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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像贵人的小厮

    她不动声色,桃花眼眨巴眨巴,疑惑地问:“那是我小时候的事吧?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具体我都记得不太清了,难道长安还发生地动了吗?”她皱眉苦苦思索着,一幅努力回忆的表情:“哦,好像小时候是娘听说过地动……千总管说笑了,那只能说是我们的幸运,搬家之事乃是父母商量所定,岂是我一童稚小儿能决定的?”

    这话合情合理。

    千墨神情淡淡,看了幼微一眼,反问:“听闻鱼娘子儿时被人称为神童?”

    这是什么意思?幼微羞赧地笑:“是众人夸大其辞了,家父就常说民女是一块朽木……”

    千墨若有所思,微微一笑:“鱼娘子不必过谦,你以一己之力,制得鱼氏胭脂闻名天下,又趁荒年赚得钱财数十万贯,不学无术,不上学堂,却会做八股文,知史,懂医术,写得一手好字,左右逢源,进退有据,实是我平生所见的最为聪慧的娘子!”

    他表面上是夸赞,可幼微却越听越心惊,他们连自己替谦和做功课的事也调查出来了……这个郢王对自己当真在意!

    这次她没有说话,只微咬着唇等他的下文,漂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警惕。

    千墨淡声道:“王爷已经准许你在长安住下!”

    幼微吃了一惊,接着便是大喜,没有那腹黑王爷在前面挡路,那她以后会走得更顺一些。

    她忙忙起身朝千墨恭敬地施了大礼,惊喜地都哽咽出声:“民女,民女谢王爷大恩大德,此生难忘,至死必报其恩……”

    千墨嘴角抽抽,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王爷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壮举呢!

    他点点头,轻声应道:“我会转告王爷!”

    “多谢千总管!”幼微起身,又朝他纳了个万福,姿态盈盈,纤腰不堪一握,脸上却是笑颜逐开,双眼满是浓浓的感激。

    可以看出,她此刻很放松,心情是真的舒畅!

    千墨望着她笑意吟吟的神情微微皱眉,来时王爷就叮嘱了自己:“此女心机狡诈,手段颇多,临危不惧,其聪慧不亚于丈夫,若她留在长安,来日必非池中之物!”

    他知道王爷让鱼氏幼微离开长安的原因,便反问道:“如此您为何要改变初衷,让她留在长安?”

    郢王神情冷淡:“放在眼皮子底下更易掌控!”

    王爷是要大用她了!他如是想。

    ……

    “王爷允你与杜家娘子合做胭脂生意!鱼氏胭脂开春后便能流于民间……”千墨说完后便欠欠身子:“容小的告退!”

    说完便站起来,丰姿挺秀地朝外走去,很快就不见了身影。

    幼微呆呆站在那里,扭头望望空无一人的门外,半晌才嘀咕出声:“没见过这种狂妄肆意、比主子还像主子的奴才!”

    也是,都是从郢王府出来的,有其主必有其仆!

    忘了问他同昌公主怎么样了?听他的意思应该是度过一劫了!

    她安心地想,不由又怨念出声:多说两句你会死啊!她皱皱小鼻子,很不满。

    不过,一想到他最后说的那两句话,幼微就转怒为喜,鱼氏胭脂流传于民间的意思可不就是在说自己能重新卖那些方子了,就连玉炭膏也能大卖?

    发财了发财了,幼微笑得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能卖以前的方子自然还是要与杜五娘合作,毕竟习惯了嘛,对对方的做事及要求都很熟悉!

    背后靠着大树就是好乘凉啊!

    幼微喜滋滋地想,早就把对郢王的不满给抛在脑后了!

    她一回去便美美地为开春的胭脂坊做计划,又快速给杜府送了信。

    国公府也被流民袭击,但幸好将军府中侍卫很多,流民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杜府伤亡也不惨重。只是杜五娘与同昌一样,不许再随意出去。

    同昌那里也派了上次那个小太监过来,说她出的点子她都看过了,觉得很不错,又浩浩荡荡送了十箱子的上等布匹与绸缎,还有宫中的衣衫、绢花与脂粉等,甚至还有两匣子非常贵重珍奇的首饰,全是用水色上乘的红翡制成,另有一斗珍珠。在最后,她还说她那鱼氏胭脂过完年后就可以继续在民间卖了。

    如此大的恩宠幼微当然明白为什么,她这是感谢自己的示警,毕竟宫中被奸污的妃子不少,那晚冲入皇宫的暴民有的甚至是直接找到同昌的寝殿——同昌公主的美貌闻名天下。

    刘忠与云氏都很惊讶,幼微这是做了什么让同昌公主如此恩宠,但不管是什么原因,她现在这样受宠自己家自然就得好好招待才行,当即,云氏便让幼微由普通的客房搬到刘府别致华丽的一所别院。幼微拒绝了,她住在客房住惯了,出入也方便,不想换来换去。

    云氏当然不勉强。

    就在幼微一切都志得意满的时候,忽然传来消息下邽也发生了小规模的叛乱,她吓了一跳,急急派人去问刘忠,幸好,鱼家、刘家与孙家都安好无恙,而县衙府却被人冲进去一抢而光。张县令也被人划了一刀,不过性命无碍,还有几家没有开设粥棚的富户也都被一把大火烧光。

    幼微很惊讶,张府可是最先倡导开设粥棚的啊,那些暴民分明是复仇而来,又怎么会特意去袭击张家的呢?

    她顾不得许多,当即就要求回去。

    刘忠劝不住她,只得派了仆从一路护送她回去。

    幼微匆匆给同昌公主与杜五娘留了信,便慌里慌张地回去了。

    一进入十一月,天色就黑得很快,等幼微到达下邽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此时下邽仍在戒严,看到一行人驶来,那守城之人便大喝道:“来者何人?”

    护送幼微的领队上前将幼微的身份说了,那侍卫还未说话,等在一旁的谦和就急急迎了上去:“惠娘!”

    幼微讶异地掀开车帘,透过丛丛的火把看到停在马车旁骑马的人不是刘谦和是谁?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她诧异地问。

    刘谦和微微一笑:“我还不知你的性子,一得到消息肯定坐不住了,想去接你又怕路上走叉了,便在这儿等着!”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透露出他的用心。

    幼微原本慌乱忐忑的心忽然就平静下来,望着他也微微地笑:“辛苦你了。”

    见是认识的,那守城人倒没再说什么,一挥手便放行了。

    刘谦和跳入马车同幼微坐在一起,细细地跟她说着前晚下邽的情形。

    “天都很晚了,原本长安突然发生暴乱,张大人也很担心,再三嘱咐一定要严防,可没想到还是出事了……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然后便是县衙府被攻陷了,张大人左腹被砍了一刀,奴仆也死了大半,财产也被抢光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幼微一直凝神听着,见状便问:“明芳怎么样?”

    刘谦和苦笑一声:“还能怎样?听我娘说吓得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不停……”他怕幼微太过担心,又忙忙道:“今天我娘自张府回来,还说她好多了,只是沉默不语……”

    幼微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刘谦和实际上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张明芳与张夫人似乎都被暴民轮奸了身子,受了大刺激,所以才疯疯癫癫的。张古暨受了刀伤,张夫人已卧床不起,张明芳更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现在的张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我爹说多亏你坚持让开设粥棚……”刘谦和望着幼微,裂开嘴笑,大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可怜的谦和,先是在长安经过那一场惊吓,好容易回到下邽,没想到又经历了一番暴乱。

    幼微摇头,喃喃自语:“我并不知下邽当真会有暴乱……”她提的那个建议只是以防万一,如果知道真会发生暴乱,她说什么也不会离开下邽,或者是坚决一家子去长安,绝不会与家人分开的。她懊恼地皱皱眉。

    到了鱼家小院,幼微下了马车后不安地看着谦和:“你说我爹是不是很生气?”

    当然生气了,刘谦和暗暗翻了个白眼,当初说好只让她住十天半月的,可她倒好,硬是住了整整两个月,尤其是长安又发生了暴乱,听他爹说得知消息后,先生执意要去长安,亏得被死命拦住了。就这样自己回来时也被他与师娘两人拉住好一通斥骂。

    先生那脾气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住的吗?

    刚挨了一场骂的谦和利索地翻身上马,向幼微挥挥手,幸灾乐祸地说:“惠娘,我就不跟你进去了,先走了啊!”

    他一走,连带着送幼微回来的人也忙呼啦啦地跟了上去。

    幼微咬牙望着他优哉游哉骑马离去的背影,暗骂:“没良心!”

    大概是门外的马蹄声惊扰到了屋里人,郑氏掀帘子出来,扬声问:“谁啊?”

    她娘的声音还是同小时候一样,柔柔软软的,即使在她暴跳如雷、如泼妇一样骂街时,也依旧是柔和的。

    幼微心下一暖,忐忑也被抛到了一边,敲敲门,喊了声:“娘,是我,惠娘。”

    里面似乎是愣了下,接着门便被人大力拉开,郑氏双眼含泪地将幼微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就一把将她拉进去,一边死命在她肩膀上捶打了两下:“你这死丫头,跑到长安就没人影了,你知不知道家里人多担心你!啊!死丫头!”

    幼微不敢躲,硬是挨了两下,然后软软叫道:“娘,别打,疼!”

    “疼死你活该!”一看到她故意装作委屈乖巧的样子,郑氏就更来气,又狠狠打了她两下才停手。

    鱼宗青早就听到动静自书房出来了,看了母女两一眼,又着重瞅了瞅幼微,确定她无恙后才淡淡道:“孩子好容易回来,肯定没吃饭,你打她干嘛,还不去热饭!”

    平静的语气,关怀的话语,没有幼微想象中的生气愤怒或者伤心,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飞快跑到他跟前跪下:“爹,是我错了,你罚我吧!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鱼宗青却拉了她起来,叹道:“你的脾气我又不是不知道,人平安就好!”

    幼微抱着他的胳膊嘤嘤哭起来,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鱼宗青好笑:“我又没打你,你瞧你哭什么,乖闺女,别哭了啊!”他笨拙地为她拭泪。

    有那么一刻,幼微仿佛回到了刚重生回来的那段日子,那时爹就喜欢叫她好闺女,乖闺女,特别宠她疼她。

    木华自里屋冲出来,惊喜地喊道:“姐姐你回来了?”他忙扑过来抱住幼微的大腿,仰头委屈地望她:“姐姐坏,一走就是好多天,都不肯管木郎了!”

    幼微不好意思地擦干泪,蹲下身子点了一下他作怪的小模样:“调皮鬼,告诉姐姐在家里有没有捣乱?听不听爹娘话?”

    木郎撅起唇,很是不满:“我很听话啊,爹娘都说了咱家最不听话的就是姐姐了!”他很冤枉好不好。

    幼微被逗笑了,又点点他的小鼻子才罢休。

    郑氏擦着泪去厨房为幼微热饭。

    一家子便围坐在饭桌旁,说着离别后各自的情形。

    一整天都没好好吃东西的幼微这时心情一放松,胃口大开,就着干涩的粟米饭吃了两大碗。

    郑氏想到明珠的事,便具体问了问。

    幼微也不想说太明白,只含糊说明珠与杜五娘的未婚妻梁君好上了,把她好多胭脂方子都泄露给对方,她才撵她走的。

    郑氏并不知道这回事,当即气得一拍桌子:“这白眼狼,当初就不该收留她,现在竟然恩将仇报,实在太可恶了!”骂到此,她便想到了什么,又扭头对幼微埋怨道:“我当初就说不该收留她,你偏不听,你看看现在……”

    幼微嘴边含笑,却是不语。

    鱼宗青轻咳一声,斥道:“都过去的事了,说这些干什么!”

    郑氏很委屈,很愤怒:“还说我呢,当初要不是你那么支持惠娘,那小贱人会留到咱们家里?呸,白白养她几年!”

    幼微叫了一声:“娘!”

    郑氏又道:“所以惠娘你呀,以后多张个心眼,别看谁都可怜,都往自己家里拉!”她向院子探探头,想了想,问:“惠娘,顺子呢,没跟你一起回来?”

    鱼宗青也疑惑地望向她。

    幼微忙把他要回家的事说了,郑氏本就不讨厌他,闻言倒也罢了,只道:“那也是个好孩子,就这么走了怪可惜的!”一幅无限嘘唏的样子。

    幼微与鱼宗青相视而笑,很无奈。

    郑氏便又将张府的事说了,又将张夫人与明芳被玷污身子的事也说了,最后幸灾乐祸地呸了一声:“该,做坏事老天都看在眼里的,当初那么害咱们家,现在遭报应了吧!”

    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幼微有些发愣,明芳那样的性子还不知会怎样呢。

    “你可不许偷偷去看明芳?”郑氏瞪向她,警告道。

    幼微无奈地说:“我去干嘛,放心吧!”两家早就水火不容了,她才不去自讨没趣。

    鱼宗青叹了一声:“这下天下要大乱了!”

    还乱不起来呢,幼微一转眼珠,就趁机将自己与同昌公主结识的事情说了,又说自己给她出的点子她很喜欢,便赏赐自己很多东西,首饰金子什么的都有,还有整整十箱的布匹。

    郑氏又惊又喜,不可置信地看着幼微:“公主当真那么喜欢你?”

    “当然了。”幼微嘟嘴说道,毫不心虚:“她都赏赐那么东西给我!”

    郑氏忙问:“宫里的衣裳?在哪里?”她狐疑地再次望望院子,刚似乎幼微什么也没拿。

    幼微不好意思地笑:“一听下邽暴乱的消息,我什么也没顾上,直接就奔家里来了,都留在刘府了。”

    郑氏顿时心疼地直抽抽:“那得多少钱呢,你真大方!”

    幼微托着下巴想了想,道:“也值个一两万贯钱吧,那两盒首饰与那斗珍珠是最值钱的,卖了估计值这个价!”

    郑氏更心疼了。

    幼微便笑嘻嘻地拉着她的胳膊,软软叫道:“娘,一过完年咱们就搬到长安去好不好?长安经此一事后治安肯定很好,咱家现在又与张家闹了矛盾,而且公主也说了过完年我那献上去的鱼氏胭脂又可以买卖了,咱们去长安有那么个助力,做做小生意也挺好的呀!”

    郑氏便有些心动,鱼宗青抚须不语。

    木郎眨巴眨巴灵活的眼睛望望爹娘,便扑到幼微怀里大叫:“姐姐,我要去长安!”

    长安在他心里是个比下邽热闹一百倍的地方,小孩子都爱热闹。

    幼微笑着搂着他坐到自己膝头:“好啊!”她再接再厉:“长安发生暴乱后房产田产便宜,刘伯父便让谦和在长安置田产、置宅子,我正好手里也有些钱,又有公主的赏赐,便也托了置了宅子与田产,还有间铺子,爹,娘,我保证咱们这次去长安一定会过得很好!”

    她眼中满是真诚与期待。

    郑氏惊讶地望着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家又在长安拥有住处了一样。

    “你还买了田产?”她颤着声音问。

    鱼宗青也很是感慨,丰年的时候谁家肯卖地,只有荒年过不下去日子了,那些把地当做命根子的穷苦百姓才舍得卖地求一口饭吃。

    他也想到了,但只顾着街上可怜的流民,手里钱财也不多,便作罢了。

    幼微大力点头,笑嘻嘻地说:“是啊,钱不够,我又借了谦和一些,等以后咱家赚钱了再还他就是。”她豪爽地挥挥手。

    郑氏点头,哽咽地说:“我就说谦郎这孩子不错。”

    幼微好笑:“娘,你又来了!”

    “咱家那宅子在哪儿?田产呢?有多少亩?”郑氏原本以为几十亩,一听幼微说几百亩,顿时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珠子:“怎么这么多?”

    幼微满不在乎地说:“刘家置了将近万亩田呢,你女儿我没本事,只好少置点!再说现在中等田田价也不过两贯钱一亩,五六百亩地也只是一千多贯钱,多卖几天胭脂就赚回来了!”

    郑氏使劲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丫头说的什么话,一千贯钱那是好赚的吗?”不过,话说回来,往年的田价高达十几贯钱一亩的,她喃喃自语:“这田价确实太便宜了!”

    幼微只眯着眼笑,她可没敢说现在家里已经是两千亩田地了,谦和帮着买的先暂时瞒下,等以后再找个机会说吧。

    她低头逗弄着乖巧坐在膝头的木郎:“木郎,你说姐姐有本事没?”

    木华很给面子地大喊:“有,姐姐是咱家最会赚钱的!”

    幼微笑得见牙不见眼,抱着木郎的脸就狠狠啃了一口:“木郎最乖了。”

    木华咯咯笑着,最后宣布:“晚上我要和姐姐一起睡。”

    鱼宗青一瞪他,他立即把脸藏到幼微怀里,嘟哝道:“我就要和姐姐一起睡。”

    天也不早了,该歇了,郑氏把木华拉出来,嗔道:“多大了还撒娇,走,跟娘洗澡去。”

    木华便赖在郑氏胳膊上,奶声奶气地问:“娘,我晚上和姐姐睡好不好?”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一直跟着爹娘睡一个屋,爹那冰块脸他可吃不消。

    郑氏拗不过他,只得应道:“好好好!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平时娘那么疼你,怎么你姐姐一回来你就粘她去了?”她佯装不满。

    木华立即抱着她的胳膊蹭着,乖巧地叫着:“娘,木郎也最喜欢娘了!”

    郑氏被逗笑了。

    娘两个离了屋子,幼微小心打量了一下鱼宗青的神色,谁知后者也正在看她,见她探头探脑的样子,没好气,骂道:“又做这怪样子,木郎现在这样,都是跟你学的!”

    幼微立即嘻嘻笑着坐到他身边,像木郎刚才一样搂着他的胳膊,摇晃着:“爹最好了。”

    鱼宗青紧绷的脸有了一丝裂缝,心里也软软的。可以说,他对幼微怒气在她慌里慌张踏进家门的那个时候就完全消了。这毕竟是他最喜欢的女儿啊!他自小疼到大的女儿!

    可以说,他对木华都没有对幼微好!

    幼微将头搁在他膝盖上,软软地说:“爹,咱们搬去长安好不好?”

    鱼宗青没好气:“你不都安排好了吗?什么都计划好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这话却是有些伤心的意思了。

    毕竟他才是一家之主,可这些年竟然全靠幼微卖胭脂水粉的钱养活家里,他那一月的束脩根本就不被家里人看在眼里,现在女儿又大刀阔斧地在长安初闯出一片天地来,眼看着前景大好,让他这个做爹的心里感慨的同时也颇不是滋味。

    书生意气!

    幼微现在想到这个词已经不像刚重生时那样咬牙切齿了,相反还带着股亲昵的感觉!她笑笑,表情无辜:“那爹不是最后拍板的那一个嘛,一家子都得听您的啊!谁敢抗命!”她嘟着粉嫩的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

    鱼宗青无奈,爱怜地揉揉她软软的秀发,无奈投降:“好好,一家子都听我的,现在我说咱们要搬回长安了,好不好?”

    幼微笑,抱着他的胳膊晃了晃。

    “这么大了还撒娇!”鱼宗青叹道:“木郎看见又得跟你学坏了!”

    幼微昂起小下巴,得意洋洋地笑。

    鱼宗青望着她高兴地摸不着北的样子,在心里无奈叹着气。

    要说他以前是一千个一万个不喜欢幼微沾染生意,但这次长安发生暴乱,没有幼微的一点消息,当时他就想若她能平安度过这次劫难,以后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不会再反对!不喜欢读书就不读,喜欢做生意就去做,只要他的闺女儿能平平安安就好!

    幸好,苍天垂怜,让他们一大家子都好好地活在一起。

    这就够了!

    这晚是幼微自发生孙府宴会那件事后幼微睡得最安稳的觉了。

    下邽也随着日子的推移,慢慢恢复了原样。张县令的身体也日渐恢复健康,也慢慢能理事了。

    但幼微再没有见过张夫人与张明芳从县衙府里出来过。她们的传言不断,也不知是真是假。

    次年一开春,明芳就匆匆地嫁给一位家境普通的秀才,张夫人的病也好了些。

    自然,这些幼微都不再关心,她正忙着与家人一起收拾着行囊要搬到长安呢。

    此时已是二月初,寒冷萧杀的冬日已经过去,天渐渐暖和起来,原本刚过完年他们就准备搬家的,但木华却感染了风寒,只得推辞了行程,拖到了二月。

    而长安传来的消息,杜五娘已经开始卖她的鱼氏胭脂了。

    同昌公主的花食铺也准备得差不多了,给她来过两封信催她快回长安看看。

    自回到下邽,那位公主大人也不知怎地,似乎很喜欢幼微的样子,时不时就会来一封信,再让她立即写封回信让来人带回去。

    一开始,幼微哭笑不得,郑氏却当成是天大的荣耀,时不时与上门做客的人说上一说。自被人拿剑威胁过后,她便本能地惧怕去大户人家的宴会。

    鱼宗青常奇怪地给幼微感叹:“你娘竟是无缘无故改了性子!”

    幼微捂嘴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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