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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十二章 权力介入

    将近晚上10点钟,金石集团董事长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谭文明正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朝办公桌的固定电话看上一眼。

    过了几分钟,电话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抓起电话:“刘主任,总算把您的电话盼来了,我拜托您的那件事怎么样了……”

    还没说上几句,他脸上的那丝笑容就僵住了,等对方把话说完,他用很客气的语气说:“好的,我知道了。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您,改天我专门登门拜谢……那好,就这样吧。您早点儿休息,再见。”

    周磊正站在一旁,不用问,光是看谭文明的表情,他就知道结果是什么了。

    扣上电话,谭文明砰的一拍桌子:“我是真没想到呀,这个陈默雷竟然不买刘长宗的账。”

    他一边来回踱着步,一边说:“我就不信了,难道陈默雷就是软硬不吃?区区一个执行局长,难道就没人收拾得了他?”

    对于这个结果,周磊早有预料,他劝慰谭文明说:“您也不用生这么大气。陈默雷是没买刘长宗的账,可刘长宗也没有怪我们不说实话,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要不然,怕是以后跟刘长宗的关系也不好相处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不过话说回来,这个陈默雷的确是不好对付。我想,他当时肯定是意识到吃了刘长宗这顿饭的风险,所以才自掏腰包结的帐,而且还打了发票。

    这么一来,我们就没有理由让他回避这个案子,也没有办法在饭局上做他的文章了。

    他这是吃一堑长一智,变机灵了。”

    “不行,绝不能就这么算了。”谭文明语气里透出一丝担忧:“于焕金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也是担任明海科技总经理的最佳人选,最关键的是……明海科技有些事是不能对外人说的,把那个位子交给外人,我始终是不放心。

    所以这次不管说什么,我们也不能放弃于焕金。”

    “那,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周磊问。

    “不行的话,我就去找魏从冰魏市长。”谭文明说:“我已经想过了。

    当初魏市长找到我,要我帮忙解决了永昌公司部分下岗员工的再就业问题。我二话没说就安置了100多个下岗员工,不仅仅解决了帮市政府解决了下岗员工再就业的问题,也帮市政府消除了一个很大的不稳定因素,这一点魏市长心里是清楚的。

    所以,当时他跟我说,如果我们在东州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尽管找他,能帮上的忙他一定会帮。

    既然魏市长跟我做过这种保证,而且咱们又是东州的纳税大户。我想,无论于公还是于私,这次他都不会袖手旁观。”

    周磊不无担忧地说:“可我担心,就算魏市长肯出面,陈默雷也未必肯买他的面子呀。”

    “不不不。”谭文明摆了摆手,说:“陈默雷跟刘长宗是平级,刘长宗的账他可以不买,但魏从冰他不能不买。

    你别忘了,魏从冰不仅是市长,还是市委副书记,虽然不能以市长的名义干预司法,却可以以市委副书记的名义领导法院,毕竟东州法院也要受东州市委的领导嘛。所以说由魏从冰出面,是名正言顺的,他陈默雷也说不出什么来。”

    对于谭文明的这个新主意,周磊心里并不看好。他是专门学法律的,明白党委对法院工作的领导是政治、思想、组织等等面上的领导,而不是对具体案件的领导。

    但是,他也并不反对,因为有的领导不明白这一点,敢明着插手具体的案件,甚至敢做明确的指示。所以,与其猜来猜去,还不如拿这个新办法试一试,说不定会管用呢。

    谭文明看了看手表,已经10点多了:“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早上再给魏从冰打电话吧。”他穿上外套,说:“肚子有点饿了,我知道有个地方的宵夜不错,走,一块儿去吃点吧。”

    周磊应了一声,跟着谭文明离开了办公室。

    栾大伟被司法拘留后的第三天,东州法院执行局召开局务会,讨论研究查封装载车被偷卖一事是否已经符合刑事立案的证据条件,是否可以移交公安机关立案侦查。

    结果会议开了一半,陈默雷就接到秦怀远的电话,让他立刻到院长办公室一趟。

    “我这儿正开着局务会呢,能不能等开完会再过去?”陈默雷用商量的语气问。

    “不行,情况紧急,你必须马上过来。”只听秦怀远说完话,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陈默雷听秦怀远的语气,肯定有急事找他,便宣布散会,然后急急忙忙赶了过去。

    秦怀远说,魏从冰市长亲自打来电话,点名要他们两个去汇报执行工作,而且今天上午就要去。

    栾大伟已经被抓,接下来要抓的就是于焕金,魏从冰在这个时候点名要他们两个过去,而且还这么急。陈默雷一想,就知道怎么回事。

    肯定又是谭文明在背后捣的鬼,这个大老板肯定是见刘长宗不管用,于是又把魏从冰搬了出来,想借魏从冰之手给执行局施压,迫使执行局放过于焕金这一马。

    “这位市长大人也未免管的太宽了吧。”陈默雷一向反感有人借着这样那样的名义插手案件干预司法,说:“法院又不是政府部门,又不受政府的领导,他一个市长凭什么要我们向他汇报工作?”

    “你这是什么话?”秦怀远把脸一拉,说:“魏从冰是市长,可他同时也是市委副书记。东州法院的工作要受东州市委的领导,他以市委副书记的身份要我们去汇报工作,难道这有问题吗?”

    陈默雷是法官,也是党员,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他也明白,汇报工作只是个名义,魏从冰真正想问的其实是具体的个案。只不过魏从冰没有明说,他也不好拒绝。

    “昨天刘长宗刚找了你,今天魏市长又点名要见你,我想,事情应该不是单纯的工作汇报这么简单。”秦怀远思考了片刻,继续说:“默雷,你先跟我交个底,非法处置查封装载车一案,你们执行局是不是打算移交公安机关立案侦查?”

    “这不是正在开会研究么,结果会开到一半,就被你给叫过来了。”陈默雷回答说。

    “你们研究出结果了吗,或者有没有初步意见?”秦怀远问。

    “算是有吧。”陈默雷说:“基本上同意移交,只是有些辅助证据还需要补充一下。”

    “那,准备移交的人员名单里都有谁?”秦怀远接着问。

    “有廖文昌、于焕金和栾大伟。”陈默雷说:“从目前的证据来看,只能先移交这三个人。”

    “那廖文昌的妻子信丽丽呢?”秦怀远又问。

    “信丽丽的问题目前还比较模糊。目前我们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能证明信丽丽参与了非法处置装载车一事,所以,我们暂时把她给筛除了。”

    秦怀远点了点头:“好,我心里大概有数了。”他看了看表,说:“你去准备一下,5分点钟后,我们在楼下集合出发,一块儿去见魏市长。关于案件的详细情况,我们路上再谈。”

    陈默雷应了一声,但他刚要转身却站住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魏市长不同意我们把案件移交给公安机关,我们该怎么办?”

    秦怀远也想过这个问题,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该做的解释工作,我们还是要做。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是法官,首先要对法律负责,而不是看某个领导的脸色行事。我这么说,够明白吗?”

    陈默雷点了点头:“够了。”说完,便转身出门了。

    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秦怀远正背对着他,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上午10点钟左右,秦怀远和陈默雷赶到市长办公室。

    陈默雷工作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到魏市长的办公室,只见办公室里明亮整洁,宽大的窗台上摆放着几盆鲜艳的绿植,办公桌后面是一整排到顶的书柜,书柜里专门留出几个格子,摆放着古朴雅致的工艺品。

    看来,这位市长还是个颇有品味的人。

    魏从冰热情地招呼两人,还亲自给两人沏茶倒水,一会儿问法院的执行工作忙不忙,一会儿又问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市里帮忙解决,大概这就算是听取执行工作汇报了。

    自从到任东州以来,魏从冰就一直把主要精力都放在抓经济建设上,很少与法院打交道,他这样异乎寻常的热情,反倒让秦怀远和陈默雷觉得有些不舒服。

    客套了一番后,魏从冰终于进入了正题:“不瞒两位,我这次也是受人所托,才请你们跑这一趟的。

    按说呢,这件事我本来可以不管,可是不管呢,又说不过去,因为找我的这个人是咱们东州的企业家谭文明。

    你们也知道,谭文明是我招商引资请回来的,他现在不仅是东州商会的副会长,还是省人大代表,对东州经济的影响可是说是举足轻重。

    这么个大财神,我不能不好好供着呀。所以,我只好硬着头皮给你们两位填麻烦了。”

    秦怀远虽然心里不乐意,脸上却挂着微笑:“魏市长,您太客气了,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我们洗耳恭听。”

    “那好,那我就直说了。”魏从冰扶了扶眼睛,说:“不过,有一点咱们先说清楚,咱们这算是私底下的意见交流,如果我说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们可以不用听,就权当我没说过。

    这样,我也不算干预司法,而且不管最后是个什么结果,我至少也可以对谭文明有个交代。”

    话虽这么说,但秦怀远和陈默雷心里都明白,魏从冰的意见是不能忽视的,非但不能忽视,还要高度重视,因为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这是不争的事实,否则谭文明也不会找上他这尊大佛。

    秦怀远点头表示同意:“好的。那您看,要不要先让默雷同志向您汇报一下案情?”

    魏从冰往沙发上一靠,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那好,那我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所谓兼听则明,我也不能光听他谭文明的一面之词嘛。”

    秦怀远把目光转向陈默雷:“默雷,你来把案件的情况向魏市长详细汇报一下。”

    陈默雷的汇报非常详细,甚至于焕金把装载车买卖合同交给陈默雷时偷着往里夹银行卡,抓栾大伟时遇到小青年的阻拦,等等这些情况都说了一遍。至于于焕金是不是受了谭文明的指示,因为没有证据,他便没说。

    “噢,原来是这样。看来,你们的工作的确是不好干呀!”魏从冰的脸上不动声色:“那,对于涉案的人员,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是拘留,还是罚款呢?”

    秦怀远怕陈默雷说话没轻没重,便立刻抢过话来,说:“现在,我们已经对岩山煤矿的保安队长栾大伟采取了司法拘留措施。

    我们这么做,一是因为栾大伟的行为已经触犯了法律,理应受到处罚,二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栾大伟逃跑,或者暗地里跟于焕金、廖文昌串供,我们的工作就被动了。”

    魏从冰点了点头:“嗯,你们这么做是对的。执法办案就应该这样,把可能发生的情况都要考虑进去。”

    他端起茶喝了一口,继续说:“那,你们如果抓住了于焕金,是不是打算对他采取司法拘留措施呀?”

    秦怀远很认真地说:“魏市长,等抓到于焕金,恐怕就不是司法拘留那么简单了。”

    魏从冰眉头一皱:“这话怎么讲?同一个案子,你们对栾大伟的处罚是司法拘留,对于焕金的处罚不应该也是司法拘留吗?我提醒你们一句,执法办法可不能搞差别对待呀。”

    秦怀远连连点头:“是,您的提醒我们一定谨记。不过,我们这可不是要搞差别对待。

    不瞒您说,对于这个案子,我们执行局已经开会研究过了。研究的初步意见是,于焕金、栾大伟、廖文昌未经法院允许,私自变卖被查封的三辆装载车,数额较大,而且情节严重,已经涉嫌犯罪非法处置查封的财产罪。下一步,就是将这个案件移送公安机关立案侦查。

    这个意见默雷同志已经跟我沟通过了。我原则上是同意的。”

    魏从冰哦了一声,若有所悟地说:“这么说,你们对栾大伟采取的司法拘留措施,其实也是一种临时控制措施喽。”

    “您说的很对。”秦怀远解释说:“政法机关之间是有分工的。法院不是侦查机关,如果在工作中发现了犯罪行为,是没有权力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刑事拘留的,只能移送公安机关立案侦查。

    但是在执行案件过程中,如果发现有涉嫌犯罪的被执行人或者相关人员,为了防止发生前面所说的情况,法院在职权范围内可以先采取司法拘留措施,然后再移交公安机关。

    像我们今天所说的这起案件,就属于这种情况。”

    魏从冰没有说话,只是又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空气凝固了十几秒钟后,魏从冰说:“法律方面的问题我不太懂,但我还是想多问一句,你们就那么确定,偷卖装载车的行为就一定是犯罪吗?这个问题你们会不会搞错呀?”

    秦怀远愣了一下:“这个问题该怎么说呢……简单说吧,是否构成犯罪需要经过刑事审判才能认定,目前这个案件还没有移送公安机关,没有进入刑事程序,更没有作出判决结果,在这种情况下,法官是不便发表意见的。

    如果您今天非要个答案的话,我只能说,从目前的证据来看,廖文昌、于焕金和栾大伟这三个人都已经涉嫌非法处置查封的财产罪。

    不过请您放心,无论这个案件最后的判决结果是什么,在判决书在生效后,我们都会根据司法公开的原则,依法将判决书发布到网上,接受社会各界的监督。对于裁判结果,我们的办案法官也会终身负责的。”

    魏从冰本想问问于焕金会落个什么结果,可秦怀远说了一大堆,却等于什么也没说。

    于是,他又说:“话说到这儿,我还想多问一句,这句话也是谭文明托我问的,那就是,在法律允许的框架内,有没有办法可以不走刑事程序?比如说,犯罪分子主动自首、坦白、悔过自新,等等。”

    说着,他突然发现秦怀远的目光似乎有些异样,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问题,便补充说:“你们可别误会,这不是我的意见,我只是替谭文明传个话而已。我的意见呢,该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该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

    当然,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能照顾的话,你们最好还是照顾一下,毕竟谭文明是人大代表,对于人大代表的声音,咱们可不能不听呀,更何况人家还是省人大代表呢。”

    这是不是魏从冰的意见,秦怀远不敢肯定,但跟陈默雷一样,秦怀远向来厌恶有的人为一己之私,而打着人大代表的旗号向法院施加压力或者影响。

    他直截了当地说:“那就麻烦您转告谭文明,我们接受人大代表的监督,也体谅他对下属的爱护,但也请他支持和理解我们的工作。

    法治社会,首先讲的就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们不会因为人大代表、企业家等等这些标签,就在司法过程中搞区别对待,否则,社会公平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就会被突破,那样只会影响司法的公信和形象,只会给法治社会抹黑。”

    秦怀远这话是让魏从冰转达给谭文明的,但同时也是想给魏从冰提个醒。

    也不知道魏从冰真听不出来还是装听不出来,他继续说:“你说的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所以我才说,照顾也要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照顾嘛。”

    他稍顿了一下,接着说:“是这样。谭文明咨询过专业人士,提出了这么一个意见。刑法中不是有这么一条规定么,犯罪情节轻微不需要判处刑罚的,可以免于刑罚。

    你看,咱们说的这个案子,查封的装载车追回来了,没有造成财产上的损失,也没有造成恶劣的社会影响,是不是可以考虑按这条规定处理呀?”

    秦怀远听了这番话,心里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专业人士怎么会给出这么个不靠谱的意见:“魏市长,恕我直言,您这种理解有些片面了。

    刑法中是有这么一条规定,但这条规定所说的犯罪情节显著轻微,不是说损失追回来了、没有造成恶劣影响,就可以认定为显著轻微。如果按照这个逻辑的话,贪官只要是偷偷摸摸地贪污,只要事后完成退赃,就可以免于刑事处罚,这岂不是很荒唐?

    而且,于焕金这个案子也不属于犯罪情节显著轻微。我们先前已经委托评估公司进行价值评估,那三辆装载车的评估价值不低于80万。涉案数额如此之大,显然是不能认定为情节显著轻微的。

    所以按照法律规定,这个案件还是应该走刑事程序的。”

    魏从冰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说:“这么说来,谭文明这个忙,我是帮不上喽。”

    秦怀远和陈默雷面面相觑,什么话也没说。

    空气再一次凝固了,而且比刚才凝固的时间要长得多。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魏从冰话里有话地感慨了一句:“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呀!你们法院有你们法院的难处,我们市政府也有市政府的难处呀。”

    秦怀远和陈默雷面面相觑,都没听明白魏从冰到底想说什么。

    秦怀远主动问:“魏市长,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魏从冰的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你们严格执法,这是对的,按说我也应该支持你们。可是,地方官不好当呀,大企业都是财神爷,是地方的纳税大户,很多时候我们也是得罪不起呀。”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罢了,我今天就犯一次错,帮谭文明传一次不该传的话吧。你们说我抹不开面子要好,说我搞地方保护也罢,我都认了,是非对错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都留给后人去说吧。

    是这样的,其实谭文明已经猜到于焕金这次恐怕难逃一劫,所以,他还准备了另一个备用方案。他说,刑法上有一种制度叫追诉时效,如果过了这个时效,就不再追究刑事责任了。

    他的意思呢,于焕金这件事你们能不能装作不知道,让这个追诉时效悄无声音地过去?这样以来,于焕金就可以平安躲过这一劫了。作为答谢,他愿意出资对老西环路进行修缮。

    你们也知道,咱们市这几年的财政一直比较困难,就连公职人员的工资都要靠借债才能勉强维持发放,就更别老旧路段的修缮了。按说老西环路早就该修了,可是修缮资金要150多万,市里挤不出这笔钱来,所以老西环路就一直拖着没修。

    也是考虑这个因素,我才答应了帮谭文明这个忙。抛开市长和市委副书记的身份,作为生活在东州的一个普通人,我也希望你们认真考虑一下这个建议。

    当然,我也不勉强你们,最终的决定还是要由你们自己来做。”

    秦怀远和陈默雷这才明白,魏市长为什么会替谭文明出这个头,而且还这么上心,原来这里面竟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抛开身份!你市长兼市委副书记的身份抛的开吗?这分明是干预司法嘛。陈默雷听了一肚子气,却又不好冲着魏从冰生气,只能把气撒到了不在场的谭文明身上:“谭文明堂堂一个省人大代表,怎么能提出这种所谓的方案?照这个方案的话,有钱人犯了罪就可以拿钱赎,穷人犯了罪就得蹲大狱,这个社会还有什么平等可讲……”

    “默雷!”秦怀远怕陈默雷越说越难听,让魏从冰脸上挂不住,便立刻制止了陈默雷。

    然后,他转而对魏从冰说:“魏市长,说实话,我也不赞同这个所谓的方案,更不赞同以地方保护的名义在司法上搞区别对待。

    地方保护看起来是牺牲了小的利益,保全了大的利益,但实际上却是恰恰相反。因为法律是着眼于一个国家和民族的整体利益而制定的,而地方保护只是看到了一个地方的局部利益。当两者发生冲突时,如果选择后者,选择区别对待,地方的利益是保全了,却损害了国家的整体利益。

    而且从长远看,地方保护还会损坏地方的法治和市场环境,而且这种不良影响往往是很难修复的。

    所以,无论是站在局部利益与整体利益的角度,还是站在短期利益与长远利益的角度,这种所谓的方案都是不可取的。

    当然,我们相信魏市长绝不是有意要搞地方保护,不过这个方案可能会造成的后果和影响,您还是要慎重考虑呀。”

    魏从冰虽然从政多年,对法律多少也有些了解,但隔行如隔山,如此透彻入理的话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他深深地陷入了沉思,过了良久,才对秦怀远和陈默雷说:“你们先回去吧,你们今天所说的话我会认真考虑的。谢谢你们的提醒。我要一个人好好静静,想想怎么给谭文明一个说得过去的答复。”

    也不知道这位市长是真想明白了,还是假想明白了,秦怀远和陈默雷不好多问,便起身告辞了。

    不过,两人都没想到,这场争论一开始就暗含着激烈的交锋,可到最后的收场却似乎成了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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