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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少年自有少年情(2)

    刘子航给沈谦他们,安排的住宿地,并非学校宿舍,而是学校旁边的一家小宅院。

    土垒的院墙有些破败,院墙上长满了青苔。

    “这里原本是我家老宅,后来家里建了新宅,这宅子就弃置了下来。”

    侯勇一边开门,一边笑着说,“虽然它看上去破了点,但住着还是很暖和,炕我已经提前给你们煨热了,填炕是晒过的牛粪,特别持温。”

    双开的陈旧木门,在被推开的时候,发出“咯吱吱”的声响,门窝好似快要承受不了它的重量。

    “侯叔,那你们家的新宅在哪里呀?”一脸好奇的韩庆,忍不住问道。

    “诺,上面就是!”侯勇指了指旧宅上面的宅子。

    沈谦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他口中所谓的新宅,究竟新在哪里。

    同样都是土坯土垒的院墙,同样充满岁月冲刷过的痕迹,要是硬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新宅院墙上的青苔,要比老宅少很多。

    宅院中并列着两间屋子,小青瓦铺成斜顶,稻草泥半裹着土坯,上面遍布雨水捶打过的痕迹。

    老宅的土院子,明显最近才被清扫过,老旧的屋门,隐约可见漆红。

    “地方有点小,大家别嫌弃。”

    侯勇有些难为情的说,“一共就两间屋子,你们几个男同志住一间,另外一间给她们几个女同志住。”

    沈谦看出了他的窘态,笑着说,“侯叔说的哪里话,你替我们考虑的如此周到,我们感激都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

    小的时候住惯了家里的土炕,一来到这里,他心里就有种莫名的亲切。

    张世杰也跟着附和:“就是,我们怎么可能会嫌弃?大家说是不是?”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称是!

    将他们送过来之后,留下一句有事随时找他,侯勇就匆匆离开了。

    沈谦推开屋门,一股土炕特有的气味随之而来。

    “家的味道!”

    将随身的行礼放到一边,沈谦开始打量这间小屋,屋子里陈设极简。

    一铺土炕,一张老旧的杏木长桌,桌子上铺了几张报纸,正上方挂着一张毛爷爷图像。

    “倒是别有一番特色。”李鹤一也在四下打量。

    “这一路颠簸,真是累死我了。”韩庆直接将行礼随手一扔,一头扎在了土炕上。

    张世杰看了他一眼,默默将他扔到一旁的行礼,归码整理之后,才说了一句,“老韩,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邋遢?”

    “我要补觉!”韩庆迷迷糊糊回了一声。

    张世杰摇摇头不再理他,似乎早已习惯了他的德行。

    “说实话,我也想补一觉。”李鹤一难得与韩庆意见一致。

    “想补就补吧!”沈谦拿起一张报纸说。

    “你看看韩庆,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位置。”李鹤一苦着脸抱怨。

    “你补吧,我暂时不困。”沈谦看了看,叉腿斜趴在土炕上的韩庆,无奈摇摇头。

    “我也不困!”刚收拾好自己与韩庆行礼的张世杰,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本皱巴巴的书来。

    沈谦瞥了一眼,是戴尔·卡耐基那本《人性的弱点》。

    “好嘞,那你们忙,我先补一觉。”李鹤一直接笑呵呵上了炕。

    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沈谦没有打搅他们,直接出门去了田野间。

    自幼在农村长大的他,对于乡下有着很亲近的感觉,纵然是在异乡,这种亲近感不减反增。

    晌午时分,骄阳高悬,泥土里散发着热气。

    田野间吆喝着老牛忙耕种的男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掉了外套鞋子,光着膀子,赤脚急行。

    甚至有不少人,都已经高高挽起了裤管。

    对此,跟在他们后面撒种子的女人,早已见惯不惯。

    “呔——”

    “哦——哇——”

    “慢腾腾着,要死来哇?”

    在一声声嘹亮的吆喝与鞭挞中,奋力拉犁的老牛,喘着粗气蹒跚而行,跟在它们身后的农户,同样喘着粗气。

    田埂上,沈谦寻了一处宽敞地儿坐下,温热的土地,坐在上面很舒服。

    放眼望去,农家住宅周边,一棵棵杏树枝头,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早已泛起了红晕,像极了青葱少女含笑的脸颊。

    挺拔而立的白杨树,灰色的芽胞里,嫩绿的新芽崭露头角,偶尔有微风吹过,乳白色的白杨花絮,随着新叶的摆动,在空中飞舞。

    年迈的柳树,也一扫疲态,唤出了嫩叶,仿佛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开始探索起了这个世界。

    沈谦双手交织一起,撑住下巴,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乡村春日图,渐渐将自己也带入了其中。

    蓦然间,心中那些儿时的画面,与眼前所见融为了一体。

    恍惚中,他看到父亲敞着胸膛,在田间吆喝耕种,母亲挂着“斗”跟在后面撒种。

    顽皮的他带着妹妹,就蹲在门口那棵大柳树下玩耍,将墙角挖下来的土疙瘩,用家里除草的小铲子,削成各式各样的玩具。

    像什么“炉子”、“三轮车”、“锅碗瓢盆”之类。

    等到玩腻了之后,举它们用力一摔,只听“嘣”的一声,它们全都会回归到最初的模样。

    来不及拍掉身上的尘土,将小铲子扔到一边后,他又会如同“猴儿”一般,爬上门口的大柳树。

    伸手折一截柳枝,拧出一个“哨子”,放在嘴边吹响。

    每当这个时候,总会有一个孱弱的身影,在大柳树下挥舞着手喊,“哥,哥,我也要,我也要!”

    “你不会自己上来折?”他一脸傲慢,不予理会。

    “哼,你要是不给我,一会爸妈回来了,我就告诉他们,你今天又挖墙角了。”妹妹在柳树下气呼呼的说。

    每次听到这句话,沈谦的态度立马就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不仅会从大柳树上,折下一截柳枝,而且还会急溜溜从树上溜下来,觍着脸帮妹妹拧“哨子”。

    渐渐的,沈谦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不多时,方菱歌从远处走来,手里拿着的不再是手机,而是一台数码相机,时不时都会对准田野按下快门。

    突然,一道格格不入的身影,闯入了她的相机。挺俊刚毅的他,蹲坐在田埂上,撑着下巴目视远方。

    虽然只见侧身,但随着焦距拉近,嘴角勾勒出的那一抹温馨弧度,在方菱歌眼中清晰可见。

    春晖里,他如玉荧光。

    “沈谦?”方菱歌嘴里念叨了一声,轻轻按下了快门。

    这一刻,他定格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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