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突变

    “所以昨天看完了电影你就送她回去了？”舍普夫问。

    “对啊，有什么问题？”陈牧夹着书说。

    “没问题——我只是惊讶，居然有同龄女性能进得了你陈牧的门。”舍普夫翻着白眼说，“要不你去试试能不能当她的男朋友？据我这么多年接送米娅观察得出的经验，雷奥妮老师绝对是个好女孩。”

    “你看这个！”舍普夫炫耀似的揪起自己的毛衣，“这是我女朋友亲手给我织的！怎么样？羡慕吧？等你也有女朋友了也会有……”

    “不就是手织嘛，我也有。”陈牧揪起自己的围脖。

    “嗨，是妈妈织的吧？你有女朋友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陈牧一脸得意地翘起食指左右摆动着，然后做出一脸追忆状，“当年我们宿舍父子四人，他们仨都有了女朋友织的手织围脖。我就想啊！一个宿舍得整整齐齐啊，我可不能拖后腿……”

    “于是我在淘宝搜手织围脖买了一条。”这句话陈牧含糊不清地一带而过。

    “嗯？什么？”舍普夫假装没听清。

    “我说这是我自己网购的手织围脖！”陈牧没好气地说。

    不过他又接了一句，“明年我可能就会离开了，也没工夫想这些。”

    “明年？也是，我都没意识到你已经来德国这么久了。”舍普夫说，“到时候你这个没良心的肯定把我们都忘干净了。”

    “怎么会。”陈牧嘿嘿笑着说。

    ……

    1月3日，据WH市卫健委网站消息，WH市卫健委发布关于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情况通报：武汉共发现不明原因肺炎患者44例，其中重症11例。

    看到这则消息，陈牧赶紧给家里人打了电话，提醒家里人做好防护。然而又是被顺便教育了一顿。

    “要不你先把机票退了吧。能不能回来是次要的，注意自己的安全。”爸爸对自己说。

    ……

    几天后，陈牧接到自己高中时好兄弟的电话。

    “昊子，你终于想起来联系我了，你那边没事吧？”陈牧先损了这个一直玩消失的好友几句，还是问起了对方的现状。

    “大牧，我马上要去武汉了。”昊子沉默了一会，终于说道。

    “为啥！武汉不是……”

    “重灾区，我主动申请的。”那边传来昊子标志性的像熊一样的笑声，“去建医院。”

    “你……”对于这个兄弟，陈牧实在没什么话可说，毕竟这就像是这个人能干出来的事，最终只能问出来一句，“你是认真考虑过的吧？”

    “我仔细考虑了，但也没什么好想的。”昊子说，“说实话毕业以后的工作让我觉得自己就像个死人。但只有这次，我觉得自己真得能做点什么。”

    “你爸妈知道吗？”陈牧做出最后的劝阻，“你怎么跟他们交代的。”

    “我还没和他们讲。他们是不会让我去的，结果只能是电话两边的人都添堵。所以你别给我到处乱讲。”昊子说，“你也知道，我家三代都是那个。所以他们虽然会反对我去，但最后一定能理解我。”

    “别劝我了，名单都已经定好啦。”昊子好像很轻松地舒了一口气，“我这有一封遗书，在你这存一份。虽然我什么也留不下哈哈哈。”

    ……

    陈牧犹豫了很久，终究没有把和昊子的聊天记录捅给他的家人，只在朋友圈发了一句“武汉加油！”

    之后，陈牧在美因茨大学的中国校友群里发了信息，“我想捐些物资回去，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看到有同样想法的同学不在少数，陈牧感觉自己像是找到了组织。

    他们迅速推举出了代表去联系大使馆，看有没有渠道能把买来的物资送回国。

    陈牧这段时间在俱乐部兼职，还是攒了一些钱。他一晚上都在算账，看看留多少钱能维持自己的基本生活。

    在他们联系大使馆的几天后，若金尼奥找上了门。

    “头儿，听说你最近在筹款？”

    “啊，你也听说了，就新闻上的那些事。”陈牧顶着黑眼圈说。

    在陈牧的心里，他有意无意还是把这个葡萄牙小伙子当外国人。

    “我有澳门的地区籍，也算中国人。”若金尼奥说，“让我也跟你们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