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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海前世误今生2

    昆仑山,在昆仑海的尽头,此处仙气缭绕,环境幽静,自古是修仙胜地。昆仑山从前还开门收徒,现在有不少上仙都是师从昆仑,据传司战五十世修仙中也有一两世师从此处,不过司战自己也记不清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昆仑不再收徒,仅剩昆仑门派之主执剑长老一人,长守昆仑之巅风霜殿。自那时起,上昆仑的人虽不少,但却都难以再上半山腰之上,之后有人试探性地在半山腰建了一座庙宇,风霜殿那位并未有不满,这香火就延续了下来,成了朝圣之地。

    司战和逢春越过庙宇,直接上了昆仑巅。此处俯瞰山川,云海翻腾,大雪纷飞,封锁山路。

    “众生如蝼蚁,高处不胜寒。”逢春感叹一句,她身上裹着狐裘,握着追星小球,头埋在白绒绒的斗篷里,像只移动的白熊,可爱至极。

    风霜殿三个红木大字历经风霜于高处,门下空荡荡大门紧闭。

    “咚咚咚,”敲门声在雪地回荡。

    “此处也太过幽静,好像什么也没有。”

    司战点了点头。

    “进来。”里面传来飘渺的声音。

    司战推开门,吱呀一声,是很少来客的抱怨。

    院子不大,空荡荡没有装饰,只一棵大树立在一侧,青石板路平铺到底,一间三开门的大殿,除此无它。

    殿门已开,殿内没有熏香,充斥木头发潮的味道,殿正中坐了一女子,道士打扮,蒙着面纱看不出年纪,手一挥,“两位请坐。”

    司战和逢春各坐一头客座。

    “二位,真是有礼貌,刚破了我的幻境,便来登门拜访。”

    两人尴尬……

    “执剑长老,叨扰了,我们是为你昆仑门下弟子逐阳而来。”

    那长老一双眼奇怪地看了司战一眼,“他来过,但已不在此处。”

    “那他去了哪儿?”

    她这才又看了逢春一眼,颇有敌意。

    “阁下是谁?”

    “魔族今逢春。”

    “未曾听过。这位是谁?”她又朝向司战问道。

    “司战司扶和。”

    她满脸了然,“这倒是听过……”

    逢春小小地哼了一声,不过听说这位已经在山上不知道多少万年,不知道她一个十万岁的小儿也正常。

    “逐阳说你若是来,告诉你不必寻他,此生他再也不会出现了。”

    “和他一起的没有一个女子吗?”

    那人又微微怒视了逢春一眼,没好气地道,“有,一看就没几日活头。也不知道他堂堂昆仑派弟子,怎么会为了情爱沦落至此。”

    看这执剑长老也不想多言,两人识趣地说了这两句,便要告辞了,执剑长老送他们出来,行至大树之下,司战抬头看了看,“这树有十万年了吧?”

    “不止。”

    司战摸了摸树干,微风攒动,有树叶落在他肩头。

    “看来物比人长情。”执剑长老这话说的真奇怪。

    司战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她面纱轻轻浮动,能看到尖瘦的下巴,“师兄果然忘了,这棵树可是你亲自种下。”

    逢春比司战更吃惊,难道传说是真的,“什么意思!司战果真是昆仑派的弟子吗?

    “呵,”执剑长老轻蔑低笑,“扶和当初可是……”她想了一想,“算了,物是人非,此人非彼人了。”说完她好像有点置气,衣袖一挥转头走了。

    逢春和司战面面相对。

    “或许有必要去司命殿看看我的命薄了。”司战苦笑一声。

    他难得有些恍惚,这么多年,一直觉得自己目标明确,从未过问出处,现在细细想来,他的记忆好像是有残缺,从前四十九世记不清,那是因为过了奈何桥,可这一世如何修仙,如何拜师,就连如何进入司战司都记得模模糊糊。以前师傅总说,司战一事,就是要就是不问来路,不惧归途,可今日站在树下,他隐约感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逢春看他若有所思,踮起脚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没事,有什么问清楚不就行了。”

    司战脸红地有点不自在,世上还没有人碰过他的额头……就像也没有人碰过他的脸蛋……手……

    “哎呀,对不起,我不应该点你额头的。”

    “无妨。”他温柔道。

    有事问清楚,是逢春的作风,从小到大她决不允许有事含含糊糊地过去,来路清晰明了,事事可列,去路才能拨云见雾,光明灿烂。

    两人走到山脚下,逢春提出要去庙里走走,进了庙,里面供奉的是昆仑派掌门坐山上仙,慈眉善目,笑意盈盈,听说坐山上仙不知活了多少年岁,最后自己选择了羽化,单这一事,便是现在几乎所有神仙都达不到的境界和豁达。

    出来的时候,两人在院子里注意到一墙牌子,写的似乎是人名,还个个附有一句话。

    逢春问道旁边的洒扫师傅,“师傅,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些香客的牌位,有些给我们寺庙捐助多的香客或者是附近因行善而死的施主,可以在此处立牌位十年,受香火和诵经超度,以求来世一切顺遂。”

    逢春有些惊讶,因为她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牌子,“褚轻红!”她回头看司战,司战也凑了过来,确实是,上面还附了一句话。

    此生遇人不淑,来世还望一世无忧。

    “两位认识这位姑娘?听说她身世凄惨,是一位有缘人将她带来此处,求着给她弄了牌位,听说还在后山火化了,将她的骨灰洒在月亮桥下。”

    两人来到月亮桥,说桥却不是桥,是一枝长在悬崖上的粗壮大树的一枝树干,从悬崖的石缝里横穿了过去,长出了很多,且粗壮异常,平平悬空于桥上,看着确实像一座独木桥,只是这桥之跨过悬崖一半不到,实在是索命桥。

    司战拉着逢春轻巧飞了上去,两个人并排坐着,下面是悬崖万丈,云海雾河。

    “看来师傅自始至终最想要的都是自由。”

    “不然,褚轻红换回鱼飞月回魂十日陪伴逐阳,以他的心思,定会觉得他们两人亏欠于褚轻红,应该是按照褚轻红的心愿为她了却身后愿的。”

    逢春有些意外地看着司战,她知道司战其实比看起来细致温柔,但没想到他会对别人的心思了解的那么透。

    司战明了逢春的眼神,“我也不知道为何……能说出这些话来……我和逐阳也不过是同期情谊,交流也不多……”

    “我此刻脑子里还冒出一件事……”司战无奈笑笑,“也不知道是谁说过,两个互相钟情的人,一起坐在月亮桥上,只要看到青鸟回巢,星陨如雨,飞鲸巡游就能永远在一起。”

    “青鸟回巢,星陨如雨,飞鲸巡游。”逢春低声重复,有点期待,她握住手祈愿,这是当时在北荒寻找叶婶婶的时候跟一位散游仙人学的,听说这个手势许愿更能到达天听。

    司战看她认真的模样,可爱至极,低低浅笑,“逢春,现在还没天黑,星陨难有呀。”

    逢春又睁开眼,“啊……”眼中失落一瞬而过,兴致又突然回来,“没事呀,我们就这样一直等到天黑,就当打坐了,你不是最擅长打坐。”

    她又虔诚的低下头,下巴抵在握住的双手上,长睫毛忽闪,红发随风轻拂,像只可爱的小鹿,司战也学着她的模样祈祷起来,青鸟每日归巢,流星千年落雨,飞鲸万年巡游,这三样一起出现真的好像很难啊,不知道神的祈祷有没有用呢,司战紧紧握住双手,他从不祈祷,因为他只相信自己,这一刻他想相信神。

    周围静的能听到云海翻动的声音,他们坐着的树枝也吱呀地动,心中情绪翻涌,迟迟不放下祈祷的手。

    “啊……”

    不知过了多久,幽静天外,一声鸟叫划破了青空,青鸟引路,飞鲸在后,飞鲸是创世第七神的坐骑,第七神司山川大地,常常坐着飞鲸巡游四海,逍遥自在。他陨落后,飞鲸藏于昆仑海中,万年一巡游,无固定时期,全凭心情,巨大的飞鲸像一座会移动的山脉,缓缓游过这一片云海。

    “扶和,你看!”

    司战却是看向少女,这是她第一次听她叫自己的名字,他莞尔一笑,再看天上白日流星,如大雨倾盆。

    “今逢春,你愿意原谅我的无知,再给我一次机会嫁我为妻吗?”

    逢春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司战,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半晌,她说,“不行。”

    司战有点失望地回过神,又勉强自己豁达地笑笑,“无妨。”

    他此刻后悔莫及,拒绝了逢春两次提亲,换成是谁心都冷了,再说逢春一直孩子心性,或许对他的喜欢只是对一时看到有趣的玩具的喜欢,不过……如果要做玩具,他也愿意的……

    “除非你给我提三次亲!”逢春比出一个三的手势,眼睛笑成月牙看着他,“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你拒绝了我两次提亲,所以得补偿三次哦。”

    司战心里涌现出从未感受过的情感,心里像是有个小人在不停的敲鼓,敲得他心又痛又甜,

    逢春搂住了他的脖子,这是她很早之前就想做的事,好像是从书房那时握着他手的时候,她就很想很想直接搂住他的脖子。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呀?有多喜欢?肯定没我早,没我深。”虽然这话说出来酸涩,但是逢春还是义无反顾地说出来,因为她相信司战不会因为她多多的喜欢小瞧她。

    司战一时语塞,他好想从头说起,永生林的风,黑月宴上的灯,火焰山的飞箭,司战司房间里温暖的让他流汗的炭火,冥市重逢她转头离开的身影……却又觉得这些不值一提,不知道从何说起,如何叙说。

    逢春冰冰凉凉的手腕在自己的脖子上挂着,头凑到了他面前,他本能地用手搂住了她的腰,他的手很大,今天之前只握剑,现在握着少女盈盈细腰,一只手不够,他又伸出另一只手彻底搂住她,将她紧紧箍在自己的怀中,恣意感受她衣衫发梢淡淡的少女香气。

    “我不知道。”司战顿了顿,“永生林相遇起,我便想用尽全力护你平安。”

    逢春好惊讶,她想看看司战的脸,看他是不是认真说的这话,才刚轻推了一下,司战却楼得更紧,“逢春,你比我好太多,你自由烂漫,开朗无忧,我也知道,你向我求亲,多半为了纯阳之身,小半为了有趣。我也发现,其实你并不怎么懂情爱,或许于你而言,我是乐趣大过喜爱,但即便如此,我也希望你别推开我……我希望这世上比我能让你觉得有趣的人不算太多。”

    逢春感觉喉咙有些酸涩,她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未考虑过司战的感受,没想过他天之骄子也会有自卑的情绪,会为了自己散漫的爱而患得患失,“你很好很好,扶和,你是天上地下最好的人。”

    “我也从没有拿对你的感情当玩笑,我的一切所作所为,都是心之所向。”

    逢春推开司战,看向他的眼睛,他向来好看的脸上有无助和委屈,一双含情眼水光潋滟还有些微红,棱角分明的脸是不是摸蹭上再多年都琢磨不平滑呢,他的耳朵也很好看,此刻红通通的,近乎透明……

    逢春咽了咽口水,凑上去咬住了他的嘴,感受到司战柔软的嘴唇和嘴间的湿润,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头往远挪了点。司战脑子嗡嗡地,但身体很清醒,布满青筋的手覆住逢春的头,主动吻了上去。

    孤独的树枝“吱呀吱呀”地晃动,此刻直指明月所在,青鸟回巢,星陨如雨,飞鲸巡游,天神寻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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