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十四）

    那个时候正好上初中，要去市里，他成绩好，可以申请奖学金。以前小的时候收废品什么的都做过。

    小学很多学生都很嫌弃他，觉得他会身上不干净。会说他有个疯子妈妈，又或者会说他穷到没有衣服，连饭都吃不起。

    诸此之类的话，向野听多了。小时候会不会介意？他会，非常介意，甚至生气。

    可是，到了六年级，向野再也没有觉得很丢脸。因为他亲眼看见向母拿着剪刀割腕。

    她看见向野就一直哭，她说：“我对不起你，可是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脏了，再也洗不干净了。”

    “现在还疯了，还会打你骂你，阿野，妈妈真的坚持不住了，没有我拖累你，你或许会过得比现在好……”

    向野当时吓到了，他无措地把书包里卖废品的钱给向母看，“妈妈，我今天卖了四块钱，这个月我赚了八十块。到了初中，我就可以去打零工，妈妈，你再等等我好不好？等我长大，行吗？”

    身为一个女人，她也是一位母亲。向野或许之前会有点怨恨，可是他也在很努力的想要爬出这个地方，向母都知道。

    后来剪刀掉在地上，她太心疼她的孩子了。

    他们俩离开了乡下，去了市里，那时候他们拿着存下来卖废品的钱还有外婆留下的钱。

    向野所有的奖学金都是给了那个人，交学费还有生活费就是那点贫瘠的奖学金。

    还好那个时候物价低，奖学金虽然不多，也勉强够。而且小学学费很少。

    那个人只负责向母。

    到了市里面，积蓄最多够他们在这里生活两三年。向母还是去打工，给人做收银员。

    她除了收银还要推货物，反正做一啪啦的事情。本来还是相安无事，但是初二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有些人看上了向母。

    一个个话里话外都在调戏向母。那个时候，她本来精神状态已经好了一些，可是又一次爆发了。

    她在工作的地方发疯了。

    向野回去的时候，向母已经镇定起来。可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有病，有神经病。

    不会有人愿意接受她上班了。

    一切都毁了。

    当天晚上，向野看见向母拿着刀准备划伤自己脸。他记得回忆里的向母温柔如水，每次都会很爱惜自己的脸。

    可是这一刻，她很透了自己这张脸。

    为什么她要拥有这张脸？如果不是这张脸，其他人根本不会看上她，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是这张脸把一切搞砸了。

    向野顾不得其他的，抓住向母手里的刀。

    刀割伤他的手。

    鲜血黏腻，落在向母手背上。

    她整个人都蒙住了，刀当啷落地。可是她还是在挣扎的说：“让我把这张脸毁掉，这样他们就不会对我动心思。到时候我们再换一个地方，我们就可以重来……”

    向野知道她已经疯魔了，他哑着嗓子说：“妈妈，可是这不是你的错，漂亮不是错，只是因为他们内心肮脏……”

    向母满脸都是泪，她说：“可是，为什么其他人没有被看上呢？为什么偏偏是我？”

    当初那些人是，现在这群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