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推理是有局限的
“我的天，这也太……”
饶是对凶案现场的惨烈程度有一定的心理预期，但当进入这间已经变得如同血浆地狱的房屋内时，夏明仍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庄主刘隐面朝下伏倒在离门不远处，尸体下已经干涸的血水将半个房间的地板染红，最显眼是的房间内各处被凌乱地按上了十多个触目惊心的血手印。
虽然现代人都饱经各类血浆片的洗礼，但房间内浓烈的血腥味伴随着隐约传来的尸臭味，这种寻常人毕生难遇的世间至味如铁锤般轰然砸在脑中，感受堪称惨烈。除了瞬间崩溃跑出门狂吐不止的易兰兰，夏明等人硬是死死咬着牙关，才挺了下来。
毕竟此时他们与山庄众人敌我未分，若是露了怯，很可能就被他们视作了鱼腩。
夏明憋着气检查了一番庄主刘隐的尸身，此时天气寒凉，又地处高山之中，虽然刘隐已经死去一段时间，但尸身尚未严重腐烂。
不过凭他们几人的能力，想要从尸体的模样看出死亡时间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很容易看出一点，刘隐脖子处有个巨大的切口，鲜血从这里喷涌而出，而他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和墙面地板的泥灰，很显然，这满墙的血手印都是他沾着自己的血留下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死后被人按住手掌留下了血手印。
说起来，刘隐的尸身早就该得到收殓，但好在老夫人坚持要先保持原状，才给众人留下了最基础的线索。
而力排众议让这群外人进入现场勘查的，也是那位那老夫人。
“那位老夫人这么毫无根据地力挺我们，她的态度有些可疑……”
作为一名合格的少年侦探，夏明决定破案的第一步就是去广泛地怀疑每一个人。
“为什么不是她被我舌战群儒的风姿折服了呢？”
柴翰算是个大才，居然能一边翻检尸体一边说闲话，“死者致命伤是咽喉处的切割伤，身上其他地方未见明显伤痕，衣饰物完好，死前神情……有些惊疑不定。”
夏明奇道：“这么专业？你是医生还是警探？”
“资深网虫……”柴翰一本正经道，“我有个猜测，凶手很可能是死者的熟人，他身上没有抵抗的痕迹，神情中可以感受到一丝被背叛的愤怒和惊讶……”
“等等等……”夏明制止他继续沉浸在侦探角色扮演里，“你从这张死人脸上能看出愤怒和惊讶？还有，为什么没有抵抗就说明是熟人？万一凶手是个高手，一击毙命呢？”
“这……”半吊子的柴翰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有三点原因。”李小九一直捏着鼻子站在门口，未曾亲自动手查验尸体，但此时发话了：“首先是血迹，喉咙处动脉被割断后喷溅的血迹完美地落在墙上和地上，并未被遮挡，说明凶手在背后动手的概率更大。”
夏明等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确实在地板和墙角看到了大片喷射状血迹。
“其次，你们看死者的双手。”李小九指挥二人动手，“这双手枯瘦却有力，老茧遍布，很像一名武者的手……”
“这有点牵强了吧，要说老茧的话，老农的手不也是长这样？”这次是柴翰提出质疑。
“看他的肤色，明显没有晒过多少太阳。”李小九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这位庄主应该还不是庸手，你们要考虑一点，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庄子里，能够压得住手下几名好手，手底下没有过硬的功夫可是不行的。”
这点说的在理，这归农庄有二三十间屋舍，家业颇具规模，若主家是一群老弱病残，这些年过去早就被强奴鸠占鹊巢了。
“如果凶手是个陌生人，还能无声无息正面一击毙命刘隐、避开血迹，那咱们也别做任务了，趁早跑出去然后过几天回来给山庄里众人收尸算了。”
夏明柴翰接连点头，又好奇问道：“第三点呢？”
李小九翻个白眼：“这山庄里不都是熟人？到哪去找个外人来？”
好吧……确实很在理，看来推测半天推出来一句废话，两位少年侦探顿时有些泄气。
“手指。”
一直站在门口饶有兴味旁观着的韩嫣忽然出言提醒道。
“啊？”夏明不明所以，将那双枯柴般的手翻来覆去也没找到什么线索。
还是李小九最先反应过来：“没错！看他双手蜷缩，右手食指却有个不自然的僵直，似乎想要指向什么东西！”
夏明闻言在房间内打量起来，试图找到什么线索，然而屋子里最显眼的东西只剩下那些血手印，想要找到什么线索简直难如登天。
“原来如此！”夏明灵光一闪，“这些血手印的存在就是为了掩盖真正的线索！”
他激动地跳起来，抓住尸体的右手道：“刘隐遭受致命伤后自知必死，便用最后的力气指向某件能暗示凶手身份的物品。而凶手开始时没有察觉，等到想要掩盖时尸体手指已经僵硬缩不回去，所以才会大费周章留下那些血手印来掩人耳目！”
很有道理！柴翰和李小九闻言眼睛一亮，感觉找到了破案的方向。
然而怎么去寻找线索呢？三人一时又陷入了迷茫，不过他们很快想到队伍里还有个智力明显比自己等人高一筹的存在，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韩嫣。
不管是此前战斗中神来之笔的防狼喷雾，还是简单地指明破案方向，都证明了她远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韩嫣耸耸肩，笑道：“推测得很有道理，不过你忽视了一点，手指部分的尸僵要至少十二小时才会出现。而且出现尸僵时血液早已凝固了，没办法再留下这些血手印。”
这……夏明差点下意识地用脏手去挠头，看着韩嫣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急道：“你别卖关子了，倒是指个方向啊！”
“伸直手指未必是指向，也可能是在写字啊！”韩嫣理所当然道。
“有道理！”
三人立刻反应过来，刘隐不知道自己死后会摔倒在什么方向，与其选择用手指向线索，倒不如把它写下来更为靠谱。
有了关键的指引，下一步就很好办了，夏明很快便在刘隐倒下处附近的木茶几上找到了一个痕迹，这刻痕很淡、很潦草，确实像是慌乱之中用手指刻出来的字。
“好像是一个匡字？”夏明皱眉道，“这是个人的名字吗？”
韩嫣微笑提醒：“应该是繁体字。”
那是……夏明等人一惊，异口同声道：“馬！”
柴翰激动道：“马夫！就是之前带人来搜捕我们的那家伙！”
夏明和李小九也表示认可，接着三人又把目光投向韩嫣，希望她能直接给出答案。
“除了马以外，还有别的可能吗？”韩嫣循循善诱。
“匡……山庄里有姓匡的人吗？”夏明摸不着头脑。
李小九愣了半晌，忽然叫道：“还有可能是二！”
“没错！有可能是凶手发现了这个字，加了几笔就变成了匡！但是……”夏明先是一个激灵，随后又察觉问题，挠挠头道：“繁体的贰不是这么写吧？”
“刘隐那时候命悬一线，只能随意写两横，意为二，也很合理。”李小九坚持己见。
“是这样没错，但你们想想，还是刚才的问题，如果凶手发现刘隐留下了什么线索，那么为何不直接销毁线索？或是在尸僵之前把手指恢复原样？何至于大费周章地搞这些血手印出来？”
韩嫣说得很轻松，仿佛之前那个说出刻字线索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样。
夏明气急：“那你还扯什么手指什么写字，让我们白费功夫！”
“排除一个错误答案？”
夏明皱眉问道：“凶手想要嫁祸马夫？说明他不是凶手？”
“也可能他就是凶手，但是预判了我们的预判，想要误导我们。”
韩嫣一点都不着急，还有心情逗闷子，见夏明等人都气得脸通红，才歪着头笑道：“我觉得你们陷入了一个误区。你们都想要在这里推理出什么答案来，但推理的前提是数据充分，在我看来，目前已有信息太少，做这些猜测都是无用功。”
一句话将众人半天的劳动成果否定了，沾染了一身尸臭和血污的夏明气急，叱问道：“那你倒是说啊，现在我们应该干什么！”
“调查啊！”韩嫣轻佻地打了个响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饶是对凶案现场的惨烈程度有一定的心理预期，但当进入这间已经变得如同血浆地狱的房屋内时，夏明仍然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庄主刘隐面朝下伏倒在离门不远处，尸体下已经干涸的血水将半个房间的地板染红，最显眼是的房间内各处被凌乱地按上了十多个触目惊心的血手印。
虽然现代人都饱经各类血浆片的洗礼，但房间内浓烈的血腥味伴随着隐约传来的尸臭味，这种寻常人毕生难遇的世间至味如铁锤般轰然砸在脑中，感受堪称惨烈。除了瞬间崩溃跑出门狂吐不止的易兰兰，夏明等人硬是死死咬着牙关，才挺了下来。
毕竟此时他们与山庄众人敌我未分，若是露了怯，很可能就被他们视作了鱼腩。
夏明憋着气检查了一番庄主刘隐的尸身，此时天气寒凉，又地处高山之中，虽然刘隐已经死去一段时间，但尸身尚未严重腐烂。
不过凭他们几人的能力，想要从尸体的模样看出死亡时间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很容易看出一点，刘隐脖子处有个巨大的切口，鲜血从这里喷涌而出，而他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和墙面地板的泥灰，很显然，这满墙的血手印都是他沾着自己的血留下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死后被人按住手掌留下了血手印。
说起来，刘隐的尸身早就该得到收殓，但好在老夫人坚持要先保持原状，才给众人留下了最基础的线索。
而力排众议让这群外人进入现场勘查的，也是那位那老夫人。
“那位老夫人这么毫无根据地力挺我们，她的态度有些可疑……”
作为一名合格的少年侦探，夏明决定破案的第一步就是去广泛地怀疑每一个人。
“为什么不是她被我舌战群儒的风姿折服了呢？”
柴翰算是个大才，居然能一边翻检尸体一边说闲话，“死者致命伤是咽喉处的切割伤，身上其他地方未见明显伤痕，衣饰物完好，死前神情……有些惊疑不定。”
夏明奇道：“这么专业？你是医生还是警探？”
“资深网虫……”柴翰一本正经道，“我有个猜测，凶手很可能是死者的熟人，他身上没有抵抗的痕迹，神情中可以感受到一丝被背叛的愤怒和惊讶……”
“等等等……”夏明制止他继续沉浸在侦探角色扮演里，“你从这张死人脸上能看出愤怒和惊讶？还有，为什么没有抵抗就说明是熟人？万一凶手是个高手，一击毙命呢？”
“这……”半吊子的柴翰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有三点原因。”李小九一直捏着鼻子站在门口，未曾亲自动手查验尸体，但此时发话了：“首先是血迹，喉咙处动脉被割断后喷溅的血迹完美地落在墙上和地上，并未被遮挡，说明凶手在背后动手的概率更大。”
夏明等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确实在地板和墙角看到了大片喷射状血迹。
“其次，你们看死者的双手。”李小九指挥二人动手，“这双手枯瘦却有力，老茧遍布，很像一名武者的手……”
“这有点牵强了吧，要说老茧的话，老农的手不也是长这样？”这次是柴翰提出质疑。
“看他的肤色，明显没有晒过多少太阳。”李小九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这位庄主应该还不是庸手，你们要考虑一点，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庄子里，能够压得住手下几名好手，手底下没有过硬的功夫可是不行的。”
这点说的在理，这归农庄有二三十间屋舍，家业颇具规模，若主家是一群老弱病残，这些年过去早就被强奴鸠占鹊巢了。
“如果凶手是个陌生人，还能无声无息正面一击毙命刘隐、避开血迹，那咱们也别做任务了，趁早跑出去然后过几天回来给山庄里众人收尸算了。”
夏明柴翰接连点头，又好奇问道：“第三点呢？”
李小九翻个白眼：“这山庄里不都是熟人？到哪去找个外人来？”
好吧……确实很在理，看来推测半天推出来一句废话，两位少年侦探顿时有些泄气。
“手指。”
一直站在门口饶有兴味旁观着的韩嫣忽然出言提醒道。
“啊？”夏明不明所以，将那双枯柴般的手翻来覆去也没找到什么线索。
还是李小九最先反应过来：“没错！看他双手蜷缩，右手食指却有个不自然的僵直，似乎想要指向什么东西！”
夏明闻言在房间内打量起来，试图找到什么线索，然而屋子里最显眼的东西只剩下那些血手印，想要找到什么线索简直难如登天。
“原来如此！”夏明灵光一闪，“这些血手印的存在就是为了掩盖真正的线索！”
他激动地跳起来，抓住尸体的右手道：“刘隐遭受致命伤后自知必死，便用最后的力气指向某件能暗示凶手身份的物品。而凶手开始时没有察觉，等到想要掩盖时尸体手指已经僵硬缩不回去，所以才会大费周章留下那些血手印来掩人耳目！”
很有道理！柴翰和李小九闻言眼睛一亮，感觉找到了破案的方向。
然而怎么去寻找线索呢？三人一时又陷入了迷茫，不过他们很快想到队伍里还有个智力明显比自己等人高一筹的存在，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韩嫣。
不管是此前战斗中神来之笔的防狼喷雾，还是简单地指明破案方向，都证明了她远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简单。
韩嫣耸耸肩，笑道：“推测得很有道理，不过你忽视了一点，手指部分的尸僵要至少十二小时才会出现。而且出现尸僵时血液早已凝固了，没办法再留下这些血手印。”
这……夏明差点下意识地用脏手去挠头，看着韩嫣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急道：“你别卖关子了，倒是指个方向啊！”
“伸直手指未必是指向，也可能是在写字啊！”韩嫣理所当然道。
“有道理！”
三人立刻反应过来，刘隐不知道自己死后会摔倒在什么方向，与其选择用手指向线索，倒不如把它写下来更为靠谱。
有了关键的指引，下一步就很好办了，夏明很快便在刘隐倒下处附近的木茶几上找到了一个痕迹，这刻痕很淡、很潦草，确实像是慌乱之中用手指刻出来的字。
“好像是一个匡字？”夏明皱眉道，“这是个人的名字吗？”
韩嫣微笑提醒：“应该是繁体字。”
那是……夏明等人一惊，异口同声道：“馬！”
柴翰激动道：“马夫！就是之前带人来搜捕我们的那家伙！”
夏明和李小九也表示认可，接着三人又把目光投向韩嫣，希望她能直接给出答案。
“除了马以外，还有别的可能吗？”韩嫣循循善诱。
“匡……山庄里有姓匡的人吗？”夏明摸不着头脑。
李小九愣了半晌，忽然叫道：“还有可能是二！”
“没错！有可能是凶手发现了这个字，加了几笔就变成了匡！但是……”夏明先是一个激灵，随后又察觉问题，挠挠头道：“繁体的贰不是这么写吧？”
“刘隐那时候命悬一线，只能随意写两横，意为二，也很合理。”李小九坚持己见。
“是这样没错，但你们想想，还是刚才的问题，如果凶手发现刘隐留下了什么线索，那么为何不直接销毁线索？或是在尸僵之前把手指恢复原样？何至于大费周章地搞这些血手印出来？”
韩嫣说得很轻松，仿佛之前那个说出刻字线索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样。
夏明气急：“那你还扯什么手指什么写字，让我们白费功夫！”
“排除一个错误答案？”
夏明皱眉问道：“凶手想要嫁祸马夫？说明他不是凶手？”
“也可能他就是凶手，但是预判了我们的预判，想要误导我们。”
韩嫣一点都不着急，还有心情逗闷子，见夏明等人都气得脸通红，才歪着头笑道：“我觉得你们陷入了一个误区。你们都想要在这里推理出什么答案来，但推理的前提是数据充分，在我看来，目前已有信息太少，做这些猜测都是无用功。”
一句话将众人半天的劳动成果否定了，沾染了一身尸臭和血污的夏明气急，叱问道：“那你倒是说啊，现在我们应该干什么！”
“调查啊！”韩嫣轻佻地打了个响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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