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十 恍惚

    诚安元年三月。

    和帝升霞一月后，合欢公主甍。

    合欢公主原名夏愿可，夫氏为旧丹楼国狼帝。承欢十三年八月，狼帝升霞，身为皇后的合欢举国向天朝称臣，迁居天朝晓暮县。

    照常，合欢公主不葬入旧有皇陵，而是到晓暮县旁的鬼山行火葬。

    是日，晓暮县上下，乃及临县百姓，立于公主送葬行经路的两侧，默哀，以示悼念。

    一眼望去，人群挤挤，除了唢呐声和撒纸的声音，鸦雀无声。

    鬼山上，有人传，合欢公主于此处火化并下葬。

    近两年鬼山较少发生让人称怪之事，渐渐有些猎人会择吉日上山打猎为生。

    今日，稍微大胆一些的人为了送合欢公主最后一程，打算上山寻找火葬的地点，然后等候在一旁，静等送葬的一列人的到来。

    林中树木参天，却有一条人行的山路被开掘了出来，山路两侧开满各种各色的花卉，就连不应在同一个季节盛放的花都混合在一起。

    菊花、芍药、凤仙、山茶、绣球花一同绽放，让初次见到的人们连连称奇。

    “找到了！找到了！合欢公主应该会在这个火葬炉里下葬！老牛你快来！”

    两父子走在接近山顶之处，忽闻山顶上传来人声。

    是一同上山的猎人。

    身后亦有几位猎人和莽夫，都是为了送合欢公主最后一程的人们。

    “爹爹，你看。”

    从两父子站的地方往下看，正好可以看到送葬的一列人在山脚下，正准备上山。

    “好，我们再快一些，不能让公主看到我们大汗吁吁的样子。”

    几人收拾收拾，加快了步伐，都在相信是合欢公主要进行火葬的地方集合。

    这里就是鬼山山顶，平时云雾缭绕，从山下往上看不见踪影。

    平地甚广，看上去就像曾有人在这里广建屋院，将原本应该遍布岩石、凹凸不平的地方都修整过了一样。

    看起来像火葬炉的建筑物不大，突兀地出现在平地上，没有任何衬托和修缮的痕迹。

    传闻逸帝和帝后、他们所有的子嗣都在此下葬，也不知是真是假。

    山上的人们收拾了一下炉子旁边的杂草，渐渐听到唢呐哔哩哔哩的声音，送葬的一行人就这样扛着棺木上来，并未像其他富人一般，又有牲畜又有宝物箱子的。

    整顿完毕，炉子里燃起熊熊火焰。

    时近午时，山顶上除了周围一圈有树荫遮挡，并没有可以遮阳的地方，整个平地晒得火辣辣。连带着烧得火红的炉子，定睛往炉子附近的空地望去，可以看到袅袅热浪。

    准备仪式已毕，送葬的人再一次开棺，供人们最后一次瞻仰。

    两父子手里捧着白菊，也上前瞻仰。

    “这…..”

    壮汉察觉失仪，赶紧用手捂住嘴，周边的人们都在静静啼哭，所以这声惊呼并未引人侧目。

    两父子在指示下，往棺里放了白菊，便站回原本的位置。

    “初阳……”

    被叫唤的孩子回头看向父亲，轻声道。

    “爹，那就是上次救我们的夫人吧。”

    没想到，上次两父子误闯鬼山，最终得一夫人相救，而这位夫人竟是堂堂合欢公主！

    壮汉点了点头，忍不住胸腔中惊骇之情，轻轻抚按胸腔。

    两人前面的炉子，慢慢将承载着合欢公主的棺木吞咽进去，炉门虚掩上后，木材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送葬的亲属中有几位女眷痛哭起来。

    在外围围了半圈的民众一同泪下，初阳亦往那处看去。

    那处热浪炎炎，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两位绝美的男子站在炉子一侧，面上表情看不清，却隐隐觉得两人身边有圣光一样的光环围绕。

    旁边有人推了推初阳，“赶紧跪下。”

    初阳反应过来，周围一圈人都已跪下，赶紧跟着跪下。

    低头前最后一刻，再往那处望去时，平地上已没了那两位仙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