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海风（中）
“师父！你回来了！你怎么……穿成这样？”大堂里传来白术的声音，凌一舟与白术相会后，与其他几人道“先行告辞”，师徒二人便回房去了。
杨时雨带着李秋阳、杨夏青回自己房中坐下，刚关上门，李秋阳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小雨，你大半夜干啥去了？”杨时雨掏出怀中《清风剑谱》看了看，没有正面回答李秋阳的问题，而是刻意打了个岔说：“大阳，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练一点中原的武功？好歹选一件趁手的兵器。哦对，你好歹还有个弓箭，我是不是也得弄个剑啊刀啊棍啊啥的……不行，棍可太丑了，不够精致，要不然匕首也行，不然行走江湖没什么派头……”李秋阳早就熟悉了杨时雨心里有点事就嘴上跑马车的惯常伎俩，打断她道：“你别打岔，我问你话呢，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没提前告诉我？”杨时雨看他眼神灼灼，一脸认真的表情，也不好意思再闪躲，只好回答道：“我去了一趟孤山派的密室。”
“什么？！”李秋阳两眼瞪得铜铃大，杨时雨赶紧补充道：“你放心，他们门派武功平平，真的。别说武功了，一个个根本都近不了我的身。”李秋阳猜测杨时雨是去找“垂天”去了，但是看杨夏青还在场，也就没细问；他倒是敏感地发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地方，便追问道：“你去便去，带着凌大夫去又是做什么？他那点武功，只会拖你的后腿。”“他，嗯……”杨时雨被问倒了，有点编不下去，就赶紧转移话题：“你们不是去祥云阁了吗？查到海风派什么线索了？”
杨夏青看了李秋阳一眼，见他还在气鼓鼓的情绪里，没回问题，便抢答道：“那钱掌柜还算靠谱，把跟海风派相关的鸿雁笺都找过来了，阿阳也都誊写了带了回来。”李秋阳从怀中掏出“祥云仙鹤”的玉坠还给杨时雨，下面附着两张信纸，都是他在祥云阁誊的一枚枚鸿雁笺上的文字。鸿雁笺，是鸿雁局用于信息归档的工具；除了一般为了委托任务而查证的消息之外，也有他们自己平常收集到的有用的消息，也会记录了进行归档；因委托任务双方是互相保密的，所以会隐去委托方的信息，只记录客观查证查实的一条条消息。
杨时雨读到：海风派掌门谢离，杭州钱塘县人士，以海运起家，故将门派起名“海风派”，武功传承不详。与江南运河漕帮不打不相识，初时双方起过一些冲突，后谢离与现任漕帮老大“过江龙”结拜为兄弟，从此杭州这片的海运漕运体系之间互帮互助，再无冲突。读到这里，杨时雨抬头望望李秋阳，摇了摇头，也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目光；他俩心里都知道，基本上这条线是猜错人了。但杨时雨还是继续往下读完，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信息——谢离夫人早逝，有一独女，爱护有加，未曾在江湖上行走，故信息缺失；三年前听说独女离家出走，谢离曾派大批人马寻找，后又匆匆收场。
杨时雨脑海中的一些零碎信息拼在了一起，问了一嘴：“阿夏，我记得你说你读过‘玉面飞贼’的档案，她在江湖上打出名望，是什么时候的事？”杨夏青右手托腮，眼睛骨碌碌一转，回忆道：“就是这两年突然出现的人物，不超过三年。”李秋阳双手一拍，道：“啊！小雨！你是猜测……好像年纪是差不多。”杨夏青看俩人心领神会的样子，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接过信笺看了看，然后接话道：“看来我家鸿雁局收集情报的能力可以，联想推理却是不太行的样子。谢不二是化名，谢依是本名，按年纪和出现在江湖上的时间，谢依是谢离那离家出走的独女，确实是合理的推测。我明天跟钱掌柜说一下，让他们跟一下这条线。”
李秋阳又问：“小雨，你也觉得海风派与你要寻的人无关，是不是？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杨时雨道：“也不能现在就下断言说全无关系，鸿雁笺这里说的‘钱塘人士’，是他们的记录，也没说出生于钱塘县，万一是逃出蓬莱以后就假装自己是钱塘人呢？还是得会一会他们海风派的武功才好做判断。这样，阿夏不是说明天带我们进城吗？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去祥云阁再挂个号，查查海沙派的消息；一路去钱塘或者去漕帮，看看有没有机会遇上海风派的人，切磋一下，摸摸他们的武功路数。”
既已商定，杨夏青说了句“明天见”便告辞了，李秋阳走到门口，觉得还有话没说完，又回头进门；杨夏青很识趣地看明白了场面，就自己走开了。
杨时雨打算再看一遍鸿雁笺，抬头看李秋阳又回来了，便问道：“大阳，还有什么事吗？”
杨夏青房外。扣扣扣。
“杨小姐，我是凌一舟，有事相询，可否打扰？”凌一舟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问问，见门内无人回应，正准备离开，迎面碰上了从杨时雨房间走回来的杨夏青。杨夏青很好奇，也猜不透这名意外访客的目的，便大大方方请他进门，凌一舟反倒顾忌姑娘家的清誉，说了句在这里说便好。
“之前在明州就听说了祥云阁有一处情报收集的部门；我想请教，若我有问题想要问，应该如何做？杨小姐只需告知路径即可，祥云阁按市价收费便好。”凌一舟微微一拱手，礼貌周到。
这倒是让杨夏青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回道：“凌大夫在明州救了我一命，我本就欠您一个人情；您要问什么，我明天正好也过去，带您一并过去问了便好，无需如此客气。”
凌一舟又道：“明州之事，主要是李、杨二位少侠出力，我只是提供了一点线索罢了，冬青小姐已经重金相酬，杨小姐您并不欠我什么人情。再说，这是我的私事，听说祥云阁做生意，从不问委托方信息、也能全程保密，是这样吗？”
杨夏青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便不再多管闲事，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张鸿雁笺，上面有祥云记独特的祥云仙鹤的纹样，递到他手里说：“这是鸿雁笺，凌大夫在此写好要委托的内容，明日自行到祥云阁侧门的递柜里投递便可，那边有鸿雁局专门的人会跟您对接。”
凌一舟双手接过，道一句多谢，欲告辞；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嘱咐了一句：“杨小姐，此事烦请与李、杨二位少侠保密，凌某在此谢过了。”
杨时雨房内。
“大阳，出岛以后你就怪怪的。以前，我是你的组长，你也一向相信我，怎么一出蓬莱，你便忽然不信赖我的能力，甚至怀疑我的决断了？我好歹是个高级御风者，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也能保护别人。”杨时雨道，语气中有一丝不快。
李秋阳闷闷不乐，一时不知如何回这句。
原来，李秋阳又追问了一下凌一舟为何会去孤山密室，杨时雨觉得那是凌一舟的私事，自己不方便透露，更遑论自己还有一点想要帮助他的私心，更不方便让李秋阳知道，便只说了一句“顺道带他去而已”。李秋阳有些生闷气，既生气她擅作主张、行动前完全没有告诉过他，不拿他当朋友，又生气毫不相关的凌一舟为何会跟她一起去，既不能保护她、还会影响她的安危，便以杨时雨的安全为由，故意赌气说：“你要闯别人门派禁地，本就是危险的事，就应该喊我陪你一起去，我能帮助你、保护你，他能做什么？是不是他拜托你带他去的？那怎么看回来以后，一句谢谢也没有？今日你平安也就罢了，万一你因此受了什么伤，我看他……”
杨时雨听他越说越歪，赶忙用上面那段话打断了他。她心里有一丝不悦也是真的，杨时雨向来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甚至有些盲目乐观——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说的她这种，她在蓬莱岛的时候便是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子，来中原的这两个多月里也没碰上过什么真正的高手，觉得中原武林也就这样了；没想到第一个唱反调的不是对手，反而是队友，而且是曾经最信赖自己的队友，就有些不高兴了。
见两人陷入了僵局，杨时雨转念一想，又觉得李秋阳好歹是为了她好，而且自己今晚办的这事儿也有些私心，觉得还是有些对不住朋友，又好言好语地劝起他来：“好好好，大阳，是我说的不好。你没有不信我，你都是为我好，那明天我们俩去钱塘，让夏青帮我们去祥云问信，可好？到时候我一定不出手，就在一旁看着，让我们李大侠负责打架，好不好？”
李秋阳本就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希望自己能多帮上杨时雨一些；听她说这话，心里已经乐了，嘴上却还不松口，只说：“这可是你说的，别明早兵分两路的时候又把我甩给杨夏青。好了，今晚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我撤了。”
杨时雨带着李秋阳、杨夏青回自己房中坐下，刚关上门，李秋阳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小雨，你大半夜干啥去了？”杨时雨掏出怀中《清风剑谱》看了看，没有正面回答李秋阳的问题，而是刻意打了个岔说：“大阳，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练一点中原的武功？好歹选一件趁手的兵器。哦对，你好歹还有个弓箭，我是不是也得弄个剑啊刀啊棍啊啥的……不行，棍可太丑了，不够精致，要不然匕首也行，不然行走江湖没什么派头……”李秋阳早就熟悉了杨时雨心里有点事就嘴上跑马车的惯常伎俩，打断她道：“你别打岔，我问你话呢，你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没提前告诉我？”杨时雨看他眼神灼灼，一脸认真的表情，也不好意思再闪躲，只好回答道：“我去了一趟孤山派的密室。”
“什么？！”李秋阳两眼瞪得铜铃大，杨时雨赶紧补充道：“你放心，他们门派武功平平，真的。别说武功了，一个个根本都近不了我的身。”李秋阳猜测杨时雨是去找“垂天”去了，但是看杨夏青还在场，也就没细问；他倒是敏感地发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地方，便追问道：“你去便去，带着凌大夫去又是做什么？他那点武功，只会拖你的后腿。”“他，嗯……”杨时雨被问倒了，有点编不下去，就赶紧转移话题：“你们不是去祥云阁了吗？查到海风派什么线索了？”
杨夏青看了李秋阳一眼，见他还在气鼓鼓的情绪里，没回问题，便抢答道：“那钱掌柜还算靠谱，把跟海风派相关的鸿雁笺都找过来了，阿阳也都誊写了带了回来。”李秋阳从怀中掏出“祥云仙鹤”的玉坠还给杨时雨，下面附着两张信纸，都是他在祥云阁誊的一枚枚鸿雁笺上的文字。鸿雁笺，是鸿雁局用于信息归档的工具；除了一般为了委托任务而查证的消息之外，也有他们自己平常收集到的有用的消息，也会记录了进行归档；因委托任务双方是互相保密的，所以会隐去委托方的信息，只记录客观查证查实的一条条消息。
杨时雨读到：海风派掌门谢离，杭州钱塘县人士，以海运起家，故将门派起名“海风派”，武功传承不详。与江南运河漕帮不打不相识，初时双方起过一些冲突，后谢离与现任漕帮老大“过江龙”结拜为兄弟，从此杭州这片的海运漕运体系之间互帮互助，再无冲突。读到这里，杨时雨抬头望望李秋阳，摇了摇头，也得到了对方肯定的目光；他俩心里都知道，基本上这条线是猜错人了。但杨时雨还是继续往下读完，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信息——谢离夫人早逝，有一独女，爱护有加，未曾在江湖上行走，故信息缺失；三年前听说独女离家出走，谢离曾派大批人马寻找，后又匆匆收场。
杨时雨脑海中的一些零碎信息拼在了一起，问了一嘴：“阿夏，我记得你说你读过‘玉面飞贼’的档案，她在江湖上打出名望，是什么时候的事？”杨夏青右手托腮，眼睛骨碌碌一转，回忆道：“就是这两年突然出现的人物，不超过三年。”李秋阳双手一拍，道：“啊！小雨！你是猜测……好像年纪是差不多。”杨夏青看俩人心领神会的样子，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接过信笺看了看，然后接话道：“看来我家鸿雁局收集情报的能力可以，联想推理却是不太行的样子。谢不二是化名，谢依是本名，按年纪和出现在江湖上的时间，谢依是谢离那离家出走的独女，确实是合理的推测。我明天跟钱掌柜说一下，让他们跟一下这条线。”
李秋阳又问：“小雨，你也觉得海风派与你要寻的人无关，是不是？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杨时雨道：“也不能现在就下断言说全无关系，鸿雁笺这里说的‘钱塘人士’，是他们的记录，也没说出生于钱塘县，万一是逃出蓬莱以后就假装自己是钱塘人呢？还是得会一会他们海风派的武功才好做判断。这样，阿夏不是说明天带我们进城吗？我们可以兵分两路，一路去祥云阁再挂个号，查查海沙派的消息；一路去钱塘或者去漕帮，看看有没有机会遇上海风派的人，切磋一下，摸摸他们的武功路数。”
既已商定，杨夏青说了句“明天见”便告辞了，李秋阳走到门口，觉得还有话没说完，又回头进门；杨夏青很识趣地看明白了场面，就自己走开了。
杨时雨打算再看一遍鸿雁笺，抬头看李秋阳又回来了，便问道：“大阳，还有什么事吗？”
杨夏青房外。扣扣扣。
“杨小姐，我是凌一舟，有事相询，可否打扰？”凌一舟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问问，见门内无人回应，正准备离开，迎面碰上了从杨时雨房间走回来的杨夏青。杨夏青很好奇，也猜不透这名意外访客的目的，便大大方方请他进门，凌一舟反倒顾忌姑娘家的清誉，说了句在这里说便好。
“之前在明州就听说了祥云阁有一处情报收集的部门；我想请教，若我有问题想要问，应该如何做？杨小姐只需告知路径即可，祥云阁按市价收费便好。”凌一舟微微一拱手，礼貌周到。
这倒是让杨夏青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回道：“凌大夫在明州救了我一命，我本就欠您一个人情；您要问什么，我明天正好也过去，带您一并过去问了便好，无需如此客气。”
凌一舟又道：“明州之事，主要是李、杨二位少侠出力，我只是提供了一点线索罢了，冬青小姐已经重金相酬，杨小姐您并不欠我什么人情。再说，这是我的私事，听说祥云阁做生意，从不问委托方信息、也能全程保密，是这样吗？”
杨夏青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便不再多管闲事，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张鸿雁笺，上面有祥云记独特的祥云仙鹤的纹样，递到他手里说：“这是鸿雁笺，凌大夫在此写好要委托的内容，明日自行到祥云阁侧门的递柜里投递便可，那边有鸿雁局专门的人会跟您对接。”
凌一舟双手接过，道一句多谢，欲告辞；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嘱咐了一句：“杨小姐，此事烦请与李、杨二位少侠保密，凌某在此谢过了。”
杨时雨房内。
“大阳，出岛以后你就怪怪的。以前，我是你的组长，你也一向相信我，怎么一出蓬莱，你便忽然不信赖我的能力，甚至怀疑我的决断了？我好歹是个高级御风者，能自己照顾好自己，也能保护别人。”杨时雨道，语气中有一丝不快。
李秋阳闷闷不乐，一时不知如何回这句。
原来，李秋阳又追问了一下凌一舟为何会去孤山密室，杨时雨觉得那是凌一舟的私事，自己不方便透露，更遑论自己还有一点想要帮助他的私心，更不方便让李秋阳知道，便只说了一句“顺道带他去而已”。李秋阳有些生闷气，既生气她擅作主张、行动前完全没有告诉过他，不拿他当朋友，又生气毫不相关的凌一舟为何会跟她一起去，既不能保护她、还会影响她的安危，便以杨时雨的安全为由，故意赌气说：“你要闯别人门派禁地，本就是危险的事，就应该喊我陪你一起去，我能帮助你、保护你，他能做什么？是不是他拜托你带他去的？那怎么看回来以后，一句谢谢也没有？今日你平安也就罢了，万一你因此受了什么伤，我看他……”
杨时雨听他越说越歪，赶忙用上面那段话打断了他。她心里有一丝不悦也是真的，杨时雨向来对自己的能力非常自信，甚至有些盲目乐观——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就是说的她这种，她在蓬莱岛的时候便是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子，来中原的这两个多月里也没碰上过什么真正的高手，觉得中原武林也就这样了；没想到第一个唱反调的不是对手，反而是队友，而且是曾经最信赖自己的队友，就有些不高兴了。
见两人陷入了僵局，杨时雨转念一想，又觉得李秋阳好歹是为了她好，而且自己今晚办的这事儿也有些私心，觉得还是有些对不住朋友，又好言好语地劝起他来：“好好好，大阳，是我说的不好。你没有不信我，你都是为我好，那明天我们俩去钱塘，让夏青帮我们去祥云问信，可好？到时候我一定不出手，就在一旁看着，让我们李大侠负责打架，好不好？”
李秋阳本就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希望自己能多帮上杨时雨一些；听她说这话，心里已经乐了，嘴上却还不松口，只说：“这可是你说的，别明早兵分两路的时候又把我甩给杨夏青。好了，今晚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我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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