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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不负责任

    段拂意是被热醒的。

    她浑身的汗,奇怪着为何这样热?

    下一瞬就发现了不妥。

    宋祁发烧了,身上比汤婆子还烫。

    她急忙伸手去摇他:“你醒醒,醒醒!”

    青年皱着眉头,微微睁开眼,眼底湿漉漉一片,恹恹的样子。

    未设防的小鹿一样的眼神。

    他的声音沙哑:“阿姐,怎么了?”

    段拂意神色着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的手探上他额头。

    宋祁此刻觉得浑身都提不起力气,时冷时热,头胀得像要裂开。

    她的手有点凉,贴在额头上很舒服。

    他忍不住轻蹭了蹭,嘴里却还是说:“我没事。”

    “你等着,我出去找药。”

    段拂意给他裹好大氅,将照夜留在洞中,独自出去了。

    她不知道外头的情况,照夜又太过显眼。

    外头冷得刺骨,刚出来片刻,她便冻得步履艰难。

    下山没多远,前方突然传来响动,段拂意急忙躲到树后。

    她一身白,如今堆起了雪,并不显眼。

    上来的是两个士兵。

    “你说我们都搜了好几趟了,到底能不能找着?”

    “你问我,我上哪儿知道去?”

    她瞧瞧探过头看了一眼,那两人身上都穿着东宫卫的细鳞甲。

    是宋祯的人。

    段拂意没有轻易露面,现下她摸不准这群人是敌是友,万一董远道已经杀了皇帝,那现如今就是宋祯掌权。

    他视宋祁为眼中钉,想以绝后患也是有可能的。

    她轻手轻脚摸下山,好在鹿苑不算偏僻,没走多久她便遇到一家农户。

    叩响了门,开门的是个面目祥和的老妇人。

    老妇人神色诧异,显然没想到外头是个如此单薄的姑娘,急忙扶她进去。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外头寒风劲冽,段拂意四肢僵硬,牙齿直打颤。

    那老妇人见状,以衾拥覆,许久才平和下来。

    方才觉得好一点,她急忙拉着老妇人的手道:“婆婆,你可知附近哪里有医馆?”

    老妇人道:“附近村中便有大夫,至于医馆……得去镇上,姑娘是有什么疾病吗?”

    “是我夫君,途径此处遇到叛军,他不幸被流矢所伤,您可知现下叛军平了吗?”

    “啊?”

    老妇人有些诧异:“身居山野,未闻有叛军之事。”

    段拂意起身道谢:“多谢婆婆救我,您可否为我指路?我还得寻大夫去救我夫君。”

    “你们夫妻情深,你穿得这样单薄,想必你夫君也会担忧,若不嫌弃,我家媳妇有几件袄子……只是比不得你身上的好看,保暖却可。”

    她急忙应道:“您的好心,会得到好报的。”

    穿了棉袄,段拂意顶着风雪往村里赶,只是这乡野人家,棉袄里一半棉絮,一半芦花,还是冷。。

    村子离得不远,半个时辰左右便到了。

    刚进村口,便听到一阵马蹄声。

    她拉高了衣领,整张脸都缩到衣服里,却还是怕被认出,躲到了一处房屋后。

    马蹄声越来越近……

    段拂意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

    声音低沉冷冽,干净果断:“抬起头来。”

    她诧异地抬头,一道清泪滑落的瞬间结成了冰。

    马背上那张硬朗的脸,有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男性之美,他原本如鹰隼般锋利的眼神,在与她对上的瞬间,怔住,然后柔和下来。

    “阿瑛?你怎么在这里?”

    蒲蘅翻身下马,慌忙取下身上的斗篷为她披上。

    段拂意看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两个将士,他道:“这两人都是我的心腹。”

    闻言,她才开口:“蒲将军……快随我去救人!”

    几人急忙往山上赶。

    路上蒲蘅言明,他是见着她衣角露出的布料与棉袄截然不同,方察觉出异常,又说明了宋祯去神威营请他相助降伏叛军之事。

    赶上山时,宋祁已经烧糊涂了,他听到响动,见着段拂意的脸凑过来,不自觉地凑上去贴着她的脸。

    蒲蘅急忙背过身,段拂意顿时也红了脸,急忙推开他。

    几人将他带回营帐,宋恒亲自来迎,御医急忙围上来,殷殊和文斯娴也焦急地围在床边。

    一时,段拂意竟然有些凑不进去,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外人。

    她有些黯然地低下头,下秒却被人拉住了胳膊。

    抬起头,是一张不加粉饰,也美艳动人的脸。

    顾小然将她翻来覆去看了个遍,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你没事。”

    说完又补充道:“我是觉得这京中的女眷,也只有你有些意思罢了。”

    段拂意知道她的心思,弯眉笑了笑,心头有些暖。

    “那个……我有个事儿要和你说。”顾小然有些犹豫地说。

    她鲜少有这样吞吞吐吐的时候。

    段拂意目光困惑,下一刻已经被她拉了出去。

    一路走到顾小然的帐篷,被她拉着坐到榻上,她心头还在猜到底是什么事。

    “嗯……事情是这样的,就在董远道带着御林军过河那天晚上,我……”

    顾小然“哎呀”一声,似乎有些难以说出口。

    此刻里头没有旁人,段拂意小声追问:“怎么了?”

    “我把谢陟强了。”

    “啊?”

    她察觉到自己的脑子已经开始尸位素餐了,半点消化不了这句话。

    顾小然还在说:“那天晚上陛下不是办了个宴会吗,我就让人往他酒里下了点东西……我发誓,我真没想到那东西这么猛!”

    她有些懊悔:“我原本只是想迷晕他,好好看看他的脸,谁知道会这样?”

    段拂意皱了皱眉:“怎么?你也被药迷了心?”

    顾小然道:“这倒没有……就是看他那副欲求的样子,我没把持住。”

    她转过头,神色认真道:“最糟糕的是,我俩刚完事,董远道就带兵过来了,然后大家就都看见他从我帐子里衣衫不整地出去了……他和他爹现在是不会放过我了。”

    段拂易推心置腹道:“你这事做得不太好,男女之间原就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你这与污人清白的浪荡子无异了,况且……他那张脸,实在太像庄世子了,我很难不怀疑你的初心。”

    话中提到的“庄世子”,是如今的定国公世子庄时,他自幼钻研剑术,无心其它,去年年初去堂庭山寻郭昭拜师学艺,至今未归。

    顾小然像是陷入了沉思,纠结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外头的风突然刮起门帘,一阵寒气袭入。

    段拂意心里突然有些不安,她左顾右盼,心像被一直大手攥紧了,喘不过气来。

    她深吸一口气,抬眼问:“你看见冬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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