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二姓亭川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

    ……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言一字,一行一词。

    震颤着在场每一个心学读书人的心。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何等洒脱,何等豪迈!

    心学,本就追求的是随心,陆枫念出来的这首诗词,字体行间皆是洒脱随心,又有读书人的孤高自傲。

    而当今庙堂被理学占据,心学自创立以来,在朝堂仕途便是不顺,这首词中在前途出现波折后并不气馁,反而是纵情豪迈,桀骜愤激。

    真可谓,直击心学之人的心巴。

    整个格天广场,寂静的连飞过蚊虫振翅声都能清晰入耳。

    就连傅从谏都是早已站起身,立在桌前看着宣纸上那铁钩银画,眼眶泛着激动。

    沉默许久。

    “此词唯有天上有。”

    傅从谏一声惊叹,为这首词下了定论。

    旁边的江文斌则是面如死灰,看向陆枫的眼神,就像是见了鬼,他自己精通诗词,自然知道陆枫这一首是何等水准。

    旷绝古今!

    陆枫则是神色平静,抬手从陆斯年手中接过笔,用他那鸡爪一般的字在顶上写下了词名。

    将进酒·君不见。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问心书院赠傅从谏。

    傅从谏眼珠子瞬间一亮,开怀大喜。

    心想这小子真会来事啊!

    陆枫也是笑了,心想你们这些读书人想要啥我还不清楚么,不就是想在青史留个名么,我给你把大名都写上了,够不够意思?

    “亭川,你可愿拜入我门下。”

    傅从谏盯着陆枫看,他绝对不会任由这么一个绝世诗才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必须趁书院内的其他几个老家伙没发现之前收走。

    拜师?

    陆枫心想自己已经拜叶不凡为师了,再拜岂不是学吕奉先的三姓?哪怕是两姓,这也是不人道的,我陆亭川绝对不会…

    “学生陆枫,拜见夫子。”

    陆枫作揖行礼。

    这一声夫子可和其他人的夫子不同,其他学子只是书院学子,可陆枫则是傅从谏的亲传弟子。

    傅从谏顿时抚须大笑,连连称善。

    “夫子,家妹的事还望劳心。”

    陆枫趁热打铁。

    “何名?为师这就令人造册载入学籍,明日你便可让其来书院。”

    傅从谏很是爽快,看着宣纸上这首词,尤其是‘赠傅从谏’那四个字,怎么看怎么感觉舒服。

    “陆菁菁,陆采苓。”

    陆枫微笑答道。

    傅从谏一顿,怎么两人了?

    旁边的陆斯年也是一愣,他没想到陆枫把陆采苓也加了进去。

    稍稍一想,心中不免有几分暖意。

    陆采苓想要进入书院读书,这事自家人都知道。

    “好。”

    得到傅从谏同意,陆枫笑着告辞,他晚上可还要和李大海去教坊司。

    傅从谏一句‘言出法随’,直接把陆枫传送走了。

    当然不是直接传送去了教坊司,而是回家。

    因为在去教坊司之前,他还得去个地方,去解开心中的一个疑惑。

    待陆枫走后,傅从谏详细的看着面前这张宣纸,突然有人惊呼了起来。

    “这陆亭川竟然就是陆太白陆大家!”

    眼尖之人,发现词首作者那一处,赫然写着‘陆太白’三字。

    江文斌顿时脸火辣辣,无地自容的剜了眼陆斯年。

    陆斯年则是一副云淡风轻,关我屁事。

    ………………

    锦衣卫西阳门百户所。

    雅室之外,冷眉和唐三千都是皱着眉,脸色很难看。

    “阿冷,这样一直把人扣着不是长久之计。”

    “刑部、大理寺、东厂,就连都察院都来要人了。”

    “这诚意伯夫人毕竟是朝廷二品诰命夫人,再扣下去怕是要出大乱子。”

    唐三千扇扇子的频率很快,可见心里烦躁。

    “嗯。”

    冷眉‘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她已经见过诚意伯夫人了,然而问了一通下来,什么收获都没有。

    那位夫人,从她进入雅室的那一刻就开始哭,从头哭到尾,问就是摇头。

    又不能用刑,真是头疼。

    “陆枫找到了没?”

    冷眉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陆亭川,至今为止人影都没半个。

    “没有。”

    唐三千摇了摇头。

    “下面的校尉说他去了诏狱,派人去诏狱寻了,诏狱的狱卒也说陆枫确实在诏狱,可是翻遍整个诏狱都没见到他的身影。”

    冷眉听到这更是怒火自眉间暴起。

    ‘还能消失了不成?’

    ‘难不成这小子真是在愚弄自己?’

    “陆枫!”

    冷眉眼眸瞥了眼身后的雅室。

    此时的雅室之内。

    一位端庄秀丽的少妇正坐在桌边,双眼哭的通红,潺潺可怜。

    然而仔细看去,能发现这少妇时刻关注着门外的冷眉和唐三千,当看到两人远去之后,眼神突变。

    阴鹫,冰冷。

    一双瞳孔宛若蛇眸。

    ‘嘶~’

    ‘嘶~’

    ‘……’

    有着嘶嘶声响起,只见从屋子的墙角,有着一条细长的箭头三花蛇吐着猩红芯子扭了过来。

    三花蛇蜿蜒着桌腿上爬,‘嘶’的一声张开蛇口,有着一张沾染着些许白色粘液的信轴吐了出来。

    少妇接过信轴,拆开。

    看完其中内容之后,眼中有着抉择之意。

    “回告尊主,我会照做。”

    说着将信轴重新卷好。

    这三花蛇又是吐了吐芯子,张口将这封信轴吞回了肚,扭头朝着来时的洞口钻了出去。

    一刻钟之后。

    户所正堂。

    冷眉和唐三千正在挨骂,骂他们的是朱广,劈头盖脸的训。

    “刑部和大理寺联名向陛下递了折子,弹劾沈公治下不严,擅拿朝廷命妇。”

    “不经查证拿人?那可是二品诰命夫人!”

    “你第一天做锦衣卫?!”

    朱广坐着,气不过之后又是指着唐三千。

    “还有你,当初我派你来是辅佐阿冷,不是让你跟着捣乱的!”

    “本来我就不想来锦衣卫。”

    唐三千顾左右嘀咕。

    “你…”

    朱广眼珠子一瞪,刚想暴走。

    一个校尉快步跑了进来,声音中带着些许惊乱。

    “诚意伯夫人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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