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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雨夜中的黑影

    “哼,这外来的蠢货总是以为自己见识的够多了,但是小镇外面树林里面有什么东西难道我会不清楚么?”

    一位顶着一头乱糟糟头发的男子气呼呼地跑出了酒馆,他穿着一身发臭发黑且满是油污的粗布长衣,因多年饮酒而发红变大的鼻头上还残留有些许散发出酒精味的淡黄色液体。

    但他还没走出多远,一道同样带着愤怒的喊声便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酒馆中响起:

    “无知的莽夫!和你再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我的口水!”

    向外走的男子停下了脚步,他猛地转过头去,刚才喊话的男子正立在酒馆门口,身上镀着一层夕阳撒下的橘红色光芒,但他身上同样破旧的粗劣衣服却根本配不上这份光辉,他那因醉酒而发红的脸颊则让他显得同样粗鲁。

    见跟自己吵架的人停下了脚步,站在酒馆门口的男人脸上露出一分讥笑,继续嘲讽道:

    “你难道还想回来和我打一架不成?”

    本已经打算离开的男子眯了眯眼,但他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转过头继续向前走去。

    铺有石子的泥土路在他脚下嘎吱作响,原本光滑的鹅卵石早已因长期踩踏而变得残缺,此刻更是要被踩得陷入泥土中。在逐渐暗淡的天光中,男子走到了位于自己小镇另一头的家门前。

    低矮的木板房早已在长期的风雨侵蚀下变得破旧,已经换过几次的茅草屋顶让人怀疑还是否能够遮风挡雨。

    他推开破烂的木门,在门轴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中缓缓迈进屋子。

    “砰!”

    屋内的老旧木桌在男人重重下砸的一拳中猛地一震,扬起了一蓬灰尘。但男人显然并不在意,他重重地坐到了桌子旁的木质板凳上,凳子腿都像要因此折断。

    昏暗的天光透过半透明的窗子射入小屋,照亮了男人的半张脸和屋子的某个角落。若是仔细去辨认,不难分辨出堆在角落里的是用来修补鞋子的工具,由此可以判断出男人应该是一位鞋匠。

    鞋匠缓缓起身走到半透明的、仿佛蒙着一层油污的窗前,他伸出手在窗户上面抹了两下,但窗子仍然是一副要死不活的半透明样,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更加干净。但是男人的心情却好像因此而好转了不少,他原本紧紧握着的双手也慢慢舒展了开来。

    原因无他,只因这扇窗子本身便足以让男人为之骄傲了。

    在小镇东北方向靠近雷得·力克山脉的地方有一处浑玉矿脉,那里是这片土地的领主加西亚子爵的产业,小镇上有不少人都是在那里做工,当然也正是因此小镇才能够慢慢发展起来,不然在这片被大山隔开却又离海洋有一段距离、土地也不算太肥沃的地方是怎么也不会有一座小镇的。

    然而,在矿中做工的工人们即使每天从早到晚工作,也要几年的收入才能够从商人那里买到一块纯度不那么高的浑玉来做窗户。而工人们劳作产出的大半部分,都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加西亚子爵的财富。

    当然,与其去指责加西亚子爵的冷酷,倒不如说工人们只要几年的收入就能买的起一块窗户大小的浑玉,已经是那位子爵大人的恩赐了。

    毕竟高纯度浑玉做成的艺术品可是桑塔斯王国的贵族们近几十年来新兴的玩具,这样的东西本来就不是平民所能拥有的。

    即使有平民能幸运的得到一块低纯度浑玉,他也凑不够做雕塑作品的量,而只能用来做窗户。

    然而,哪怕是这样的一块窗户,也是平民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了。

    但鞋匠却拥有这样的“奢侈品”,甚至是足足两块——另一块在卧室里。

    而鞋匠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浑玉窗户,则要归功于他的一次见机行事得到了路过小镇的一位大人物的赏赐,这也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他这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事情之一。

    毫无疑问,这件事令他哪怕在酒馆喝酒吹牛时也多了几分底气。

    可是今天竟然有一个外来者说他在小镇外的森林里面看到了某种强大的妖兽!

    “镇子外面树林里有什么东西,我还不清楚?”

    想到这里,鞋匠原本已经松开的手掌再次紧握成拳,但他终究还是没有通过捶打窗户来发泄他心中的怒火。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光芒已经彻底消逝,鞋匠也不得不去点燃油灯来照明。

    在一阵微微刺鼻的气味中,油灯散发出了明黄的光芒,这比先前昏暗的天光更加清晰的映照出了屋子里的一切。

    当然,除了桌椅和缝补鞋子用的工具之外,鞋匠的屋子里也剩不下什么了。

    哦,当然,还有他的浑玉窗户。

    可惜鞋匠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着,并没有另外的人来陪他一起欣赏他的“骄傲”,以至于在欠缺娱乐活动的夜晚也只能一个人对着空气解闷。

    窗外渐渐响起了淅沥的雨声,随着夜幕愈发厚重,雨点越来越重地击打在屋顶上。

    “哦,该死!看来我得再修修屋顶了!”

    鞋匠一边甩着手一边骂骂咧咧地站起身向着卧室走去,那儿的屋顶最近才处理过,并不是那么容易漏水。

    “轰!”

    一道惊雷闪过,鞋匠猛地转过头看向窗外,白色的雷光中仿佛有道黑影一闪而逝。但等鞋匠揉了揉眼睛想要仔细看看时,窗外早已再度归于黑暗。

    “看来今天晚上有一场大雨了。”

    鞋匠小声嘀咕着,他关上卧室的房门然后将手里拿着的油灯放在床头柜旁,旋即走到卧室内的另一块浑玉窗户前向外凝视,似乎想要透过厚重的雨幕看到些什么。

    “阿嚏!”

    忽的,他打了个寒颤,而与此同时,卧室窗外的夜幕似乎变得更黑了一些,但这仅仅只持续了一瞬间,随即便又恢复原样。

    鞋匠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这份异常,他裹了裹身上的粗布衣裳,像是要以此来驱散莫名聚集起来的寒意。但当他做完这个动作时,那份寒意却已经消散了。

    “奇怪……”

    鞋匠小声嘀咕了两句,然后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并轻轻铺开了略显破旧的棉被。

    他双目无神的望着房顶,思绪在一旁跳动的火光中肆意发散。

    忽然,他向左边翻了个身,并且自言自语道:

    “明天可就是丰收的时候了……今夜下这么大的雨,明天说不定要少收多少粮食……”

    “看来粮价又要涨喽……”

    说完,他轻轻熄灭了床头的油灯,屋内的亮光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与窗外相同的黑暗。

    在一段时间的沉寂后,鞋匠忽地坐了起来,恨声说道:

    “明天定要给那个外来的蠢货一点教训!”

    “粗鲁的畜生!”

    说完,他象征般的挥舞了几下拳头,可惜这两下挥拳显得有气无力,甚至好像还因此伤到了他的经脉,以至于他在重新躺回床上时正用左手轻轻揉捏着右边的肩膀。

    显然,哪怕已经过了这么久,他对于今天下午在酒馆里面和人吵架一事仍旧耿耿于怀。

    此后,便有很长时间再没有任何动静出现。

    “呜~~”

    突然,一阵低沉的、风声一般的呜咽声从远处传来,本就没有睡着的鞋匠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心脏像是被紧紧攥住一般,以至于他连呼吸声都变得轻微了不少,而此刻他更是动都不敢动。

    那低沉的呜咽声像是直接在他心底响起似的,比起此刻窗外淅沥的雨声与猛烈的风声来,这呜咽声显得那么轻微,轻的如同拂过的微风一般。

    可偏偏就是这样毫不起眼的声音,令鞋匠压根不敢动弹。

    然而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的后续发生,这令鞋匠一度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

    “看来是我大惊小怪了。”

    他在心底默默安慰道,紧绷的心弦也因此缓缓放松下来。

    “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混账东西,弄得我连觉都睡不好!”

    鞋匠在心中咒骂道,显然,他把自己大惊小怪的原因归咎在了那个外来者身上。

    又过了一会儿,等鞋匠心底的怒火渐渐消失,而且也没再发生什么事情之后,久违的困意开始涌现。

    在越来越深的睡意中,鞋匠开始觉得自己正处于现实与梦境的边界,时间的概念在这里被拉的很长,而他的思绪却仍旧在艰难却稳定的转动着,这令他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几天一样。

    他知道,这是自己正要睡着的征兆。

    可这种朦胧的状态一旦在这个时候被打破,随之而来的,便是肾上腺素的快速分泌以及高度集中的精神,这会令人瞬间清醒。

    “什么东西!”

    突然间,鞋匠感觉自己身上忽地变重了一些,这令他睡意全无。可当他想要做出抗争时,他却发现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指挥权,完全动弹不得。

    鞋匠无比肯定此刻他自己正遭遇着某种危机,但当他想要大声呼救时却发现自己连张嘴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完成不了。

    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他的思维突破了平日里的极限,开始快速且连续的运转起来。

    第一次在窗户外面影影约约出现的黑影……

    那莫名其妙却来去匆匆的寒意……

    在自己心底突然响起的低沉呜咽声……

    在一刹那间,这一切都被无形的绳索串联了起来,他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一般骤然变得清晰。

    此刻,他无比确定,这一切绝对、绝对不是自己的幻觉,而且肯定和自己现在正遭遇的事情有关!

    可惜,想通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用。

    仿佛是为了证明他的猜测一般,窗外骤然划过一道闪电,苍白的电光消弭了卧室里的黑暗,带来了一瞬的亮光。

    而在这一刹那的光明中,鞋匠看见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正浮在他的床上,它的躯壳仿佛他最珍爱的浑玉玻璃一般,像是永远都粘着一层怎么也擦不干净的油污。

    而那人影最前端,是一张半透明的脸,那张脸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缝合线,左边眼眶深陷,右边的眼珠则布满血丝。在破烂的鼻子下面,是咧到耳根的嘴巴,从里面吊着一根断裂的舌头。

    那舌头的断面,仿佛还在滴落着鲜血。

    “不准吵架哦~”

    一阵阵仿佛孩童嬉笑般的声音在鞋匠耳畔响起,与此同时,那道半透明的身影也在逐渐下压。

    没过多久,那阵阵欢声笑语变得越来越清晰,而那断裂的舌头也已抵住了鞋匠的额头。

    在意识的最后一刹,鞋匠大张着眼睛,嘴中断断续续的冒出零散的词语。

    将它们拼凑起来,大概能凑成这样一段话:

    “该死的……外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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