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午两点半多钟，吉普车和拉着家当的两辆军用车几乎是一前一后到了青岛港。
武捷威和父亲办理完了托运手续后，已经是三点钟了，还有一个小时的空闲时间等着上船。
吉普车在外面等着武捷威。
“小捷，回去吧，车还在外面等着呢……”母亲边抹着眼泪边哽咽着说。
武捷威看了看母亲，难受的也是说不出话来，平静了一会儿说：“妈，我和杨辽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心里也没个底……”
武捷威的母亲止住了哽咽，抹了一下眼泪，她觉得再不说也许就没有面对面说的机会了，她说：“你可以和她成为好朋友好同事，但处男女朋友我是不同意的，她貌相不好，颧骨高高的，下巴尖翘，鼻塌肉厚，像块年糕，说话从不看对方的眼睛，这样的女孩子是不会旺夫的，再一个她有一个四六不懂的妈妈，讨厌死了……”
“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孩子是成年人了，知道该怎样安排自己的事情。”父母打断了母亲的叙述。
“嗯嗯……”武捷威点点头，想了想又说：“杨辽到是对我提了个条件，说如果我和她能确立恋爱关系的话，她会想办法敦促她爸托关系，让我和她都当兵去。”
“你的意思是说，作为她和你的交换条件？”母亲问。
“那到不一定……”武捷威说。
“咱不当兵了，你爸十五岁就当兵，当到现在，结果是啥样的？一家子都团聚不了……本来爸爸妈妈是可以把你带走的，可你去了上海，你弟弟中学毕业就要下乡的，有的都要去XSBN的，生活很苦的……”母亲说着又哭了起来。
父亲又说：“你妈对杨辽的看法仅供你参考，最后的决定权在你。”
““杨辽长的不好看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可她母亲、还有她那个不懂事的哥哥，简直头疼。”母亲说。
“哥，爸妈喜欢庞荔文……”弟弟捷波插了一句话。
“庞荔文？爸妈喜欢她，她不一定喜欢我呀是不是……”武捷威笑了笑又说：“我在文化馆排练节目时，到是时常和她合作，人长的不仅端端正正的，脾性又稳重。”
母亲又说：“荔文能去文化馆上班，还是你爸拖的关系呢，我时常跟荔文的母亲开玩笑，讲你和荔文是很好的一对，她妈妈都默许了。”
武捷威没吱声。
父亲又叮嘱武捷威说：“我的两个军乐团的战友，比我早几年转业去了上海，一个在出版局当了副局长，另外一个在上海音乐学院当副院长，虽说都是副职，但权力还是蛮大的，音乐学院那位战友还聘我为客座教授呢……我的意思是说，你别把爱好音乐这块撂下，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办法让你去上海音乐学院进修两年，只要你能协调会和厂里的关系就行，我只是有这个想法，具体情况到时候再说……”
“你说的这两位战友是不是当初都是你的学生？”武捷威说。
父亲有点难为情，点点头说：“是，是我的学生。”
“这太不公平了，你一个堂堂的教官，竟然被你的两个学生给超越了。”武捷威颇感不公平。
“小捷，你要重新捋一下自己的思维，无论何时何地，你永远都不要追求公平这一说，你越追求公平，你就越烦恼，到头来还是不公平，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只有机会和运气，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武捷威说。
“还有两句话嘱咐你，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缺一不可，这两句话吃透了，你就不至于栽跟头。”父亲说。
武捷威点点头。
若干年后，当武捷威的人身自由被强行控制了以后，他才切身地体会到父亲当初对他的谆谆教诲是多么的珍贵啊，只可惜他只做到了前一句，后一句却忽略了……
“爸，你去上海那家音乐出版社当编辑，享受啥待遇？”武捷威问。
“在部队享受啥待遇当编辑就享受啥待遇，工资一分不少。”父亲又说：“作曲这块你还要多钻研些，有啥好的作品寄给我，我给你想办法发表。”
“嗯嗯，我知道了。”武捷威说。
这时，登船的时间到了，喇叭筒里发出了让旅客做好登船准备的提示。
这时，父亲拍了拍武捷威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拎着旅行包去出口那儿排队去了。
弟弟捷波忽然抱着武捷威哽咽地说：“哥……”
刹那间，武捷威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抚摸着弟弟的头说：“照顾咱爸妈的事就交给你了……别哭，咱都好好的就行了……”
先前，武捷威总是欺负弟弟，嫌弟弟吃饭扒拉菜，嫌弟弟吃的肉比他吃的多，嫌弟弟穿的鞋总是新的，应该穿他穿剩下的才对，嫌弟弟吃完饭刷完的次数比他少，反正嫌弟弟这弟弟那的……
这会儿武捷威却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弟弟，说：“小波，别记着哥对你的不好，其实……其实我……”
弟弟歪着头说：“你什么时候对我不好过呀？没有啊，从来没有，我一直记着你对我的好……去山上拣柴火，你怕我累着，你一个人扛着往家走，我只拿着干粮袋和耙子……还有，我生病迷糊走不动，是你就背着我去医疗所，嗨，对我的好多了去了，我想不起来了……”
母亲和弟弟走出检票口时，不时地回头张望着武捷威，在后来几十年的岁月中，每每想起这个画面，武捷威的心中便涌出了无限的柔情和难受……
武捷威是晚上十点多钟回到威海的。当他进门打开屋里的灯时，使劲地闻了闻屋里的味道，当他意识到再也闻不到先前的烟火味时，一下子痛哭起来，随即扎在了炕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武捷威直愣愣地望着窗外铅灰色的天时，心里的难受劲好像还没有过去。
这时，有轻轻的敲门声，武捷威估摸着一定是杨辽，顿时心烦意乱的，不想开门。
“小捷，是我呀，祖浩……”说话的不是杨辽，而是武捷威最好的哥们何祖浩。
何祖浩也在玻璃厂上班，同一天进厂的，又是同进一个车间一个班组，两个人感情很好，无话不说。
武捷威一听是何祖浩，赶忙下地打开门，何祖浩边进屋边打量着武捷威，见武捷威脸上还有泪痕，不觉得鼻子一酸，问：“都走了哈……”
“嗯……心里好难受啊……”武捷威说。
“咱老爷子都是当兵的，枪林弹雨四海为家大半辈子，到末了的结局还不都一个样。”何祖浩说。
“也不都一样，还是咱老爷子的官太小，够级别了就不用转业去地方干活了，直接在部队办军养了。”武捷威说。
“比如杨辽她爹那样的……”何祖浩指了指杨辽家的方向。
话音刚落，杨辽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小捷，起来了吗？”
“他起来了……”何祖浩说。
杨辽进了屋，拎着饭盒，见何祖浩在，笑了笑说：“你比我来的还早哈……”
“我为啥就不能比你来的早？嘁。”何祖浩说。
杨辽笑了笑，边往饭桌上摆饭盒边说：“我做的，估摸着小捷昨晚上回来就饿了，赶紧吃吧。”
“知道小捷昨晚上饿了，为啥不昨晚上送来？”何祖浩问。
“那么晚了串门不太好吧……我回去了，一会儿我来拾掇饭盒。”说完，开门走了。
何祖浩滋滋两声说：“老爹老妈不在跟前了，好歹还有杨辽惦记着你，幸福在哪里？就在这里。”
“算了吧，我对她一直若即若离的，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是提不起精神来……”
“反正你俩都到这份上了，啥提精神不提精神的，将就着来吧。”何祖浩说。
“到啥份上了？我可是一指头都没动她。”武捷威见何祖浩嘿嘿不信的表情，又把话题岔开了说：“海洋这几天没回来？”
“没回来，估摸着今下午该回来了，这些日子他们知青点都乱套了，都回来托门路打听招工的事。”何祖浩说。
“嗯，我再住两天就该搬到厂里宿舍去了，到时候你来帮个忙，也没有多少东西。”武捷威说。
“没问题，海洋要是回来，我让他一起过来给你搬家。”何祖浩说。
武捷威刚吃完饭撂下筷子，杨辽又推门进来了，边拾掇饭盒边问武捷威：“你还要歇几天？”
“嗯，歇几天呗，厂里给了五天搬家假，不歇白不歇。”武捷威说。
“那行，一会儿我上班去了。”说完，杨辽拎着空饭盒送回家了。
没过多大会儿，有人敲门，进来的却是杨辽的母亲，她没有跟武捷威何何祖浩打招呼，上下左右打量着屋子，像是要找什么东西似的，武捷威厌恶地瞅了她一眼，问：“姨呀，你这是找啥呀？”
“嗯嗯，不找啥……”杨辽的母亲一改往日的傲气之色说：”小捷呀，你啥时候搬走啊？”
“还不知道呢……”武捷威说。
“不知道？那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杨辽的母亲收敛了笑又说，“我想要这个房子，都和后勤处说好了，你早一天搬走，我就早一天拾掇拾掇……”
“你不是有房子吗？怎么又惦记这个房子？”武捷威问。
“给杨辽她大哥准备结婚用。”杨辽的母亲说。
武捷威一阵烦气，瞅了瞅何祖浩问：“哎祖浩，你说我啥时候搬走合适？”
何祖浩没有回答武捷威的问话，而是对杨辽的母亲说：“姨，都说人走茶凉，可人还没走茶就凉了……小捷刚离开他爸妈，心里正难受着呢，屋子里还留着他爸妈和弟弟的味道呢，你进屋没安慰小捷几句且不说，还撵小捷，我听着就不大得劲……”
“这是我和武家的事，你不得劲个啥？去去，别掺合……我是没安慰小捷，可杨辽安慰了呀，没有我的许可，杨辽能大清早给小捷送早饭吗？”杨辽的母亲说。
何祖浩撇了撇嘴说：“要是小捷也准备结婚，想把这房子当婚房，你还逼小捷搬走吗？”
“小捷才多大啊，年龄不够。”杨辽的母亲说。
“先把房子占着，等几年年龄够了不就行了。”何祖浩说。
杨辽的母亲一听烦气了，大声说：“小捷连个对象都没有，光棍一根，占房子没有必要吧？”
“你怎么知道小捷没对象啊，你回去问问杨辽，她会跟你说小捷有还是没有。”何祖浩说。
杨辽的母亲似乎明白了何祖浩的险恶用心，横眉冷对地说：“祖浩，我要不是看在你和杨辽是同学同事的份上，我恐怕就不会这么对你说话了！”
武捷威见状，赶忙打圆场说：“好好，姨呀，你别火，这两天我就搬，给杨辽她哥腾房子。”
杨辽的母亲听武捷威这么一说，绷紧的脸才松弛下来，瞅了瞅何祖浩，“哼”了一声开门出去了。
“小捷呀，要是你真的和杨辽继续发展的话，她妈这一关就能把你折腾死，就连邻院里的家属，都知道她不是个啥好玩意。”何祖浩说。
“我不打算和杨辽有啥结果，我爸妈也不同意和她那什么……长的实在对不起我……”武捷威说。
何祖浩笑了笑说：“你妈是不是喜欢庞雪梅？嘿嘿，你妈在我跟前不止说过一两回了，庞雪梅确实长大不孬。”
“我妈那是一厢情愿，人家庞雪梅根本就没看上我……”武捷威说。
“你不追怎么知道她看不上你呀？你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你俩都是市里的文艺骨干，经常在一起排练节目啥的，她唱歌你拉琴，嗞嗞，要是我有你这个机会，早下手了。”何祖浩说。
武捷威笑了笑没吱声，心里好像多少有点自信了。
“小捷，我要上班去了，再不走就迟到了。”何祖浩开门走了……
武捷威和父亲办理完了托运手续后，已经是三点钟了，还有一个小时的空闲时间等着上船。
吉普车在外面等着武捷威。
“小捷，回去吧，车还在外面等着呢……”母亲边抹着眼泪边哽咽着说。
武捷威看了看母亲，难受的也是说不出话来，平静了一会儿说：“妈，我和杨辽的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心里也没个底……”
武捷威的母亲止住了哽咽，抹了一下眼泪，她觉得再不说也许就没有面对面说的机会了，她说：“你可以和她成为好朋友好同事，但处男女朋友我是不同意的，她貌相不好，颧骨高高的，下巴尖翘，鼻塌肉厚，像块年糕，说话从不看对方的眼睛，这样的女孩子是不会旺夫的，再一个她有一个四六不懂的妈妈，讨厌死了……”
“你还是少说两句吧，孩子是成年人了，知道该怎样安排自己的事情。”父母打断了母亲的叙述。
“嗯嗯……”武捷威点点头，想了想又说：“杨辽到是对我提了个条件，说如果我和她能确立恋爱关系的话，她会想办法敦促她爸托关系，让我和她都当兵去。”
“你的意思是说，作为她和你的交换条件？”母亲问。
“那到不一定……”武捷威说。
“咱不当兵了，你爸十五岁就当兵，当到现在，结果是啥样的？一家子都团聚不了……本来爸爸妈妈是可以把你带走的，可你去了上海，你弟弟中学毕业就要下乡的，有的都要去XSBN的，生活很苦的……”母亲说着又哭了起来。
父亲又说：“你妈对杨辽的看法仅供你参考，最后的决定权在你。”
““杨辽长的不好看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可她母亲、还有她那个不懂事的哥哥，简直头疼。”母亲说。
“哥，爸妈喜欢庞荔文……”弟弟捷波插了一句话。
“庞荔文？爸妈喜欢她，她不一定喜欢我呀是不是……”武捷威笑了笑又说：“我在文化馆排练节目时，到是时常和她合作，人长的不仅端端正正的，脾性又稳重。”
母亲又说：“荔文能去文化馆上班，还是你爸拖的关系呢，我时常跟荔文的母亲开玩笑，讲你和荔文是很好的一对，她妈妈都默许了。”
武捷威没吱声。
父亲又叮嘱武捷威说：“我的两个军乐团的战友，比我早几年转业去了上海，一个在出版局当了副局长，另外一个在上海音乐学院当副院长，虽说都是副职，但权力还是蛮大的，音乐学院那位战友还聘我为客座教授呢……我的意思是说，你别把爱好音乐这块撂下，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办法让你去上海音乐学院进修两年，只要你能协调会和厂里的关系就行，我只是有这个想法，具体情况到时候再说……”
“你说的这两位战友是不是当初都是你的学生？”武捷威说。
父亲有点难为情，点点头说：“是，是我的学生。”
“这太不公平了，你一个堂堂的教官，竟然被你的两个学生给超越了。”武捷威颇感不公平。
“小捷，你要重新捋一下自己的思维，无论何时何地，你永远都不要追求公平这一说，你越追求公平，你就越烦恼，到头来还是不公平，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只有机会和运气，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武捷威说。
“还有两句话嘱咐你，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缺一不可，这两句话吃透了，你就不至于栽跟头。”父亲说。
武捷威点点头。
若干年后，当武捷威的人身自由被强行控制了以后，他才切身地体会到父亲当初对他的谆谆教诲是多么的珍贵啊，只可惜他只做到了前一句，后一句却忽略了……
“爸，你去上海那家音乐出版社当编辑，享受啥待遇？”武捷威问。
“在部队享受啥待遇当编辑就享受啥待遇，工资一分不少。”父亲又说：“作曲这块你还要多钻研些，有啥好的作品寄给我，我给你想办法发表。”
“嗯嗯，我知道了。”武捷威说。
这时，登船的时间到了，喇叭筒里发出了让旅客做好登船准备的提示。
这时，父亲拍了拍武捷威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拎着旅行包去出口那儿排队去了。
弟弟捷波忽然抱着武捷威哽咽地说：“哥……”
刹那间，武捷威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抚摸着弟弟的头说：“照顾咱爸妈的事就交给你了……别哭，咱都好好的就行了……”
先前，武捷威总是欺负弟弟，嫌弟弟吃饭扒拉菜，嫌弟弟吃的肉比他吃的多，嫌弟弟穿的鞋总是新的，应该穿他穿剩下的才对，嫌弟弟吃完饭刷完的次数比他少，反正嫌弟弟这弟弟那的……
这会儿武捷威却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弟弟，说：“小波，别记着哥对你的不好，其实……其实我……”
弟弟歪着头说：“你什么时候对我不好过呀？没有啊，从来没有，我一直记着你对我的好……去山上拣柴火，你怕我累着，你一个人扛着往家走，我只拿着干粮袋和耙子……还有，我生病迷糊走不动，是你就背着我去医疗所，嗨，对我的好多了去了，我想不起来了……”
母亲和弟弟走出检票口时，不时地回头张望着武捷威，在后来几十年的岁月中，每每想起这个画面，武捷威的心中便涌出了无限的柔情和难受……
武捷威是晚上十点多钟回到威海的。当他进门打开屋里的灯时，使劲地闻了闻屋里的味道，当他意识到再也闻不到先前的烟火味时，一下子痛哭起来，随即扎在了炕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武捷威直愣愣地望着窗外铅灰色的天时，心里的难受劲好像还没有过去。
这时，有轻轻的敲门声，武捷威估摸着一定是杨辽，顿时心烦意乱的，不想开门。
“小捷，是我呀，祖浩……”说话的不是杨辽，而是武捷威最好的哥们何祖浩。
何祖浩也在玻璃厂上班，同一天进厂的，又是同进一个车间一个班组，两个人感情很好，无话不说。
武捷威一听是何祖浩，赶忙下地打开门，何祖浩边进屋边打量着武捷威，见武捷威脸上还有泪痕，不觉得鼻子一酸，问：“都走了哈……”
“嗯……心里好难受啊……”武捷威说。
“咱老爷子都是当兵的，枪林弹雨四海为家大半辈子，到末了的结局还不都一个样。”何祖浩说。
“也不都一样，还是咱老爷子的官太小，够级别了就不用转业去地方干活了，直接在部队办军养了。”武捷威说。
“比如杨辽她爹那样的……”何祖浩指了指杨辽家的方向。
话音刚落，杨辽的声音便在门外响起：“小捷，起来了吗？”
“他起来了……”何祖浩说。
杨辽进了屋，拎着饭盒，见何祖浩在，笑了笑说：“你比我来的还早哈……”
“我为啥就不能比你来的早？嘁。”何祖浩说。
杨辽笑了笑，边往饭桌上摆饭盒边说：“我做的，估摸着小捷昨晚上回来就饿了，赶紧吃吧。”
“知道小捷昨晚上饿了，为啥不昨晚上送来？”何祖浩问。
“那么晚了串门不太好吧……我回去了，一会儿我来拾掇饭盒。”说完，开门走了。
何祖浩滋滋两声说：“老爹老妈不在跟前了，好歹还有杨辽惦记着你，幸福在哪里？就在这里。”
“算了吧，我对她一直若即若离的，也不知怎么回事，总是提不起精神来……”
“反正你俩都到这份上了，啥提精神不提精神的，将就着来吧。”何祖浩说。
“到啥份上了？我可是一指头都没动她。”武捷威见何祖浩嘿嘿不信的表情，又把话题岔开了说：“海洋这几天没回来？”
“没回来，估摸着今下午该回来了，这些日子他们知青点都乱套了，都回来托门路打听招工的事。”何祖浩说。
“嗯，我再住两天就该搬到厂里宿舍去了，到时候你来帮个忙，也没有多少东西。”武捷威说。
“没问题，海洋要是回来，我让他一起过来给你搬家。”何祖浩说。
武捷威刚吃完饭撂下筷子，杨辽又推门进来了，边拾掇饭盒边问武捷威：“你还要歇几天？”
“嗯，歇几天呗，厂里给了五天搬家假，不歇白不歇。”武捷威说。
“那行，一会儿我上班去了。”说完，杨辽拎着空饭盒送回家了。
没过多大会儿，有人敲门，进来的却是杨辽的母亲，她没有跟武捷威何何祖浩打招呼，上下左右打量着屋子，像是要找什么东西似的，武捷威厌恶地瞅了她一眼，问：“姨呀，你这是找啥呀？”
“嗯嗯，不找啥……”杨辽的母亲一改往日的傲气之色说：”小捷呀，你啥时候搬走啊？”
“还不知道呢……”武捷威说。
“不知道？那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杨辽的母亲收敛了笑又说，“我想要这个房子，都和后勤处说好了，你早一天搬走，我就早一天拾掇拾掇……”
“你不是有房子吗？怎么又惦记这个房子？”武捷威问。
“给杨辽她大哥准备结婚用。”杨辽的母亲说。
武捷威一阵烦气，瞅了瞅何祖浩问：“哎祖浩，你说我啥时候搬走合适？”
何祖浩没有回答武捷威的问话，而是对杨辽的母亲说：“姨，都说人走茶凉，可人还没走茶就凉了……小捷刚离开他爸妈，心里正难受着呢，屋子里还留着他爸妈和弟弟的味道呢，你进屋没安慰小捷几句且不说，还撵小捷，我听着就不大得劲……”
“这是我和武家的事，你不得劲个啥？去去，别掺合……我是没安慰小捷，可杨辽安慰了呀，没有我的许可，杨辽能大清早给小捷送早饭吗？”杨辽的母亲说。
何祖浩撇了撇嘴说：“要是小捷也准备结婚，想把这房子当婚房，你还逼小捷搬走吗？”
“小捷才多大啊，年龄不够。”杨辽的母亲说。
“先把房子占着，等几年年龄够了不就行了。”何祖浩说。
杨辽的母亲一听烦气了，大声说：“小捷连个对象都没有，光棍一根，占房子没有必要吧？”
“你怎么知道小捷没对象啊，你回去问问杨辽，她会跟你说小捷有还是没有。”何祖浩说。
杨辽的母亲似乎明白了何祖浩的险恶用心，横眉冷对地说：“祖浩，我要不是看在你和杨辽是同学同事的份上，我恐怕就不会这么对你说话了！”
武捷威见状，赶忙打圆场说：“好好，姨呀，你别火，这两天我就搬，给杨辽她哥腾房子。”
杨辽的母亲听武捷威这么一说，绷紧的脸才松弛下来，瞅了瞅何祖浩，“哼”了一声开门出去了。
“小捷呀，要是你真的和杨辽继续发展的话，她妈这一关就能把你折腾死，就连邻院里的家属，都知道她不是个啥好玩意。”何祖浩说。
“我不打算和杨辽有啥结果，我爸妈也不同意和她那什么……长的实在对不起我……”武捷威说。
何祖浩笑了笑说：“你妈是不是喜欢庞雪梅？嘿嘿，你妈在我跟前不止说过一两回了，庞雪梅确实长大不孬。”
“我妈那是一厢情愿，人家庞雪梅根本就没看上我……”武捷威说。
“你不追怎么知道她看不上你呀？你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你俩都是市里的文艺骨干，经常在一起排练节目啥的，她唱歌你拉琴，嗞嗞，要是我有你这个机会，早下手了。”何祖浩说。
武捷威笑了笑没吱声，心里好像多少有点自信了。
“小捷，我要上班去了，再不走就迟到了。”何祖浩开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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