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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寄生虫

    苔藓!又是苔藓,他刚搭墙的手心就抓了一把黏糊。

    甬道并不是笔直向前,弯弯曲曲、高高低低、凹凹凸凸。甚是不平。关押敌人的地方是用来虐待囚犯,自然不会用心修理。根据脚下的感觉,他们似乎一直在下坡。

    难道水牢修建在地下?倏然,水潭里的细长小身子都赶到四周不停在蠕动,野人王纵使肥胆也浑身冷颤。

    从石头缝隙阖上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是三个瞎子,什么都看不见。

    急促的呼吸来自田老头,就在他的左前方,该死的白脸此时倒是平静淡定,随便人推着前行,毫不担心会有任何意外,只是时不时嘴里冒出杏子的名字。

    “老头,该你了!”他把白可道往田老头身上一推,侧身越过。

    “干脆给小白脸一刀子,他解脱了,我们也好过。”田老头一边提议一边朝后走去,几步后停下来,从地上捞起白脸,跟在他后面,继续抱怨。“看看你现在疯疯癫癫的模样,老子觉得小白脸的名字不太合适你,改叫你白疯子。”

    “他没疯。”

    “老子疯,吃饱没事撑着陪你们到处瞎逛。”

    “给他时间。”他尝试过失去的滋味。

    “哼,野人通人性了,居然发起善心。再过一个时辰,这个小白脸还这样,老子就给他一个痛快,省得活着招人嫌。”

    “你是个善良的老头,”他抛出一块肥肉。”再说,女族的酒窖里藏着不少好酒。”

    “当真?”田老头立即上钩。“臭小子,儿子诓爹,小心天打雷劈。”

    “好像还有个名,叫‘一滴露’。”他依稀还记得。“说是一滴露珠大小进嘴就立即醉,故而得名。也不知道味道比起女族的其他酒如何?”

    “胡说八道!”田老头不信,立即反驳道,“老子在娘胎里就开始喝酒,走南闯北喝尽荒极,一滴就醉,那是迷药。”

    嘴上不信,脚步倒真诚。田老头的下巴几乎是贴着他的背,白脸的下半身依旧拖地而行。

    “据说是老祖母专为天神酿制,肉体凡胎喝不得。女族从来没有人敢尝试,直到有个看守酒窖的小兵不知天高地厚的,打开了坛子,用手指沾惹了一滴,入口吮吸之后再也没有醒过来,如今还在酒窖边上酣睡不醒。”果不其然,他听见脖子后吞咽口水的声音,于是悻悻然道,“我想也是,老头你什么样的酒没尝过。一滴就醉,定然是以讹传讹夸大其词,听听就算了。”

    “臭小子,别介啊。”田老头的呼吸变得急躁,劝他,“这种邪乎的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是什么话?”黑暗中,他憋住笑意。老头就像一只贪嘴猫,哪里有猫不爱鱼腥。

    “闻酒三分醉,开坛满林香。早有耳闻,野林的老酒呀那就是老庵里的小尼姑,纯得货真价实。”田老头越发紧张了,仿佛一滴露就在跟前,生怕野人王的脚尖把酒坛踢碎似的。“空穴不来风,无风不起浪。黑云欲压城,来风即是雨。既然都回来了,逛逛也不吃亏。”

    “白脸碍手碍脚,容易暴露,去不了。”他抱怨。

    “就这一点肉,老子闭眼随便扛着走。”田老头拍打胸膛保证。“老子是谁,暗夜钢军经验老者是也。”

    “不杀了?”他问。

    “杀什么杀?这可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啊!臭小子,老子发现你本性难移啊,野人就是嗜血,不像老子重情重义。当了这么久的人,你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小白脸现在虽然疯疯癫癫,但和你刚下山的蠢样有什么区别,都是孩子。何况他还救过我们,要不是他,我们现在还在绕来绕去。做人得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总之,老子能拉扯你长大成人,自然也能等他醒来。”

    他强忍爆笑的冲动,目的已经达成,于是言归正传,如实告诉老头:“酒窖里确实珍藏着为天神酿制的美酒,除了一滴露,还有许多无名的,至于是否一滴就醉,这我可不敢保证。”

    “不重要,不重要,知道在哪就行。”田老头立即精神抖擞。“不过臭小子,这水牢可不是什么宜居之所。杏子若是真的被关押在里面,只怕早就不成人形了,救了也够呛的......”

    黑暗开始稀薄,脚下转低,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告诉老头:“那酒窖里的酒之所以与众不同,据说是因用泉源的水酿制,能醉人却也能救人。”他不确定似乎可信。

    老头似乎并不诧异,久久之后才缓声说:“搞了半天,原来是生命之泉啊。”

    “酒字光听一听,都能让你醉意三分!老头,你就吹吧。”

    田老头将白可道背在背上,脚下的速度越发见快。

    “知道为什么野林被封了吗?知道为什么这么多荒极之人,情愿忍受阴寒都要在窝在这吗?除了那些神秘叨叨的传说外,野林还真有一些荒极没有的宝贝。奈何年代久远,野林又与世隔绝,博赫努一接任之后才勉强撕开了一道口子,否则如今的野林只怕就是个传说。如果乱糟糟的传说有几个可信的,其中一个便是:整个南方野林就是天神家的后花园,为了谢绝人族来访,只好把野林变成阴沉沉的人间地狱。”

    他闻见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对,那是火的味道,确切地说是油燃烧之后发出的一种特殊味道。视线开始变得浑浊,破左耳知道水牢就在前方不远处。

    “我不关心那些有的没的,能救人就行。”传说多如牛毛,随便一个都信,装满脑袋,最后他必然没有空间信自己。不如让故事如流水吧。

    “如果真是生命之泉,自然能救人。”田老头也发现了光线的变换,下脚坚实步伐稳定。“世间万事万物皆有源,人有自己的祖宗,猫狗有,树木有,水也有它自己的老祖宗。泉源就是万物之宗,没有水啊,别说人了,就是那神啊仙啊也活不下的。人有水,神有泉,所以才有天泉地水一说。”

    火光妖娆!十几簇火在墙龛上狂舞,将黑暗烧得一干二净。

    突如其来的烈焰烧得他双目刺痛,野人王立即别过脸,避开灼热。“到了!”此时,他还在咀嚼老头说的话。

    “何止水牢,这根本就是个地下宫殿。”田老头背着白脸与他并肩而立,水牢就在一片火海之下,规模之大令人愕然。

    刺痛感稍纵即逝,破左耳瞪目俯瞰,不知边际。水牢赫然在目,却比他想象的大得多,原以为就是一间立在水中的屋子,可关押着几个人。

    “大海捞针,怎么找?”田老头长叹一口气,嘟囔着,“女族与世无争,又是神族后裔,要这偌大的水牢做什么?”

    “管它做什么,下去看看,不就全知道了。”说罢,他就跳下半身高的台阶,转身准备接白脸。

    “臭小子!”田老头惊呼,旋即压低声音训斥。“这可不是无法无天的伶俜山,随你满地打滚,你就不怕那些女人把你一锅炖了。”

    “那你在这里等我!”他看了一眼还在犯迷糊的白脸,提出建议。“看好白脸。”

    “臭小子,老子不是你家的老婆子,奶完一个又一个。”田老头暴怒,唾沫飞溅在他脸上。“休想!”还不等他解释,田老头已经背着白可道跳了下来。

    “暗夜钢军果然名不虚传!”就在老头跳下的那一刻,他又看见了久违的鹰眼。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不知何时起,他只把田老头当作普通老头来看待,倏而忘了老头的身份。

    “记住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年老的士兵比新将强。”田老头抬起下巴对他,随即,双手提了提白脸,继续跳了下去。

    他不甘示弱,紧跟其后,负重的老头速度飞快。这才是他认识的老头,而不是那个看起来又丑又罗嗦,没事还唱几句的糟老头。

    自十来阶的石头梯下来,回头一望,石头如棺材垒叠而成梯。

    落地之后,脚下便是黑石铺就的一条小径横卧在小河之上,笔直向前延伸,河浪汹涌时不时发出嘶吼,水气腾飞扑面而来。他不禁抽冷气,双脚踩上半臂宽大的小径,眼睛不自觉地往下落,光线透亮却幽暗不见底。与其说是小径,不如说石桥更真切。

    “臭小子,准备好了!”田老头催促道,随即背着白脸噌噌噌就通过石桥。“还傻愣做什么?等姑娘来迎你入洞房啊!”见他脚下迟疑,老头嘲讽道,“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人王,竟也有怕的时候啊!”

    “谁怕了!我只是在看桥底下有什么。”

    说罢,他立即朝老头怀里飞奔而去,本想将老头撞个四脚朝天,好报刚刚的嘲笑,却见耷拉在老头肩膀上雪白的一张脸,及时收步,趔趄几下后站稳,绕道前头当领头羊。

    身后爆出一阵大笑,刺耳至极。

    “桥底下有锁魂女鬼。”田老头紧跟其后,白脸见光兴奋得像个得了玩具的小孩直闹闹。

    只见一尊石像獠牙而立,足有两人高大,既不是女人也不似男人,五官错位、四肢残疾,又长两腿自腰部起以马步之姿横卧于眼前,低头横臂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什么东西?”田老头没瞧出来,吸着牙缝道,“这鬼也太寒碜穷酸,不仅吓不了人,直教人心生几分同情。”老头将白脸从地板上拖起来,瞪目恐吓,“丑鬼最喜欢吃小白脸了。”

    几条破布缠绕在石像身上,不知道是破布遮身还是衣服破成布条条......总而言之,确如老头所说——这石像真丑,似乎把所有的丑陋都堆砌在石像身上。

    “幸好地板上没有镜子,他要是看见自己的模样,岂不是连鬼也做不成。”田老头仰望而上。

    镶嵌在眼眶里拳头大小的眼珠子却像蜂窝,细长的虫子垂落悬挂半截身子在外,或长或短正缓缓蠕动往眼瞳里钻。他对这类小东西向来毫无好感,低头后退一步,生怕有一条不够卖命蠕动的小家伙恰好摔死在他头顶。

    “不是鬼,不是鬼,”白脸站起来,猛然挣脱田老头的控制,踉跄朝石像走去,仰着脸叫道,“阴阳人,阴阳人会吃人!”随即把手放在嘴前,“嘘......不要吵醒阴阳人,阴阳人能吃了你的魂魄,变成你。”他指着田老头,而后又移向野人王。“变成你。”

    “小白脸,死疯子,回来!”田老头将孩子般的白脸拉扯到身边,远离头顶上两窝的虫子。“再鬼叫,老子就让你变成哑巴,永远见不到杏子,见到了也和她说不上话。”

    一听到杏子的名字,白脸立即闭上嘴,乖乖站在老头身后。

    “绕开走不就行了。”他实在不想看见蠕动之物,抬起左腿跨过石像的右腿,立即绷直横劈回来,深呼吸一口气,对身后的田老头说,“虫卵。”

    整腿上那一层不是灰尘泥土,是密密麻麻的虫卵,还有几条粗大的虫子扭动身子往小腹方向爬去。

    田老头揪着白脸上前,观察一会儿,摸着下巴说:“这些玩意不会是寄生虫吧?”

    他自然清楚什么寄生虫,倏然想起白脸的话,抬头仰望,猜测道,“估计是喜欢寄生在人身体里的虫子,钻进人身里,把人吃光,好霸占成为它们的窝。白脸所谓的阴阳人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这是警告?”田老头的声音透出担忧,“臭小子,脑瓜子越来越能转了。不会这里面全部都是这个玩意儿吧?敢情女族水牢是个大虫窝?”

    视线无碍,水气缭绕,前方还屹立着许多大小不一的石像蹲守路旁。

    “起码不少。”他已经一身鸡皮疙瘩,血液在冷却。

    “倒也是。水牢里最适合鸠占鹊巢。”田老头抹了一把嘴,扭头问他,“臭小子,古藤女族和老子八字不合,但你长大了,老子听你的,你说进去,老子舍命。”

    “有去无回?”他提醒。

    在伶俜山上,他见过许多种寄生虫子,苍天大树都难以逃脱被啃蚀殆尽的命运。前面纵然是地狱,他也必须去闯闯。只有救出杏子,他和老头两个人才能安心离开女族。“你和白脸在这里等我,过了一天,我还不回来,你们就原路离开。”

    “呸呸呸。”田老头勃然大怒,揪着他耳朵骂道,“老子偏要去看看你是怎么死的。”说罢,扒拉下白脸的外衣铺在石像大腿上,随即提着白脸的后领子跨过。

    “还愣着做什么,等夜宵啊!”老头回头对他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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