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血债血偿
继续往下走，很快迎上了皇后的队伍。
殷殊见是他，急忙拉住他：“祁儿，别去。”
“母后，到底发生了何事，父皇呢？”
“董远道杀了张则，说他意图谋反，带着御林军过河，说要杀了叛军，护卫天子。”
宋祁听明白她的话。
若真的护卫天子，便不会有这么多人仓皇逃上山了。
虽说有铁骑马兵和控鹤步兵在皇帝身边，但总共不足四百人，何以抵抗声势浩大的御林军？到时候打起来，刀剑无眼，恐怕会死伤惨重。
天子和所谓的叛军都可以死，因为只有活人会说话。
这场兵变的阴谋已经呼之欲出了。
宋祁拱手，沉重道：“母后先走吧。”
殷殊还想拉住他，见他态度坚定，还是收回了手。
“去吧，小心行事。”
往下走了数十步，道旁的尸体多了起来。
“殿下！”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
宋祁回过头，见谢慵站在草丛后，向他招手。
他急忙走过去，在后面一处隐秘的石壁下，见到了宋恒。
他身边就是垂垂老矣的信阳王，老人家身体吃不消，还穿着粗气。
“陛下，董远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让臣带一百人去取了他的狗头！”顾侯慷慨激昂道。
一旁的顾小然看见宋祁，有些神色怪异地挠挠头。
另一旁和她坐得很远的谢陟面色阴沉，眼色也有些怪。
谢慵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顾侯，阴阳怪气道：“顾侯是为了给你家那个混账赎罪吧，真是一手好算盘。”
顾侯也罕见地没有反驳他，反而有些心虚地道：“你我皆在朝为官，为天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都是你我的职责……”
“行了，”宋恒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俩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事先往后放一放。”
他看向宋祁：“老三骑射好，跟着你一起去，带五十个控鹤，一百个铁骑去。”
顾侯闻言，拱手刚准备说话，却被宋祁领先了：“父皇，儿臣请五十个控鹤，二十个铁骑。”
“够吗？”
“够了。”
顾侯也是沙场上的老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御林军有两千七百人，他们原就是以少胜多，铁骑装备过重，声响又大，是一把雷霆之剑，有时可以以万钧之力破入敌军胸膛，现在却不适宜。
而控鹤步兵，轻便灵活，可以穿梭在树林间，摸到敌军中心，以最小的伤亡直取董远道首级。
剩下的兵力留着护卫宋恒等人。
临出发时，顾小然非要跟上，她看了一眼谢陟，转过头对着顾侯撒娇道：“爹，你带上我……你知道的，那些男儿都打不过我，我绝不拖你后腿！”
顾侯私心，也觉得她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便答应了带上她。
可是让人料想不到的，是谢陟也跟了过来。
宋祁困惑地看向他，他瞥了一眼顾小然，回过头冷声说：“我也是陛下的臣子，应当出一份力。”
好在逃上山的人将雪踩得乱七八糟，他们一行人才方便遮掩行路的痕迹。
这边在摸下山，那边雪白的宝马已经走到了第一个分岔路。
马蹄声慢了下来，段拂意拉着缰绳，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两条路。
路上堆着积雪。
漫天的雪花还在飘。
她像是心里打定了什么，调转马头，毅然决然策马下山。
一路上走得谨慎，她心里忍不住感慨，照夜果真是匹痛灵性的好马，这一夜，它一声都没有叫过。
宋祁从摸下去起，脸色就一直很沉重。
不到一百步，他回头坚定道：“退回去吧。”
谢陟明白他的意思，补充道：“我们带走了将近四分之一的兵力，若是败了，陛下便多一份危险，小心行事总没有错处。”
“是，前面都是雪，太明显了。”
宋恒见他们回来，亦没有怪罪宋祁，反倒夸他行事稳当。
董远道打上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那一身明黄，被人围拥着往山上跑。
他喜上心头，笑着对底下人吩咐道：“走，随我去救驾！”
“救驾”两个人咬得尤其重。
他也有两个抉择，这一次他想要先选报仇雪恨。
一路逼上去，那行人看着不过百余人，董远道举起弓，瞄准那个明黄色的背影。
那是九五至尊的龙袍，是他心底最深的仇恨。
他拉弓放箭，箭眼看着就要射入那人的心脏，却突然偏了一下，只射中胳膊。
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袍。
一队人跑着，一队人在后面追。
终于逼到了一处绝地——一道深深的天堑。
不小心揣落的石子，都听不见回响，若人掉下去，便只有粉身碎骨的份。
“别跑了，你已经没有活路了！”董远道大笑，高喊一声。
前头的人回过身。
在清冷的月光下，那是一张极为年轻清俊的脸。
“董指挥使，那你呢，会有活路吗？”那张脸冷笑着问道。
董远道一怔，很快认出了对面的人，脸色旋即转怒，对着身旁的副手呵道：“快，带人下山去搜，快去！”
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转过头看向宋祁：“活路？我早就没有了，之所以苟延残喘到现在，不过是为了让你们血债血偿罢了！”
宋祁没有听明白他的话。
血债血偿什么？
这个你们又是指的谁？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父皇一定在这个“你们”之中。
董远道没有等他的回应，他自言自语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你是他的儿子，你就先替他偿债吧！”
语罢，提着长枪便策马过来。
他身后的侍从一齐涌上。
悬崖边一时厮杀起来，漫天的血雨缤纷。
御林军人多势众，宋祁的队伍一时间有些抵挡不住。
除了凌云，他身边都是殿前司的人。这些人常年养在宫内，虽武艺高强，但缺乏实战经验，一时间死的死，伤得伤。
董远道提枪直向他杀来。
一个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一个是初出茅庐的青年。
他拔剑相抗，几次都险些击中董远道的命门。
眼看着天降破晓，董远道的神色越发着急，出枪也渐渐急躁了起来。在一次直刺时，宋祁抓住机会，一剑刺中了他的左股。
变故来得很快，又是一柄长枪从青年的身后刺出，他意图躲闪，但长枪还是刺入了他的肩膀，贯穿而出。他当下便提剑砍断长枪，箭头还留在他的身体里，痛到极致之时，便也就感觉不到了。
回过头，是董远道的人上来了。
外头天已经路了白肚，密林里却黑压压一片，宋祁大概估算了一下，有七八十人围了上来。
反观他自己，加上凌云，还要七八个能站起来的。
大概是要命绝于此了。
后头的深不见底的黑渊，长枪密如雨一般逼近他。
宋祁看向凌云，后者身上的衣服也被鲜血染透。
董远道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那笑中有些无奈和痛苦：“为了那个冷血无情，背信弃义之人，我真替你们不值得。”
话音刚落，一声嘹亮高昂的嘶鸣在人群后方响起。
随着这声马鸣，人群后的马蹄声顿时乱了起来，七八匹红棕色的军马慌乱地跑了出来，冲撞着人群。
所有人回头看去，只见一道银光自身后的黑暗中跃出，快如闪电。
殷殊见是他，急忙拉住他：“祁儿，别去。”
“母后，到底发生了何事，父皇呢？”
“董远道杀了张则，说他意图谋反，带着御林军过河，说要杀了叛军，护卫天子。”
宋祁听明白她的话。
若真的护卫天子，便不会有这么多人仓皇逃上山了。
虽说有铁骑马兵和控鹤步兵在皇帝身边，但总共不足四百人，何以抵抗声势浩大的御林军？到时候打起来，刀剑无眼，恐怕会死伤惨重。
天子和所谓的叛军都可以死，因为只有活人会说话。
这场兵变的阴谋已经呼之欲出了。
宋祁拱手，沉重道：“母后先走吧。”
殷殊还想拉住他，见他态度坚定，还是收回了手。
“去吧，小心行事。”
往下走了数十步，道旁的尸体多了起来。
“殿下！”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
宋祁回过头，见谢慵站在草丛后，向他招手。
他急忙走过去，在后面一处隐秘的石壁下，见到了宋恒。
他身边就是垂垂老矣的信阳王，老人家身体吃不消，还穿着粗气。
“陛下，董远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让臣带一百人去取了他的狗头！”顾侯慷慨激昂道。
一旁的顾小然看见宋祁，有些神色怪异地挠挠头。
另一旁和她坐得很远的谢陟面色阴沉，眼色也有些怪。
谢慵冷哼一声，看了一眼顾侯，阴阳怪气道：“顾侯是为了给你家那个混账赎罪吧，真是一手好算盘。”
顾侯也罕见地没有反驳他，反而有些心虚地道：“你我皆在朝为官，为天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都是你我的职责……”
“行了，”宋恒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俩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这些事先往后放一放。”
他看向宋祁：“老三骑射好，跟着你一起去，带五十个控鹤，一百个铁骑去。”
顾侯闻言，拱手刚准备说话，却被宋祁领先了：“父皇，儿臣请五十个控鹤，二十个铁骑。”
“够吗？”
“够了。”
顾侯也是沙场上的老将，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御林军有两千七百人，他们原就是以少胜多，铁骑装备过重，声响又大，是一把雷霆之剑，有时可以以万钧之力破入敌军胸膛，现在却不适宜。
而控鹤步兵，轻便灵活，可以穿梭在树林间，摸到敌军中心，以最小的伤亡直取董远道首级。
剩下的兵力留着护卫宋恒等人。
临出发时，顾小然非要跟上，她看了一眼谢陟，转过头对着顾侯撒娇道：“爹，你带上我……你知道的，那些男儿都打不过我，我绝不拖你后腿！”
顾侯私心，也觉得她在身边才是最安全的，便答应了带上她。
可是让人料想不到的，是谢陟也跟了过来。
宋祁困惑地看向他，他瞥了一眼顾小然，回过头冷声说：“我也是陛下的臣子，应当出一份力。”
好在逃上山的人将雪踩得乱七八糟，他们一行人才方便遮掩行路的痕迹。
这边在摸下山，那边雪白的宝马已经走到了第一个分岔路。
马蹄声慢了下来，段拂意拉着缰绳，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两条路。
路上堆着积雪。
漫天的雪花还在飘。
她像是心里打定了什么，调转马头，毅然决然策马下山。
一路上走得谨慎，她心里忍不住感慨，照夜果真是匹痛灵性的好马，这一夜，它一声都没有叫过。
宋祁从摸下去起，脸色就一直很沉重。
不到一百步，他回头坚定道：“退回去吧。”
谢陟明白他的意思，补充道：“我们带走了将近四分之一的兵力，若是败了，陛下便多一份危险，小心行事总没有错处。”
“是，前面都是雪，太明显了。”
宋恒见他们回来，亦没有怪罪宋祁，反倒夸他行事稳当。
董远道打上来的时候，远远就看见那一身明黄，被人围拥着往山上跑。
他喜上心头，笑着对底下人吩咐道：“走，随我去救驾！”
“救驾”两个人咬得尤其重。
他也有两个抉择，这一次他想要先选报仇雪恨。
一路逼上去，那行人看着不过百余人，董远道举起弓，瞄准那个明黄色的背影。
那是九五至尊的龙袍，是他心底最深的仇恨。
他拉弓放箭，箭眼看着就要射入那人的心脏，却突然偏了一下，只射中胳膊。
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袍。
一队人跑着，一队人在后面追。
终于逼到了一处绝地——一道深深的天堑。
不小心揣落的石子，都听不见回响，若人掉下去，便只有粉身碎骨的份。
“别跑了，你已经没有活路了！”董远道大笑，高喊一声。
前头的人回过身。
在清冷的月光下，那是一张极为年轻清俊的脸。
“董指挥使，那你呢，会有活路吗？”那张脸冷笑着问道。
董远道一怔，很快认出了对面的人，脸色旋即转怒，对着身旁的副手呵道：“快，带人下山去搜，快去！”
他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转过头看向宋祁：“活路？我早就没有了，之所以苟延残喘到现在，不过是为了让你们血债血偿罢了！”
宋祁没有听明白他的话。
血债血偿什么？
这个你们又是指的谁？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的父皇一定在这个“你们”之中。
董远道没有等他的回应，他自言自语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你是他的儿子，你就先替他偿债吧！”
语罢，提着长枪便策马过来。
他身后的侍从一齐涌上。
悬崖边一时厮杀起来，漫天的血雨缤纷。
御林军人多势众，宋祁的队伍一时间有些抵挡不住。
除了凌云，他身边都是殿前司的人。这些人常年养在宫内，虽武艺高强，但缺乏实战经验，一时间死的死，伤得伤。
董远道提枪直向他杀来。
一个是征战沙场多年的老将，一个是初出茅庐的青年。
他拔剑相抗，几次都险些击中董远道的命门。
眼看着天降破晓，董远道的神色越发着急，出枪也渐渐急躁了起来。在一次直刺时，宋祁抓住机会，一剑刺中了他的左股。
变故来得很快，又是一柄长枪从青年的身后刺出，他意图躲闪，但长枪还是刺入了他的肩膀，贯穿而出。他当下便提剑砍断长枪，箭头还留在他的身体里，痛到极致之时，便也就感觉不到了。
回过头，是董远道的人上来了。
外头天已经路了白肚，密林里却黑压压一片，宋祁大概估算了一下，有七八十人围了上来。
反观他自己，加上凌云，还要七八个能站起来的。
大概是要命绝于此了。
后头的深不见底的黑渊，长枪密如雨一般逼近他。
宋祁看向凌云，后者身上的衣服也被鲜血染透。
董远道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那笑中有些无奈和痛苦：“为了那个冷血无情，背信弃义之人，我真替你们不值得。”
话音刚落，一声嘹亮高昂的嘶鸣在人群后方响起。
随着这声马鸣，人群后的马蹄声顿时乱了起来，七八匹红棕色的军马慌乱地跑了出来，冲撞着人群。
所有人回头看去，只见一道银光自身后的黑暗中跃出，快如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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