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三千鸦杀尽
黄昏，
成群的黑鸦慢慢落在高墙，如灰烬覆盖在白布上。
————
灰白的高墙，已经被驻足的乌鸦染上黑色的冠冕。探照灯化为赤红的双眼望着草地上的五人。
万棋向前踏出一步，把李浪从地下拽起。再把小女孩紧紧搂住。
“快走！麻烦的东西又来了。”
李浪站在张雷面前无所适从，孟刀整理了下衣物。
“别管他了，他不会死，但我们会。”
他还没来得及把羊皮纸卷好，就冲到万棋前面。
“诶，你清理了几个？”孟刀指了指高墙上的黑鸦。
“不算她帮忙的话，是三个。”
“那算上她帮忙呢。”
“一个小队，二十七个左右。”
“你们呢？”万棋看了看一旁消瘦的李浪。
“嗯，我们还是说说该往哪逃吧。”孟刀沉吟半晌，连忙转换话题。总不能说只对付了半个吧。
“我建议往食堂跑。”李浪仿佛还惦记晚饭。“我是说真的，那边有运送物资，直通外面的道路。”
“好吧，去食堂。”万棋打定主意。
…
…
高墙内侧连接着长长的门廊。
就像高墙之外的世界才是一整座大宅。
刚出门廊，一行人越跑越觉得不对。
眼前的颜色，开始变得浓稠。像是未经稀释的颜料那般。
高墙开始变矮，仿佛垮塌了一半，暗红的纹路在墙上生长。
灰白交替斑驳落下，露出大片大片腐肉般的黑红。
“凎，被算计了。”万棋低骂一声，停下脚步，放下小女孩。
“淑女可不能说脏话。”孟刀也示意李浪停下。
“我们在升空。”小女孩发出稚嫩的声音，音色却是一个小男孩的。
“男…男的？”
小女…男孩白了孟刀一眼，两只小手张开十指，触摸着看不见的空间：
“姐姐，这就是刚刚围捕我们的结界，不过范围大了不少。”
“走回去，回审讯……”
话还没说完，转头的万棋才看到，这身后哪里还有一点以前世界的样子。
来时的路都没了，只剩大片黑暗。
他们，像是落入了一张巨口当中。
“三千鸦。”李浪像是认出眼前的结界一般。“我们在那群乌鸦的口中。它们用集体意念扭曲了现实。把这里变成了里世界。”
“没猜错的话，我们应该在它们的舌头上。”孟刀蹲了下去，双手沾满粘液。“同步下情报吧。”
“我们……除了知道他们能化为人形和类似这个的结界之外，知之甚少。”万棋摊手，小男孩则保持安静。
李浪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小男孩。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它们，这群黑鸦，是用疗养院里，一部放映机，存在的一段模因制作出来的。那段模因的名字叫——夜走。”
“他们都曾是普通人，嗯~~普通的精神病人。”李浪把自己最有把握的推论说了出来。“然后被实验变成现在这样。”
“嗯，这里是精神病院，有多少奇怪诡谈都不为过。”万棋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猜想。
“那怎么解。”万棋和孟刀都望向了李浪。因为此刻，他了解的情报最多。
“还记得张雷吗。”
孟刀点头。
“满足它们的愿望。”
“什么愿望？”
“重生或者复仇。”
“夜走，这是某个人向未知发起的祭祀，用于构筑未来。也就是实现愿望。
而作为交换的，却是黑鸦们一切。但是黑鸦们也有愿望，所以才会选择奉献一切。这么说，你们懂吗？”
孟刀眉头紧锁，万棋也过了好久才开口：“也就是说，这个某人，用承诺代替许愿的方式，欺骗了这群黑鸦？”
“对，可以这么理解。”李浪很开心，他说的这些能被理解。
至少在正常世界，他说的话不过是精神病的呓语。
“那我们怎么去找到这个骗子呢？”
“入口。”李浪指着身前的黑暗。
“好，这句话我听懂了。”说着，孟刀就抬腿向黑暗走去。
李浪作为提议者自然也进去了，万棋则是拉着小男孩跟上。
————
他们在一瞬间感到了下坠，像是站在电梯上，从十楼掉到了一楼。
眼前的场景，大体没有变化，还是能看出高墙和门廊的样式。
长长的走廊供奉着无穷的画册，有两幅最为巨大的，一头一尾，抬头能见。
一头是讲述：蛟龙压着另一头蛟龙，牙须处已经变化，像是轧染一般从旧躯体中挤出新的身体的《升龙图》。
另一头是神女反弹琴弦，踏步飞天，企图以肉身成圣的《步天》。
中间供的图册过于杂乱，大抵是些：
紫香门徒，仙玉裹肚。
朱辉月蜍，蛇神女巫。
也有无穷无尽的饿殍，
他们游离在门廊外侧。一路走过，李浪默念：
“三千鸦杀尽，只现一言。三千道散灭，唯有一途。”
“什么？”孟刀离他很近，自然觉察到了。
“凡物的晋升方法。你们所说的超凡。孤独而漫长的…路。”
李浪眼中无数事物开始更迭变幻，他从无数的线索中读出了这个里世界的真理。
孟刀和万棋还在沉思。
李浪亲眼见到，壁画开始活络。长出血肉。
里世界的侵蚀已经追上了众人的脚步。
画册上的人物整个凸出，仿佛要降临人间。
“黑鸦的尸鬼术。”李浪惊呼。
黑色的鬼怪开始降临。
长发缠着身躯落地，看不清样貌。
残破的衣物张牙舞爪，划开一连串画册，惊扰其他神明。
长廊变得和胃一样蠕动，只有两头还剩光亮。
“所以，现在变成选择题了。”孟刀来回转头。
万棋见到局势不妙，已经摆好架势。
双指结术，无形拳意挥出，上扬着的风把黑神掀翻。
只见那数不尽的黑发里面，是无数带血的骷髅。
好弱。万棋不禁感慨。
一滴血落下，无数的肌黄饿殍以头抢地，纷纷从旁边的画册上坠落，淅淅沥沥的，仿佛风车里飞出的麦子。
“麦子”们闻着血腥味扑了上来。
围着把地上舔舐干净，一滴不够。
它们又争抢着围上面前的黑神，挤破黑发，贪食血液。
“你们，先跑！”孟刀也站了出来。
男孩听到命令，甩着两只小短腿，撒丫子的狂奔。
李浪连忙迈腿，却没跟上。
什么东西，和他撞了个满怀。
一道黑影，灰雾开始飘零。
“你好，小疯子。”
独眼的老男人笑着。
成群的黑鸦慢慢落在高墙，如灰烬覆盖在白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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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的高墙，已经被驻足的乌鸦染上黑色的冠冕。探照灯化为赤红的双眼望着草地上的五人。
万棋向前踏出一步，把李浪从地下拽起。再把小女孩紧紧搂住。
“快走！麻烦的东西又来了。”
李浪站在张雷面前无所适从，孟刀整理了下衣物。
“别管他了，他不会死，但我们会。”
他还没来得及把羊皮纸卷好，就冲到万棋前面。
“诶，你清理了几个？”孟刀指了指高墙上的黑鸦。
“不算她帮忙的话，是三个。”
“那算上她帮忙呢。”
“一个小队，二十七个左右。”
“你们呢？”万棋看了看一旁消瘦的李浪。
“嗯，我们还是说说该往哪逃吧。”孟刀沉吟半晌，连忙转换话题。总不能说只对付了半个吧。
“我建议往食堂跑。”李浪仿佛还惦记晚饭。“我是说真的，那边有运送物资，直通外面的道路。”
“好吧，去食堂。”万棋打定主意。
…
…
高墙内侧连接着长长的门廊。
就像高墙之外的世界才是一整座大宅。
刚出门廊，一行人越跑越觉得不对。
眼前的颜色，开始变得浓稠。像是未经稀释的颜料那般。
高墙开始变矮，仿佛垮塌了一半，暗红的纹路在墙上生长。
灰白交替斑驳落下，露出大片大片腐肉般的黑红。
“凎，被算计了。”万棋低骂一声，停下脚步，放下小女孩。
“淑女可不能说脏话。”孟刀也示意李浪停下。
“我们在升空。”小女孩发出稚嫩的声音，音色却是一个小男孩的。
“男…男的？”
小女…男孩白了孟刀一眼，两只小手张开十指，触摸着看不见的空间：
“姐姐，这就是刚刚围捕我们的结界，不过范围大了不少。”
“走回去，回审讯……”
话还没说完，转头的万棋才看到，这身后哪里还有一点以前世界的样子。
来时的路都没了，只剩大片黑暗。
他们，像是落入了一张巨口当中。
“三千鸦。”李浪像是认出眼前的结界一般。“我们在那群乌鸦的口中。它们用集体意念扭曲了现实。把这里变成了里世界。”
“没猜错的话，我们应该在它们的舌头上。”孟刀蹲了下去，双手沾满粘液。“同步下情报吧。”
“我们……除了知道他们能化为人形和类似这个的结界之外，知之甚少。”万棋摊手，小男孩则保持安静。
李浪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小男孩。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它们，这群黑鸦，是用疗养院里，一部放映机，存在的一段模因制作出来的。那段模因的名字叫——夜走。”
“他们都曾是普通人，嗯~~普通的精神病人。”李浪把自己最有把握的推论说了出来。“然后被实验变成现在这样。”
“嗯，这里是精神病院，有多少奇怪诡谈都不为过。”万棋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猜想。
“那怎么解。”万棋和孟刀都望向了李浪。因为此刻，他了解的情报最多。
“还记得张雷吗。”
孟刀点头。
“满足它们的愿望。”
“什么愿望？”
“重生或者复仇。”
“夜走，这是某个人向未知发起的祭祀，用于构筑未来。也就是实现愿望。
而作为交换的，却是黑鸦们一切。但是黑鸦们也有愿望，所以才会选择奉献一切。这么说，你们懂吗？”
孟刀眉头紧锁，万棋也过了好久才开口：“也就是说，这个某人，用承诺代替许愿的方式，欺骗了这群黑鸦？”
“对，可以这么理解。”李浪很开心，他说的这些能被理解。
至少在正常世界，他说的话不过是精神病的呓语。
“那我们怎么去找到这个骗子呢？”
“入口。”李浪指着身前的黑暗。
“好，这句话我听懂了。”说着，孟刀就抬腿向黑暗走去。
李浪作为提议者自然也进去了，万棋则是拉着小男孩跟上。
————
他们在一瞬间感到了下坠，像是站在电梯上，从十楼掉到了一楼。
眼前的场景，大体没有变化，还是能看出高墙和门廊的样式。
长长的走廊供奉着无穷的画册，有两幅最为巨大的，一头一尾，抬头能见。
一头是讲述：蛟龙压着另一头蛟龙，牙须处已经变化，像是轧染一般从旧躯体中挤出新的身体的《升龙图》。
另一头是神女反弹琴弦，踏步飞天，企图以肉身成圣的《步天》。
中间供的图册过于杂乱，大抵是些：
紫香门徒，仙玉裹肚。
朱辉月蜍，蛇神女巫。
也有无穷无尽的饿殍，
他们游离在门廊外侧。一路走过，李浪默念：
“三千鸦杀尽，只现一言。三千道散灭，唯有一途。”
“什么？”孟刀离他很近，自然觉察到了。
“凡物的晋升方法。你们所说的超凡。孤独而漫长的…路。”
李浪眼中无数事物开始更迭变幻，他从无数的线索中读出了这个里世界的真理。
孟刀和万棋还在沉思。
李浪亲眼见到，壁画开始活络。长出血肉。
里世界的侵蚀已经追上了众人的脚步。
画册上的人物整个凸出，仿佛要降临人间。
“黑鸦的尸鬼术。”李浪惊呼。
黑色的鬼怪开始降临。
长发缠着身躯落地，看不清样貌。
残破的衣物张牙舞爪，划开一连串画册，惊扰其他神明。
长廊变得和胃一样蠕动，只有两头还剩光亮。
“所以，现在变成选择题了。”孟刀来回转头。
万棋见到局势不妙，已经摆好架势。
双指结术，无形拳意挥出，上扬着的风把黑神掀翻。
只见那数不尽的黑发里面，是无数带血的骷髅。
好弱。万棋不禁感慨。
一滴血落下，无数的肌黄饿殍以头抢地，纷纷从旁边的画册上坠落，淅淅沥沥的，仿佛风车里飞出的麦子。
“麦子”们闻着血腥味扑了上来。
围着把地上舔舐干净，一滴不够。
它们又争抢着围上面前的黑神，挤破黑发，贪食血液。
“你们，先跑！”孟刀也站了出来。
男孩听到命令，甩着两只小短腿，撒丫子的狂奔。
李浪连忙迈腿，却没跟上。
什么东西，和他撞了个满怀。
一道黑影，灰雾开始飘零。
“你好，小疯子。”
独眼的老男人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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