流逝得是如此缓慢，而真正有用的时间则转瞬即逝。
远处传来脚步声，他打起精神，准备迎接下一批新来的客人。
“西恩学长，您好。”来人脱帽，说。阿克西恩凝视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兰瑟·苏切特，他身后的阿昆倒是很快就和阿克西恩记忆中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你们居然也在这里？”阿克西恩有些欣慰地说，“还是老样子，我还担心米娅会很难适应呢。”
“你说什么？”兰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还会提起米娅。
“没什么，没什么。你们来这里又是干什么的，给我送吃的吗？”
“请您不要再这么……”阿昆上前一敲栅栏，“还有什么办法，只要审判还没开始，我们就还要机会。就算我要动用暴力也可以！”
“你在说什么？”
“兰瑟，我是不会相信那些执法者的，他们至今都没有找到伤害米娅的幕后黑手。指望他们还不如不要法律！”
“你现在说这些会……”
“怎么又吵起来了，和那次考核一模一样啊。”阿克西恩笑出了声，他说，“其实我还有一桩命案没有交代，蓄意伤害米娅的那个恶鬼已经死在我手里了。不要告诉其他人，不然我就真的无路可活了！”
“你有办法！学长，快告诉我们？”
“即使破坏规则也在所不惜，这一定是误判，充满了冤屈。”
“不至于，我承认自己是亡灵法师并且接受审判确实有难言之隐，这是我没法对他们执法者说的事。”阿克西恩压低声音，语气严肃地说，“我寄希望于博尔佐教授，但是他失败了，现在还有一条路可以走。你们知道【涤罪之焰】法术，对吧？那就是我唯一的生机。”
“我们时间不多了，那个法术的原理我知道，怎么做？”兰瑟和阿昆凑在一起，这时候执法者走了过来，阿昆立刻过去干扰他，而兰瑟将耳朵贴得更近了。
“乌鸦血，想办法带给我，这样【涤罪之焰】就永远是蓝色的，只要火焰一直是蓝色，就证明我不是亡灵法师，我就能在审判中获救。”
说完，阿克西恩看着兰瑟，苦笑着说：“拜托了，等结束，我会告诉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执法者用法术扫开阿昆，兰瑟赶紧乖乖离开牢房所在的位置，高喊着：“我明白！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这是规矩！”执法者侧身，让两人离开，他随后瞥了一眼阿克西恩，冷冷地说：“蛊惑人心的东西！”
“感谢你的夸赞。”阿克西恩反唇相讥，结果自己的肚子就钻心地疼了起来。
“希望你记住这个教训，亡灵法师。”执法者收起法力，留下呕出朱红的阿克西恩独自在肮脏的监牢中度过余下的时光。
一定要带过来啊，兰瑟•苏切特！阿克西恩心想，又咳出了血。
————分割线————
阿克西恩不知道自己在受伤后又经历了多久，他真的头昏脑涨，眼前时不时就闪过白光遮蔽视野。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不需要等到审判日，自己就会死在监狱里。但是他还是比较幸运的，遇到了一个守序的执法者首脑，那个执法者动用私刑的事情被人告密，他因此得到了些许治疗，但还是被扔在了这个牢房。
胃部受创，他只能食用一些温和的食物，每日三餐得到了些许改善。有了这次变故，阿克西恩算不清时间了，他不知道还有多少天才到审判日，而乌鸦血也迟迟没有送来。
他开始担心自己的计划会失败——或许，不需要乌鸦血也可以？或许他要做一些危险系数较大的事情。
他开始筹划补救的方案，即使这里条件简陋，他也尝试在破坏禁制术来了让自己能召唤出一些亡灵。但令他想不到的是，这里，没有人死过，太干净了。
终于，在审判日开始前，他还是见到了他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个人。
晚餐时间，阿克西恩躺在地上，嘴边是污水。他已经感觉自己有了生病的迹象，不能时刻集中精神。一直到送餐的人打开牢门，来到他身边，他才意识到：哦，来了，该苟活下去了。
但是那个人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放下就走，而是把他扶了起来。
“你这个蠢货！”
听到带着哭腔那熟悉的声音，阿克西恩尽力起身，用自己的脏手去擦掉塔娜莉亚的泪水。
“塔莎。”阿克西恩发自内心地笑着，这不是之前那种伪装的笑容，而是记忆深处，二人在幸福时光中毫无防备的真诚微笑。这微笑可以驱散所有不快，根除一切痛苦，甚至能抚平他们即将面临的永别。
“吃吧，份量太少，你慢慢吃。”塔娜莉亚端起粥，用木勺舀出来，喂给双手被束缚的阿克西恩。之前每一次用餐都没有人帮他，他甚至只能和狗一样进食，一想到这里塔娜莉亚又忍不住挤出一点泪水，在她干涸的脸上流淌，陷在皱纹里。
阿克西恩笑得和16岁时一样，默不作声地跪在地上吃着自己的“母亲”递过来的一口口没有味道的粥。温热的，不带任何杂质的米粒和水，流入同样已经干涸了许久的喉咙，重新温暖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阿克西恩将最后一点粥也喝干，塔娜莉亚小心地扶着他在角落坐下来。她翻起阿克西恩的裤腿，看着满是伤痕的小腿，又看了看他囚服下瘦弱的身体，问：
“你已经决定了吗？”
阿克西恩点了点头，说：“我不是个好孩子。”
“不，你是我最好的孩子！我当年的判断果然没错，所有人都按照他们长久以来的偏见看待那次占卜，但是只有我相信你拥有一个圣洁的灵魂。只是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塔娜莉亚抱住阿克西恩，泣不成声地说：“我没有想到终点来得这么快，太快了，我甚至没能看你走入婚姻殿堂……”
“没事的，妈妈。”阿克西恩闭上眼睛，问，“你从来不和我说你占卜的关于我的事情，我现在想知道原因。至于其他的占卜内容，不用告诉我。”
“每一次占卜，都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发展，一个代表结束的方向发展。但是那些掩盖细节的风雪和灰色物质是那么纯洁，它们也跟我亲近，到后来，我能清楚地看到好多事情，无比详尽地占卜出你的未来。但是这次，我真的……没有看到……”
“明天，就是审判日了吗？”阿克西恩沉默了很久，才问，而他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这一天他等得太久，太久了……这一番，我经历得够多，只留下了两份遗憾——足够了。
“妈妈，你还有多久走？”阿克西恩靠在塔娜莉亚怀里，问。
“十点前……”
“抱着我睡觉好吗？我想，回归过去，不是个大人，不是个法师，而是你的孩子。”
“我都答应你！”
“把我的事情都告诉特兰奎尔吧，你知道我所有秘密。以后，还要麻烦你照顾艾尔·蒙格了。”
“没事，不，不辛苦，一点也不……”
“还有，妈妈……”阿克西恩压低声音，埋在塔娜莉亚怀中，用自己最温柔、最小的声音，缓缓说：
“你真的是我唯一的母亲。”
一起证据确凿的命案，一个承认了罪行的亡灵法师。
很多人都不相信他们能如此快得结案，纷纷表示要继续审讯和取证。他们立刻找到了艾尔·蒙格等人，将阿克西恩与他们的来往信件当成证据连夜研究，结果除了被好好恶补了一番魔武系的法术知识、扩展了见闻外，其他的线索丝毫没有被发掘出来。
临近期末，执法者团队终于认定，可以结案和进行审判了。
在法师界，灵魂法术与元素无关，因此是研究灵魂法术的法师——一般称为亡灵法师，是一种离经叛道的人，大多会进行邪恶的极端行为，例如复活并操控死尸——这是亵渎生命的行为，谋害生命并且以此为乐。他们是犯罪的忠实爱好者，在千百年的历史上留下来数不胜数的恶性记录，没有一个法师不痛恨这种人，没有一个正常人类在听到“亡灵法师”后还能泰然处之。对于这类特殊的犯人，奎恩德拉有自己的一套审判流程——净化。
奎恩德拉的火系学院有一种特殊的法术，名叫【涤罪之焰】，这种蓝颜色的火焰并不会燃烧掉有机物，而是烧掉灵魂、元素这种虚幻的东西。在涤罪之焰接触到这类异教法师的灵魂时，它们会变成常规的火红色，并将火中的犯人烧成灰烬，净化他们的灵魂。一般来说，使用这种法术的火系法师都是骨子里品行高尚，被火元素认可的人。
又进行了一次公开审判，执法者团队正式决定了审判日期——12月29日。在奎恩德拉城的中央体育馆，在那个能容纳千余人的场所，公开地执行这次审判。
这是传统，一个数十年没有动用的传统。
得知了这个消息，阿克西恩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情感波动，他平静地走下被告席，被押送回了那间充满阴冷气息与恶臭的牢房。
塔娜莉亚没有出席，艾尔·蒙格没有出席，博尔佐也没有出席……他认识的人，一个都没有来。这一个多月，也没有人来探望过他。
不过，审判的通知还没发布两天，他就等到了第一位他期待遇到的人。
艾尔·蒙格。
他是晚上来的，那时候阿克西恩正在睡觉，以至于第一时间没能认出他来。
艾尔也是，这个老朋友的变化太大。
“身份审核需要的时间太久了，现在才来探望你。”三年没见了，艾尔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是啊，行政效率一向如此。”阿克西恩的沉默禁制已经解开，因为他被施加了一个更强大的法术禁制，只要他以运作法力，肠胃里就会变出钉子。
“你哪里还有心思开玩笑！”艾尔绷不住表情了，他恨不得现在冲进去好好把这个家伙揍一顿。
“我没有，我是个闷葫芦，哈哈。”阿克西恩笑着走到牢房边，直到脚镣的锁链不能再伸长，才停下来，“你也憔悴了，头发都没有光泽。”
“我可以理解你五年前为我奔走时的感觉了。”
“也明白无济于事的失落感了吗？”
“没有，我有我的办法，只要还有一点希望就不会放弃。就和曾经一样。”
“我也已经认罪，和你不同，我罪证确凿。”阿克西恩冷静地分析着，“我确实是被灵魂法术污染了的罪人，我还残忍地杀害了20多个普通人来做试验。现在需要我给你把案发过程复述一遍吗？我都记得。”
“我不相信，一个月，没有证人，只有几件物证，唯一有用的就是你那犯蠢的口供！”艾尔低声吼道，“你和那个时候绝望的我又有什么区别？你自己都不承认自己了是吗？现在，要我们来帮你。”
阿克西恩盯着艾尔的眼睛，似乎在确认他的精神状态。艾尔感觉自己的肾有了一丝不适，就和往常阿克西恩会对他使的小把戏一样，但是不可能，他已经没可能使用法力。
“我的时间不多了。”艾尔说，“我不会放弃的！让我看着你死？让我相信你是个魔鬼！这个世界上会有你这种救人的魔鬼吗？”
“你真的要救我吗？”阿克西恩的语气开始变化，他好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的稻草。
“千真万确！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那就……”
“时间到！”执法者从那边走过来，呵斥说，“请离开这里，先生。也不要和他再说任何话了。”
————分割线————
在地下监狱可没有时间概念，阿克西恩睁开眼看到的还是黑影与灯火，他活动着脖子，数着自己接受审判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焦虑，这些没有意义的时间流逝得是如此缓慢，而真正有用的时间则转瞬即逝。
远处传来脚步声，他打起精神，准备迎接下一批新来的客人。
“西恩学长，您好。”来人脱帽，说。阿克西恩凝视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这是兰瑟·苏切特，他身后的阿昆倒是很快就和阿克西恩记忆中的影子重合在了一起。
“你们居然也在这里？”阿克西恩有些欣慰地说，“还是老样子，我还担心米娅会很难适应呢。”
“你说什么？”兰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还会提起米娅。
“没什么，没什么。你们来这里又是干什么的，给我送吃的吗？”
“请您不要再这么……”阿昆上前一敲栅栏，“还有什么办法，只要审判还没开始，我们就还要机会。就算我要动用暴力也可以！”
“你在说什么？”
“兰瑟，我是不会相信那些执法者的，他们至今都没有找到伤害米娅的幕后黑手。指望他们还不如不要法律！”
“你现在说这些会……”
“怎么又吵起来了，和那次考核一模一样啊。”阿克西恩笑出了声，他说，“其实我还有一桩命案没有交代，蓄意伤害米娅的那个恶鬼已经死在我手里了。不要告诉其他人，不然我就真的无路可活了！”
“你有办法！学长，快告诉我们？”
“即使破坏规则也在所不惜，这一定是误判，充满了冤屈。”
“不至于，我承认自己是亡灵法师并且接受审判确实有难言之隐，这是我没法对他们执法者说的事。”阿克西恩压低声音，语气严肃地说，“我寄希望于博尔佐教授，但是他失败了，现在还有一条路可以走。你们知道【涤罪之焰】法术，对吧？那就是我唯一的生机。”
“我们时间不多了，那个法术的原理我知道，怎么做？”兰瑟和阿昆凑在一起，这时候执法者走了过来，阿昆立刻过去干扰他，而兰瑟将耳朵贴得更近了。
“乌鸦血，想办法带给我，这样【涤罪之焰】就永远是蓝色的，只要火焰一直是蓝色，就证明我不是亡灵法师，我就能在审判中获救。”
说完，阿克西恩看着兰瑟，苦笑着说：“拜托了，等结束，我会告诉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候执法者用法术扫开阿昆，兰瑟赶紧乖乖离开牢房所在的位置，高喊着：“我明白！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这是规矩！”执法者侧身，让两人离开，他随后瞥了一眼阿克西恩，冷冷地说：“蛊惑人心的东西！”
“感谢你的夸赞。”阿克西恩反唇相讥，结果自己的肚子就钻心地疼了起来。
“希望你记住这个教训，亡灵法师。”执法者收起法力，留下呕出朱红的阿克西恩独自在肮脏的监牢中度过余下的时光。
一定要带过来啊，兰瑟•苏切特！阿克西恩心想，又咳出了血。
————分割线————
阿克西恩不知道自己在受伤后又经历了多久，他真的头昏脑涨，眼前时不时就闪过白光遮蔽视野。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不需要等到审判日，自己就会死在监狱里。但是他还是比较幸运的，遇到了一个守序的执法者首脑，那个执法者动用私刑的事情被人告密，他因此得到了些许治疗，但还是被扔在了这个牢房。
胃部受创，他只能食用一些温和的食物，每日三餐得到了些许改善。有了这次变故，阿克西恩算不清时间了，他不知道还有多少天才到审判日，而乌鸦血也迟迟没有送来。
他开始担心自己的计划会失败——或许，不需要乌鸦血也可以？或许他要做一些危险系数较大的事情。
他开始筹划补救的方案，即使这里条件简陋，他也尝试在破坏禁制术来了让自己能召唤出一些亡灵。但令他想不到的是，这里，没有人死过，太干净了。
终于，在审判日开始前，他还是见到了他最不愿意见到的那个人。
晚餐时间，阿克西恩躺在地上，嘴边是污水。他已经感觉自己有了生病的迹象，不能时刻集中精神。一直到送餐的人打开牢门，来到他身边，他才意识到：哦，来了，该苟活下去了。
但是那个人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放下就走，而是把他扶了起来。
“你这个蠢货！”
听到带着哭腔那熟悉的声音，阿克西恩尽力起身，用自己的脏手去擦掉塔娜莉亚的泪水。
“塔莎。”阿克西恩发自内心地笑着，这不是之前那种伪装的笑容，而是记忆深处，二人在幸福时光中毫无防备的真诚微笑。这微笑可以驱散所有不快，根除一切痛苦，甚至能抚平他们即将面临的永别。
“吃吧，份量太少，你慢慢吃。”塔娜莉亚端起粥，用木勺舀出来，喂给双手被束缚的阿克西恩。之前每一次用餐都没有人帮他，他甚至只能和狗一样进食，一想到这里塔娜莉亚又忍不住挤出一点泪水，在她干涸的脸上流淌，陷在皱纹里。
阿克西恩笑得和16岁时一样，默不作声地跪在地上吃着自己的“母亲”递过来的一口口没有味道的粥。温热的，不带任何杂质的米粒和水，流入同样已经干涸了许久的喉咙，重新温暖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阿克西恩将最后一点粥也喝干，塔娜莉亚小心地扶着他在角落坐下来。她翻起阿克西恩的裤腿，看着满是伤痕的小腿，又看了看他囚服下瘦弱的身体，问：
“你已经决定了吗？”
阿克西恩点了点头，说：“我不是个好孩子。”
“不，你是我最好的孩子！我当年的判断果然没错，所有人都按照他们长久以来的偏见看待那次占卜，但是只有我相信你拥有一个圣洁的灵魂。只是我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塔娜莉亚抱住阿克西恩，泣不成声地说：“我没有想到终点来得这么快，太快了，我甚至没能看你走入婚姻殿堂……”
“没事的，妈妈。”阿克西恩闭上眼睛，问，“你从来不和我说你占卜的关于我的事情，我现在想知道原因。至于其他的占卜内容，不用告诉我。”
“每一次占卜，都朝着一个既定的方向发展，一个代表结束的方向发展。但是那些掩盖细节的风雪和灰色物质是那么纯洁，它们也跟我亲近，到后来，我能清楚地看到好多事情，无比详尽地占卜出你的未来。但是这次，我真的……没有看到……”
“明天，就是审判日了吗？”阿克西恩沉默了很久，才问，而他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这一天他等得太久，太久了……这一番，我经历得够多，只留下了两份遗憾——足够了。
“妈妈，你还有多久走？”阿克西恩靠在塔娜莉亚怀里，问。
“十点前……”
“抱着我睡觉好吗？我想，回归过去，不是个大人，不是个法师，而是你的孩子。”
“我都答应你！”
“把我的事情都告诉特兰奎尔吧，你知道我所有秘密。以后，还要麻烦你照顾艾尔·蒙格了。”
“没事，不，不辛苦，一点也不……”
“还有，妈妈……”阿克西恩压低声音，埋在塔娜莉亚怀中，用自己最温柔、最小的声音，缓缓说：
“你真的是我唯一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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