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吴羡，见字如面。

    我不知道你现在的生活是否安好…我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很美的风景，很神奇，我在意大利的一个小水池前听到了你的声音。

    我听见你喊我的名字，我环视找了很久…我认识了一个街头艺术家，她是个亚洲人，染着一头红色的头发，很张扬，和你一样，她有一个小酒窝，不过是在左脸，我问她为什么在这里画画人又不多，她回答我说，她在等人。

    她说的话我总是听不懂…

    我看完裴嘉琦的信叹了口气，书房里的灯还在亮着，楚枫存还没睡。

    黎岁寒站在阳台打电话，手机发出的亮光打在他脸上衬得他的五官越发立体。

    他一转身见我一直看他愣了愣，对着电话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怎么了？”他进来，顺手把窗帘拉上，我摇了摇头，不说话。

    他看了看我手里的信，“朋友？”

    我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嗯…”

    沉默，很难得，我和黎岁寒也有聊不下去的时候，但他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睡到半夜我不知道为什么就醒了，嗓子疼得厉害，有点想要喝水。

    “吴羡，”

    黎岁寒突然讲话把我吓一跳，他似乎不确定是不是真的，看了我好一会儿。

    这么晚了他还没睡，坐在书桌前也不开灯。

    “我渴了，去喝点水。”

    他眼神有些闪躲，随后也起身，“陪你去吧。”

    我刚想拒绝，他就已经走过来了，下楼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书房。

    “黎岁寒。”

    他嗯了一声，“别没大没小的，喊哥”

    我语塞，“…”

    他见我不说话，接了一杯水递给我，“干什么？话说一半啊。”

    我接过水杯，抿了几口，“没事”

    我其实很想和他分享一下我的想法，但是会不会太突兀，我有了顾虑，对于我哥，对于黎岁寒，在我爱的人这方面我做不到坦诚。

    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就是姥爷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昸！

    我猛地回头，从姥爷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声音。

    我的心脏突然跳停了一下，房间的灯开了，然后我听见姥姥的声音。

    “…醒醒啊，怎么了！我去打电话…”

    黎岁寒也察觉到了，放下水杯，想要接过我手中的杯子。

    就在开门的一瞬间，我看到了地上床单上以及墙壁上喷射状的血迹，看着姥姥带着泪水的惊恐眼神，手中的杯子擦着黎岁寒的手磕到地上滚落到一旁。

    我往前又走了一步，看到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的姥爷。

    ……

    窗外在放着烟花，我能听到但是我睁不开眼。

    我知道自已一直在做梦，循环着，闯荡着，最后又飘浮着破掉。

    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回到家，怎么躺在床上，这些记忆一下子就有些许模糊，但是痛的很清晰。

    距离参加完葬礼已经过去五天了，梦里依旧重现着，我不太想睡去，不想做梦，因为我知道世界上爱我的人又少了一个。

    楚枫存的爸妈赶过来处理，紧接着是我妈他们，她们没有多大的反应，看样子好像都知道，甚至黎岁寒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好像只有我和姥姥两个人痛苦着，困在里面不想出来。

    肺癌，我不知道发展到哪一阶段，走的如此突然，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

    当时黎岁寒反应特别快，第一时间打了急救电话同时进行急救措施，闻着血腥味，正要往前一步时，楼上传来开门声。

    紧接着我看到了楚枫存，先是看了我一眼，捡起地上的杯子，随后非常镇静的去帮黎岁寒。

    不知过了多久，有救护车的声音，黎岁寒手上沾着血，额头上全是汗，突然我就有些看不见了，好像有人打翻了音响，我低头看了看地板，水早已被衣服吸干。

    我闭上眼睛，回到了诞生前，原来是走错了路，细细的红线挡住了退路，逼我到了尽头，我也不想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