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转折
话已至此，顾悦知道自己这趟是完不成靖安王交的差事了。不过她本就未抱希望，只是抓住机会来见他一面而已。
他们剩的时间，不多了。
顾悦突然站起，走到陆珣亦正面，弯腰将他抱住。陆珣亦因自己身上不干净，本能后退，但在后背抵住墙时落入顾悦的怀抱里。
“臭的。”陆珣亦开口，指的是自己身上。
顾悦一下子又好笑又心酸，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在意这些事情。不由分说的，她将他搂地更紧了一些，甚至将脸埋在他的颈窝，故意加重呼吸。
这般孩子气，差点让人忘记他们已是向不惑之年迈进的人。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或许是因为她未曾婚嫁生子，陆珣亦无时无刻都能从顾悦身上感受到令人砰然心动的少女气息。
“陆珣亦，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面吧？”原以为会是无比悲伤，可当这句话问出来时，却异常平静。
他的心神因顾悦唤自己的名字而荡漾，这样的直呼姓名难得遇到，感觉非常奇妙。陆珣亦回抱住了她，轻轻说道，“没有意外的话，是的。”
“那下辈子你还想遇到我吗？”顾悦继续问到。
“想。”陆珣亦不假思索地回答。
顾悦在他的怀里笑了，他自己也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能和你好好告别，我就没有遗憾了。”陆珣亦突然说到。
听到这句话，顾悦的心似乎被一下子撕裂，再也见不到陆珣亦这件事开始有了真实感，痛觉也开始传向五脏六腑。她想到了当年自己的不告而别，对比如今陆珣亦的好好告别，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残忍。
热泪透过衣服灼烧着陆珣亦的肩头，他轻轻地拍着顾悦的后背。
就在这当口，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身形都是一顿，顾悦正准备起身，被陆珣亦拉住了，他非常轻且快速地说了一句，“告诉靖安王，蒋先生来过。”
顾悦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推了起来，而门也在此时打开了。
“客人，该走了。”同一个声音传来。
顾悦有些疑惑地看向陆珣亦，可对方已经像无事发生一般，与她对视一眼，挥挥手示意她离去。
上一秒，顾悦还觉得这一别将是永别。可刚刚的传话，让她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或许有转机。
她收拾了情绪，转身离去。
回到家时，农工还未休息，守在烛火前等待顾悦，佝偻的影子映照在墙上。
“欢儿，怎么才回来，吃饭了吗？”一见顾悦，他便走了出来。
顾悦上前说到，“爹爹，不是让他们告诉你我去拜访一个朋友，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怎么你还在等我。”
“啊，”农工的表情很吃惊，“哦，”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就又点点头。
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别人说的话他没记住。原本农工受了刺激精神一直不大对劲，如今上了年岁再加上些老年痴呆，很多事情就是前面刚说过，后面就忘掉。
顾悦心中有事，不想跟农工多说，就打发他，“我在外面吃过饭了，爹爹你就回屋歇息吧。”
“哎，哎。”农工答应着。
刚准备转身走的顾悦，看农工不像是回房间的样子，而是埋头鼓捣着什么，心里有些烦躁地大声问，“爹，你在做什么？怎么还不回屋。”
农工显然被吓了一跳，随后像做错事一般，支支吾吾地说，“鸡汤，给，给你的留的，我，我给放厨房去。”
看到他这个样子，顾悦一下子就心软了，心里暗骂自己不该那般态度，便又上前哄到，“我这会儿还真又有点饿了，鸡汤我拿回屋喝了，爹爹你也快回去歇着吧。”
农工一下子笑得像个孩子，脸上出现很多褶子。
“哎。”他一边答应，一边晃晃悠悠地回屋去了。
顾悦叹口气，将温在小炉子上的鸡汤拿回房间。今夜，她注定无眠。
次日一早，她便去了万香堂，将陆珣亦告诉自己的话写在小纸条内，放进为靖安王府特制的礼盒夹层中。看着礼盒被送往靖安王府，她甚至有种看陆珣亦的命运往何方的感觉。
在这众多的坏消息中，唯一让人有些心安的好消息，便是蒋先生的出现。十几年前越州一别，这世间再也没有蒋先生的音讯。如今在陆珣亦生死关头，她相信蒋先生定能扭转局面。
礼盒送去之后，过了好几日，靖安王府没有一丝动静。
眼见案子牵扯到的人越来越多，对陆珣亦的口诛笔伐也越来越多。朝堂之上形成了改革派和保守派鲜明的两派，争论越来越激烈，甚至演变成了当众互相辱骂和撕扯，皇帝震怒，逐渐从维持平衡到失去耐心，甚至倾向于某些观点，认为当前局面源头就在于陆珣亦。
即便形势对陆珣亦再不好，只要一天没有盖棺定论，顾悦也只是耐着性子，一个字，等。
甚至连卢先生都不得不佩服起顾悦来，这段时间，利用陆珣亦一事针对顾悦的明枪暗箭不少，可她依然镇定自若，见招拆招，丝毫无乱。这般心性，卢先生是真的自愧不如。
半月之后，顾悦终于收到了靖安王府的消息。
“出京。”
没有时间、没有目的地，只有短短的两个字，顾悦却欣喜若狂，陆珣亦有救了。
她早就收拾好了盘缠细软，备足了农工需要的药物，也在摇光及笄礼时暗示过卢先生日后的安排。再去见过一个人，她就随时可以出发。
“欢姨，你怎么突然来了？”齐摇光放下手中的医书，看向顾悦。
“欢姑娘。”陆颖起身行礼。
自从陆颖婚礼过后，顾悦就再没有见到她。由于见过丁安之的样子之后内心不安，顾悦有去打探一下消息。不过除了结婚多年不孕之外，两人的生活似乎还算可以。
再见到陆颖，对方已是妇人打扮，可整个人依然很是轻盈。一个人过的好坏，是可以从她的状态中判断出来的，陆颖如今的样子，看起来生活就很平淡宁静，让她放心不少。
“没想到陆姑娘也在，”她还是用旧称来称呼，“外国商人大卫送了一本商队带过来的西洋医书，我想着摇光会感兴趣，所以拿过来给她瞧瞧。”
听到医书，陆颖的眼睛竟然比摇光的还要亮。
“既然陆姑娘也在，俩人一起研究就更有趣了。”顾悦将书拿出来，随后说到，“我就是来送个书，万香堂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送完就走。”
顾悦看向齐摇光，可她没有接话。
陆颖不忍场面变的尴尬，便说到，“欢姑娘对医术也颇为精通，一起研读岂不更妙？”
“不了，”顾悦推辞，“现下真有事要处理，你们继续看书吧。”
说罢，又看了一眼齐摇光之后，嘴角含笑地离开了。这也许，才是真正的最后一面吧。
他们剩的时间，不多了。
顾悦突然站起，走到陆珣亦正面，弯腰将他抱住。陆珣亦因自己身上不干净，本能后退，但在后背抵住墙时落入顾悦的怀抱里。
“臭的。”陆珣亦开口，指的是自己身上。
顾悦一下子又好笑又心酸，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在意这些事情。不由分说的，她将他搂地更紧了一些，甚至将脸埋在他的颈窝，故意加重呼吸。
这般孩子气，差点让人忘记他们已是向不惑之年迈进的人。也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或许是因为她未曾婚嫁生子，陆珣亦无时无刻都能从顾悦身上感受到令人砰然心动的少女气息。
“陆珣亦，这可能是我们的最后一面吧？”原以为会是无比悲伤，可当这句话问出来时，却异常平静。
他的心神因顾悦唤自己的名字而荡漾，这样的直呼姓名难得遇到，感觉非常奇妙。陆珣亦回抱住了她，轻轻说道，“没有意外的话，是的。”
“那下辈子你还想遇到我吗？”顾悦继续问到。
“想。”陆珣亦不假思索地回答。
顾悦在他的怀里笑了，他自己也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能和你好好告别，我就没有遗憾了。”陆珣亦突然说到。
听到这句话，顾悦的心似乎被一下子撕裂，再也见不到陆珣亦这件事开始有了真实感，痛觉也开始传向五脏六腑。她想到了当年自己的不告而别，对比如今陆珣亦的好好告别，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残忍。
热泪透过衣服灼烧着陆珣亦的肩头，他轻轻地拍着顾悦的后背。
就在这当口，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两人身形都是一顿，顾悦正准备起身，被陆珣亦拉住了，他非常轻且快速地说了一句，“告诉靖安王，蒋先生来过。”
顾悦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推了起来，而门也在此时打开了。
“客人，该走了。”同一个声音传来。
顾悦有些疑惑地看向陆珣亦，可对方已经像无事发生一般，与她对视一眼，挥挥手示意她离去。
上一秒，顾悦还觉得这一别将是永别。可刚刚的传话，让她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或许有转机。
她收拾了情绪，转身离去。
回到家时，农工还未休息，守在烛火前等待顾悦，佝偻的影子映照在墙上。
“欢儿，怎么才回来，吃饭了吗？”一见顾悦，他便走了出来。
顾悦上前说到，“爹爹，不是让他们告诉你我去拜访一个朋友，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怎么你还在等我。”
“啊，”农工的表情很吃惊，“哦，”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就又点点头。
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别人说的话他没记住。原本农工受了刺激精神一直不大对劲，如今上了年岁再加上些老年痴呆，很多事情就是前面刚说过，后面就忘掉。
顾悦心中有事，不想跟农工多说，就打发他，“我在外面吃过饭了，爹爹你就回屋歇息吧。”
“哎，哎。”农工答应着。
刚准备转身走的顾悦，看农工不像是回房间的样子，而是埋头鼓捣着什么，心里有些烦躁地大声问，“爹，你在做什么？怎么还不回屋。”
农工显然被吓了一跳，随后像做错事一般，支支吾吾地说，“鸡汤，给，给你的留的，我，我给放厨房去。”
看到他这个样子，顾悦一下子就心软了，心里暗骂自己不该那般态度，便又上前哄到，“我这会儿还真又有点饿了，鸡汤我拿回屋喝了，爹爹你也快回去歇着吧。”
农工一下子笑得像个孩子，脸上出现很多褶子。
“哎。”他一边答应，一边晃晃悠悠地回屋去了。
顾悦叹口气，将温在小炉子上的鸡汤拿回房间。今夜，她注定无眠。
次日一早，她便去了万香堂，将陆珣亦告诉自己的话写在小纸条内，放进为靖安王府特制的礼盒夹层中。看着礼盒被送往靖安王府，她甚至有种看陆珣亦的命运往何方的感觉。
在这众多的坏消息中，唯一让人有些心安的好消息，便是蒋先生的出现。十几年前越州一别，这世间再也没有蒋先生的音讯。如今在陆珣亦生死关头，她相信蒋先生定能扭转局面。
礼盒送去之后，过了好几日，靖安王府没有一丝动静。
眼见案子牵扯到的人越来越多，对陆珣亦的口诛笔伐也越来越多。朝堂之上形成了改革派和保守派鲜明的两派，争论越来越激烈，甚至演变成了当众互相辱骂和撕扯，皇帝震怒，逐渐从维持平衡到失去耐心，甚至倾向于某些观点，认为当前局面源头就在于陆珣亦。
即便形势对陆珣亦再不好，只要一天没有盖棺定论，顾悦也只是耐着性子，一个字，等。
甚至连卢先生都不得不佩服起顾悦来，这段时间，利用陆珣亦一事针对顾悦的明枪暗箭不少，可她依然镇定自若，见招拆招，丝毫无乱。这般心性，卢先生是真的自愧不如。
半月之后，顾悦终于收到了靖安王府的消息。
“出京。”
没有时间、没有目的地，只有短短的两个字，顾悦却欣喜若狂，陆珣亦有救了。
她早就收拾好了盘缠细软，备足了农工需要的药物，也在摇光及笄礼时暗示过卢先生日后的安排。再去见过一个人，她就随时可以出发。
“欢姨，你怎么突然来了？”齐摇光放下手中的医书，看向顾悦。
“欢姑娘。”陆颖起身行礼。
自从陆颖婚礼过后，顾悦就再没有见到她。由于见过丁安之的样子之后内心不安，顾悦有去打探一下消息。不过除了结婚多年不孕之外，两人的生活似乎还算可以。
再见到陆颖，对方已是妇人打扮，可整个人依然很是轻盈。一个人过的好坏，是可以从她的状态中判断出来的，陆颖如今的样子，看起来生活就很平淡宁静，让她放心不少。
“没想到陆姑娘也在，”她还是用旧称来称呼，“外国商人大卫送了一本商队带过来的西洋医书，我想着摇光会感兴趣，所以拿过来给她瞧瞧。”
听到医书，陆颖的眼睛竟然比摇光的还要亮。
“既然陆姑娘也在，俩人一起研究就更有趣了。”顾悦将书拿出来，随后说到，“我就是来送个书，万香堂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送完就走。”
顾悦看向齐摇光，可她没有接话。
陆颖不忍场面变的尴尬，便说到，“欢姑娘对医术也颇为精通，一起研读岂不更妙？”
“不了，”顾悦推辞，“现下真有事要处理，你们继续看书吧。”
说罢，又看了一眼齐摇光之后，嘴角含笑地离开了。这也许，才是真正的最后一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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