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林盼走在回家的路上,脑海里回想着今天晚上的经历,嘴角不自觉上扬。

    好心情在看到楼下的刘天勇时彻底终结。

    林盼脸色冷了下来,绕过刘天勇就准备上楼,不准备跟这个男人有什么牵扯。

    “盼盼,我有事跟你说!”刘天勇一见到林盼就迎了上去,见林盼不搭理自己也不恼,亦步亦趋地跟在林盼后边,“回家说也行。”

    林盼脚步陡然顿住,转过头凝视着刘天勇,目光如炬,“哪儿是你家?”

    “你看你这孩子……”刘天勇挠了挠头,觑见林盼冰冷如霜的眼色,不自觉噤了声,附和着说:“好好好,不是我家。”

    林盼转过身面对着刘天勇,目光冰冷,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给你三分钟,有什么事就在这说。”

    现在知道这里是家了?当初抛弃还怀着身孕的林思慧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这里是家?

    这个男人不配进她的家。

    “那我就直说了,”刘天勇讪笑着,眼神半是试探半是讨好,“听说你现在在秦昭身边做事?就是那个大明星秦昭……”

    林盼顿时警觉起来,“我在哪工作都跟你无关。”

    “盼盼,你不用瞒我,我都打听清楚了,你在秦昭工作室做宣传……”见林盼神色骤变,刘天勇便知这事是真的,说话立时有了底气。

    “我再说一遍,我在哪工作都跟你无关。”林盼神色愈发冷冽,“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公司有个项目,想和秦昭工作室谈,谈了几次都没成功,你看你能不能……”

    “你回去吧,我无能为力。”林盼打断了刘天勇,一脸冷漠地下了逐客令。

    “怎么会无能为力呢?你在秦昭身边做事啊,肯定能说上话,就当帮爸爸一个忙……”

    “你回去吧,我说了我无能为力!”林盼压抑住心底的不耐烦,“还有,我没有爸爸。”

    “你妈妈就是这样教你说话的?”热脸贴了几回冷屁股,刘天勇也来了气,“你没爸爸,那是狗把你养到这么大的?我哪年没给你妈妈打生活费?”

    “你没资格提我妈。”林盼骤然加重了语气,眼神锐利如刀,“生活费我明天就还给你,现在,滚!”

    “让我上楼,我要跟你妈谈。”刘天勇见跟林盼讲不通,越过林盼就想上楼。

    林盼拦在路中间,眼神冷,声音更冷,“滚!”

    “我去找你妈,这你也要管?让开!”

    “我妈死了,满意了吗?”林盼睫毛轻颤,闭了闭眼睛想将泪水止住,然而还是有几滴顺着脸颊淌下,嗓音也隐隐带了哭腔,“滚!”

    刘天勇气势瞬间弱了下来,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居民楼下停着的一辆私家车车窗突然被摇下,一道尖细的女声响起,“刘天勇,上车,人家都让你滚了你还杵那干嘛?”

    不敢违背女人的命令,刘天勇又看了林盼一眼,转身走向私家车。

    等私家车驶离居民楼,林盼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蜷成一团,无声地哭了起来。

    那个男人怎么有脸回来?他怎么好意思提林思慧?他配吗?

    暮春的晚风不再和煦,林盼突然感觉好冷好冷,彻骨的寒意由心脏开始向四肢百骸蔓延。

    林思慧知道吗?她等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在楼下徘徊等待,不是忏悔,是为了利用女儿的人脉。

    他甚至都不知道她的死讯。

    恍惚中林盼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紧接着身前笼下一层阴影,淡淡的檀木香飘来,林盼抬起朦胧的泪眼,正对上秦昭沉静如水的眸。

    “你……你手机忘在车上了。”看到林盼满面的泪痕,秦昭心中狠狠一纠,一种对任何人都不曾有过的慌乱和不明缘由但异常强烈的紧张感交织在一起。

    秦昭没有立刻把手机还给林盼,先递给林盼几张纸,语声温柔,“你还好吧?”

    林盼霎时眼泪流得更凶了,想开口说句“谢谢”,可是喉咙干涩,发不出声音。

    “你别哭啊。”秦昭也蹲下身来,用纸巾帮林盼拭去眼泪,声音更加柔和,“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和我讲讲,讲出来就不难受了。”

    然而林盼只是流泪。

    “你就住这一栋吗?夜里风大,我们先回家好不好,不然会着凉的。”秦昭复又起身,脱下风衣披在林盼身上,向林盼伸出手,想要把林盼拉起来。

    回家,回家。

    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林盼泪如泉涌,握住秦昭修长白皙的手,林盼借力站了起来。

    “我……我……”林盼还是说不出话。

    指节相触,女孩的手一片冰凉,秦昭心疼万分,再次帮林盼拭去脸上的泪,柔声安慰道:“不用急的,我就在这,我们慢慢说。”

    林盼仰起头,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想要止住眼泪。

    黑色风衣犹有余温,淡淡的檀木香将林盼包裹,林盼慢慢平静下来。

    再次睁眼时,目光已经恢复清明,林盼朝秦昭展出一个极凄又极美的笑,“上去坐坐吗?”

    印象里,林盼的笑容从来都是温暖灿烂的,这还是秦昭第一次见林盼展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半是心疼半是担忧,秦昭点了点头,“好。”

    林盼的家不大,但打理得整洁又温馨,林盼为秦昭倒了杯水,在秦昭对面坐下,语气迟疑,“你……你都听到了吗?”

    “我一直在车里。”秦昭实话实说,他其实什么也没听到,“但是我看到,你和那位先生似乎发生了一点争执?”

    “那是刘天勇。”林盼不知道秦昭是真没听到,还是顾及着她的面子假装没听到,但她没打算瞒着秦昭。

    这件事在她心里压得太久了,久到林盼以为自己已经习惯甚至淡忘。

    可当刘天勇带着那个女人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林盼才发现,千钧之重从未消失,生理上和心理上的恶心与痛苦压得她喘不过气,不断让她审视自己背德又耻辱的身份。

    像是溺水的人绝望之中抓住了一根稻草,获得几瞬喘息之机,林盼悲戚地望向秦昭,她需要有个人待在她身边,好让她将心底的痛苦与耻辱倾诉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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