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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重逢(二)

    一想到先前的担心,他的胸膛下完全不能平静,怒火不停撞击,势必要破墙而出。

    “恭喜!恭喜什么?恭喜我还没死吗?”脑海浮现站立在天阶上的双腿,颤抖如风中小叶;神殿里的十二道大火;黑水池的镜面崖壁......真想掐断丑脸下的脖子,可是他还是忍住了,等着解释。

    半响之久后,他仍未在田老头的脸上找到半点歉意。全野林的人死光了,田老头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死乞白赖活下来,担心田老头无疑是最浪费精神的事情。

    破左耳,你就是天下最蠢的野人!后曹牙在咯咯响,连笼中之鸟都听得一清二楚。

    长衫拖地,醉步来到窗户前,田老头用铁叉子从一木桶之中取出一块红肉伸向笼子。

    鸟儿见状,纷纷伸出脖子,发出嘈杂的尖叫。

    一场你争我夺的厮杀立即展开,羽毛随之四处纷飞,从笼子缝隙飞出落在屋里。田老头用铁叉子驱赶了鸟群,为还滴着血的肉块腾出一块空地,随即把肉往鸟笼里一丢立即引来尖叫围攻。

    一片黑色吞噬肉块,转眼间已经被碎成许多小块。

    它们拍动着如夜漆黑的翅膀不断击打笼子,讨要更多的肉块。两只体型较大的鸟,甚至为了谁站在最靠近鸟笼边而撕打。转眼之间,一只的翅膀已经被折断,血一滴滴地落下,断翅的黑鸟却依旧争取着最靠前的位置......

    两人对面无话,似乎无聊至极,田老头又叉起一块较小的肉一直停在鸟笼前。

    鸟儿拉长脑袋,嘴尖刚抵达血腥,却始终差那么一点,当它们奋力往前挤出身子,肉块就往后缩退。

    他往装肉的木桶望去,满满的一桶。不忍目睹,他夺过田老头手中的叉子,迅速将肉丢进去。

    尖叫和鸟翅扑腾的声音愈来愈激烈,仿佛是皮革店大院勇士的争夺战。

    即刻凑上前,仔细一瞧,他才发现田老头养了许多只鹰。黑压压一片,目测也有二十来只。铁笼一直向外延伸,与其说鸟笼,更像是鸟槽。

    那双锐利的眼睛怎么可能忘记?他讨厌鹰,从小就和他们抢食物,有时它们欺人太甚,直接从他手中把田鼠叼走。在他眼里,鹰就是强盗——永远无法成为勇士的可恶之贼。

    “没有尽兴?”田老头又往鸟笼里丢了一大块肉,惹得鹰群厮杀抢夺,一时之间羽毛纷飞。“还是挫败感作祟?多练练,这种事情不能用蛮力......”

    “什么?”他一头雾水,直接伸手往桶里抓肉。血过手腕,一阵腥味扑鼻而来,难怪他进房间时候嗅到了腥臭味道。

    “女人啊!你以为老子浪费口水和你瞎扯什么?”田老头倒是不乐意起来。

    “够了!”他打断道。否则关于男欢女爱的经验之谈,该死的田老头若是开了头,能喋喋不休说上三天三夜,不带重复一个女人。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田老头继续喂食老鹰,故意将肉块在鸟群前面晃荡一圈,引得尖叫此起彼伏,羽毛骤飞。“你没什么经验,很正常,所有男人都要经历的第一关。弓箭手第一次开工发箭,哪能百发百中。熟能生巧。等你多些经验,就能得心应手。这种事情不需要自卑。”

    丑脸又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安慰他。破左耳恨不得用血红的手直接扯下来田老头的脸皮,愠怒难发,集聚在胸口膨胀。“什么经验,什么第一关?”

    “刚刚不是恭喜过了,为什么还这么生气,一触即发啦?”田老头的目光往下落去,打量的眼神浸着淫邪。“不要气馁,不要自卑!男人嘛都有第一次,第一次谁都难免紧张、如临大敌,等你爬过许多山丘,就不会如此狼狈不堪了。”

    “田杰!”他咆哮道,直呼其名。“你在这里好吃好喝,左拥右抱,枉费我担心你死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死老头。恭喜我什么,没被老祖母吃掉,没有神殿的火龙烧成木炭,还是没被圣池的黑水化成血水。”两手并用,抓着田老头的脖子怒吼。

    “放......开。”无法喘息的田老头终于推开发狂的他,深呼吸几口,暗骂道。“臭小子,你这是要吃人咯。”

    他看着自己的两只手,血淋淋,的确像极了丧心病狂的嗜血野人。

    南方野林之中,野人确实有生吃者,他曾亲眼所见,一个大块头野人抓住了一只山鸡,来不及拔毛,就咬断了鸡脖子。

    盯着田老头肩上的血手印,难道自己也是......一想到这里,他不有心悸,所谓野性难除,一旦被激发,就永远都不可能回头了......双手在大腿两侧不断摩擦,只想尽快变回原来没有血腥味的手,属于野人王的手。

    田老头见样,旋即半蹲下来,递给他一盘清水,轻声安慰道:“老子口不择言,该打。”

    “我不吃人的。”他咕哝道,双目恍惚,两手在清水里缠绕摩擦,清水顿时血红,飞溅在盆外。“我不吃生的,我不吃毛的。”

    “野人不吃,破左耳不吃,臭小子不吃。”田老头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小心翼翼地陪着哄着......

    直到安静下来,他心中的茫然恐怖褪去为止。

    许久之后,他就个无助的孩子瘫软在地。田老头估计是怕再刺激到他,急忙扯下床褥子擦干地上的污渍。不一会儿,就端起水盆往窗户外泼去,回头看见装着鲜肉的桶子,连忙将其悬挂在窗外,以免他再看见。

    “来喝口水,先润润嗓子。”田老头取来酒壶放下,换上一竹杯清水。

    “为什么恭喜我?”从恶梦中清醒过来,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你这不是要和女族长成亲了,好歹也算是一桩美事。”

    圆脸的女人敲开了房门,看见田老头一脸娇羞,媚眼飞掠。旋即别过头去,径直走向桌子,放下大托盘上的美酒佳肴。

    田老头伸手抓了一把肥硕的臀部。“哎呦,死鬼。”女人嬉笑怒骂离开时随手将温好的酒壶递给了他。

    那女人比他大好些岁。“我和女族长,你从哪听来的谣言?”破左耳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壶,仰头痛饮。

    “千真万确。”田老头爬上床,随手调整后背,找了个舒服的姿态依着,双手后枕。“这里都是女人,除了你我。你年轻好看自然是留给女族长,其他女人当然是留给老子。”

    “你应该恭喜你自己,终于得偿所愿。”他靠在床尾,平息刚刚泛起未息的恐惧。目光不由远眺,蓝色天穹尽头会是野林吗?

    “一个族长你嫌少,老子一向大方,要不分些给你。”田老头长叹道,“任何事物都该有个量,男女之事也当如此。老子我啊,现在每天连出去溜达都觉得耗费体力,只能躺着坐着休养生息,否则走几步就得双腿一软,两眼一黑。”

    “难怪每个女人看见我都露出一模一样的笑。”他恍然大悟,才明白就里,原来如此,他们是议论自己和女族长的婚事。“我还小,我还是个孩子。”

    “哪小?”田老头再次瞟着他的裤裆处,伸手拍打他肩膀,“快15岁,不小咯,老子你这么大时候早就在花丛中流连忘返了。”

    “我没有15岁。”他分明只有十三。“将来我要是少活了一年,你赔我。”

    “老子当你下山时候10岁,皮革店窝了四年,不就快15咯。”

    怎么可能?皮革店分明多算了。“皮革店才三年。”他更正。

    一巴掌盖下来,半途收了回去。“臭小子,你听老子给你算算。棚屋你带了快一年十个月,木屋里你呆了两年四个月。是不是整整四年两个月?”

    “不对!”他伸出手指头,“我在棚屋一年十个月,但是没有两年,所以只能算一年。木屋我呆了两年四个月,只能算两年。加起来,一共三年,我才13岁。你休想把我的生命算短了。”

    田老头皱起眉头,摩挲着下巴,歪着脑袋问:“你们野人族都这么算的?不足一年便不算了?”

    “废话。没有一年,怎么可能算一年。”他提起胸膛,扬起下巴。

    “野人部落这么耍赖啊?”田老头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略作思考。“那一只羊加一条羊腿,你们怎么算?”

    他有些不耐烦了,这有什么好聊的。“不就是一只羊。只有一条羊腿,如何能算一只羊?”

    “臭小子,你几年到底多大?”田老头往后退了一步,上下不断打量他。

    “13。”

    五官如虫子在这张丑脸上扭来扭去,不知道田老头到底在琢磨什么,打量他的目光似乎在挖秘密似的。“女族长不好看吗?”田老头突然一问。

    “我不想成亲。”他坦白道。

    “你还没有被......”田老头一脸不可置信,“这位女族长还真能忍。”

    那女族长不是什么好人,直觉告诉他。“我不想成亲。”他重复道。

    “这事只怕由不得你。”

    “凭什么?”

    “就凭臭小子是个男人。”

    “那你娶她就好了。”他建议,并提出了合理的解释。“毕竟你们都对这种事情在行,也都不是什么好人。”

    “不和族长成亲,那你想和谁成亲?”田老头倏然一问。“再说,老子为什么就不能是好人?老子和那女族长是势均力敌。”

    他不由愣住。不和族长成亲,要和谁成亲?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我不需要女人,不需要成亲。”

    后腿立即遭遇一脚攻击,田老头骂道:“男人都需要女人。女人和成亲是两回事情,不可混为一谈。”

    简直莫名其妙!他又不是女族树上的果实。“这是我的事情,谁也休想逼我!”他说。

    “臭小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大不了......”

    “大不了什么?打架啊,双拳难敌,反正老子双腿发软,你自己请便吧。一个族的女人,你能打倒几个?她们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确实,那些女人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该怎么办?”他有些慌乱,目光向田老头求助。

    田老头索性躺了下去,双手做枕侧卧,感叹道:“老子我自身难保了,管不了你的闲事。唉,都说女人是妖精,能将男人的精气吸走。你一个有什么可怕的?老子这里每天都络绎不绝,当红的姑娘都没这等热闹光景。若能出去,老子以后定然对姑娘们惜香怜玉,铁棒磨成针,才知不容易啊。”

    “我没有通过黑水圣池验明正身,照理对她们已经无用了,应当放我们离去。可是没有老祖母的命令,我们这辈子是不是无法离开古藤女族了?”他闭上眼睛,就像行刑前的绝望。

    “臭小子,你老提那黑水圣池和老祖母,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田老头问,随即起身来到餐桌前补充能量。

    他把自己的遭遇前前后后、清清楚楚向田老头交代一番。结束时,他思考一会儿,确定没有任何遗漏。“整个经过就是这样。”

    两个在餐桌上对坐无语,他嘴里含着一块刚撕咬下来的鸡肉,形同嚼树根。

    比起任何时候,这顿都算是丰盛的,暖心胃的热酒、精致烹饪的美味佳肴,算是应有尽有,然而,他再也不是那个刚出谷下山的野人。此时,面对色泽鲜艳、香味四溢的食物,两人却都提不起任何兴致。坐在他对面的田老头更是一脸凝重,似乎在思考重大问题,简直和便秘难出一般。

    忽然,“完了。”田老头一拍大腿,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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