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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无言

    大雪中,一对男女在风雪中行走着,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脚印的雪痕,他们便是魃和司淮墨。

    忽地,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因为前方的漫天雪花中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不久之后,一个背着剑的小小身影从风雪中走了出来,她目光坚毅地看着对面的两人。

    魃不由轻笑出声:“呵......”接着他回头看向了那神情麻木的小少女,“你打算怎么办?”

    司淮墨微微阖下眼帘:“让我来吧。”

    宁绫天能找到他们并不是偶然,而是她本身得自葛玄葛天师的传承,能以伏羲八卦推断出两人的行踪,再加上那自称魃的妖怪似乎故意没有屏蔽自己等人的踪迹像是故意引诱她过来......

    宁绫天缓缓拔出了蛇鳞剑,司淮墨也绕过魃走上前来,三千青丝渐渐变长,发梢被染上了血红色,眼瞳也跟着变得暗红,獠牙从嘴巴里长了出来,一种奇异和婀娜的美感竟是矛盾地出现在她身上。

    宁绫天眼睛不由得升起一些失望之色:“结果你也变成魃鬼了吗?”

    司淮墨微微扬起精致的下巴,冷淡地看着她,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似的:“既然你能,为什么我不能?”

    宁绫天无言以对,沉默不语。

    霎时间,司淮墨动了起来,宁绫天视野中只闪过一道飞快的黑影,下意识抬起蛇鳞剑挡在身前后就已经被一股巨力击飞了,她在雪地上滚了好几圈,衣衫和头发上都被染上了雪花,浑身隐隐作疼。她咬着牙站起来,直到此刻,她才体验到魃鬼的力量,而这不过是那个自称“魃”的妖怪的赐予罢了。

    可恶啊......

    她试图站起来,可还没站稳就已经再次被击飞了,司淮墨似乎完全没打算给她还击的机会,没等她做好准备就不断进攻上去,不多时,宁绫天就已是脸青鼻肿,衣服破开了几道染血的口子。

    魃嘴角噙着笑意看着这情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完全不打算插手。

    司淮墨不屑地看着她:“这就是你的实力吗?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的魃鬼力量呢?使出来吧!”

    宁绫天往旁边呸出了一口淤血,接着目光坚定地看向司淮墨:“我不会再用妖怪的力量的。”

    司淮墨冷笑道:“说得好听,你还不是用那份力量杀死了我的家人。”大抵对她来说,被宁绫天厌恶着的极玄大亢宫是她无可替代的家人吧。

    这一次宁绫天没有再退缩,而是理直气壮地回应道:“正因为伤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所以我才不会再用那份力量。”

    司淮墨似乎因此被激怒了,她恨恨地道:“别再解释了你这个伪君子!”她再次迅速地冲过去,那长了尖锐的血红指甲的修长玉手闪电般射了出去,宁绫天再次举起蛇鳞剑挡住那只犀利的手掌,可这次似乎终于挡不住了,玉手和剑身之间竟是滑了一下,那玉手绕过蛇鳞剑往前一伸,噗嗤一声,刺进了宁绫天的胸口里。

    便在此时,宁绫天忽然再抬起蛇鳞剑从司淮墨的脑袋旁边刺了出去,高呼道:“无论你是神也好魔也好,把力量借给我!!!!”她腰间挂着的青铜素镜蓦然大亮,一道白色的剑芒从她手中的蛇鳞剑剑尖吞吐而出,那抹剑芒转眼间就到达了魃的身前,将猝不及防的他脑袋炸开了,他变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而在使出这一剑的宁绫天也瞬间苍老了下来,头发变白,皮肤变皱,整个人的容貌都变丑了,司淮墨愕然地看着这快速变化的画面。这却是由于宁绫天在没有死亡点的前提下强行以自己的生命力和魃鬼之血跟仙镜交换了这致命一击的力量,所以才导致变成现在的情况。

    司淮墨小嘴微张,惊讶地看着眼前被自己贯穿了心脏的斩妖人:“你......”

    “呵呵呵,有点意思。”魃的身体没有因此倒了下去,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了一个新的脑袋,他似乎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以伤换伤的宁绫天,“很可惜啊,这样程度的攻击可是杀不死我的。”

    宁绫天却并没有任何震惊,仿佛在预料之中,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我本来就不觉得能杀死你。”旋即,她看向了眼前的小少女,大声叫了出来,可似乎因此抽动了伤口而忍不住让脸部抽搐起来,“给我醒醒啊蠢货!别跟我说你会让这家伙这么简单的诡计骗到了!如果你是明知道中计了还要为此而找我报仇,那这条命就给你吧!反正这件事本来就因为我的愚蠢而引起的!”

    司淮墨似乎因此被激怒了,她那双美眸愤怒地瞪着宁绫天:“别开玩笑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吗!你以为死了他们就能复活吗!别开玩笑了!别开玩笑了......

    【“......”宁衍愣住了,有点懵逼,“这都能被秀恩爱?破镜子你确定这样不会被禁吗?”】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魃也愣了一下,旋即竟也摇头失笑了出来,轻笑地看着她们之间的亲密接触,甚至完全都不阻止。

    司淮墨也有好一些懵逼,她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直到宁绫天将身体后仰,她还是呆呆地看着对方。

    看着她呆滞了般的表情,宁绫天突然笑了出声:“如果这样你满意了的话......”

    司淮墨当即反应了过来,红晕染到了耳根子,她羞恼地道:“你这是什么意......”话还没说完,宁绫天就已经将脑袋靠在她身上了,司淮墨更是羞恼不已,拉着她的头发将她的头仰了起来......然后看到了她闭着眼睛的宁静脸庞。

    司淮墨彻底愣住了。

    魃知道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于是走过去,快走到司淮墨身边时开口道:“把她扔到一边然后走吧。”却没想到,还没等他靠近,司淮墨便猛然回过头来,怒目瞪着他,“别靠近我!”

    魃皱了皱眉,没有听从她的要求,继续迈开脚步走过去,却似乎反倒是惹起了她的激烈反应,她迅速取下了宁绫天腰间的青铜素镜,将镜面对准了他,“给我滚开!!”

    魃没有退缩,反而轻笑出声,语气中略带着些许轻视:“你真以为一面破镜子能对我有什么用么?你刚才也看到......”突然有人碰了碰他的肩膀,他下意识回过头去,然后一只拳头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砰——

    在司淮墨惊讶的目光下,魃被打飞了出去,几个瞬间就不见了踪影,一个脸上贴着无孔白纸的男人站在他刚才所在位置的身后摇了摇头叹气:“为什么非要提破镜子这三个字呢,你这不是要找打嘛,要知道这面破镜子可是个窥屏狂魔啊......”

    话刚说完,那穿着白衣的魃的身影却是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了,他毫发无伤的样子,眯着眼看向了那突然出现的神秘男子:“你便是这面镜子的主人?”

    对方淡淡回道:“你可以叫我镜仙。”

    “镜仙?”魃微微一怔,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道:“原来是你......也罢,这次就当我走了霉运吧,让你一次算了,若是下次再碰见你打扰我的好事......”他一脸笑眯眯的样子,却不是温和的态度,反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宁衍冷笑道:“打扰你又如何?”

    魃轻哼一声,似乎没有占口舌便宜的意思,转身离开了,竟是似乎真的打算放弃了。

    此时司淮墨也抱着宁绫天的尸体,以哀求的目光看着他:“镜仙前辈,我也曾从长辈那里听过你的名声,你是否能够救活她?”

    宁衍嗤笑道:“怎么?不打算救你那些所谓的家人了?”

    司淮墨不知所措:“我......”

    宁衍淡淡地道:“那你可知道,跟我交易可是需要付出同样的代价的。”

    司淮墨默默地低下了头:“听说过。”

    “那你还愿意吗?哪怕以你自己的性命为代价?”

    “我......”司淮墨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

    “算了,等你想好再找我吧。”

    “等等镜仙前辈!”司淮墨咬了咬牙,“我愿意!”

    这次宁衍是真的惊讶了,好奇地看着她:“你确定吗?为什么要做到这地步?”

    以性命作为代价并不是宁衍随便信口开河,而是他刚才听到了镜仙的提示声,需要以司淮墨的性命才能复活宁绫天。

    “我、我也不知道......”

    “......妈的,酸死我了。”

    “?”

    “算了,不用在意,那我就满足你吧,你还有什么话要留下给她吗?”

    司淮墨茫然地摇了摇头:“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吗?”

    “没有了......”

    “真的真的没有了吗?”

    “没有了吧......”

    “真的真的真的没有了吗?”

    “......你好烦人啊!啊抱歉,镜仙前辈,我、我......”

    “算了。”宁衍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到时候可别后悔了。”

    “......嗯。”

    ......

    ......

    熟悉的茅屋。

    宁绫天茫然地坐起身来,被子落了下来,她迷茫地挠了挠头,旋即就发现了跪坐在席子旁边的熟悉的绿裙女子和放在其身边的蛇鳞剑。

    她不解地问道:“姐姐,我怎么回到这里了?”

    绿鄂轻笑道:“是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女孩送你来这里的。”

    是她么?宁绫天皱了皱眉:“那她现在在哪?”

    “她走了。”

    宁绫天听了有些慌张地追问道:“她去了哪?”

    绿鄂那精致的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温柔笑容:“她没说,她跟我说,等你醒来后叫你别再找她,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是这样吗?”宁绫天忍不住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宁绫天抿了抿嘴:“我也不太清楚,但我还是想再见她一面......嗯对!我打算到处游历,顺便再找到她!”

    “这样啊,那挺好的。”绿鄂仍然展露着温柔的笑容,“你好好休息吧,你才刚醒来。”

    “绿鄂姐姐,又是你救了我吗?”

    “......是啊。”

    宁绫天诚恳地道:“真的很抱歉,又一次麻烦你了。”

    “没事......”绿鄂摇了摇头,“你继续休息吧,我出去一趟。”

    “哦......好!”

    绿鄂推门而出,外边仍是未曾停息的风雪,她迎着风雪走了良久,来到了一个悬崖边,那里似乎有一个淡淡的人影站在那里,她喃喃地道:“你可真是无情啊......”

    那悬崖边的人影似乎随着雪花转瞬即逝,绿鄂站在原地许久许久......

    她在无言,风雪也在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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