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交流

    这一天里，安喻极其热情地给天雪炖鸡烤鱼蒸饭熬粥，还费心费力地做甜点和寿司。她还给天雪按摩、搓澡、洗衣、整理书本……连饭都是一口一口喂的。

    而天瑞想上厕所而拼命敲门安喻都跟聋了一样无动于衷。天瑞在房间里四处寻找终于找到了花盆，勉强应对了内急。

    傍晚，天雪看着盯着自己书本的妈妈，认真地道：“妈，你关了姐一天，不管不问。”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安喻像得了老年痴呆一般反应迟缓。

    她拿出钥匙开了门。

    天瑞此时早已写完了她的作业。这一天里，她发疯般地学习，把所有做过的题学过的知识都复习了一遍。

    看着冲进来的安喻，天瑞看都懒得看一眼。“你还记得有我这个女儿吗？这一天除了四堵墙一个阳台我可什么也没看到。”

    “我错了，我疯了，对不起，瑞儿……”安喻轻轻地跪在天瑞面前，一脸凄苦，几行清泪淌到两腮。

    天瑞笑了一下。“别给我装。”

    安喻低头道：“你不知道，因为你不去教会，妈受尽了教会里人的嘲讽和冷眼。妈承认，之前让你去教会教跳舞是为了我脸上有光，可你后来不给我面子，我就真没面子了。我本就是个要脸的人，我想在别人面前有点尊严，可我……”

    安喻说着哽咽起来。

    天瑞不知为何对这个性格强势的妈妈有了一丝同情。她注视着母亲。

    “我十几岁就失去上学的机会，来到这里因为外地户口被歧视，因为长相普通身材矮胖被瞧不起看不上，所以就找了你爸这样身体弱的，还被婆家瞧不起。所以我想从你们身上得到点骄傲和自豪……”安喻神情恍惚地伸手摸天瑞的脸。

    天瑞拨开安喻的手。“你就是嫌弃我数学考了四十多分，信主信得也不好。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

    安喻抱住天瑞的腰道：“不，别不认我，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现在都想明白了，你外婆死的事不怪你，我爱你啊我的女儿……”

    此时安喻嚎啕大哭，泪如雨下。

    而天雪此时回头看着屋里，也心怀愧疚。她心想：姐从小让着我对我好，是我太自私了，我要补偿姐姐。

    天瑞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如何接受安喻的爱，她觉得安喻再也不是以前的安喻了。她现在只是一个受过伤还无人撒娇的小孩子，并且喜怒无常。

    天瑞扶起安喻，一本正经地道：“其实你就是一个暴脾气的自大狂。你爱显摆爱炫耀，有一点本事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然后开始对别人指手画脚。其实你不就是在教会教歌教得好吗，指挥别人唱歌指挥多了就对身边的人什么都指挥了是吗？”

    安喻忽而神志十分清醒地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爸年轻的时候到底得的什么病!”

    天瑞惊讶地看着安喻道：“不就是腰病吗？还是便秘？难道还有别的?”

    安喻擦干眼泪道：“智力障碍。”

    “智障?我没看出来啊。”天瑞笑了出来。

    安喻道：“你和天雪还小，当然感觉不出来。不过他现在好些了。那个时候其实也不算是病吧，结婚前一天，被车撞了脑子受了伤，医生说会逐渐恢复，不过吃药恢复得更快。但是没钱买药，所以他这么多年了也没完全好。”

    天雪在客厅道：“我感觉出来了，爸有时候跟我说话的时候记性差，脑子不会转弯。”

    安喻接着道：“所以我一看你心不在焉反应迟钝就想起你爸。我怕你跟你爸一样。你说得对我是有时候把自己看聪明把别人当傻子了，但这一切的根源不还是那场不该发生的车祸吗。你以为你爸腰为什么不好，也和车祸有关。便秘是因为那段时间治疗伤口的时候吃药太多肠道才不好的。”

    天瑞垂着眼皮，两行泪从下巴滴落。

    这一天里，天瑞第一次和母亲真正地进行心灵的交流。两人压抑了很久的心里话一吐而尽，都刻在了彼此的心里。

    天瑞深情地看着妈妈道：“妈，我也爱你，但是我没办法原谅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冷静冷静，等我心里的伤痕淡了，我们再见面。”

    天瑞把屋里早已收拾好的自己的作业和衣物塞进包里，拎了起来往外走。

    “瑞儿……”安喻叫住女儿。“你要去哪儿？”

    “学校。今天我用学习机给老师打了电话说要住宿。”天瑞道。

    “放假哪有学生住校？留下吧，妈最后照顾你一下。”安喻温和而有点无力地道。

    天瑞回头看了看眼睛红肿的母亲，抿嘴道：“照顾好天雪吧，我去我以前小学老师家，一方面她人好，另一方面她也缺个可以教她女儿语文的。”

    安喻目送天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