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自从武捷威和万清华同居以来,武捷威的宿舍基本就闲着了,有时候中午吃完饭回宿舍迷糊一会儿,后来干脆也不去迷糊了,每次吃完午饭,就去医务室和万清华聊聊天逗逗乐,打发着时间。

    这天中午吃完饭回到医务室,万清华问武捷威:“哎,吃饭的时候我没问你,那天你找杨辽干啥了?”

    武捷威就把杨大力找他说服杨辽处朋友的事说了,万清华笑了笑说:“处啥朋友呀,杨辽早就和丛树威有那事了……”

    “没有根据的事不能瞎说哈,传到杨辽耳朵里可了不得。”武捷威说。

    “事的做了还怕人家说呀?”万清华说。

    “她做她的,不碍咱的事,咱就装眼瞎。”武捷威说。

    “嘿嘿,一咋听说这事,你心里是不是扎的慌?”万清华问。

    “我心里扎的慌啥?我又不是杨辽的啥人,哎,你听谁说的?”武捷威问。

    “是丛树威来我这儿拿感冒药时说的,穷显摆呗,还说别看杨辽脸上黑,身上可白净着呐,屁股上还长了一个黑痦子……你说他俩如果没那个事,丛树威怎么知道杨辽的黑痦子?”万清华说。

    武捷威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他也纳闷自己,明明自己和杨辽没有那个关系了,咋一听说她和丛树威有染,心里还是泛起了一股醋意。

    “你就没见过杨辽屁股上有黑痦子?”万青华撇了武捷威一眼问。

    “没见过……”武捷威实话实说。

    “嘿嘿,没见过?我不信。”

    “你要是非让我说见过了你才舒服,那我说见过了。”武捷威说。

    “还是实事求是好些,我信你……哎,抽空你回宿舍逮他俩一家伙,省着杨辽在你跟前像个无辜的受害者似的藐视你,把柄在你手里,她对你就不会那么趾高气扬了。”万清华说。

    “,抽空我把铺盖拿楼顶晒晒,时间长了被子都有霉味了。”武捷威说。

    “是是……明天我和俺妈去WF监狱探监,后天回来,听说俺哥表现的不错,说是减了我才不干那下三滥的事呢八个月的刑,俺妈说再去鼓励他一把,争取再减一次刑。”万清华说。

    “你哥也是,让你爸妈操多大的心哪,人进去了,媳妇跑了,工作丢了,多不值得。”武捷威惋惜地说。

    “这还不算呢,里里外外还花了不少钱呢。”万清华说。

    ……

    第二天中午,武捷威叫何祖浩一起去食堂吃饭,何祖浩问:“万清华呢?”

    “陪她妈去WF监狱看她哥了。”武捷威说。

    “她哥到底判了几年?”何祖浩问。

    “六年,减了八个月的徒刑,算算还有三年,嘁,还早着呢。”武捷威说。

    “都说冲动是魔鬼,进去了就明白了,明白了黄瓜菜也就凉了。”何祖浩说。

    “谁说不是呢……哎祖浩,杨辽和丛树威好上了听说了吗?”武捷威问。

    “嗨,宿舍的人都知道,不是啥新鲜事了,俩人时不时地在宿舍里鼓捣,声音还挺大的,一点也不注意影响,宿管员老崔找过车间刘书记了,刘书记也懒得管,这事他没法张口说,托我跟杨辽说说。”何祖浩说。

    “杨辽也是,在咱们跟前像个淑女似的,在丛树威跟前就像个荡妇似的,落差这么大,一时都让我接受不了。”武捷威说。

    “你接受不了的事多着呢。”何祖浩笑了笑又说:“丛树威有本事,能激发杨辽的激情;你呢,没本事,只能浇灭杨辽的热情,近墨者黑近朱者赤,这话一点不假。”

    “杨辽算是堕落了,不可救药了……”武捷威一声叹气。

    “话还真不能这么说,那是你站的位置不同,要这么说,你和万青华早就同居了,车间的人都知道,这也算堕落?”何祖浩问。

    武捷威没吱声,觉得何祖浩说的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哥俩吃完饭走出食堂,武捷威说:“我和万清华的事,你说会不会影响我入党?申请书交上交都一年多了,也没人找我谈话鼓励我一下,我很迷茫……”

    “肯定有影响,刘书记到是说过你和万清华的事……算了,顺其自然吧,也别在这个事情上钻牛角尖了,认知不同,看问题肯定也不同。”何祖浩说。

    “跟我去宿舍一趟,帮我上楼顶晒晒被子,有日子没回宿舍了。”武捷威说。

    “既然不不在宿舍住了,干脆把宿舍退了吧。”何祖浩说。

    “不能退,先占着,天有不测风云,别看我现在和万青华卿卿我我粘糊着,谁知道哪天会发生啥事,还是留一手吧。”武捷威说。

    “也是……”

    哥俩走到二楼楼梯的拐弯口,就听见走廊那头有争吵声,武捷威伸头一看,是宿管员老崔,老崔正和杨辽嚷嚷着什么。

    武捷威宿舍的门敞着,武捷威走近门前朝屋里一看,丛树伟正和三四个同龄人在喝酒,武捷威想转身走,不料,被丛树伟看见了。

    丛树伟朝武捷威招招手说:“哎哎,武捷威……进来哈杯酒……”

    武捷威见自己的床铺被蹂躏的一塌糊涂,刚要发火,随即克制住了,丛树伟毕竟先前给了他不少好吃好喝的,吃人嘴短,武捷威便觉得丛树伟的社会经验比自己多。

    “我不会哈酒……我来拾掇拾掇床铺,拿楼顶晒晒。”武捷威说。

    这时,走廊里的老崔对何祖浩说:“在宿舍哈点酒到不是不可以,大中午头的,人家都要歇着,他们哥几个吆五喝六地影响人家呀,人家反映多次了,我也说过好几次了,可丛树威就是屡教不改,再这样下去,我该去找厂里了。”

    杨辽无言以对,对老崔说:“我劝过丛树伟,可他不听,我也没法……”

    “谁说我不听,”丛树伟红涨着脸从屋里出来,对老崔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再也不敢了……”

    “最后一次你也赶紧收场吧,别难为老崔了。”何祖浩说。

    “好好,就听何祖浩一次。”随即,丛树伟扭头对屋里几个哥们说:“收场了,都走吧……”

    狐朋狗友走了以后,丛树伟回身进了屋,一头扎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

    何祖浩鄙视地瞅了瞅杨辽,也懒得搭理她,对武捷威说:“小捷,改天再来晒吧……”

    武捷威出来了,对老崔说:“我要退宿舍,下午下班后我来搬东西……”

    “退宿舍?那行,跟我去值班室签个字。”老崔说完,瞪了杨辽一眼,嘀咕着:“你说……好端端的一个大闺女……”

    杨辽大概觉得过意不去,下午一上班,她来维修班找武捷威,武捷威耷拉着脸走出门外,问:“啥事?”

    杨辽说:“下午我帮你把床单子枕巾啥的洗洗吧……”

    “你给我洗?嘿嘿,用不着,让万青华知道了她会烦气的。”武捷威夸大了语气说。

    “丛树伟他爸妈要调威海来了,他高兴,就喊了几个朋友来宿舍热闹一下……”杨辽说。

    “你跟我说这玩意干啥?显摆呀?他高兴你高兴,可我高兴不起来。”武捷威说。

    杨辽站着不走,眼泪在眼睛里悬着,嗫嚅地说:“小捷,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了,我妈又逼我跟那人处朋友,我不干,只能选择丛树伟了……”

    “你选择谁用不着跟我说,那是你自己的权利……回家跟你哥说,别让他再来找我了,我很烦气,我自己的事还顾不过来呢,哪有那穷心思管你的事啊……”武捷威说完扭身进了维修班。

    接着,丛树伟也像武捷威似的,把宿舍退了,携同杨辽一起搬回家去住了。

    又过了些日子,市里针对文化市场的乱像开始整顿了,不少的录像厅都被强行取缔了。

    不甘寂寞的丛树伟又干起了放高利贷的生意,大半年的时间,居然积累了三万块钱的财富,在那个年代,三万块钱,相当于二十年后的三百万。

    半年前杨大力知道了这个情况后,杨家再也没有逼迫杨辽了,相反,对于杨辽和丛树威的关系,杨家也是不声不响地默认了。

    与此同时,丛树伟也顺利地从玻璃制品厂调到了银行工作,杨辽也从电工班调到了厂宣传科上班,这一切都是因为丛树伟有一个当银行行长的爹,杨辽有一个当银行行长的公公。

    武捷威心里挺不得劲的,可不得劲也没法子,不得劲在权力跟前,就像蚂蚁想撼动大象一样自不量力,只要大象一抬脚,就能把你的不得劲踩进泥坑里。

    有一天中午,武捷威和万清华在食堂吃饭,万清华颇有些不平地说:“哎捷威,我看去宣传科上班的应该是你,怎么倒成了杨辽了?”

    武捷威笑了笑说:“你真幼稚,我要是能给厂里弄几百万的低息贷款改造三级窑,我不但能去宣传科上班,我还能当宣传科的科长。”

    “也是,科长咱就不当了,直接就当厂长。”万清华逗趣地说。

    正在这时,车间的刘书记吃完饭往外走,看见了武捷威,走到武捷威跟前说:“正想找你呢,市总工会又要排练文艺节目了,明天上午八点,厂里让你去市文化馆开会。”

    “是纪念’5.23’延安文艺座谈会的讲话的排练?”武捷威问。

    “是……”说完,刘书记走了。

    “又要脱产一个多月了。”武捷威说。

    “去吧,挺好的事,总比在维修班油腻腻的干活强,工资还一分不少,还落下个自由自在的。”万清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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