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哀

    “你母亲乃妖界的普通虎妖,可你是神与妖的结合体,若你不修道不修仙,便一辈子都是个妖,可你偏偏就成仙了。肉身陨去,你本就有仙根,如此一来,你便成了个正正经经的神。”

    我心道,难怪我修行偷懒还能修进得如此迅猛,原是本就有的仙根。

    我扯住太上君,“太上君,这是真的吧?”

    太上君思索道:“七八百年前檗棨将军似去过一次下界,估摸着应该就是那个时候。”

    “这么说,我真的找到阿爹了?”我难以置信,回想起从前在妖界,阿娘生下我后被驱逐出群,我们东逃西蹿,但族群却不愿放过我们,逼死了阿娘,将我扔出妖界,我就是在那时,遇见了佀良。

    被扔出妖界的我并不知此时身处何方,妖界界限的附近,徘徊着许多大妖怪,即使是一只稍大我些的妖怪,也能要了我的命。我害怕,想要回妖界去,却怎么也进不了结界。

    一条蛇精抓住了我,那是后来的却非。半人大的却非轻易地将我拎起,我明明只比他小那么一点点,他拎起来却毫不费力,是个有修为的妖。他吐出他的信子在我面前扫过一圈,嘴角勾起,“哈,原是只笑虎妖,正好吃了填肚子!”

    一直忙着东逃西蹿的我根本没有修为,只得任他欺辱,但气势是不能输,我摆出老虎该有的架子吼他,他将我体地高了起来,“呦?还有脾气了呢?嗯?”又吐出了他的信子耀武扬威起来。

    此时,一道剑光飞过,却非的手上出现了一道划痕,他吃痛放开了我,我摔倒在地,只听有声音道:“大胆妖精!不得欺凌弱小!”一个比却非高出一头,身穿道士服的出现在我跟前,护着我。

    阿娘说过,我们做妖精的,千万不能招惹这样打扮的人,可此人却苏天神般降落在我跟前。

    “嘁!不过是个小毛头!我还怕你不成!”话毕,却非就冲上去与那小道士斗法。

    小道士一身白袍,却非穿一身墨绿,一白一绿两道光影斗缠在一起,即碰即分,几个轮回下来,那道墨绿色影子暗淡下来,却非摔倒在地,幻回原形,溜回妖界。

    见此,我马上跑到小道士身后,扯住他的衣摆,“道士哥哥,我以后就跟你混了!”

    小道士低下头看我,随即摔开我的手,道:“原来也是个妖精!”

    我立即又抱住了他的腿,“我不管!你救了我,就是我的人了!还有我叫俞荼!”

    小道士摔了两下腿,想要将我甩开,奈何我抱得紧紧,他甩不开,“放开!”

    “不放!”

    ……

    我不要脸地纠缠着小道士,跟着他回到他的道观前,他负着手,俨然一副老道士的模样,“不要再跟着了。”

    我摇头,“不。”

    他叹了口气,指着道观后面那片林子,道:“去那里等我。”

    我摇头,不相信他说的话,他只好安抚道:“去那里等我,那里很安全。”

    我抬头水汪汪地望着他,“真的?你不会扔下我?”

    “不会。”

    当时天真,就信了,幸好他说的也是真话。

    就这么被他藏在后山中,与他一同修炼,他修仙道我也修仙道,他去除魔灭妖我也在一旁辅佐他,至直他终于修炼成仙。后来我终于知道,原来凡人修仙要比我们妖精要容易得多。

    于是我奋发修进,后遇见也被族群驱逐了的十方……

    那些我历经的苦难折磨,多拜我这身白色的毛发,也多拜我扔下我们娘俩的阿爹。

    也曾憎恶他,后便被磨灭的,确实,修仙炼道是一个磨灭心性的过程。

    我看向楦卜君,拱手道:“兄长。”

    楦卜君喜开颜笑,拉着我就要走,“走走走!回家了!回家了!”

    太上君快手拉着我,“不行!不行!现在不可!”

    “我带家妹回家,有何不可?!”

    “哎呀!现兜率宫忙得很,就先借令妹一用!”太上君讨好道。

    “不成!”楦卜君果断道。

    我拉开楦卜君,道:“兜率宫离西宫也不远,您就让我再待两日?”

    楦卜君道:“两日?”

    我点头:“对!”

    楦卜君再三犹豫,最后道:“明日我来接你回家,我和阿爹明日来接你。”

    “好。”

    不知为何,我很想将这件事告诉给司命君知道,可不知道要用个什么理由去告诉他。明明我那么讨厌平甫,可司命君是司命君啊,我还是想要告诉他。

    犹犹豫豫了一个晚上,也没能作出个决定去天府宫,那里也不是只有司命君的天府宫了。

    第二日早,去天府宫的机会来了,太上君让我去请司命君来商事。不多会儿,我至天府宫前,仍旧敲门,开门的仍旧是玉贝,她作请姿邀我入进,我摆手道:“不了,请司命移步兜率宫,太上君有要事请。”

    玉贝道:“好,稍后!我这就通报!”话毕便跑了进去。

    我在门前候着,不久便走出来一个着玄色衣袍的身影,我抬头作揖道:“司命君。”

    他道:“嗯。”

    我道:“太上君有请。”

    “嗯。”

    我在前面引路,司命君在身后跟了,一路无言。司命还是那个谁向他问好都会笑着回答的司命君,他一路上不知对多少仙娥微笑颔首应好,我一时竟也不想提那事了。

    兜率宫处,我将司命君引至太上君的炼丹室,心道,罢了、罢了。

    堪堪要离去,司命君唤住了我:“阿荼!”

    我转身,“嗯。”

    “我都知道。”他道。

    “嗯!”听到这个回复突然雀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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