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涉水之战2
既已逼出瀛兵虚实，触军的主力也不必隐藏，后方部队如潮水涌来，枪炮声从天亮轰鸣到天黑没有一刻停歇。但是多次饱和攻击后瀛兵阵地却无论如何拿不下来，甚至全面回击的火力不亚于对方。
原来他们不仅在小山的背坡挖出几十上百个散开的藏兵洞，还围绕着山岗从山顶以下都修了用来隐藏大炮、只露出密麻麻射击口的碉堡，碉堡混凝土外表经过伪装与被焚毁的土石外表居然差不多，从远处成功地欺瞒过触军监视。更令人发指的是，在碉堡与碉堡、藏兵洞之间他们还开挖了高高低低、密如蛛网的战壕，那些作战人员无需露面，只要通过大大小小坑道就能互通，而触氏军中大炮却很难打穿同样混凝土工事。
他们几乎是用混凝土重新筑出一座土山，这些土耗子！
这时候触氏军将领才能想起，瀛州兵原来是陵奴，修皇陵出身的人当然最擅长工事！
不过这群土耗子既已被他们围死，难道还能上天入地不成？他们已发誓把这里当作瀛兵绞肉机，不绞尽对方最后一丝血肉不能泄心头之恨。而且此地战局僵持一时又如何，全面胜利终是他们的。
这一夜仿佛是命运对他们的回应，或者说所有偶然因素中或者就存在着“命运”的必然。
已经是桃月上旬，涉水源头冻结了一冬的水在渐暖天气作用下开始流动，从高原沟壑冲刷下来，但表面的冰层尚未消融，在河水冲力鼓裂成冰盖，那些大小冰盖在河道流动很快堵塞了涉水上游，在气温还不高的三月上旬形成了冰坝，总要等到下旬甚至四月才会酿成一年一度的凌汛。
谁也不能预测凌汛什么时候到来。人们只能猜测或者过去的冬天不甚冷冰坝不够厚，又或者最近气温回升太快，导致冰坝提前决口。
也不能说触氏军指挥就完全没有考虑这种情形发生。发动涉水奇袭前作为策划者，他们自然充分考虑了气象、水文、沿岸地形、瀛兵把守等等，针对每年的凌汛毫无准备的应该是远道而来的瀛州兵才对，而他们有大铁船，到时提前撤走就是。
只是战火正酣，轰隆隆的炮弹声掩盖了上游破冰声响，又是夜里，已经打成白热化的战争不分日夜，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踏着尸山血海也要消灭对手，猝不及防，被凌洪从背后淹了过来。
今年凌汛确实不大，浮冰格外多，碎冰山与大船相撞把铁甲船撞伤击毁了不少，各部顶着背后如镰般收割人命的炮火，抛弃一切辎重，跋涉过齐腰高的冰水撤到尚完好的船上。
今年凌汛确实不大，涨上岸的洪水最深也不过齐胸，但夜黑人慌乱，不知多少人逃命时从岸上直接走到河里，被咆哮的河水吞没了身影。
今年凌汛确实不大，泛滥的涉水都没漫过瀛兵沿山修筑的矮墙。所有外人都以为筑得莫名其妙的这条长墙，在凌洪泛滥至此时，却变成了一道防洪堤，一条洪水与陆地最明显的分界线。
大势已去了……注意到那道矮墙，或者说注意到瀛兵火炮终夜不停的人都意识到这点。
船毁十有三四，完好的船只也困于河道不能动弹。
人员撤回不过十之一二，其余不是埋没河底就是被水冲走，只有天空盘桓的枭鹫知道他们去向。
术士联盟特派的观察者从空中再次俯瞰一次涉水凌洪，就头也不回地直飞上京。
要求调解王师与触匪之间的战争。
刚接到瀛兵完胜消息的京城大佬表示惊诧莫名：一方面天子正在闭关祈福，其他人无权决定国是；另外一方面，目前我军形势一片大好，不是普通好的，而是压倒性的好，合该一鼓作气直捣魔穴，凭什么放触匪一马？等他们休养生息后卷土重来吗？！
那个一身漆黑、仿佛不祥的枭鸦一样的术士特派员拿出一份申明宣读，面罩后声音亦如鸦鹫般粗砺：第一，应、重两州触氏还可以发动起至少五十万壮勇，未到强弩之末，而和州再往西南去一路水系丰富，大江大水不少，瀛州兵再像之前一样逢战必捷恐怕不易；第二，瀛州兵缺乏航运能力这点已经暴露无遗，触氏却拥有数支能航外洋的船队，如果接下来触氏船队对衍国东部沿海发动“焦土作战”，那些沿海城市能否经得起摧毁？衍国皇帝是否能承受这个代价？
朝廷大臣面面相觑，只得把这份申明报上去，等天子裁决。
天子没有叫人久等，很快来了宦者宣“特派员”入宫觐见。
地点是章华宫的桃宜殿侧室，天子懒洋洋倚榻看书，一身素服，长发直披在身后，仿佛刚出浴发上还带着水气。榻前案几上，一只肥花猫夹着一只鹅毛笔正在摊开的纸上涂涂写写。
引他来的小宦官到门外就停住不前，任由他一个人走了进去。
“喵？”肥猫立刻抬脸看他，笔尖指着他，【这人是我们认识的，菜菜你快出来看！】
它是凭气味分辨一个人的，来人却不能从它伪装的毛色上认出它是那只旧识的猫，直接忽略了它。对方板板正正地站着，先向天子躬身行过术士的礼节，然后又拿出那份申明宣读。
靳睿岳刚才还在享受叶儿莱的按摩呢，现在完全不想动弹，不过还是勉强坐正身体，“你们术士联盟的要求朕听到了，请你回去后转述朕的回复——自古没有天子与叛匪媾和的，朕也不可能为后代子孙开这等恶劣先例。”
特派员愣住似地立在那里，然后反应过来，“你之前……谈判过！”
“那时对象是你们术士联盟。”靳睿岳完全领悟他未竟之言，也没有为难他意思，爽快回答道，“惟有身份或实力对等者方有谈判可能，触氏，我一向没有放在眼里。”
“你……不怕玉石俱焚？”
“他们现在有能力玉石俱焚吗？天子富有四海的意思是，天子承受得起一局一隅的损失，而触匪，只要抄了老巢他们还能永远漂在海上不成。或者你们术士联盟想要给他们接盘子？”
原来他们不仅在小山的背坡挖出几十上百个散开的藏兵洞，还围绕着山岗从山顶以下都修了用来隐藏大炮、只露出密麻麻射击口的碉堡，碉堡混凝土外表经过伪装与被焚毁的土石外表居然差不多，从远处成功地欺瞒过触军监视。更令人发指的是，在碉堡与碉堡、藏兵洞之间他们还开挖了高高低低、密如蛛网的战壕，那些作战人员无需露面，只要通过大大小小坑道就能互通，而触氏军中大炮却很难打穿同样混凝土工事。
他们几乎是用混凝土重新筑出一座土山，这些土耗子！
这时候触氏军将领才能想起，瀛州兵原来是陵奴，修皇陵出身的人当然最擅长工事！
不过这群土耗子既已被他们围死，难道还能上天入地不成？他们已发誓把这里当作瀛兵绞肉机，不绞尽对方最后一丝血肉不能泄心头之恨。而且此地战局僵持一时又如何，全面胜利终是他们的。
这一夜仿佛是命运对他们的回应，或者说所有偶然因素中或者就存在着“命运”的必然。
已经是桃月上旬，涉水源头冻结了一冬的水在渐暖天气作用下开始流动，从高原沟壑冲刷下来，但表面的冰层尚未消融，在河水冲力鼓裂成冰盖，那些大小冰盖在河道流动很快堵塞了涉水上游，在气温还不高的三月上旬形成了冰坝，总要等到下旬甚至四月才会酿成一年一度的凌汛。
谁也不能预测凌汛什么时候到来。人们只能猜测或者过去的冬天不甚冷冰坝不够厚，又或者最近气温回升太快，导致冰坝提前决口。
也不能说触氏军指挥就完全没有考虑这种情形发生。发动涉水奇袭前作为策划者，他们自然充分考虑了气象、水文、沿岸地形、瀛兵把守等等，针对每年的凌汛毫无准备的应该是远道而来的瀛州兵才对，而他们有大铁船，到时提前撤走就是。
只是战火正酣，轰隆隆的炮弹声掩盖了上游破冰声响，又是夜里，已经打成白热化的战争不分日夜，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踏着尸山血海也要消灭对手，猝不及防，被凌洪从背后淹了过来。
今年凌汛确实不大，浮冰格外多，碎冰山与大船相撞把铁甲船撞伤击毁了不少，各部顶着背后如镰般收割人命的炮火，抛弃一切辎重，跋涉过齐腰高的冰水撤到尚完好的船上。
今年凌汛确实不大，涨上岸的洪水最深也不过齐胸，但夜黑人慌乱，不知多少人逃命时从岸上直接走到河里，被咆哮的河水吞没了身影。
今年凌汛确实不大，泛滥的涉水都没漫过瀛兵沿山修筑的矮墙。所有外人都以为筑得莫名其妙的这条长墙，在凌洪泛滥至此时，却变成了一道防洪堤，一条洪水与陆地最明显的分界线。
大势已去了……注意到那道矮墙，或者说注意到瀛兵火炮终夜不停的人都意识到这点。
船毁十有三四，完好的船只也困于河道不能动弹。
人员撤回不过十之一二，其余不是埋没河底就是被水冲走，只有天空盘桓的枭鹫知道他们去向。
术士联盟特派的观察者从空中再次俯瞰一次涉水凌洪，就头也不回地直飞上京。
要求调解王师与触匪之间的战争。
刚接到瀛兵完胜消息的京城大佬表示惊诧莫名：一方面天子正在闭关祈福，其他人无权决定国是；另外一方面，目前我军形势一片大好，不是普通好的，而是压倒性的好，合该一鼓作气直捣魔穴，凭什么放触匪一马？等他们休养生息后卷土重来吗？！
那个一身漆黑、仿佛不祥的枭鸦一样的术士特派员拿出一份申明宣读，面罩后声音亦如鸦鹫般粗砺：第一，应、重两州触氏还可以发动起至少五十万壮勇，未到强弩之末，而和州再往西南去一路水系丰富，大江大水不少，瀛州兵再像之前一样逢战必捷恐怕不易；第二，瀛州兵缺乏航运能力这点已经暴露无遗，触氏却拥有数支能航外洋的船队，如果接下来触氏船队对衍国东部沿海发动“焦土作战”，那些沿海城市能否经得起摧毁？衍国皇帝是否能承受这个代价？
朝廷大臣面面相觑，只得把这份申明报上去，等天子裁决。
天子没有叫人久等，很快来了宦者宣“特派员”入宫觐见。
地点是章华宫的桃宜殿侧室，天子懒洋洋倚榻看书，一身素服，长发直披在身后，仿佛刚出浴发上还带着水气。榻前案几上，一只肥花猫夹着一只鹅毛笔正在摊开的纸上涂涂写写。
引他来的小宦官到门外就停住不前，任由他一个人走了进去。
“喵？”肥猫立刻抬脸看他，笔尖指着他，【这人是我们认识的，菜菜你快出来看！】
它是凭气味分辨一个人的，来人却不能从它伪装的毛色上认出它是那只旧识的猫，直接忽略了它。对方板板正正地站着，先向天子躬身行过术士的礼节，然后又拿出那份申明宣读。
靳睿岳刚才还在享受叶儿莱的按摩呢，现在完全不想动弹，不过还是勉强坐正身体，“你们术士联盟的要求朕听到了，请你回去后转述朕的回复——自古没有天子与叛匪媾和的，朕也不可能为后代子孙开这等恶劣先例。”
特派员愣住似地立在那里，然后反应过来，“你之前……谈判过！”
“那时对象是你们术士联盟。”靳睿岳完全领悟他未竟之言，也没有为难他意思，爽快回答道，“惟有身份或实力对等者方有谈判可能，触氏，我一向没有放在眼里。”
“你……不怕玉石俱焚？”
“他们现在有能力玉石俱焚吗？天子富有四海的意思是，天子承受得起一局一隅的损失，而触匪，只要抄了老巢他们还能永远漂在海上不成。或者你们术士联盟想要给他们接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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