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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非礼勿言

    许若临决定先向许罗隐瞒这件事,向他报备了自己打算出发去凤市的行程。

    许罗听说了许若临要去凤市参加活动,愣了片刻随即大笑道:“哈哈哈!好啊好啊,你终于肯出门走走了。天天在家里憋着也该把你憋坏了。去吧,照顾好自己。”

    许罗给了许若临一个肯定的眼神与肯定的大拇指。

    对于老爸的通融感到十分意外,虽然说他并没有提到消息的事,只是单纯地提出想去凤市转转,但许罗爽快答应是他没有意料到的。

    简单收拾行李,许若临开始了凤市之旅。

    ……

    凤市,百货大楼。

    许若临呆滞地站在楼前。

    人山人海涌来,再度逝去,许若临仍望着那座堪称巍峨的大楼。

    这特么就是大城市吗?

    楼都修的上百米高吗?

    话说玻璃反光多少有点刺眼……

    呆呆地望着高不见顶的楼,许若临只觉心头无数羊驼奔腾而过。

    啧,多少有点不真实。

    心中难免担心上当受骗……但是前几天晚上的那种感觉仍令他心有余悸。

    深吸一口气,他推开了那扇百货商场的门。

    门后有什么呢……?

    这么神秘莫测的公司举办的游戏又会是什么风格呢?

    就默认他们都是超能力者吧!

    那么好好想想……这个游戏,是复古风?赛博朋克风?现代都市也还可以,废土世界也能接受……

    但当他推开门后,满眼都是黑暗。

    黑。

    太黑了。

    这是许若临心中能蹦出来的所有字眼。

    门后的世界仿佛能吸收光线,一切踏入那黑暗之后仿佛就会被瞬间吞噬与埋没。

    那是一种深邃的黑,用黑洞来比喻也毫不为过。

    “啊啊!”

    许若临吓得急忙缩回自己下意识伸出去的脚,瘫坐在门前的地上,满脸冷汗地看着眼前那间深渊。

    他颤颤巍巍站起身,用脚去试探黑暗的前方。

    脚在几番试探后接触到了坚实的地面。

    许若临眨眨眼,再次轻轻用脚去拍黑暗处的地面,从触感看,是正常的地板,并没有所谓的机关和别的东西。

    他第一步踏出去后,便尝试迈出第二步。

    ……嗯,第二步也得到了很好的反馈。存在地面。

    继续迈出第三步,第四步……

    在缓慢的探索中,许若临逐渐发现似乎除了黑暗,别的并没有异常。虽然说这种似乎凌空而行走在黑暗中的感觉又酷又恐怖,但他开始习惯这种环境。

    “呼,还以为是什么呢,其实也不过如此。”

    “根本就没有什么吓人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许若临紧绷的神经刚松懈下来,他行走出很远的门却自动关上了。

    “砰!”门应声而闭。许若临心中的底气被狠狠捶碎。

    “不是!这门怎么还会自己关上啊……不带这么玩的……”许若临欲哭无泪。

    他尝试回到门的位置,可在如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几圈后以失败告终。

    瘫坐在根本看不见的地面上,许若临泪流满面。

    我明白了,这个游戏叫做“盲人模拟器”……

    游戏公司为了我们能够关注身边的残障人士比如盲人,甚至专门做了一门游戏让我们体验盲人的生活……

    他真的,我哭死。

    许若临在原地恢复片刻后,逐渐发现自己可以适应黑暗的环境了。

    逐渐可以用眼睛模糊感受到物体的轮廓……

    或者说,这里并不是只有黑暗,而是存在光!

    但是又很虚无缥缈地只能看见一点点自己的轮廓,并不能看见光线。

    揉了揉眼,许若临尝试向自己感觉正确的方向走。

    没错,单纯凭感觉。

    但没过多久,他便可以看见微弱的光芒了。

    是光!光的方向,便是出口与希望的方向!

    快湮没于黑暗的许若临见到那抹希望,便义无反顾地向前奔去。

    那光芒逐渐放大,许若临的心也在扑通直跳。

    直到奔至光芒的尽头,许若临终于得以一睹全貌。

    那是……

    一所学校?

    不对,看着像中世纪的庄园造型……

    许若临来到了这所建筑亮着灯的围墙下,站在大门口的栅栏处探头向里面张望。

    天空漆黑如墨,唯有这建筑周围灯火通明。

    许若临把头缩回来,一转头便看见了在围墙上的文字:“络珲学校”。

    这么西式中世纪感觉的建筑竟然是学校……许若临有些羡慕这个学校的学生。

    自己曾经的学校环境……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墙上的灯火闪烁了一下,许若临听到在学校内有脚步声在由远及近靠近他。

    脚步声惊慌失措,似乎还被绊了一下,随即连忙调整身形继续向外跑。

    就在许若临四处查看脚步声的来源时,那个脚步声从学校内传了出来,从校外向他跑来。

    听声音是在左边……那往左边看看吧……

    “砰!”

    转头看向左边的许若临与一个跑来的人撞了个满怀,两人都被狠狠撞倒在地上。

    “斯,啊疼疼疼……!”许若临咧着嘴,捂着屁股吃痛道。

    “唔……!!唉?!”许若临看向撞到他的人,却被那人的表情吓到了。

    只见那人大汗淋漓,眼神涣散却掩盖不了那深深的恐惧。被撞倒后便颤抖着蜷缩起身子,眼神绝望地看着地面,嘴里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

    许若临属实被吓了一跳,他尝试与那人交涉,却发现对方完全无法交流。

    许若临小心地俯下身子想听清他在说什么,只见他双眼瞪大死死盯着地面,眼中涣散无神,嘴里叨念着:“……要死了,要死人了,不能……快,快跑!!”

    猛然间那人从地上踉跄爬起,带着极致的疯狂与恐惧,尖啸着推开许若临跑向无边的黑暗。

    许若临被推倒坐在地上,背后已然被冷汗浸湿,茫然不知所措。

    “这……这是什么情况?里面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吗?”许若临咽了下口水,心中开始发怵。

    但目前来看,他身边除了眼前的诡异学校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了。

    忽闪几下,围墙上的灯隐隐约约有熄灭的兆头。

    许若临心中的不安开始放大,能带给他安全感的灯光都开始动摇,那么自己就只能冒险进入这鬼地方了。

    这庄园建筑为什么有一种《哈利波特》里霍格沃茨的感觉……

    但神秘感完全没有,带来的感觉只剩下了满满的诡秘。

    许若临看向了刚才那个疯狂的男人跑来的方向——既然他能从里面跑出来,那就一定有门能通过。

    很快他便找到了那个小侧门,有些吃力地挤了进去。

    ……怪不得那人头上有伤,估计是跑的太急从门钻出来时擦破皮了。

    忐忑地接近了那所很宏伟的学校,门口挂着两盏灯笼,亮着盈盈的黄光。

    大门半开着,刚好够一个人通过,许若临便缓步走了进去。

    明明知晓那个人是被这里的东西吓成那样自己却得进到这里……

    我怎么像个愣头青似的。许若临心里想道。

    进门后,引入眼帘的是不出所料的庄园样式的大厅。

    不知为何,在进门处不远有一块告示牌,上面贴心地标注了各个地点位置以及一些注意事项。其中有一条吸引了他的注意。

    “新入学新生请点这条信息为你提供帮助。”

    点?啥意思?像触摸屏一样点吗?

    许若临有些半信半疑地点向那条告示……

    “已确认。身份信息获取完毕。”

    待许若临点击后,那条告示如智能感应一般自动变换成了新的信息。

    “新生姓名:许若临;编号:9019;等级:游魂学员。”

    “请至二楼餐厅处报道。”

    许若临还沉浸在这种似乎异能与科技相互结合的震撼之中,但被二楼的异动吸引了注意力。

    他离开了告示牌,来到了二楼,但没有注意到告示那里又浮现出了一条信息:

    “警告:非礼勿言。”

    ……

    许若临疑惑着来到了餐厅门口,看着熟悉的深不见底的黑暗,有些忐忑地走了进去。

    “奇怪,明明二楼门口的灯那么亮却照不亮里面?就好像刚开始进来时的大门一样……”

    餐厅的构造很正常,但装修……不,应该说装饰?也不准确……

    因为在许若临眼中看到的餐厅——天花板与地面都被无尽的黑吞没,但在像打饭的窗口处,挂着许多发亮的白炽灯,地面上的桌椅反射着微弱的光。

    也就是说,许若临所看到的餐厅,天花板与地板都只剩下黑色,而只有餐厅窗口处的灯光与桌椅他可以看见。

    ……话说你个庄园餐厅搞什么跟学校食堂似的打饭窗口啊喂!

    气氛都没了啊喂!

    许若临小心翼翼地走向灯光处,一边四处张望一边疑惑为什么只有自己在这里。

    难道这还能是单机游戏只能一个人玩么?

    “叮叮叮!”

    一阵风铃声响起,许若临下意识看向自己口袋里安静的风铃,却发现自己的身边突然间冒出了许许多多的人。

    在那阵与他的风铃声音极为相似的响声结束后,他的身边开始出现人山人海,但场面却如死一般寂静。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他们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许若临咽了咽口水,在那些人神情各异的眼神中有些不自在。

    他想问问这是什么情况,这是哪等等好多问题,但在他们奇怪的注视下又咽了回去。

    许若临想尝试在人群中找到熟悉的身影,也无功而返。

    就在他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许若临被人既温柔又有力地捂住嘴巴,随后他感觉到身后有人靠了上来,一缕幽香飘进他的大脑使他大脑猛然过载。

    那是一位少女,而且是他曾见过一面的晓言。

    晓言仍是带着古灵精怪的笑容,但手上的力量却与她有些纤弱的体格不太符合。

    她缓缓贴近许若临的耳侧,极其小声道:“你来啦,别出声。”

    许若临有些惊异,随即听话地点点头。

    晓言低声道:“小心,如果发出很大的声音,会死。”

    许若临还在感触身后的两团柔软,听得这话不禁一个冷颤。

    晓言继续道:“接下来是你们新生的入学仪式,像你这样的新生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又没有人推举又没有实力还能被公司看上,你也算是百年一遇了。”

    许若临一脸懵逼。

    尼玛老子是被那个狗官方逼迫来的啊!

    谁没事玩这个可能会送命的游戏啊!不作不死好吗?!

    劳资在家里刷个小视频都能被捞过来拯救世界,又不给师傅带又不给金手指又不给天生神力玩尼玛啊!

    当即许若临就想骂街,但在想过晓言的话以及感受着身边那抹幽香时,他只得在心中叹口气。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那么乖乖听话,我放手了哦~”晓言轻轻放开了手,双手背在身后,微笑着看着他。

    许若临这才缓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晓言只是再次对他眨眨眼,便示意他往前面看。

    “叮叮叮!”又是一阵风铃声响起,窗口的灯光应声而灭,随即许若临感到一阵头昏眼花,清醒过来后身形已然出现在楼下大厅。

    顿时他心里开始吐槽:你直接让我们到大厅集合不完事了,还到餐厅干什么……

    心中还没吐槽完,顿时感觉大厅之上传来了极强的压迫感,身形不自觉地跪在地上不能动弹,衣服已然被冷汗浸透。

    这是什么小说里的王霸之气……还这么有压迫感……

    只见只有一部分的人被压迫跪倒在地,还有很多人仍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看来这压迫感是想给我们这些新生一个下马威啊……

    许若临心中这么想着,但却又涌起了奇怪的兴奋感。

    一定、一定要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不论是父亲与母亲,还是为了自己的病抑或这些神秘的人物与神奇的能力,我都要继续探索!

    许若临刚想抗拒那股威压,又是一阵波动进入他的头脑中,刹那间无数痛苦的记忆涌上心头,压迫着他的精神。

    他瞪大双眼,抱着头拼命对抗那阵扰乱他精神的波动,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一旁的晓言站在旁边,认真观察着许若临的情况,如果许若临没有挺住,那么她就会再次出手。不过,此时她很好奇这个很熟悉的孩子靠自己的意志能与摄魄抗争多久。

    许若临双手深深捂住脑袋,死死咬住的牙关甚至渗出了口水,任何人看到他现在的样子都会被吓一跳,极为狰狞的表情动作可谓是令人毛骨悚然。

    许若临忍受着这非人的痛苦,思想却无比清晰与紧张:“不行,得挺住,现在还不知道发出声音会怎么样,不能成为第一个……挺住!”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但在他一旁的一名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却再也坚持不住,跪在地上捂着头仰天尖啸,身体也在不断抽搐。

    “别!不要!为什么那些早该被忘掉的东西又回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歇斯底里地狂啸,五指深深陷入本该艳丽的脸庞,疯狂的神情一览无余。

    许若临抱着脑袋,吃痛之余有些怜悯地看着那个发疯的女孩。

    “……”晓言看到那个女孩坚持不住后,只是默默往她相反的方向无声地走了一段距离,并用眼神示意许若临低下头。

    还没等许若临反应过来,那个女孩的四肢猛然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整个人如同被一种诡异的怪力折断一般,四肢被折断,脖子也被扭向惊悚的方向。

    那女孩的鲜血喷涌而出,喷溅到了许若临的脸上,那滚烫的血从瞪大双眼的许若临脸上滚落而下,随即迅速消逝生机。

    那女孩的脸上仍保留着死前的疯狂与狰狞,但眼中的光芒早已涣散,只剩下那嗜人的表情残留在遗骸之上。

    故曰:非礼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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