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恶魔与代惩者
他们又商量了一会儿关于万船港的事情。
大胡子答应了带牧师一同行驶，但是为了提醒牧师，他还是重复了一遍：“牧师，听好了。我们不会在航行的中途停下船，你明白吗？也就是说就算我们到达了万船港可能会出现的海域，我们也会继续航行，不会在那里傻乎乎的抛锚。最多送你一艘小木船，咳咳，如果你不满意的话，那我只能将这些黄金退还给你了。”
一艘小木船显然没有黄金值钱。
大胡子不愿放弃这一大笔外快，但是他也不敢在大西洋中的某个海域滞留。
他并不畏惧海盗，数十年的航海经验让他与那群亡命之徒打过不少次交道了。
他畏惧的是那阴晴不定的大海，随时可能到来的风暴、滔天的巨浪，那可比海盗要危险多了！
牧师脱下了自己的大衣，将其与礼帽一起挂在墙面的钉子上。他笑着对大胡子说：“您大可放心，船长。您只需要依照航线向着美洲大陆航行就可以了，至于怎么上到万船港，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说到这里牧师停顿了一下，他把手上的白手套放在桌上叠放整齐，又向着大胡子伸出右手：“还有就是，我不叫牧师，您可以叫我欧米伽。”
“欧米伽……真是奇怪的名字。那么欧米伽先生，希望这艘船能给你留下不错的印象。”
大胡子船长握住了欧米伽的右手。
“我叫彼得·沃尔夫，叫我船长还是彼得都随意。”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船上就响起了大胡子船长彼得那洪亮的嗓音。
“小伙子们起床了！快把炉子点着，让涡轮动起来，快快快快！我们要启航了！”
除了那震耳欲聋的大嗓门外，还有噔噔噔吵闹的铜铃声灌入了船员们的耳中。
“呃啊，头好痛……”
“能不能让我再躺一会儿……”
“…………”
此起彼伏的低吟声在船舱里响起，听起来那些船员昨晚都玩的十分尽兴。
大胡子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很早就睡了，不过他一早醒来后亲自清点了一边人数，看来没有人留在镇上的酒馆中过夜。
他翘起嘴角，大声的对着躺在吊床上的船员们喊道：“一晚上就不行了吗？小鬼就是小鬼！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能够鏖战一天一夜，第二天还能神清气爽的起床开船！”
“切——”
“别吹牛了船长！你什么德行我们还不知道？”
“就是就是！喝酒都不敢跟我们一起喝！”
嘘声瞬间代替了低吟声，船员们的精神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好了臭小鬼，谁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他吊在船尾一整天！现在，快去自己的岗位上干活！”
年轻人还是年轻人，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像是扫去了前夜的颓靡，所有人都充满干劲地跑动起来。
像是想起了什么，大胡子又叫住了他们：“等等，给你们点好东西！”
听到这句话那群年轻的小伙子们又都好奇地凑了过来，一个小木桌地四周挤满了人。
大胡子扬起眉毛，将兜里用布料包好地碎金拿了出来，这是他之后又用细稿敲过一次得到的，每个碎金都差不多重量，而且数量刚刚好能分给桌边的每个人。多出来的黄金他打算留着，这次航行后给这艘船好好的维修一次。
“好了！按职位开始，一个一个拿，一人只准拿一个不许多拿。不听话的人我一枪崩了他！大副开始。”
“万岁！”
“呜呼！”
小伙子们又兴奋了起来。
“船长怎么不昨天就给我们，这样我就能找个更正点的女人了！”
“满脑子就想着女人！年纪轻轻的一点存钱的习惯都没有，哼，最后就只能像我一样了，四十多岁了连个儿子都没有。好了！都拿到手了吗，快去干活，跑得慢的中午没有午饭了！”
船舱里的一家四口也被吵醒了，他们来到甲板上时正好碰见了正在祷告的欧米伽。
夫妻二人的年纪看上去并不大，比欧米伽还要小上一点，孩子们用自己的小手牵着父母的手，好奇的看着欧米伽。
“这个叔叔是在干什么？”
丈夫拉住了小男孩，对着小男孩摇了摇头。
“不能随便打扰别人哦。”
像是注意到了一旁的动静，欧米伽将手中封面厚实的书合上，放到了大衣内的口袋中。
“早上好啊各位，吾主告诉我，今天正是出海的好日子。”
“你就是那位要跟着我们一同前往美洲的牧师吗？船长跟我们说过了，叫做欧米伽是吗？”
丈夫开口了。
“我叫桑切斯·卢兹，很高兴认识你。这是我的夫人。”
“艾莉西亚·贝阿索，很高兴认识你牧师先生。”
夫人微微低头向欧米伽打了个招呼。
“我叫劳尔！”
小男孩兴奋的喊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牧师’！”
“你好，牧师先生，我叫劳拉……”
小女孩看上去没有小男孩那么开放，还是有些怯生生的样子。
欧米伽微笑着向小孩子们点了点头，宽厚的面孔让一家四口对他产生了不错的第一印象，“不用叫我‘牧师先生’，叫我欧米伽就好。要一起吃早餐吗？”
船上的早餐非常的简单，只有切片的香肠跟需要泡水才能咽的下去的面包，嗯，还有一些刚刚采购上来的水果。毕竟船上并没有厨师，也没有那么昂贵的保鲜手段，能有一个冰柜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你们看上去很年轻，为什么要去美洲呢？”
牧师很快就吃完了，他双手并拢靠在椅子上，金色的眼睛看着桌前的一家四口。
回答他的是桑切斯，那位年轻的丈夫。
“是一个亲戚，嗯，是我父亲的兄弟的儿子，应该能算是我的表兄吧。他很早之前就去美洲做生意了，我们关系很好，所以他问我要不要跟着他一起去。但是……当时艾莉西亚怀孕了，我没办法放下她一个人去美洲冒险，所以我就留了下来，留在了老家当一名医生。”
感觉到手掌处传来了一股温热，是艾莉西亚握紧了丈夫的手，她睫毛微微低了下来，看着自己的丈夫，像是为耽误了丈夫的前程而感到内疚。
“没关系，这是我的选择，我只是选择了留在最爱我的人身边。”
桑切斯安慰着自己的妻子。
“医生？像您这样年轻的医生可并不多见，相信我，无论哪个地方都会欢迎一位像您这样有才华的医生。”
欧米伽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他对这位卢兹先生高看了一眼。
“哈哈哈，多谢你的夸奖。我刚刚说道哪儿来了，哦对，我的表兄……他远离故乡，我们都对他很担心，毕竟你知道的，美洲那里并不安定，我们总能在报纸上看到各种各样的新闻，不过好在他每季度都会给我们来信，让我们知晓他还活着。”
像是回忆起了信中的内容，桑切斯用一只手盛着自己的下巴，流露出些许开心的情绪。
看来他的表兄是一位很有意思的人。欧米伽默默思考着，他并没有在打断桑切斯的回忆。
意识到自己走神了的桑切斯又讲回了正题：“嗯……今年年头的时候他还是照例给我们寄了一封信，信里面写着他的生意成功了，赚了一笔大钱！还开了一家公司！他邀请我们一家移居到美洲。看到表兄的成功我们非常高兴，于是花了一些时间收拾了一下老家的住所，然后就奔着美洲去了。”
大人们在餐桌上侃侃而谈，但是两个小孩子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他们拿着刀叉在身前的面包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
艾莉西亚用温柔的声音轻声劝告他们：“劳尔、劳拉，不要玩食物哦，会弄脏的，乖乖的把面包吃完好吗？”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能看到海豚！不是说大海上有好多海豚吗？”
小男孩劳尔歪着头问道，一旁的劳拉也凑了过来在那儿点头，看上去他们都对海豚很有兴趣。
“小鬼，这里可看不到海豚！”
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胡子拿着手上的面包和水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想看海豚？那得再航行一段时间才看得到，至少要驶出这个码头，等岸边的房屋看上去只有蚂蚁大小的时候！到时候可不只海豚哦，还有鲸鱼、飞鱼！”
“鲸鱼！”
劳尔、劳拉都兴奋的大叫起来。
大胡子咽了一口面包又哈哈大笑起来：“看起来你们没有亲眼看过鲸鱼啊！我告诉你们，鲸鱼可比你们见过的所有鱼都要大多了，有的甚至比我们这艘船还要大，它们只需要深吸一口气，就能把几百条鱼吸到自己的嘴巴里……”
“哦哦哦！”
小孩子们兴奋地坐到了大胡子的桌子上，听大胡子讲鲸鱼的故事。
“我们的船长先生很会应付孩子啊，看起来这段航程不会无聊了。”
欧米伽将礼帽带上，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眯着眼睛舒缓的躺靠在座椅上，侧着一只耳朵听着大胡子给小孩子们讲故事。
…………
船已经行驶了4天了，按理来说现在应该已经航行了一般的路程才对，为了躲避沿途的风暴，他绕了不少路。
大胡子并不是第一次航行这片大西洋，作为一个老船长他对这片海域十分熟悉，他能根据经验来判断哪里会有风暴，应该如何躲避，虽然因此花费了不少时间，但是这都是应该的。
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天突然起了大雾，这是大胡子没有想到的，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不应该起雾才是，船刚刚被白雾笼罩的时候他还在嘀咕着：“这是哪来的雾，怎么一点前兆都没有？”
不过既然都进去了，那再接着想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他指挥者船员们航行，好在指针是正常的，他还能够依次判断方向。
看不到大海，也看不到海鱼，小孩子们又无聊起来，他们缠着大人们给他们讲故事。
大胡子之前也跟欧米伽说过这个事，“欧米伽，你是一个牧师，知道的故事应该比我多多了，要不你也给这两个小鬼来讲讲？”
“这不一样船长。”
欧米伽笑着摇了摇头，他用右手摩擦着自己胸口的银白色十字架说道：“我所知道的故事都是一些老掉牙的神话故事了，他们对于孩子来说都太过生涩了，孩子们不会喜欢这样枯燥的故事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劳尔、劳拉听了没多久就睡着了，船员们都调侃欧米伽十分适合将睡前故事。
今天大胡子给小鬼们讲的是他过去面对海盗时的故事，这个题材还勾起了三个大人的注意，他们都很好奇大胡子是如何面对那些在海上象征着残暴与凶恶的劫匪们。
“当时还是夜晚，我们刚刚从雇主那儿搬上货物，出航还没有两天。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天气并不是很好，天上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就连月亮也被乌云遮住了光亮。”
嗝嗯。
桌子旁传来了孩子们吞咽的声音，看来他们沉浸的很快，仿佛自己就身处那片漆黑的船上。
“就在那一片黑暗中，一声轻响从甲板上传来。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万幸，多亏我当时睡不着留在了船长室，正好听到了这个声音，可不是我吹嘘，我的听力可是非常不错，守夜的水手都没听到这个声音。我当时很好奇，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甲板上吗？我走上想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了这个声音。”
“是海盗！海盗上船了吗？”
大胡子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按下了劳尔的脑袋，把他从桌子上按回了座椅。
“小鬼，正讲到关键时候呢，别打岔！”
劳尔听话得立马闭上了嘴巴，还做了一个扣上纽扣的动作。
“我问水手，‘嘿！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掉在甲板上了？’，水手在甲板上走了一圈，发现了那个发出声音的东西，可能是当时真的太黑了，他蹲下来摸了一会儿才知道那到底是啥。‘船长！是个钩子，一个钩子钩到甲板上了。’。哦——一个钩子。熬夜太久脑子都不清醒了，我还以为是桅杆上的钢圈掉下来了，真是虚惊一场。等过几秒我们俩才反应过来：‘钩子！’我们大叫了起来！就在这时我们的船突然开始剧烈的倾斜起来，我没有站稳直接摔倒了甲板上。我摸到了，我摸到了钩子上还绑着一根粗壮的麻绳！”
“钩子钩在木板上发出吱呀的声响，我趴在甲板上感觉自己的船像是在被什么东西拖动。‘海盗！海盗来了！’我当时就这么喊着，刚刚那么大的动静让好多船员都摔下了吊床，他们听到我的喊叫声立马就跑到船舱里拿起鱼叉，菜刀，短枪，总之是各种各样的能够战斗的东西。”
“紧接着就是轰隆的响声，感受到脚下传来的震动，我就知道是我们的船和海盗的船碰上了。那群强盗就像是故事里所说的那样，大喊大叫的就冲上了我们的船。我不知道他们在喊些什么，可能是‘冲啊！’这样的话，反正我是听不懂的。当时天黑，我们都不敢开枪，只能硬着头皮就拿着手上的武器上了。”
“刀剑碰撞的声音顿时遍布了整个甲板，还有就是船员的惨叫声，我都不知道自己用弯刀砍倒了几个海盗，我自己也被砍了两刀，一刀是左手手臂，一刀是背后，之后处理的时候才发现那群畜生下手真是狠，背上的那一刀砍的我骨头都露出来了。”
“嘶！”
劳拉深吸一口气蜷缩在座椅上。
“我顾不得痛了，只能想着能砍倒一个是一个，那群畜生下手狠毒，但是身子骨却虚得很，没砍几下就趴在地上动不了了。但是我们的人还是太少了，我只听到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少，围着我的低沉的脚步声越来越多。”
“我都快绝望了，我觉得自己的命马上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我甚至一个孩子都没有，等我死了都没人帮我送花！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天上的乌云散开了，那银色的月光正好照在了他们的海盗船上，我看见了他们船上的几门火炮，我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不开炮，可能是怕毁坏了船上的财物，也可能是他们没有火药了。而火炮旁边，我看到了一个带着宽帽的海盗，他穿的比其他的海盗要好得多，脖子上还挂着这种各样的首饰。我知道了，那个就是他们的船长。”
“我不管身边靠近的海盗，掏出手枪就给船长来了一枪！当时我觉没觉得自己能射中，只想着临死前一定要把这个畜生也送下地狱。这一枪下去，周围的人都愣住了，不管是我的船员还是海盗，因为那个海盗船长直愣愣的就倒了下去，我居然射中了！我的船员们比海盗反应更快，他们趁着海盗还在发呆的功夫就砍了过去，形势被逆转了，海盗的气势瞬间崩溃，他们不得不跑回了自己的船上，最后在银月的注视下灰溜溜的逃跑了。”
“哇偶！”
劳尔兴奋的握紧了小拳头挥舞起来。
“那些海盗真是胆小！”
“哈哈，我也是那次之后才知道，海盗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恐怖，他们也是人，也害怕死亡，只要你能展现出比他们更强大的力量，他们就会惧怕你！”
大胡子抓起酒瓶狠狠的喝上几口，回忆过去的事情让他年轻了不少，仿佛过去的那股狠劲也回到了身上。
大人们看向大胡子的眼神也有多了些许敬佩，这位船长能在海盗的袭击下存活下来，甚至击退了海盗，这可没有他讲故事的时候说的那么容易，真实的情况一定要比故事中要绝望得多！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故事都让在座的各位非常满意，船舱内一时间安静了不少，仿佛所有人都在回味这个故事。
直到。
轰——隆——
剧烈的响声伴随着强烈的晃动侵袭着整艘货船，桌上摆放的酒水全部泼洒在地板上。
“呀！”
孩子们被惊吓的发现出尖叫，艾莉西亚将他们环抱入怀中，轻声安抚着。
“这是怎么回事！？”
桑切斯扶住自己得家人们，不让他们在这阵晃动中摔到地上。
“是……是海盗吗……”
劳拉想到了刚刚才听到的故事。她稚嫩的声音不断颤抖着，好像马上就要哭了出来。
桑切斯将劳拉抱了起来轻轻拍着小女孩的后背。
“别怕别怕，船长叔叔会打倒那些海盗的……”
“船长，快到甲板上来！”
很快，船员的叫喊声传了过来。
大胡子脸色阴沉的向着甲板走去。
刚刚肯定是船与什么东西撞上了，不管是什么，维修肯定十分麻烦，严重的可能得就此返航了。
走到甲板上，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黑帆。
海盗！
“船长，怎么办？”
有一个船员跑到了大胡子跟前，那是他的水手长。
“什么怎么办？这么大的黑帆你没看到？所有人，抄家伙！”
大胡子洪亮的声音在甲板上响起，船上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所有船员都动了起来！
欧米伽看着眼前的一家四口，看着那还在哭泣的两个小孩子。
他靠近劳尔，看着男孩的眼睛说道：“劳尔，小劳尔，你是劳拉的哥哥吗？”
“嗯……嗯。”
劳尔小声地抽泣着，他不明白这位‘牧师’先生这种时候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
欧米伽看上去很高兴，他微笑的蹲在劳尔身前，握住了男孩的手：“你是哥哥，你是家中的长子，那么在妹妹的心中你就应当像一个英雄一样，就像船长叔叔讲的故事里的那样……”
“英……英雄？”
“是的，英雄。劳尔，英雄是不能轻易哭泣的，英雄应该保护好自己的家人，保护好自己的妹妹与父母。”
小劳尔听着欧米伽的话，一时间忘记了哭泣，他还是个小孩子，无法马上理解欧米伽所说的内容，但是他感觉这些话非常的帅气，他就应当是这样。
“卢兹先生，我去给船长帮忙，这个就请您帮忙照看好了。”
欧米伽摘下了他头上的礼帽，露出了那一头银白色的发丝。他将礼帽递到了桑切斯的手中，径直的走向甲板。
握着手中的礼帽，桑切斯眼神慢慢变得坚定起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望着欧米伽离去的背影，将手中的礼帽又递给了妻子艾莉西亚。
“桑切斯！”
艾莉西亚接过了礼帽，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想干什么，她嘴唇颤抖着，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桑切斯保住了艾莉西亚，轻抚着她的头发，又吻了她的脸蛋。
“不用担心艾莉，我是个医生，我不会跟海盗对抗的，但总会有需要我的时候不是吗？我会回来的。”
“你……一定要回来……”
艾莉西亚低下头，口中的话语变为了祝福。
“刚刚欧米伽叔叔说的没错，男子汉就应该顶天立地，保护好妈妈和劳拉好吗？”
这是男子汉之间的约定，劳尔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自己的父亲也向着甲板走去。
船员们拿着武器站在甲板上，气氛极为紧张，那艘黑帆船依旧紧紧的靠在这艘船边。
可海盗呢？怎么那群海盗连影子都没露出来？
压抑得气氛围绕在船员们得胸口，他们屏气凝神，生怕惊扰到了那群迷雾中的魔鬼。
“不要放松警惕，他们随时可能会冲上来！”
大胡子鼓舞着士气。
就像是印证着大胡子所说的话一般，船的四周纷纷响起了海盗的嘶喊声。
“上啊！去抢！去杀！把他们都扔到船下去喂鲨鱼！”
是水下！那群海盗从水下包围了这整艘船。
“是不想要有人跳水逃跑吗……”
大胡子也大声喊叫起来：“不要让他们上船！”
“哦哦哦哦！”
船员们有的拿着弯刀，有的拿着手枪，看见上船的海盗就砍，看见梯子上的海盗就射。就连牧师欧米伽都凭着自己健壮的体魄打倒了一两个海盗。
这都是久经历练过的船员们了，他们并不是刚刚出海的新手，有的人甚至已经直面过好几次海盗。
激动的情绪激发着船上所有人的肾上腺素。
形势看似极好，没有一个海盗能够在甲板上站稳脚，他们一个一个的都被打落入水中。
但是大胡子却感觉到不对劲，这是攻船吗？这明明是送命！
没有海盗会这么送死，他们肯定有别的企图，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一阵灵光从脑中闪过，大胡子想到了什么。
这是佯攻！海盗的目的是……
“不好，快去几个人看好船舱！”
可惜大胡子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
砰——砰——砰——
玻璃被击碎的声音响起。
“该死！”
大胡子拎着枪就往船舱里面冲去。
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一个海盗捉住了劳拉与劳尔，艾莉西亚被他打昏在地上，额头上流下了鲜红的血液。
“艾莉！”
大胡子身后的桑切斯红了眼，他直直地冲了过去想要跟那个海盗拼命。
“不许动！”
抓住劳拉的海盗抬起了他的手枪，黑洞洞地枪口对准了劳拉的脑袋，“再动，就跟这个小女孩说再见吧！
“劳拉！”
桑切斯紧咬着嘴唇，血丝从嘴角渗了出来，他恨不得牙齿间咬的不是自己的嘴唇，而是那个海盗！
“可恶啊！”
看到桑切斯的表情，海盗一下子就笑了起来：“看看那家伙无能狂怒的样子，我就要在你眼前打爆这女孩的脑袋！让她的脑浆都溅到你的身上！”
“不要！”
桑切斯冲了出去。
看着海盗慢慢扣紧的手指，劳拉的哭声更加剧烈了，某名的恐惧爬满了这个小女孩的全身，她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扼制，自己的心脏被捏住，浑身仿佛堕入了冰窟，脸色刷的变得惨白。
机械的卡扣声即将响起，海盗露出狰狞的笑容，他瞪圆了眼睛，企图欣赏接下来的美景。
可是枪声并未响起。
是劳尔狠狠的咬了他一口，让他痛得使不上力气！迫使海盗松开了他手上的手枪！
“呃啊！混蛋小鬼！”
心中顿时生气一团怒火，海盗丢下劳拉，将劳尔用力地砸在桌子上。
“臭小鬼！臭小鬼！”
他将怒火全部发泄在小男孩身上，却发现这个小男孩依旧用恶狠狠地眼神看着自己。
“不准……欺负……我的妹妹……”
“小——鬼——咳咳咳”
大胡子一枪打在了海盗地肚子上，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海盗湿薄的衣服，他无力地倒在地上，桑切斯马上跑了过去，将劳拉与劳尔护在自己怀中。
“别怕，别怕啊，爸爸来了……”
“爸爸……我是不是男子汉……”
“你是，劳尔是世界上最勇敢的男子汉……”
泪水淌过桑切斯的脸颊，但是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他需要赶紧检查劳尔与艾莉西亚的伤势。
咚咚咚咚咚咚咚。
脚步声从船舱内四面八方传来，是海盗！海盗又从窗户进来了！
他们包围了船舱里的几个人，将他们与甲板上的船员们隔开。
“怎么还有这么多海盗！”
大胡子喘着大气将一家四口护在身后，他们背靠在船舱的墙壁上。
这感觉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过去大胡子也面临过这样的情况。
当时是怎么挺过去的来着？
“冲进去，保护船长！”
大副在甲板上喊叫着，这股声音穿过了夹在中间的海盗们，传到大胡子耳中。
就像是当年那样。
大胡子眼中冒出了精光，他左手持刀右手持枪冲向了海盗，看上去不像是海盗包围了他们，而是他们与船员们包围了海盗！
“统统杀光！”
海盗船长下达了命令，海盗们发出嗜血而又兴奋的叫声，他们看着独自一人冲过来的大胡子，看着甲板上那群凶悍的船员们，如同看着一群山羊，企图向狼群发动进攻！
“杀！！！！！！”
铿锵的刀剑声瞬间遍布了整个船舱，枪声夹杂在其中，每时每刻都有人倒在地上。
大胡子船长像是找回了过去的戾气，即使被砍伤数刀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
幸运的是那个被大胡子一枪放倒在地得海盗好像拿着他们手中唯一的一把枪。
海盗船长看着海盗们一个一个被杀倒在地，不仅毫不慌张，脸上甚至浮现出一种扭曲的笑容。
这场屠杀在他眼中仿佛是一篇极具真实感的戏剧，身处其中的他不仅没有丝毫胆怯甚至还满心愉悦。
身旁最后一个海盗倒下了，整个船舱的海盗只剩下海盗船长一人。而船员们还站着好几位。
他看着大胡子，狰狞的拔出腰间的弯刀，而大胡子抬起自己的右手。
砰——
血红的空洞出现在海盗船长脑袋上，正中眉心。
扑通一声重响，海盗船长、最后的海盗也被放倒在地。
船员们包括大胡子在内纷纷喘了一口大气，他们有的直接坐在地上，有的去拍了拍倒在地上的其他船员，看看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就在这时，地面上又传来了细细簌簌的声音，船员们瞪大了眼睛，眼前的一幕地狱边境一般。
他们看到刚刚被砍倒在地的海盗们重新站了起来，他们看着一个海盗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头颅又重新给自己接上；他们看着一个被开膛破肚的海盗将白花花的肠子重新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他们看着刚刚被手枪射中脑袋的海盗船长如同怪物一般膝盖一弯，不用手臂撑扶便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怪物！怪物！
恐惧蔓延开来，扩散到了每个船员的心中。
不可能打得过……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船员们的内心防线瞬间崩溃，他们叫喊着逃窜着，可是复活了的海盗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将手中的弯刀砍向他们。
“反抗！不要跑！反抗啊！”
大胡子强撑着身子又站了起来，他用被鲜血渗透了的眼睛盯着重新站起来的海盗船长，右手颤颤巍巍的又举了起来。
“开枪啊，打我啊！不管你打我多少枪我都不会死掉！啊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
海盗们兴奋的笑了起来。
桑切斯将孩子们保住，捂住他们的耳朵，用身体挡住他们的视线。
他不敢回头，他害怕背后的景象将他吓昏过去。
大胡子愤怒地喘着粗气，炙热的空气鼓动着他的胸腔，仿佛有一团火在他体内燃烧。
但是这团火无法烧尽眼前的海盗。
砰砰砰砰砰。
大胡子连开五枪，将弹夹中的子弹尽数打干。
正如海盗船长所说，那些子弹打上去就像是沉入了海底，除了能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个空洞外毫无用处。
诡异地火光在海盗船长的脸上燃起，他的面部逐渐扭曲、变形，展露出人类无法描述的样子。
“恶魔……”
空枪从大胡子的手中脱落，他闭上了双眼，仿佛是要接受自己命运。
海盗船长举起手中的弯刀，用力地向着大胡子地脑袋砍去。
“去死吧！”
就在这一刹那，蒸腾的白雾瞬间涌入船舱，浓郁的白雾如同一层层白纱遮蔽住了海盗们的视野，雾中的水汽打湿了他们的衣服，将海盗船长恶魔脸孔上的火焰也瞬间浇灭。
“什么情况！？”
海盗船长四处大量，他感觉到无比的慌张，自他获得着不死之躯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叮当的碰撞声在船舱的尽头响起。
“是谁！谁在那里！”
沉闷的低吟逐渐从雾中浮现。
“吾乃主之代惩者，吾以银白之书为圣器，以天使之印为阵法。吾踏行人间，受吾主之命洗涤人间之罪恶。”
低声的吟唱声在白雾中回响，海盗船长看到自己的手下们纷纷跪倒在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剧烈的哀嚎。
他盯着白雾的尽头，双腿止不住地颤抖，仿佛那白雾的尽头有比恶魔还要恐怖的东西。
“吾乃主之铁棘，主之圣焰，于黑暗中驱逐妖鬼，于火焰中猎杀恶魔。”
“主授予汝银剑开拓疆土，授予汝书籍繁衍文明，跪拜主吧，以吾主之名建立国度，受吾主之意恩待世人。如若不行，吾必将代替吾主夺回一切赐福，刺汝炼狱，于无尽之中忏悔！阿门！”
银白色的十字架于白雾中涌现。
健壮的牧师披散着他那银白色的头发，手中握着那本封面厚实的书，他的脸上仍带着宽厚的微笑，但是金色的瞳孔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恶魔——海盗船长。
“抱歉，我来晚了，布置法阵花了一些时间。”
是他！这白雾是从他身上传来的！他是什么人！
站在欧米伽的身前，海盗船长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巨大的气势压迫得他喘不过气！
“哇啊啊啊！受死！”
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砍死就行了！一定不能让他活下来！
一股强大得执念支撑起了海盗船长得意志，他挥舞着手中得弯刀就向欧米伽冲去。
“可悲的恶魔啊，还没看透自己的未来吗！”
哗——啦——
欧米伽手中的书籍像是被狂风吹动了起来，一页页书页随着狂风漂浮起来，泛着银白色的亮光化作锋利的刀刃。
“呃啊，我是不会……死……”
只是片刻，那些灌注这圣符的钢铁书页便贯穿了海盗船长的身体，将其钉在墙上。而狂风并未停止，它携带着狂暴撕掠过跪在地上哀嚎的海盗们，将头颅一一割下。
最后，这些钢铁的书页们又化作柔纸纷纷俯向躺在地上的船员们，还有桑切斯身前的劳尔与艾莉西亚。
船员们在书页的银白光亮下发出了低声的吟叫声，原本如尸体一般躺在地上的身体全都痛苦地扭曲起来。
“卢兹医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欧米伽说道。随着他闭上双眼，散出的书页也纷纷回到了那本厚实的书中。
刚刚还嚣张至极的海盗们现在已经无法动弹，他们的尸体化成了一团团灰烬，只有海盗船长还被钉在墙上。
被欧米伽提醒后，桑切斯赶紧动起身来，他跟几个还能走动的船员们来到了急救室，带着他们为躺在地上的伤员处理伤势。
“他还活着在吗？”
大胡子一瘸一拐地走到海盗船长跟前，刚才有个闸种砍到了他的大腿。
欧米伽伸出手拍了一下海盗船长的脑袋，那个脑袋咕隆咕隆地就从肩膀上脱离滚到地上，而那恶魔般的面孔也恢复成一般人的模样。
“不，他已经死了。”
随着头颅落地，仅存地身躯也瞬间燃起火焰，如同煤炭一般燃烧起来，可奇怪的是这个火焰并没有随着墙壁蔓延开来，像是被某物隔绝了一样。
“回到地狱去吧，恶魔。”
一根长钉刺入海盗船长地脑袋，那脑袋也跟着身躯一同化作煤炭燃烧。
“阿门……”
尽管是看着海盗船长死去了，大胡子心中还是生出一股恶寒。这家伙应该不会再复活了吧？
他转头看向牧师，觉得自己没有看走眼，这个牧师果然不是一般人！
“所以说……他们是什么？恶魔？”
“嗯没错，就是恶魔。”
大胡子听到欧米伽的回答又是一阵牙疼，他一瘸一拐地坐在了椅子上。
“现实里怎么会有恶魔？那不是故事里才有的吗？”
欧米伽将厚书放回自己大衣内侧的口袋中，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礼帽，还好，并没有弄脏，看来卢兹医生一家保管得还不错。
他将礼帽重新戴上，坐到了大胡子对面：“呵呵呵，船长，传说故事也不都是虚假的。之前您给他们讲独眼女将军的故事时不是说过怪物只存在于传说中吗？喏，现在怪物就在您的眼前。”
大胡子闷闷地给自己点上一根烟，让自己的大脑放松一下。
哼哼，原来他那个时候也在听我讲故事。
当一切结束时这艘货船就已经航行出那片迷雾了。
所有的海盗都已经尸骨无存，只有那艘扬着黑帆的木船仍在海面上漂泊。
根据欧米伽所说，那股迷雾恐怕就是恶魔所释放出来的。他们并非顺风行，如果被大胡子发现的话，海盗们的帆船是比不过大胡子的涡轮的。
“真是神奇。”
在船舱里，大胡子一边清点伤员一边听欧米伽介绍恶魔这种生物。
“他们有的来自地狱，有的来自人心。堕落与贪念的滋生恶魔的摇床，仇恨与愤怒是恶魔们最喜爱的食物。对于普通人而言，他们就像是脚下的影子一样。”
“影子？”
“嗯，影子。他们无处不在，但是你却无法注意，就算是注意到了也无法触及，就像你无论如何都伤害不了脚下的影子。他们不死不灭，只有用接受过祝福的圣器才能伤害到他们。”
受伤的船员一共有二十一名，其中有五位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如果不是欧米伽用圣书吊住了他们的灵魂，恐怕现在他们就已经魂归天堂了。
而剩下的伤员中有十二位的伤势让他们无法动弹，根据桑切斯所说，他们至少要再躺上半个月才能自由行动。
所以现在能干活的船员就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了。
“其实有一点很奇怪。”
在祷告结束后欧米伽开口了，他睁着金色的眼瞳站在甲板上眺望海景。
“恶魔不需要食物，不需要财产。嗯，可能有的恶魔还是需要的，但是我觉得那群海盗并没有那样的格局。”
“格局？你是说恶魔？”
这个词无论是套用在恶魔身上还是海盗身上都让大胡子感到奇怪，毕竟他觉得这是那些大人物们才会讨论的事情。
“嗯，格局……不是所有恶魔都愿意花功夫去夺取自己完全用不上的事物。起码刚刚那位不是那样的人。那么既然不是食物又不是财产，又是什么吸引着他们来洗劫这艘货船呢？”
“这……”
大胡子无法回答，这也很正常，他完全不了解恶魔，这次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与恶魔进行接触，他无法理解这种生物的行动逻辑。
但是这却提醒了他，他并不是第一次驾驶着这艘船行驶大西洋了，可从未遇见过恶魔，怎么这次就碰上了呢？
“你是说我们船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恶魔的注意？”
“很有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伤员缠着绷带走到了甲板上，他的左手手臂也骨折了，现在只能绑上木板吊在脖子上。
“船长，你们说那个海盗是恶魔？”
“欧米伽说他是恶魔。”
大胡子点了点头。
那名船员情绪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我，我知道他是谁！我之前在报纸上看过这个人！”
“他在两年前就被海军抓住吊死在绞刑架上面了！原来是恶魔，难怪，他露面的时候我都以为是我看错了。”
“两年前？”
大胡子皱起了眉头。如果说是两年前的话，这两年内自己可没少在这片海域来回，但那家伙一直没找上自己。
也就是说他所找的东西是这次才登上这艘船的吗？
“有没有可能是……”
欧米伽知道大胡子想说什么，他摇了摇头，“不能这么简单的就下定论。海盗是两年前被吊死的，但是这不意味着他刚被吊死就成为了恶魔，也有可能是他最近才成为的恶魔也说不定。”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欧米伽还是问了一句：“您确定自己的船上没有运载一些奇怪的东西吗？能够吸引恶魔注意的一般都是些特别显眼的物品，换句话说就是，很贵。”
“那当然，我和那群小伙子们可都是穷得叮当响啊，能有那种东西早就拿去卖钱喝酒了，哪还会带在身上。”
…………
“你是问我们身上有没有带着一些平时不会带在身边，而且还十分贵重的东西吗？”
安抚了自己的儿女睡着后，桑切斯又轻吻了一下艾莉西亚的额头。
“好好休息……”
“嗯……”
看着艾莉西亚也闭上了眼睛躺下，桑切斯这才跟着欧米伽和大胡子来到了甲板上。
“你们认为可能是那种东西吸引了那群海盗？”
“目前的猜测是这样。”
欧米伽点头回答。
接着是短暂的沉默，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桑切斯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担心桑切斯可能是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感觉不舒服，大胡子还是开口了：“我们并不是……咳咳，并不是想要……”
“不，你不用说了船长，我并没有觉得不舒服，我只是有些……内疚。你们一说我就想到了，可能就是这个。”
桑切斯抬起手，将手中的一个木盒呈在他们面前。
“这是我刚刚在行李中翻出来的，他是我的祖父留下来的，说是当年那段冒险的纪念。”
木盒被打开了，大胡子屏住呼吸，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吸引着那群海盗。
……
一个木雕。
一个看上去陈旧腐朽的木雕。
像是雕刻着一根被荆棘所缠绕着的圆柱。
上面没有珍珠，没有宝石。
只是一块朽木。
有些失望。大胡子以为自己会看到珍贵的水晶珠宝，他都做好被木盒里的宝物闪瞎眼的准备了！
“奥卡姆的种裔”
欧米伽念出了木雕的名字。他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这件圣器。
两道好奇的目光看了过来，欧米伽回过神。
“我可以肯定，那些恶魔就是在找这个木雕。”
“那这个木雕对他们而言有什么作用吗？”
大胡子问道，他不明白这个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吹下一层皮的老古董有什么用，而且它也不好看。
对此桑切斯也十分好奇，他想知道自己祖父留下的这个纪念物到底是什么。
“这就像是船上的铁锚、海上的灯塔、风筝系住的长线，它能在混乱中维持住自我，避免意识的流失……这种东西对人类而言没什么用，但是对于长期在人间与地狱之间行走的恶魔来说却十分珍贵。”
说到这里，欧米伽又看向桑切斯：“我希望您能把这个木雕交由我保管。只要您把他带在身上一天，那就多忍受一天被恶魔袭击的风险。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今天这样的帮助。”
这是为了桑切斯一家的安全着想。可能是西班牙没什么恶魔，也可能是他们过去的住宅能够掩盖这圣器的气息，总之他们一家人在过去的那段时间没有遭受过恶魔的袭击。可现在不一样了，圣器离开了他们的住宅，离开了西班牙，他们将前往混乱的美洲，那是恶魔最多的地方，甚至比这片大海上的恶魔还要多！
原以为桑切斯会思考许久，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立马就答应了。
“当然，欧米伽。”
他将手上的木盒重新盖好，递到了欧米伽手中。
“我已经离开故乡了，那儿已经没有什么我所留恋的了。现在，纠缠在我心头的最后一个谜题也被解开了。这是过去的锁链，它留在我身边的话会影响到我寻找全新的生活。它更适合放在你身上，只有你这样的牧师能够保管好他不是吗？”
桑切斯将心中的想法倾泻出来，不过并不是全部，他还是存在着一些内疚，正是他携带着的这个木雕才导致这艘船受到恶魔袭击，虽然大胡子和欧米伽都没有因此指责他，但是他认为自己有必要为此做些什么。
将木盒交出去后他释怀了不少，与故乡的联系彻底切断了，之后便是未知的生活。
…………
可能是上帝的授意，他们的运气很不错，在航行的第六天就在海面上看见了万船港的影子。
确实如传闻中的那样，一艘艘小船一艘艘大船被捆绑在了一起，一眼望去甚至难以望到边际。
海盗、船员、甚至还有商人打扮的人在这片陆地上行走，还有各种文字的招牌立在一个个船舱上，就像是一个热闹的集市。
“欧米伽，这个给你！”
在货船靠上万船港的时候，桑切斯将一叠白纸塞到了欧米伽的怀中。
“这是表兄邀请我去美洲的信，上面有些他的住址，据他说他在当地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了，如果有一天你到了那附近，可以拿着这封信去找他，他会给你帮助的。”
这是桑切斯表达感谢的方式，他不知道欧米伽这样的人需要什么，但是这封信总归能帮到他一些忙。
“呵呵，那我就收下了。”
欧米伽微笑着向桑切斯一家人致意。
随后他又看向大胡子。
“船长，您想不想在万船港停靠一段时间，毕竟这里的救护设施肯定比船上的要完善许多，等他们差不多能动了再出行吧。”
“我正有这个意思。虽然会迟到几天，但是没办法，谁让我们遇到海盗了呢？我的雇主应该能理解我吧！哈哈哈哈！”
说着大胡子就向着船舱里面大喊一声，“喂！能动的人把那些伤员都抬起来，我们去万船港找个诊所送进去，忙完了我请你们喝酒！”
“哦哦哦哦！！！！”
船舱里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大胡子答应了带牧师一同行驶，但是为了提醒牧师，他还是重复了一遍：“牧师，听好了。我们不会在航行的中途停下船，你明白吗？也就是说就算我们到达了万船港可能会出现的海域，我们也会继续航行，不会在那里傻乎乎的抛锚。最多送你一艘小木船，咳咳，如果你不满意的话，那我只能将这些黄金退还给你了。”
一艘小木船显然没有黄金值钱。
大胡子不愿放弃这一大笔外快，但是他也不敢在大西洋中的某个海域滞留。
他并不畏惧海盗，数十年的航海经验让他与那群亡命之徒打过不少次交道了。
他畏惧的是那阴晴不定的大海，随时可能到来的风暴、滔天的巨浪，那可比海盗要危险多了！
牧师脱下了自己的大衣，将其与礼帽一起挂在墙面的钉子上。他笑着对大胡子说：“您大可放心，船长。您只需要依照航线向着美洲大陆航行就可以了，至于怎么上到万船港，那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说到这里牧师停顿了一下，他把手上的白手套放在桌上叠放整齐，又向着大胡子伸出右手：“还有就是，我不叫牧师，您可以叫我欧米伽。”
“欧米伽……真是奇怪的名字。那么欧米伽先生，希望这艘船能给你留下不错的印象。”
大胡子船长握住了欧米伽的右手。
“我叫彼得·沃尔夫，叫我船长还是彼得都随意。”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船上就响起了大胡子船长彼得那洪亮的嗓音。
“小伙子们起床了！快把炉子点着，让涡轮动起来，快快快快！我们要启航了！”
除了那震耳欲聋的大嗓门外，还有噔噔噔吵闹的铜铃声灌入了船员们的耳中。
“呃啊，头好痛……”
“能不能让我再躺一会儿……”
“…………”
此起彼伏的低吟声在船舱里响起，听起来那些船员昨晚都玩的十分尽兴。
大胡子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很早就睡了，不过他一早醒来后亲自清点了一边人数，看来没有人留在镇上的酒馆中过夜。
他翘起嘴角，大声的对着躺在吊床上的船员们喊道：“一晚上就不行了吗？小鬼就是小鬼！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能够鏖战一天一夜，第二天还能神清气爽的起床开船！”
“切——”
“别吹牛了船长！你什么德行我们还不知道？”
“就是就是！喝酒都不敢跟我们一起喝！”
嘘声瞬间代替了低吟声，船员们的精神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
“好了臭小鬼，谁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他吊在船尾一整天！现在，快去自己的岗位上干活！”
年轻人还是年轻人，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们就像是扫去了前夜的颓靡，所有人都充满干劲地跑动起来。
像是想起了什么，大胡子又叫住了他们：“等等，给你们点好东西！”
听到这句话那群年轻的小伙子们又都好奇地凑了过来，一个小木桌地四周挤满了人。
大胡子扬起眉毛，将兜里用布料包好地碎金拿了出来，这是他之后又用细稿敲过一次得到的，每个碎金都差不多重量，而且数量刚刚好能分给桌边的每个人。多出来的黄金他打算留着，这次航行后给这艘船好好的维修一次。
“好了！按职位开始，一个一个拿，一人只准拿一个不许多拿。不听话的人我一枪崩了他！大副开始。”
“万岁！”
“呜呼！”
小伙子们又兴奋了起来。
“船长怎么不昨天就给我们，这样我就能找个更正点的女人了！”
“满脑子就想着女人！年纪轻轻的一点存钱的习惯都没有，哼，最后就只能像我一样了，四十多岁了连个儿子都没有。好了！都拿到手了吗，快去干活，跑得慢的中午没有午饭了！”
船舱里的一家四口也被吵醒了，他们来到甲板上时正好碰见了正在祷告的欧米伽。
夫妻二人的年纪看上去并不大，比欧米伽还要小上一点，孩子们用自己的小手牵着父母的手，好奇的看着欧米伽。
“这个叔叔是在干什么？”
丈夫拉住了小男孩，对着小男孩摇了摇头。
“不能随便打扰别人哦。”
像是注意到了一旁的动静，欧米伽将手中封面厚实的书合上，放到了大衣内的口袋中。
“早上好啊各位，吾主告诉我，今天正是出海的好日子。”
“你就是那位要跟着我们一同前往美洲的牧师吗？船长跟我们说过了，叫做欧米伽是吗？”
丈夫开口了。
“我叫桑切斯·卢兹，很高兴认识你。这是我的夫人。”
“艾莉西亚·贝阿索，很高兴认识你牧师先生。”
夫人微微低头向欧米伽打了个招呼。
“我叫劳尔！”
小男孩兴奋的喊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牧师’！”
“你好，牧师先生，我叫劳拉……”
小女孩看上去没有小男孩那么开放，还是有些怯生生的样子。
欧米伽微笑着向小孩子们点了点头，宽厚的面孔让一家四口对他产生了不错的第一印象，“不用叫我‘牧师先生’，叫我欧米伽就好。要一起吃早餐吗？”
船上的早餐非常的简单，只有切片的香肠跟需要泡水才能咽的下去的面包，嗯，还有一些刚刚采购上来的水果。毕竟船上并没有厨师，也没有那么昂贵的保鲜手段，能有一个冰柜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你们看上去很年轻，为什么要去美洲呢？”
牧师很快就吃完了，他双手并拢靠在椅子上，金色的眼睛看着桌前的一家四口。
回答他的是桑切斯，那位年轻的丈夫。
“是一个亲戚，嗯，是我父亲的兄弟的儿子，应该能算是我的表兄吧。他很早之前就去美洲做生意了，我们关系很好，所以他问我要不要跟着他一起去。但是……当时艾莉西亚怀孕了，我没办法放下她一个人去美洲冒险，所以我就留了下来，留在了老家当一名医生。”
感觉到手掌处传来了一股温热，是艾莉西亚握紧了丈夫的手，她睫毛微微低了下来，看着自己的丈夫，像是为耽误了丈夫的前程而感到内疚。
“没关系，这是我的选择，我只是选择了留在最爱我的人身边。”
桑切斯安慰着自己的妻子。
“医生？像您这样年轻的医生可并不多见，相信我，无论哪个地方都会欢迎一位像您这样有才华的医生。”
欧米伽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他对这位卢兹先生高看了一眼。
“哈哈哈，多谢你的夸奖。我刚刚说道哪儿来了，哦对，我的表兄……他远离故乡，我们都对他很担心，毕竟你知道的，美洲那里并不安定，我们总能在报纸上看到各种各样的新闻，不过好在他每季度都会给我们来信，让我们知晓他还活着。”
像是回忆起了信中的内容，桑切斯用一只手盛着自己的下巴，流露出些许开心的情绪。
看来他的表兄是一位很有意思的人。欧米伽默默思考着，他并没有在打断桑切斯的回忆。
意识到自己走神了的桑切斯又讲回了正题：“嗯……今年年头的时候他还是照例给我们寄了一封信，信里面写着他的生意成功了，赚了一笔大钱！还开了一家公司！他邀请我们一家移居到美洲。看到表兄的成功我们非常高兴，于是花了一些时间收拾了一下老家的住所，然后就奔着美洲去了。”
大人们在餐桌上侃侃而谈，但是两个小孩子对这个话题并不是很感兴趣，他们拿着刀叉在身前的面包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图案。
艾莉西亚用温柔的声音轻声劝告他们：“劳尔、劳拉，不要玩食物哦，会弄脏的，乖乖的把面包吃完好吗？”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能看到海豚！不是说大海上有好多海豚吗？”
小男孩劳尔歪着头问道，一旁的劳拉也凑了过来在那儿点头，看上去他们都对海豚很有兴趣。
“小鬼，这里可看不到海豚！”
洪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胡子拿着手上的面包和水坐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想看海豚？那得再航行一段时间才看得到，至少要驶出这个码头，等岸边的房屋看上去只有蚂蚁大小的时候！到时候可不只海豚哦，还有鲸鱼、飞鱼！”
“鲸鱼！”
劳尔、劳拉都兴奋的大叫起来。
大胡子咽了一口面包又哈哈大笑起来：“看起来你们没有亲眼看过鲸鱼啊！我告诉你们，鲸鱼可比你们见过的所有鱼都要大多了，有的甚至比我们这艘船还要大，它们只需要深吸一口气，就能把几百条鱼吸到自己的嘴巴里……”
“哦哦哦！”
小孩子们兴奋地坐到了大胡子的桌子上，听大胡子讲鲸鱼的故事。
“我们的船长先生很会应付孩子啊，看起来这段航程不会无聊了。”
欧米伽将礼帽带上，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眯着眼睛舒缓的躺靠在座椅上，侧着一只耳朵听着大胡子给小孩子们讲故事。
…………
船已经行驶了4天了，按理来说现在应该已经航行了一般的路程才对，为了躲避沿途的风暴，他绕了不少路。
大胡子并不是第一次航行这片大西洋，作为一个老船长他对这片海域十分熟悉，他能根据经验来判断哪里会有风暴，应该如何躲避，虽然因此花费了不少时间，但是这都是应该的。
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这一天突然起了大雾，这是大胡子没有想到的，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不应该起雾才是，船刚刚被白雾笼罩的时候他还在嘀咕着：“这是哪来的雾，怎么一点前兆都没有？”
不过既然都进去了，那再接着想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他指挥者船员们航行，好在指针是正常的，他还能够依次判断方向。
看不到大海，也看不到海鱼，小孩子们又无聊起来，他们缠着大人们给他们讲故事。
大胡子之前也跟欧米伽说过这个事，“欧米伽，你是一个牧师，知道的故事应该比我多多了，要不你也给这两个小鬼来讲讲？”
“这不一样船长。”
欧米伽笑着摇了摇头，他用右手摩擦着自己胸口的银白色十字架说道：“我所知道的故事都是一些老掉牙的神话故事了，他们对于孩子来说都太过生涩了，孩子们不会喜欢这样枯燥的故事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劳尔、劳拉听了没多久就睡着了，船员们都调侃欧米伽十分适合将睡前故事。
今天大胡子给小鬼们讲的是他过去面对海盗时的故事，这个题材还勾起了三个大人的注意，他们都很好奇大胡子是如何面对那些在海上象征着残暴与凶恶的劫匪们。
“当时还是夜晚，我们刚刚从雇主那儿搬上货物，出航还没有两天。四周都是漆黑一片，天气并不是很好，天上一颗星星都看不到，就连月亮也被乌云遮住了光亮。”
嗝嗯。
桌子旁传来了孩子们吞咽的声音，看来他们沉浸的很快，仿佛自己就身处那片漆黑的船上。
“就在那一片黑暗中，一声轻响从甲板上传来。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万幸，多亏我当时睡不着留在了船长室，正好听到了这个声音，可不是我吹嘘，我的听力可是非常不错，守夜的水手都没听到这个声音。我当时很好奇，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甲板上吗？我走上想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了这个声音。”
“是海盗！海盗上船了吗？”
大胡子伸出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按下了劳尔的脑袋，把他从桌子上按回了座椅。
“小鬼，正讲到关键时候呢，别打岔！”
劳尔听话得立马闭上了嘴巴，还做了一个扣上纽扣的动作。
“我问水手，‘嘿！有没有看到什么东西掉在甲板上了？’，水手在甲板上走了一圈，发现了那个发出声音的东西，可能是当时真的太黑了，他蹲下来摸了一会儿才知道那到底是啥。‘船长！是个钩子，一个钩子钩到甲板上了。’。哦——一个钩子。熬夜太久脑子都不清醒了，我还以为是桅杆上的钢圈掉下来了，真是虚惊一场。等过几秒我们俩才反应过来：‘钩子！’我们大叫了起来！就在这时我们的船突然开始剧烈的倾斜起来，我没有站稳直接摔倒了甲板上。我摸到了，我摸到了钩子上还绑着一根粗壮的麻绳！”
“钩子钩在木板上发出吱呀的声响，我趴在甲板上感觉自己的船像是在被什么东西拖动。‘海盗！海盗来了！’我当时就这么喊着，刚刚那么大的动静让好多船员都摔下了吊床，他们听到我的喊叫声立马就跑到船舱里拿起鱼叉，菜刀，短枪，总之是各种各样的能够战斗的东西。”
“紧接着就是轰隆的响声，感受到脚下传来的震动，我就知道是我们的船和海盗的船碰上了。那群强盗就像是故事里所说的那样，大喊大叫的就冲上了我们的船。我不知道他们在喊些什么，可能是‘冲啊！’这样的话，反正我是听不懂的。当时天黑，我们都不敢开枪，只能硬着头皮就拿着手上的武器上了。”
“刀剑碰撞的声音顿时遍布了整个甲板，还有就是船员的惨叫声，我都不知道自己用弯刀砍倒了几个海盗，我自己也被砍了两刀，一刀是左手手臂，一刀是背后，之后处理的时候才发现那群畜生下手真是狠，背上的那一刀砍的我骨头都露出来了。”
“嘶！”
劳拉深吸一口气蜷缩在座椅上。
“我顾不得痛了，只能想着能砍倒一个是一个，那群畜生下手狠毒，但是身子骨却虚得很，没砍几下就趴在地上动不了了。但是我们的人还是太少了，我只听到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少，围着我的低沉的脚步声越来越多。”
“我都快绝望了，我觉得自己的命马上就要交代在这里了，我甚至一个孩子都没有，等我死了都没人帮我送花！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天上的乌云散开了，那银色的月光正好照在了他们的海盗船上，我看见了他们船上的几门火炮，我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不开炮，可能是怕毁坏了船上的财物，也可能是他们没有火药了。而火炮旁边，我看到了一个带着宽帽的海盗，他穿的比其他的海盗要好得多，脖子上还挂着这种各样的首饰。我知道了，那个就是他们的船长。”
“我不管身边靠近的海盗，掏出手枪就给船长来了一枪！当时我觉没觉得自己能射中，只想着临死前一定要把这个畜生也送下地狱。这一枪下去，周围的人都愣住了，不管是我的船员还是海盗，因为那个海盗船长直愣愣的就倒了下去，我居然射中了！我的船员们比海盗反应更快，他们趁着海盗还在发呆的功夫就砍了过去，形势被逆转了，海盗的气势瞬间崩溃，他们不得不跑回了自己的船上，最后在银月的注视下灰溜溜的逃跑了。”
“哇偶！”
劳尔兴奋的握紧了小拳头挥舞起来。
“那些海盗真是胆小！”
“哈哈，我也是那次之后才知道，海盗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恐怖，他们也是人，也害怕死亡，只要你能展现出比他们更强大的力量，他们就会惧怕你！”
大胡子抓起酒瓶狠狠的喝上几口，回忆过去的事情让他年轻了不少，仿佛过去的那股狠劲也回到了身上。
大人们看向大胡子的眼神也有多了些许敬佩，这位船长能在海盗的袭击下存活下来，甚至击退了海盗，这可没有他讲故事的时候说的那么容易，真实的情况一定要比故事中要绝望得多！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故事都让在座的各位非常满意，船舱内一时间安静了不少，仿佛所有人都在回味这个故事。
直到。
轰——隆——
剧烈的响声伴随着强烈的晃动侵袭着整艘货船，桌上摆放的酒水全部泼洒在地板上。
“呀！”
孩子们被惊吓的发现出尖叫，艾莉西亚将他们环抱入怀中，轻声安抚着。
“这是怎么回事！？”
桑切斯扶住自己得家人们，不让他们在这阵晃动中摔到地上。
“是……是海盗吗……”
劳拉想到了刚刚才听到的故事。她稚嫩的声音不断颤抖着，好像马上就要哭了出来。
桑切斯将劳拉抱了起来轻轻拍着小女孩的后背。
“别怕别怕，船长叔叔会打倒那些海盗的……”
“船长，快到甲板上来！”
很快，船员的叫喊声传了过来。
大胡子脸色阴沉的向着甲板走去。
刚刚肯定是船与什么东西撞上了，不管是什么，维修肯定十分麻烦，严重的可能得就此返航了。
走到甲板上，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黑帆。
海盗！
“船长，怎么办？”
有一个船员跑到了大胡子跟前，那是他的水手长。
“什么怎么办？这么大的黑帆你没看到？所有人，抄家伙！”
大胡子洪亮的声音在甲板上响起，船上瞬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所有船员都动了起来！
欧米伽看着眼前的一家四口，看着那还在哭泣的两个小孩子。
他靠近劳尔，看着男孩的眼睛说道：“劳尔，小劳尔，你是劳拉的哥哥吗？”
“嗯……嗯。”
劳尔小声地抽泣着，他不明白这位‘牧师’先生这种时候为什么要问他这个问题。
欧米伽看上去很高兴，他微笑的蹲在劳尔身前，握住了男孩的手：“你是哥哥，你是家中的长子，那么在妹妹的心中你就应当像一个英雄一样，就像船长叔叔讲的故事里的那样……”
“英……英雄？”
“是的，英雄。劳尔，英雄是不能轻易哭泣的，英雄应该保护好自己的家人，保护好自己的妹妹与父母。”
小劳尔听着欧米伽的话，一时间忘记了哭泣，他还是个小孩子，无法马上理解欧米伽所说的内容，但是他感觉这些话非常的帅气，他就应当是这样。
“卢兹先生，我去给船长帮忙，这个就请您帮忙照看好了。”
欧米伽摘下了他头上的礼帽，露出了那一头银白色的发丝。他将礼帽递到了桑切斯的手中，径直的走向甲板。
握着手中的礼帽，桑切斯眼神慢慢变得坚定起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望着欧米伽离去的背影，将手中的礼帽又递给了妻子艾莉西亚。
“桑切斯！”
艾莉西亚接过了礼帽，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想干什么，她嘴唇颤抖着，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桑切斯保住了艾莉西亚，轻抚着她的头发，又吻了她的脸蛋。
“不用担心艾莉，我是个医生，我不会跟海盗对抗的，但总会有需要我的时候不是吗？我会回来的。”
“你……一定要回来……”
艾莉西亚低下头，口中的话语变为了祝福。
“刚刚欧米伽叔叔说的没错，男子汉就应该顶天立地，保护好妈妈和劳拉好吗？”
这是男子汉之间的约定，劳尔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自己的父亲也向着甲板走去。
船员们拿着武器站在甲板上，气氛极为紧张，那艘黑帆船依旧紧紧的靠在这艘船边。
可海盗呢？怎么那群海盗连影子都没露出来？
压抑得气氛围绕在船员们得胸口，他们屏气凝神，生怕惊扰到了那群迷雾中的魔鬼。
“不要放松警惕，他们随时可能会冲上来！”
大胡子鼓舞着士气。
就像是印证着大胡子所说的话一般，船的四周纷纷响起了海盗的嘶喊声。
“上啊！去抢！去杀！把他们都扔到船下去喂鲨鱼！”
是水下！那群海盗从水下包围了这整艘船。
“是不想要有人跳水逃跑吗……”
大胡子也大声喊叫起来：“不要让他们上船！”
“哦哦哦哦！”
船员们有的拿着弯刀，有的拿着手枪，看见上船的海盗就砍，看见梯子上的海盗就射。就连牧师欧米伽都凭着自己健壮的体魄打倒了一两个海盗。
这都是久经历练过的船员们了，他们并不是刚刚出海的新手，有的人甚至已经直面过好几次海盗。
激动的情绪激发着船上所有人的肾上腺素。
形势看似极好，没有一个海盗能够在甲板上站稳脚，他们一个一个的都被打落入水中。
但是大胡子却感觉到不对劲，这是攻船吗？这明明是送命！
没有海盗会这么送死，他们肯定有别的企图，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一阵灵光从脑中闪过，大胡子想到了什么。
这是佯攻！海盗的目的是……
“不好，快去几个人看好船舱！”
可惜大胡子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
砰——砰——砰——
玻璃被击碎的声音响起。
“该死！”
大胡子拎着枪就往船舱里面冲去。
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他停住了脚步。
一个海盗捉住了劳拉与劳尔，艾莉西亚被他打昏在地上，额头上流下了鲜红的血液。
“艾莉！”
大胡子身后的桑切斯红了眼，他直直地冲了过去想要跟那个海盗拼命。
“不许动！”
抓住劳拉的海盗抬起了他的手枪，黑洞洞地枪口对准了劳拉的脑袋，“再动，就跟这个小女孩说再见吧！
“劳拉！”
桑切斯紧咬着嘴唇，血丝从嘴角渗了出来，他恨不得牙齿间咬的不是自己的嘴唇，而是那个海盗！
“可恶啊！”
看到桑切斯的表情，海盗一下子就笑了起来：“看看那家伙无能狂怒的样子，我就要在你眼前打爆这女孩的脑袋！让她的脑浆都溅到你的身上！”
“不要！”
桑切斯冲了出去。
看着海盗慢慢扣紧的手指，劳拉的哭声更加剧烈了，某名的恐惧爬满了这个小女孩的全身，她感觉自己的喉咙被扼制，自己的心脏被捏住，浑身仿佛堕入了冰窟，脸色刷的变得惨白。
机械的卡扣声即将响起，海盗露出狰狞的笑容，他瞪圆了眼睛，企图欣赏接下来的美景。
可是枪声并未响起。
是劳尔狠狠的咬了他一口，让他痛得使不上力气！迫使海盗松开了他手上的手枪！
“呃啊！混蛋小鬼！”
心中顿时生气一团怒火，海盗丢下劳拉，将劳尔用力地砸在桌子上。
“臭小鬼！臭小鬼！”
他将怒火全部发泄在小男孩身上，却发现这个小男孩依旧用恶狠狠地眼神看着自己。
“不准……欺负……我的妹妹……”
“小——鬼——咳咳咳”
大胡子一枪打在了海盗地肚子上，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海盗湿薄的衣服，他无力地倒在地上，桑切斯马上跑了过去，将劳拉与劳尔护在自己怀中。
“别怕，别怕啊，爸爸来了……”
“爸爸……我是不是男子汉……”
“你是，劳尔是世界上最勇敢的男子汉……”
泪水淌过桑切斯的脸颊，但是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他需要赶紧检查劳尔与艾莉西亚的伤势。
咚咚咚咚咚咚咚。
脚步声从船舱内四面八方传来，是海盗！海盗又从窗户进来了！
他们包围了船舱里的几个人，将他们与甲板上的船员们隔开。
“怎么还有这么多海盗！”
大胡子喘着大气将一家四口护在身后，他们背靠在船舱的墙壁上。
这感觉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过去大胡子也面临过这样的情况。
当时是怎么挺过去的来着？
“冲进去，保护船长！”
大副在甲板上喊叫着，这股声音穿过了夹在中间的海盗们，传到大胡子耳中。
就像是当年那样。
大胡子眼中冒出了精光，他左手持刀右手持枪冲向了海盗，看上去不像是海盗包围了他们，而是他们与船员们包围了海盗！
“统统杀光！”
海盗船长下达了命令，海盗们发出嗜血而又兴奋的叫声，他们看着独自一人冲过来的大胡子，看着甲板上那群凶悍的船员们，如同看着一群山羊，企图向狼群发动进攻！
“杀！！！！！！”
铿锵的刀剑声瞬间遍布了整个船舱，枪声夹杂在其中，每时每刻都有人倒在地上。
大胡子船长像是找回了过去的戾气，即使被砍伤数刀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动作。
幸运的是那个被大胡子一枪放倒在地得海盗好像拿着他们手中唯一的一把枪。
海盗船长看着海盗们一个一个被杀倒在地，不仅毫不慌张，脸上甚至浮现出一种扭曲的笑容。
这场屠杀在他眼中仿佛是一篇极具真实感的戏剧，身处其中的他不仅没有丝毫胆怯甚至还满心愉悦。
身旁最后一个海盗倒下了，整个船舱的海盗只剩下海盗船长一人。而船员们还站着好几位。
他看着大胡子，狰狞的拔出腰间的弯刀，而大胡子抬起自己的右手。
砰——
血红的空洞出现在海盗船长脑袋上，正中眉心。
扑通一声重响，海盗船长、最后的海盗也被放倒在地。
船员们包括大胡子在内纷纷喘了一口大气，他们有的直接坐在地上，有的去拍了拍倒在地上的其他船员，看看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就在这时，地面上又传来了细细簌簌的声音，船员们瞪大了眼睛，眼前的一幕地狱边境一般。
他们看到刚刚被砍倒在地的海盗们重新站了起来，他们看着一个海盗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头颅又重新给自己接上；他们看着一个被开膛破肚的海盗将白花花的肠子重新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他们看着刚刚被手枪射中脑袋的海盗船长如同怪物一般膝盖一弯，不用手臂撑扶便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怪物！怪物！
恐惧蔓延开来，扩散到了每个船员的心中。
不可能打得过……
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话。
船员们的内心防线瞬间崩溃，他们叫喊着逃窜着，可是复活了的海盗们不给他们这个机会，直接将手中的弯刀砍向他们。
“反抗！不要跑！反抗啊！”
大胡子强撑着身子又站了起来，他用被鲜血渗透了的眼睛盯着重新站起来的海盗船长，右手颤颤巍巍的又举了起来。
“开枪啊，打我啊！不管你打我多少枪我都不会死掉！啊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
海盗们兴奋的笑了起来。
桑切斯将孩子们保住，捂住他们的耳朵，用身体挡住他们的视线。
他不敢回头，他害怕背后的景象将他吓昏过去。
大胡子愤怒地喘着粗气，炙热的空气鼓动着他的胸腔，仿佛有一团火在他体内燃烧。
但是这团火无法烧尽眼前的海盗。
砰砰砰砰砰。
大胡子连开五枪，将弹夹中的子弹尽数打干。
正如海盗船长所说，那些子弹打上去就像是沉入了海底，除了能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个空洞外毫无用处。
诡异地火光在海盗船长的脸上燃起，他的面部逐渐扭曲、变形，展露出人类无法描述的样子。
“恶魔……”
空枪从大胡子的手中脱落，他闭上了双眼，仿佛是要接受自己命运。
海盗船长举起手中的弯刀，用力地向着大胡子地脑袋砍去。
“去死吧！”
就在这一刹那，蒸腾的白雾瞬间涌入船舱，浓郁的白雾如同一层层白纱遮蔽住了海盗们的视野，雾中的水汽打湿了他们的衣服，将海盗船长恶魔脸孔上的火焰也瞬间浇灭。
“什么情况！？”
海盗船长四处大量，他感觉到无比的慌张，自他获得着不死之躯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叮当的碰撞声在船舱的尽头响起。
“是谁！谁在那里！”
沉闷的低吟逐渐从雾中浮现。
“吾乃主之代惩者，吾以银白之书为圣器，以天使之印为阵法。吾踏行人间，受吾主之命洗涤人间之罪恶。”
低声的吟唱声在白雾中回响，海盗船长看到自己的手下们纷纷跪倒在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剧烈的哀嚎。
他盯着白雾的尽头，双腿止不住地颤抖，仿佛那白雾的尽头有比恶魔还要恐怖的东西。
“吾乃主之铁棘，主之圣焰，于黑暗中驱逐妖鬼，于火焰中猎杀恶魔。”
“主授予汝银剑开拓疆土，授予汝书籍繁衍文明，跪拜主吧，以吾主之名建立国度，受吾主之意恩待世人。如若不行，吾必将代替吾主夺回一切赐福，刺汝炼狱，于无尽之中忏悔！阿门！”
银白色的十字架于白雾中涌现。
健壮的牧师披散着他那银白色的头发，手中握着那本封面厚实的书，他的脸上仍带着宽厚的微笑，但是金色的瞳孔却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恶魔——海盗船长。
“抱歉，我来晚了，布置法阵花了一些时间。”
是他！这白雾是从他身上传来的！他是什么人！
站在欧米伽的身前，海盗船长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了，巨大的气势压迫得他喘不过气！
“哇啊啊啊！受死！”
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砍死就行了！一定不能让他活下来！
一股强大得执念支撑起了海盗船长得意志，他挥舞着手中得弯刀就向欧米伽冲去。
“可悲的恶魔啊，还没看透自己的未来吗！”
哗——啦——
欧米伽手中的书籍像是被狂风吹动了起来，一页页书页随着狂风漂浮起来，泛着银白色的亮光化作锋利的刀刃。
“呃啊，我是不会……死……”
只是片刻，那些灌注这圣符的钢铁书页便贯穿了海盗船长的身体，将其钉在墙上。而狂风并未停止，它携带着狂暴撕掠过跪在地上哀嚎的海盗们，将头颅一一割下。
最后，这些钢铁的书页们又化作柔纸纷纷俯向躺在地上的船员们，还有桑切斯身前的劳尔与艾莉西亚。
船员们在书页的银白光亮下发出了低声的吟叫声，原本如尸体一般躺在地上的身体全都痛苦地扭曲起来。
“卢兹医生，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欧米伽说道。随着他闭上双眼，散出的书页也纷纷回到了那本厚实的书中。
刚刚还嚣张至极的海盗们现在已经无法动弹，他们的尸体化成了一团团灰烬，只有海盗船长还被钉在墙上。
被欧米伽提醒后，桑切斯赶紧动起身来，他跟几个还能走动的船员们来到了急救室，带着他们为躺在地上的伤员处理伤势。
“他还活着在吗？”
大胡子一瘸一拐地走到海盗船长跟前，刚才有个闸种砍到了他的大腿。
欧米伽伸出手拍了一下海盗船长的脑袋，那个脑袋咕隆咕隆地就从肩膀上脱离滚到地上，而那恶魔般的面孔也恢复成一般人的模样。
“不，他已经死了。”
随着头颅落地，仅存地身躯也瞬间燃起火焰，如同煤炭一般燃烧起来，可奇怪的是这个火焰并没有随着墙壁蔓延开来，像是被某物隔绝了一样。
“回到地狱去吧，恶魔。”
一根长钉刺入海盗船长地脑袋，那脑袋也跟着身躯一同化作煤炭燃烧。
“阿门……”
尽管是看着海盗船长死去了，大胡子心中还是生出一股恶寒。这家伙应该不会再复活了吧？
他转头看向牧师，觉得自己没有看走眼，这个牧师果然不是一般人！
“所以说……他们是什么？恶魔？”
“嗯没错，就是恶魔。”
大胡子听到欧米伽的回答又是一阵牙疼，他一瘸一拐地坐在了椅子上。
“现实里怎么会有恶魔？那不是故事里才有的吗？”
欧米伽将厚书放回自己大衣内侧的口袋中，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礼帽，还好，并没有弄脏，看来卢兹医生一家保管得还不错。
他将礼帽重新戴上，坐到了大胡子对面：“呵呵呵，船长，传说故事也不都是虚假的。之前您给他们讲独眼女将军的故事时不是说过怪物只存在于传说中吗？喏，现在怪物就在您的眼前。”
大胡子闷闷地给自己点上一根烟，让自己的大脑放松一下。
哼哼，原来他那个时候也在听我讲故事。
当一切结束时这艘货船就已经航行出那片迷雾了。
所有的海盗都已经尸骨无存，只有那艘扬着黑帆的木船仍在海面上漂泊。
根据欧米伽所说，那股迷雾恐怕就是恶魔所释放出来的。他们并非顺风行，如果被大胡子发现的话，海盗们的帆船是比不过大胡子的涡轮的。
“真是神奇。”
在船舱里，大胡子一边清点伤员一边听欧米伽介绍恶魔这种生物。
“他们有的来自地狱，有的来自人心。堕落与贪念的滋生恶魔的摇床，仇恨与愤怒是恶魔们最喜爱的食物。对于普通人而言，他们就像是脚下的影子一样。”
“影子？”
“嗯，影子。他们无处不在，但是你却无法注意，就算是注意到了也无法触及，就像你无论如何都伤害不了脚下的影子。他们不死不灭，只有用接受过祝福的圣器才能伤害到他们。”
受伤的船员一共有二十一名，其中有五位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如果不是欧米伽用圣书吊住了他们的灵魂，恐怕现在他们就已经魂归天堂了。
而剩下的伤员中有十二位的伤势让他们无法动弹，根据桑切斯所说，他们至少要再躺上半个月才能自由行动。
所以现在能干活的船员就只剩下不到十个人了。
“其实有一点很奇怪。”
在祷告结束后欧米伽开口了，他睁着金色的眼瞳站在甲板上眺望海景。
“恶魔不需要食物，不需要财产。嗯，可能有的恶魔还是需要的，但是我觉得那群海盗并没有那样的格局。”
“格局？你是说恶魔？”
这个词无论是套用在恶魔身上还是海盗身上都让大胡子感到奇怪，毕竟他觉得这是那些大人物们才会讨论的事情。
“嗯，格局……不是所有恶魔都愿意花功夫去夺取自己完全用不上的事物。起码刚刚那位不是那样的人。那么既然不是食物又不是财产，又是什么吸引着他们来洗劫这艘货船呢？”
“这……”
大胡子无法回答，这也很正常，他完全不了解恶魔，这次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与恶魔进行接触，他无法理解这种生物的行动逻辑。
但是这却提醒了他，他并不是第一次驾驶着这艘船行驶大西洋了，可从未遇见过恶魔，怎么这次就碰上了呢？
“你是说我们船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恶魔的注意？”
“很有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伤员缠着绷带走到了甲板上，他的左手手臂也骨折了，现在只能绑上木板吊在脖子上。
“船长，你们说那个海盗是恶魔？”
“欧米伽说他是恶魔。”
大胡子点了点头。
那名船员情绪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我，我知道他是谁！我之前在报纸上看过这个人！”
“他在两年前就被海军抓住吊死在绞刑架上面了！原来是恶魔，难怪，他露面的时候我都以为是我看错了。”
“两年前？”
大胡子皱起了眉头。如果说是两年前的话，这两年内自己可没少在这片海域来回，但那家伙一直没找上自己。
也就是说他所找的东西是这次才登上这艘船的吗？
“有没有可能是……”
欧米伽知道大胡子想说什么，他摇了摇头，“不能这么简单的就下定论。海盗是两年前被吊死的，但是这不意味着他刚被吊死就成为了恶魔，也有可能是他最近才成为的恶魔也说不定。”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欧米伽还是问了一句：“您确定自己的船上没有运载一些奇怪的东西吗？能够吸引恶魔注意的一般都是些特别显眼的物品，换句话说就是，很贵。”
“那当然，我和那群小伙子们可都是穷得叮当响啊，能有那种东西早就拿去卖钱喝酒了，哪还会带在身上。”
…………
“你是问我们身上有没有带着一些平时不会带在身边，而且还十分贵重的东西吗？”
安抚了自己的儿女睡着后，桑切斯又轻吻了一下艾莉西亚的额头。
“好好休息……”
“嗯……”
看着艾莉西亚也闭上了眼睛躺下，桑切斯这才跟着欧米伽和大胡子来到了甲板上。
“你们认为可能是那种东西吸引了那群海盗？”
“目前的猜测是这样。”
欧米伽点头回答。
接着是短暂的沉默，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桑切斯看上去心情不是很好。
担心桑切斯可能是觉得自己被冤枉了感觉不舒服，大胡子还是开口了：“我们并不是……咳咳，并不是想要……”
“不，你不用说了船长，我并没有觉得不舒服，我只是有些……内疚。你们一说我就想到了，可能就是这个。”
桑切斯抬起手，将手中的一个木盒呈在他们面前。
“这是我刚刚在行李中翻出来的，他是我的祖父留下来的，说是当年那段冒险的纪念。”
木盒被打开了，大胡子屏住呼吸，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吸引着那群海盗。
……
一个木雕。
一个看上去陈旧腐朽的木雕。
像是雕刻着一根被荆棘所缠绕着的圆柱。
上面没有珍珠，没有宝石。
只是一块朽木。
有些失望。大胡子以为自己会看到珍贵的水晶珠宝，他都做好被木盒里的宝物闪瞎眼的准备了！
“奥卡姆的种裔”
欧米伽念出了木雕的名字。他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这件圣器。
两道好奇的目光看了过来，欧米伽回过神。
“我可以肯定，那些恶魔就是在找这个木雕。”
“那这个木雕对他们而言有什么作用吗？”
大胡子问道，他不明白这个看上去一阵风就能吹下一层皮的老古董有什么用，而且它也不好看。
对此桑切斯也十分好奇，他想知道自己祖父留下的这个纪念物到底是什么。
“这就像是船上的铁锚、海上的灯塔、风筝系住的长线，它能在混乱中维持住自我，避免意识的流失……这种东西对人类而言没什么用，但是对于长期在人间与地狱之间行走的恶魔来说却十分珍贵。”
说到这里，欧米伽又看向桑切斯：“我希望您能把这个木雕交由我保管。只要您把他带在身上一天，那就多忍受一天被恶魔袭击的风险。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今天这样的帮助。”
这是为了桑切斯一家的安全着想。可能是西班牙没什么恶魔，也可能是他们过去的住宅能够掩盖这圣器的气息，总之他们一家人在过去的那段时间没有遭受过恶魔的袭击。可现在不一样了，圣器离开了他们的住宅，离开了西班牙，他们将前往混乱的美洲，那是恶魔最多的地方，甚至比这片大海上的恶魔还要多！
原以为桑切斯会思考许久，但令人意外的是他立马就答应了。
“当然，欧米伽。”
他将手上的木盒重新盖好，递到了欧米伽手中。
“我已经离开故乡了，那儿已经没有什么我所留恋的了。现在，纠缠在我心头的最后一个谜题也被解开了。这是过去的锁链，它留在我身边的话会影响到我寻找全新的生活。它更适合放在你身上，只有你这样的牧师能够保管好他不是吗？”
桑切斯将心中的想法倾泻出来，不过并不是全部，他还是存在着一些内疚，正是他携带着的这个木雕才导致这艘船受到恶魔袭击，虽然大胡子和欧米伽都没有因此指责他，但是他认为自己有必要为此做些什么。
将木盒交出去后他释怀了不少，与故乡的联系彻底切断了，之后便是未知的生活。
…………
可能是上帝的授意，他们的运气很不错，在航行的第六天就在海面上看见了万船港的影子。
确实如传闻中的那样，一艘艘小船一艘艘大船被捆绑在了一起，一眼望去甚至难以望到边际。
海盗、船员、甚至还有商人打扮的人在这片陆地上行走，还有各种文字的招牌立在一个个船舱上，就像是一个热闹的集市。
“欧米伽，这个给你！”
在货船靠上万船港的时候，桑切斯将一叠白纸塞到了欧米伽的怀中。
“这是表兄邀请我去美洲的信，上面有些他的住址，据他说他在当地也算是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了，如果有一天你到了那附近，可以拿着这封信去找他，他会给你帮助的。”
这是桑切斯表达感谢的方式，他不知道欧米伽这样的人需要什么，但是这封信总归能帮到他一些忙。
“呵呵，那我就收下了。”
欧米伽微笑着向桑切斯一家人致意。
随后他又看向大胡子。
“船长，您想不想在万船港停靠一段时间，毕竟这里的救护设施肯定比船上的要完善许多，等他们差不多能动了再出行吧。”
“我正有这个意思。虽然会迟到几天，但是没办法，谁让我们遇到海盗了呢？我的雇主应该能理解我吧！哈哈哈哈！”
说着大胡子就向着船舱里面大喊一声，“喂！能动的人把那些伤员都抬起来，我们去万船港找个诊所送进去，忙完了我请你们喝酒！”
“哦哦哦哦！！！！”
船舱里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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