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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寒风里的公交站

    我终有一死,

    与死神擦肩;

    可我岂能自感堕落。

    躺入坟丘,

    不能在豪饮,

    生命的芳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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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足球锦标赛,本来可以按约定的时间照常进行,可没成想举办方又推迟了一周。本周原本准备参赛的我们,继续在林教练的带领下进行常规训练。

    “上面…怎么搞的…推迟了三次,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有些同学不满地嘟囔道。

    林教练也有同样的担忧,但是他没有说出来,而是安慰大家:上面正在看天气预报呢,预备是找一个黄道吉日来举行锦标赛,因为今年怎么看,好日子都靠近元旦那段时间去了。

    白亿紧锣密鼓地准备与校外开战,吸收许多好事的学生参与进去,足球队训练活动也只来过一次,他曾说:在外面打架与在操场训练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说不定能够训练得更好呢。

    那时正巧是学生游行后的几天,校方与学生的关系处于紧张状态,林教练怕再起冲突,也就由着他去了。

    这周六,西子主动来到寝室楼下找我。帅哥一脸憋闷地看着我兴高采烈地与西子相互挽着手出校门去。

    我和西子是正式开始约会了。这个约会,也是我独自想出来的概念,毕竟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到处逛逛来着,很接近约会的概念吧,其它就想不出恰当的词汇了。

    在中午人流高峰,我们先去奶茶店帮衬着,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我们就出门去,在公路上悠闲地踱步。

    “西子。阿姨,貌似心情不是很好呢。”在奶茶店,我观察到阿姨全程低着头,默默地工作,时不时扶着案台,神情疲惫而忧伤。

    “就那样儿…人老了,就不能光顾着赚钱了。那些病什么的,就像狗皮膏药似的,一贴一贴地就抜上去了。所以啊…还得注意身体来着…总是这样说,她不听,也没法子的。”西子踢着脚跟,左右摇摆,说道。

    “唔。没去医院看过吗?”我问道。

    “倒是检查过的,就是那些病。一直都在呢,怎么也治不好…自从爸爸离家出走,她的病…就落下了。”西子说道。

    “怎么也得治呢。总是那么放着,也不是一回事儿。”我说道。

    西子摇摇头,转过身,说道:“喂,子敬,我跟你出来可不是讨论这个。要是…你把我弄哭了,我就蹲在路边一直哭,一直哭…要是有人经过问我是怎么了,我就说你光天化日下欺负我了。想想那个场景,所以最好说一些愉快的话题,否则,我真的会哭的哟。”

    “啊——”

    我顿时哑口无言。

    西子在前,我在后,走到四角街口的时候,我才重又换了一个话题,讲起了和帅哥的丑事。

    每当我说起帅哥,似乎是个笑梗似的,西子就笑个不停,甚至捂住胸口,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于是,我就讲得更加起劲儿,将帅哥的丑事都抖搂出来,引她发笑。

    不过实话说,每次讲帅哥,我都有些负罪感。他对我而言,不单单是个笑话,他只是一个家庭还算富有,对自己过于严格,思想极为固执的男孩子而已。

    而且,他在自己的人生之路上,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比谁都走得更远,我还有什么资格去嘲笑他呢。

    后来,我背负着这种罪恶感,每次与西子约会完,我就去超市给帅哥买一瓶酸奶,权当谢罪之礼。他也来者不拒,好像知道我嘲笑他的事儿,通过接受我的礼物来原谅我一样。

    他可真是个有趣而神秘的人,因为平常,他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礼物,哪怕是一个橡皮都不愿意用别人的。

    ————————

    我们踩完马路,已经是午后。

    秋天一过,街上就飒飒地响起一阵凄厉的冷风,西子紧了紧自己的绒外套,时不时依偎在我的怀里。

    那时候,我穿着毛呢大衣,厚厚的,能够将整个人包裹起来还有余。她每次依偎在我的怀里,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小企鹅笨笨地寻找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她有时将冰冷的手放在我的口袋里,与我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只要触到那双柔嫩的手,我就会不自觉地触电似地将手抽回去。

    “喂。你躲什么…我的手…太冷了。”

    西子抽开手,放在自己的嘴巴前揉搓呼气。索性,我用自己的双手握住她的小手,一路走,一路给她呼气。

    “真暖和…比在炉子边都暖和。”西子笑道。

    后来,时间还早,我们就去车站,准备坐车去市区看电影,吃一顿便饭,又坐车回来。

    那是一段看似十分宁静的时间,我们看电影,吃饭什么的,都是尽量降低说话的语调,踩着步子也十分小心,不知道是心理作用,我倒觉得像是一场悼念活动。

    这场悼念活动简短而安静,可能是为了悼念西子和我,曾经逝去的懵懂和幼稚吧。

    回家的公交车上,后座寥落几个人,这样的天气,出门的人很少,大多不是抱着像我们这般的闲情逸致的。

    我们坐在车厢的最后座,靠近右边车窗,西子将头靠在车窗上,脑袋随着车厢的摇动不时摆动。后来看得她实在痛苦,我便将她的脑袋掰过来,放在我的胸口上。西子挣扎几下,最后就不挣扎了,望着车窗外茫茫的原野发呆。

    蔬菜什么的都收割完了,还有些残存的冬季蔬菜在田地里排列着,阴郁的天空下,那丛丛松林宛如青蛙的墨绿色皮肤,一直在车窗玻璃上不断蠕动。

    车厢内如此安静,呼呼的寒风从车窗飘过,让我想起了恩施老家,那破败不堪的木质房子。总是在冬天的时候,那寒风盘旋在砖瓦上方,搅动风云。童年,我就是伴着那样的声音一次又一次入睡的。

    后来我们搬到荆州,新修了二楼房子,再也不使用那种一扭就破的瓦片,一切就多了。火炉房可以把温暖牢牢地锁住,完全不用担心寒风会侵袭进来。少年时期,我就是在那种温馨而舒适的环境里度过冬天的。

    而现在,我们坐在车厢里,伴着窗外的寒风,嘴边是西子的发,散发出淡淡地茉莉香味儿。我不禁掐一下自己手臂上的肉,感到一种莫名的不真实。

    “子敬!”

    “嗯…”

    “你从来不曾爱过人吗?”

    “是呀。没有单纯的爱,只有情分而已。”我说道。

    她沉默一下,又说道。

    “庞师兄走了,他的母亲和父亲回了老家,再没有去摆摊。他们赚钱就是为了供庞师兄上学。那个呆子…从来不明白这些…他只知道自己过得好就行,从来没有想过其他人…”

    “唔——”

    “他从小跟着我,现在…我没有人可以陪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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