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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黑衣小厮抬起头,便望见宋寅,这个朝代的新皇,此刻眸眼中正颇有趣味地看着他。然后转过身对严召恒道:『严侍郎最近口味特殊了点,如此姿色……倒也别致。』

    此言一出,严召恒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向上首道:『吾皇明鉴,臣好男色这等特殊癖好,实在难登大雅之堂,这小厮虽长得其貌不扬,但其心思细腻,体贴入微,臣想收在府中,偶尔谈谈心交吐一下。今陛下在此,微臣想向陛下讨个旨意,将这小厮赏于微臣。』说罢就拂袖拜地。

    严召恒突然来的这一波操作,这下子,黑衣小厮已经晃得六神无主了。然后还特别想问候一下他,才第一次见面,他哪只眼睛看见她心思细腻,体贴入微的。。

    皇帝并未立刻言明下旨,笑看着堂下跪着的黑衣小厮,头低着,双手双脚都在发软。目光却偷偷近乎楚楚可怜地巴望秦桑,见对方仍没有动静,目光又转为哀怨气愤。

    从黑衣脖颈下看,有一道明显的黄白切割线,脸色也抹得漏洞百出。

    当下心下了然,将目光又落到秦桑,但见对方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嘴角一笑,正要开口:『即如此,那就……』

    话未说完,堂下小厮旁边已经跪了一人,绰绰白影,虽恭敬跪立,却半点没有输人气度,对着上首的皇帝道:『秦桑恐怕要让严侍郎败兴了,这其貌不扬的小厮,不是别人,正是秦桑的内子,御史大夫之长女莫东双。』

    说完,秦桑白袖一挥,小厮束发的黑色发带一松,满瀑的青丝随之瀑泻而下,在这静谧的时刻,多了一般漾人的美。

    秦桑又用衣袖擦擦莫东双的眼,白色的衣袖染上墨黑,露出玉瓷般的脸,与先前的面容倒也是对比明显,尤其是那左额上的青色胎记,可谓是与众不同的象征。

    雅间里的人,都表现出惊异,但惊异各一,为这私情,惊异的程度也不一样。

    严召恒早已知晓,宋寅大致猜到了点,只有那位美丽端正的贵妃娘娘,在望着那张脸,以及旁边男子眼中的柔情时,面上虽然流露诧异,但心底已然泠泠凉殇。

    宋寅将周围人的脸色尽都揽尽,笑道:『秦世子,这是闹哪一出戏?』

    秦桑恭手向上首道:『严侍郎约秦桑在此地饮酒,不曾想内子爱妒,竟乔装打扮跟了过来,巧天子降临,严侍郎和贱内才闹了向前那番笑话,还请陛下恕罪。』

    说罢拉着莫东双两人就往下俯首。

    莫东双被秦桑拉着头低下,忍不住无语,她怎么就成了爱妒的人,他几句两语就将她变成了因为妒忌相公在外捏花惹草,不惜抹黑脸、尾随而来的、肚量狭隘的妻子。

    莫东双的手正在秦桑手里,她用力地捏,两个人虽然跪着当堂,彼此却目光炙热。

    堂上的皇帝看了眼贵妃,牵起身边女子的纤细玉手,在耳边甜言细语道:『爱妃,你看子由和东双是不是相爱相亲俨如一体,可见你往日竟一门心思挂错了心,秦世子如今家成,有些心思该当过去了,你说是不是?颦儿。』

    这一段用世间最浓情蜜意的话道来,在莫东双眼里委实听不出来什么不对劲,她抬起眼望见那皇帝,还有坐在旁边的贵妃,嘴不禁合开,有点惊讶,旁边贵妃的那双眼睛和李师情好像。

    对方望见她,嘴上挂着笑意,与皇帝对执,但那双眼睛不知为何始终不望秦桑,而秦桑也没什么不对劲,莫东双心里一笑,没有什么不对劲,才大有猫腻。

    目光忽然与堂上的帝王相对,那双浓厚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相貌比之秦桑多了一股帝王风流,看年龄不过才二十出头,可谓年轻;不过有点衰,因为身边的贵妃,看样子就钟情秦桑与他同床异梦,背着他通过严召恒约秦桑,结果没想到这场秘会,她莫东双会跟来捉奸,也没想到她竟然破天荒跟当今皇帝一起完成了这场捉奸大任。

    空气里的诡异,暧昧的氛围,她嗅到了番不为人知过往的味道。

    八卦的心挠啊挠,挠得人心好奇起来。

    至于最后皇帝临走时说什么让她明天进宫,让她陪陪贵妃唠唠嗑什么的,她也就嘻嘻哈哈地答应了下来。

    回程马车,秦桑一直盯着她,盯着莫东双以为此行的罪魁祸首是她一样。

    她轻轻咳了一声:『你用不着如此看我。在我们那边做事自然是要拿报酬的,皇帝陛下要我陪贵妃娘娘赏花赏月这些我都乐意之至,我要点报酬不过分吧。』

    莫东双现在想想,自己竟然当堂问皇帝要赏赐,什么不多不多黄金百两就行,现在回想起:年轻皇帝嘴角挂着笑意,才觉自己当时真的财迷心窍胆大妄为。所幸那年轻皇帝答应的还算爽快。

    思索间,见秦桑的眸子一挑,她知道他生气了。

    莫东双道:『我还没有问你要酬劳,你绷着脸干嘛,再说我进宫陪你的老相好,你该感激才是。』

    莫东双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般话,莫名奇妙这些话就堵在喉哽,不吐不快。

    她眼啾他,只望见他半边脸,原本帘子外明灭的灯火变得稀疏起来,想是马车已经驶出最热闹的街。

    连同那些灯火也被拉在转角的阑珊处。

    马车里的气氛诡异,两个人谁都不曾说话。

    白色袍影的男子静坐在那里,明暗的半截脸,没有任何神色,宛然像坐玉雕。

    又悠悠荡荡驶过几里,那座玉雕开始说话,发出的声音如同在冷泉上飘过:『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般关系。』

    莫东双看着此刻隐在明恍里的公子,心里虽然因着他的这一句解释而有了细微不一样的感觉,但面色还是冷冷,不以为然道:『我可不关心秦二公子的过往情史,您也不必向我解释。』

    秦桑脸色骤变,突然斜视着她。马车里的空气,瞬间冷了好几个摄氏度。

    莫东双只觉心里一阵冷,再望秦桑时,只见那双绝世的容颜微微泛着怒气反问她:『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那你为何还要偷偷跟着我去红妆裹。』

    秦桑说完,一双深邃眼睛里泛着深情,对,莫东双没有看错,是深情。望着那双眼睛,莫东双一时不知该说何言语。誰知秦桑的身子却慢慢向她探身过来,两个人的脸隔得很近,秦桑睫毛一动,望她一眼,便欲俯身吻她薄唇。

    那双青羽扇瀑的睫毛就落在眼前,不知道为何一望见那双深情眼眸,那位高贵美丽贵妃的眼睛连同李师情的一剪秋水眼,就骤浮现在她脑海。

    莫东双一闭眼,猛地把秦桑推开了去。

    一双惊异和一双不可置信带着点暗伤的眼睛相对。

    两双眼睛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甚至没再瞧过对方。直到马车停在望我居,秦桑当先下车,莫东双随后下车,两人皆一语不发,在旁的所有人都觉奇怪。

    秦桑见门口立着李师情,两人并肩而行,莫东双下车后正望见两道丽影相携而去的情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嘴上的笑,笑得灿烂。

    一回到暖苑,就要夏浅去取些果子酒来。衣姑娘说夫人身子不宜喝酒,好说歹说最后才同意领夏浅去取了半壶。

    莫东双把衣姑娘支开,留下夏浅。

    她喝完半壶,然后将夏浅唤到身边,夏浅无法,只得领着她家夫人,凭着刚刚的记忆路线一起去地下酒窖。

    莫东双让夏浅在门外把风,自己拿起一坛酒,掀开红封口就咕噜咕噜灌了起来。

    果子酒女子喝一壶始憨醉,喝了一坛和半壶,莫东双只觉天旋地转分不清东南西北,更兼爹和娘谓誰。

    她只觉心中气愤,迷离间,从地下室抄起一把担酒的扁担,看着地下室里的酒坛子,恍惚间,恍若某桑的脑袋直接抡担就砸,酒坛子一砸破碎,清脆的声音让莫东双越发兴奋。

    酒坛破裂,满室酒香清冽。

    砸得虽痛快,但不知为何,那双大大的眼睛,眼角不自觉漾出了几行晶莹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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