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迷雾重重，路归何处

    宫漏声声，掩去了云曦的叹息声。

    “我说的故事，和你听到的却不太一样。就是再生气，也先听完。”

    云曦对云凰的自制力不抱什么希望，但这些往事早晚有人会起底做文章。

    “慕容逸率众谋反，发动元康之变，最后被五马分尸，你可知为他收尸的人是谁？是你的母君！而行刑的人却是你父君！你当真觉得他们恩爱相敬，心无龃龉？”

    “十余年前，铁家独女性烈如火，得知未婚夫退婚后，她先设计让先帝君下旨赐婚赤凤公主，后来得知青鸾公主要嫁入慕容府，在闹市让疯马踩断了她的腿，但婚礼还是如期举行。她断发明志，拒婚于外，那时她清居的庄园离慕容府别苑不过两里地，这是至孝奉亲的贞女当为的么？”

    “又是什么让她性情大改，当众敛尸留下义名，答应婚事后，又提出后宫不得纳妃？你可知，那真公主生下来就是死胎。从小到大，她对你有几分母女情深？她何曾将舅舅当作她的丈夫，将这皇宫当成她的家呢？她魅主惑君，让舅舅沉迷于她所荐的方士，你以为这天下乱象没有她的手笔？”

    “你知道我芥蒂母君之死，两年来将这朝堂内宫的人反反复复查了个遍，你若不信，不妨亲自再查上一查。”

    云凰听后心中又惊又怒，脸色一点一点白了下去，母君是有许多反常之处，云凰知道她非良善，但绝不会如云曦所说的这般恶毒。

    云凰回头看了一眼沐离，沐离颔首，露出一个干净纯粹的笑容。她想，她自然要查，看看命运究竟跟她开了多大的玩笑。

    沐离恰如其分地提醒她，“公主，该去上书房了，莫让旁人看出端倪。”

    云曦看着云凰失魂落魄的模样，自然放心不下，“告个假，随我回护国公府吧，带你见见我的嗣弟沈放。”

    “你不怕母君她……”

    云曦冷哼一声，起身推开殿门，“他们既然让我当了这个将军夫人，自然不会动我！做贼心虚的是他们，我们怕什么？”

    阳光照在身上的那一刻，云凰轻轻眯上了眼，“沐离，我有预感，好像当不了太久公主了。”

    “姐姐。”沐离看云曦走远了，才这般亲近地唤云凰，“你在离儿心里永远是最高贵的公主！”

    云凰想笑又笑不出来，扯了扯嘴角，“小鬼，什么时候这么会哄人了！高贵？不做公主，我也不觉得自己低贱。你忘了我带你回来时说的话吗？路，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现在，大概是我换条路走的时候了。”

    “无论繁花似锦，还是荆棘丛生，姐姐路上都要带上离儿。”他虔诚地低下头，“我永远是你的奴。”

    云凰正欲习惯性地抚上他的发顶，因为这句话停止了动作，“沐离，你长大了，以前是个小矮子，现在长高了，就该堂堂正正挺直脊梁站起来，教坊司的出身不是你的污点，别忘了你现在可是飞羽殿的护卫长。”

    秋阳下，沐离看着云凰言毕离去，还是不行么，因为身体越来越像一个成年男子，她便连摸摸他的头都不肯了么？

    坐上马车快出宫门时，云曦才想起来程昊靳还在紫宸殿，不由好笑，让他走回将军府才好。

    云曦轻轻撩开纱帘，沐离充作马夫，纤长的手握着马鞭坐在前面驾车。

    天高云淡，红枫沿着宫道落了一地，这秋不仅不萧瑟，还明朗得很。

    她退回云凰身边，开口问出了心中所想，“阿凰，你是因为沐离才要坚决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