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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大材岂堪小用

    由于魏颉体内存有剑仙周云纤赠送的神物“三尺玲珑心”,根骨与悟性已然远远凌驾于常人,任何艰涩复杂的功法要旨几乎是一看便会、一练即精。那日在溪水瀑布旁,他凭借着惊世骇俗的超强悟性和过目不忘的绝佳记忆,不仅学会了司徒鲛“引水诀”的手指掐法和阮苍龙“胆气神通”的化龙奇术,还意外吸收了两大魔头膻中府海内特有的异种真气。

    机缘之下,几乎是同时将那二魔的毕生绝技都收入了自家囊中!

    虽不会“引水诀”的心法口诀,无法像司徒鲛那般轻松地驾驭浪鲛,但已然能够御水杀敌;虽不会“胆气神通”的催毒入体,无法像阮苍龙那般自如地释放毒雾,但已然能够化气为龙。

    引动烈火。

    再以真气御之,使其化龙。

    伴随“轰”的一声,一条极其巨大的烈焰火龙呼啸着向於浪狂袭而去!

    刺客於浪无所忌惮的将内家功法“白龙嗔”用至了十成十的程度,体格骤然暴涨一倍有余,衣服早被彻底撑破撕裂,露出赤红发紫的诡异皮肤,以及筋肉无比发达的魁壮躯干,头顶浓郁的滚滚白色蒸气被全部转移到了那条钢铁软鞭之上。

    右手臂膀猛地一甩,荡开长鞭,蒸气刹那间磅礴而出。

    白龙!

    蒸气化成的庞然白龙与烈焰汇聚的巨型火龙怦然撞在了一起,两两相侵,彼此间不断消磨吞噬,发出“嘶嘶”的骇人响声。

    火龙的势头很快被压住,随着“嘶嘶”声逐渐变响加剧,火龙身段愈缩愈短,大有要被白龙彻底吞灭的危劣趋势。这是魏颉第一次在实战较量中使用自创的功法“引火诀”,因而并不如何完善熟练,情急之下,只得将全身本命真气都注入了那条火龙之中,火龙一点点地被紧迫压短,魏颉自己同样也承受着莫大的威胁压力。

    品质最为上佳的红等血灵剑胚剧烈摇晃,眼看就要从手中脱出。

    剑胚一旦脱手,源源不断的真气阻绝,火龙顷刻消失,蒸气化作的那条恐怖白龙必会于瞬间将魏颉及其身后的贾流轰成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於浪知道眼前的这个青衫混蛋小子一时三刻便将抵御不住,心下甚是得意,腹中暗道:“这小子御火化龙的本事倒也蛮稀奇的,只不过功力尚浅,怎是我那秘术‘白龙嗔’的对手?哼,当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排于众骑兵之首的扛斧汉子见情势危难,倾尽全力抡起百斤宣花斧,以风雷般的气势劈砍向了於浪的后背。怎料这一下浑不似劈在了血肉之躯,利刃非但丝毫透不得入,力道倏然反弹回来,倒将那杆长柄巨斧震了开去,纵使铁甲汉子练得膂力过人,筋肉发达的双臂固有千斤气力,却也险些没能握住自己手中的兵器。

    身影异常魁梧的“巨人”於浪吃了这记胜过挠痒痒的一斧,心中鄙薄暗笑:“呵,老子体内满溢着白龙真气,皮肉早已刀枪不入,就凭这软绵绵的一斧,也妄想伤我?”

    忽又想起弟弟於潮正是惨死于身后之人的手下,顿时心生万分悲痛:“弟弟啊,我早就告诫过你,行走江湖最忌讳‘大意’二字,纵然遇到再弱的敌人,也该用足十成的功力来应对才是啊,你若非太过于草率轻敌,又岂会死在这等庸人之手?唉,哥哥我一会儿就为你报仇!”

    如此想着,遂拼命往鞭子里注入了更多的强横气机,蒸气白龙的体积愈发膨-大,将那条烈焰火龙压得仅剩短短一截。

    当下年轻人魏颉只觉五脏六腑都被挤压得变了形状,握剑的右臂巨颤不止,牙关死死绞紧,却仍有猩红鲜血从嘴角不断渗出,暗自叫苦不迭道:“我何必要多管闲事,为了相救一个并不认识的所谓的‘伯父’,白白赔掉了自己的这条大好-性命?唉,眼下唯有全力施为,图个壮烈而死了。”

    他料定今日多半定要死于此地,兀自思索盘算道:“我须再多坚持一会儿,给小萝卜争取足够的逃跑时间。”于是抻着脖颈竭力高声大叫道:“小萝卜,你别管我了,快快离开这里,有多远就跑多远!”

    怎料绿衣小丫头卜倩听到这话,不仅没跑,居然反而大着胆子朝这边慢步走了过来,离那头吃人巨兽一般的怪胎於浪越来越近了。

    “听话,别上来!”青衫剑客魏颉目眦尽裂的嘶吼道,“我不行了,你快点跑啊!”

    羊角辫少女仍是不停步的自顾自上前。

    “呀啊——”那名丢了头盔的胖大汉子蓦然暴喝一声,适才他一劈不成,此刻再度鼓足周身千斤劲道,双手紧握宣花斧柄,朝於浪的后脑勺要害处猛力挥砍了过去。

    “咚”的一声,杀手於浪头脑微晃,结结实实吃下了这记势大力沉的砍击,却依旧毫发无伤,不由得暗自嘲讽:“哈,真是个蠢货,难道以为砍我的脑海就能有用了?老子神功盖世,岂会……嗯?!”

    他刚用后脑硬抗了一斧,正自飘飘然的不可一世,忽觉一股强猛无伦的霸道掌罡刹那间透入了自己的后心,劲力直接贯穿层层皮肉,如同钢铁巨锤般砸在了十分脆弱敏感的内部脏器之上,将其五脏六腑尽数震了个粉碎。

    “噗!”於浪不仅脏腑碎裂,周身筋络骨骼亦无一处保存完好,当即喷出一大口艳红鲜血,真气顿时失了牵制导引,白色巨龙的身躯瞬时散开,化作一团团纯白浓雾,向四面八方胡乱飘去。

    青衫魏颉看准机会将手中红等剑胚一挺,巨型火柱猝然向前奔腾而出,如龙归洞般轰进了巨汉於浪的胸口!

    “嘶——”於浪的前胸处顷刻被滚烫烈焰焚烧出了一个大洞,仰天倒了下去。

    死得不能再死了。

    魏颉生平第一次似这般败家一样的大量挥霍珍贵本命真气,刚将那条庞然火龙前递送出,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无力瘫倒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哥哥!”小丫头卜倩大叫一声,急匆匆地跑了上来。

    魏颉见她过来,立时朝另一边偏过了头,偷偷抹去了嘴角渗出的新鲜血渍,转而过去戳着卜倩的鼻子责备道:“你呀,真不听话,让你走你不走!”

    绿衣少女一头栽入魏颉的怀里,用力地抱住了他,大声叫嚷道:“我不走,怎么样我都不走!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不会走的!”

    “疼疼,你轻点抱我。”受了伤的青衫剑客忍不住疼得叫唤,“没说不要你,刚才是因为太危险我才让你走的……”

    这时候,大难不死的贾流贾公爷颤巍巍的走上前来,毫不在意自尊颜面的双膝跪了下去,拱手朗声道:“贾某人叩谢大侠救命之恩!”

    魏颉见到如此有悖长幼的阵仗,自是深感惶恐大惊,挣扎着脱离了卜倩的紧密怀抱,从地上勉力爬起,忙将胭脂公贾流扶了起来,“晚辈岂敢受伯父如此大礼?!”

    贾子车有些疑惑不解,问道:“大侠何故喊我伯父?”

    青衫年轻人欠着身子,语气恭敬的解释道:“晚辈姓魏名颉字正气,家父与凤栖公东方将军乃是八拜之交,贾前辈既是东方将军的同僚,那么自然也是晚辈的伯父了。”

    金梁王麾下两大公爵之一的贾流瞪圆了双眼,惊声道:“啊,令尊可是那位魏魁魏大将军?”

    “正是。”魏颉魏正气微笑着答道。

    “竟有如此巧合……”贾流单手扶额感慨,“令尊一世豪杰,生子亦是这般的英雄,当真应了那句‘虎父无犬子’的古话!”

    此时那名满脸血污的持斧大汉翻身下马,匆匆来到了贾公爷的身前,随即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礼,高声请罪道:“末将该死,让贾大人受惊了!”

    魏颉指了指面前这名悍不畏死的披甲大汉,面带浅笑的说道:“贾伯父,适才若非有此人出手相助,小侄多半早已死无全尸了!”

    贾流贾卧虎听罢,忙上前将那名英勇甲士从地上扶起,好言相询:“这位壮士,你是何人手下的部将,竟这般神勇非常?”

    单手持斧的大汉极是受宠若惊,低垂着脑袋回应道:“末将名叫谷升荣,乃是俞郡守俞大人手下的将士,末将的修为实在稀松平常,万万称不上‘神勇’二字!”

    贾流缓缓点了点头,衷心赞叹道:“嗯,想不到俞老弟手下还有这等骁勇善战的将士,不容易啊。”

    谷升荣虽是粗野武将出身,却向来目光颇为长远,见眼下是个毛遂自荐的大好机会,便即抱拳朗声道:“如若贾大人不嫌弃,末将愿从此追随大人左右,奉献犬马之劳!”

    “你若果有此心,那可真是妙极!”贾流咧嘴大喜道,“我即刻便起身赶往俞府,去和我那俞老弟说明此事。”

    转头又看向了犹自立在一旁的侄儿魏颉,心里暗揣道:“我这魏贤侄半月前犯了守塔不力的重大死罪,现在我须想个法子救他才是……”

    魏颉心思活泛机敏可谓七窍玲珑,一下子便看破了贾流贾公爷有意救助自己的慈悲想法,心里同样也打着自己的算盘:“我那贾伯父一介儒士文官,跟了他又有何意味,难不成要我整天给他递纸弄墨吗?若去投奔了东方伯父,纵然没法在龙神营里混个差事,也大可求他派我去北方燕鸣关,最好能去陪那楚瀚老将军一同镇守边疆。嘿,待哪天老子性子起了,跃过燕鸣关,杀上几个该死的狗贼狼蛮子,砍了他们的头颅当酒杯,割了他们身上的肉作烧烤,倒也痛快!”

    一番思量后,及冠尚没多久的魏姓年轻人躬身说道:“小侄虽是死罪之身,却也另有一番想法计较,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本不该过分贪生畏死,伯父无须操心小侄了。”

    贾流贾子车受到大禹王朝东南第一强蕃金梁王嬴昆的倚重提拔,官拜公爵‘胭脂公’,凭其久居高位的尊贵身份,要包庇一名逃犯其实并非什么难事,况乎他本也有意援助救济这个武艺不俗的聪慧好侄儿。

    怎料魏颉竟率先看透了他的心中想法,抢先一步出言回绝,将话头提前堵塞说死,令其再难出半句招揽劝解之词。

    见伯父贾子车默然不语,魏颉两颗眼睛骨碌一转,忽出言道:“话虽这么说,但小侄仍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

    “小侄适才在这坝流城内结识了一个年轻书生,名叫杨春,此人腹中颇有才学,却落魄至遭人街头毒打,险些丧命,实在可怜得紧,还望伯父能稍加提携一二。”

    “好说,好说。”贾流点头笑道,“倘若是确有真才实学之人,我定然会加以重用,这点贤侄大可放心!”

    魏颉再度欠身行礼,道:“那小侄在这里替杨春谢过伯父了。”

    “大哥哥,快看快看,小鸟在那边!”少女卜倩突然尖叫道。

    魏颉顺着卜倩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那只独腿的蓝毛小雀正立在死去的於浪尸身之上,白白的尖小鸟喙一开一合,竟自大口吞食着於浪前胸处尚未燃尽的火焰。

    “这鸟果真有些神性。”魏颉大感新奇,“竟能够以火焰为食,它也不嫌烫得慌?”

    卜倩满脸喜色,乐颠颠地跑了上去,那鸟胆子大得很,半点儿也不怕生人,仍在悠哉游哉地吞吃着火苗,过了一会儿,估计是差不多吃饱了,快速扑腾了几下翅膀,竟稳稳地停落到了绿衣小丫头左侧的肩头上面。

    “呦,看来它还是挺喜欢你的嘛。”魏颉嬉笑道,“我以为它吃饱后便又要飞走了呢。”

    “原来它是因为肚子饿了,才会飞到这儿来的呀。”卜倩欢声提议道,“大哥哥,它真的好可爱,我们叫它‘小火苗’怎么样?”

    魏颉“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接着竖起了个大拇指,有口无心的称赞道:“你是小萝卜,它是小火苗,这名字取得不错。”

    遂伸手一把将独脚小雀儿从卜倩的肩头捉了下来,关进那只大笼子里。魏颉用手指着笼中的蓝毛小雀,一本正经的威胁道:“听好了小火苗,你爱吃火,大不了我以后每天喂给你吃,可你要再敢到处乱飞,那可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卜倩眨了眨那对水灵的大眼睛,一脸天真憨憨的说道:“没关系呀,它若飞走了,我们再把它抓回来不就好了?”

    魏颉有苦自知,心里暗自骂街:“你这傻丫头说得倒是轻巧,今日为了抓这鸟,老子差点把命丢在这里……”

    卜倩轻轻拽了拽青衫年轻人魏颉的胳膊,“大哥哥,你刚才控制火龙的样子真的很帅,以后如果哪里着了火,你可以用那招来帮人救火,方便得很嘞!”

    魏魁之子魏颉“呵呵”一笑,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卜倩脸颊上好像能掐出水儿的细皮嫩肉,收着力扯了几下,靠近后柔声道:“小笨蛋,我的‘引火诀’若只用来给别人灭火,那岂不是太过大材小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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