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窃听

    一瞬间,扶疏真的觉得她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扶嘉阐述得太具体,血腥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而更令扶疏觉得窒息的是扶嘉的表情。

    他的表情很兴奋很快乐,像是感受不到万物的悲喜和痛苦。

    年纪那么小的孩子,已经露出了他嗜杀和残忍的一面。

    扶疏连连在地上后退了好几步。

    小时候的扶嘉很瘦小,整个人挂着宽大的校服,而整张脸上只有那双眼睛最有存在感,幽幽地望着她。

    “你怎么了?你不喜欢小兔子吗?我还以为女孩子都是喜欢兔子呢,那我下次送你点别的?老鼠怎么样?”

    扶疏一路狂奔跑了,甚至因为慌不择路而绕到了村后头。

    她跑不动了才停下来,靠着一棵树使劲地喘气,动作很缓慢地回过头,看扶嘉没再跟上来,才舒了一口气。

    她心里万分懊悔一时多事,救下了扶嘉。

    等她慢慢抽回了神智,才背着书包脚步沉重地回了家。

    而她童年的噩梦,也是从救下扶嘉那一刻开始了。

    在推门的那个瞬间,奶奶端着米,站在篱笆旁边喂鸡:“你回来了啊,丫头。”

    看到熟悉的人,扶疏总算放下了心,刚想开口:“奶奶,我今天在学校里……”

    提到学校,奶奶忽然打断了她的话:“你朋友来家里了,说是你把东西落下了,我看他全身脏兮兮的,是不是你欺负他了?”

    扶疏刚落下的心重新悬了起来,奶奶的描述怎么会这么像……

    “奶奶,要不我还是回家吧?”扶嘉的声音脆生生的响了起来,配上怯懦的闪躲的眼神,简直像极了受了惊的小兔子,惟妙惟肖。

    扶疏站在门口,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而扶嘉被奶奶搂在怀里,亲昵地蹭了蹭奶奶的掌心,眼睛空洞又毫无含义地眨了眨。

    “回家干什么?我们家丫头没什么同学来家里玩,你来了就吃个饭再走,奶奶给你做红烧肉吃。”奶奶撒着米,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奶奶的厨艺可好了,你是男孩子,要多吃肉才能长高长大。”

    扶嘉点了点头,乖巧道:“好,谢谢奶奶。”

    奶奶进了门,让扶疏跟扶嘉一起玩。

    扶疏刚想开口说不好,就被扶嘉挡住了路。

    奶奶回过头,看了眼,露出困惑。

    看着扶嘉那阴沉的脸,扶疏胆怯地把话都咽了回去。

    扶疏永远也无法忘记小时候瘦弱的扶嘉,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在她的身后,推她一把。

    无论是池塘还是平地,扶嘉笑着看她挣扎,看她疼痛,然后他露出心满意足的神态。

    那种感觉就好像他心底不足为外人道的肮脏,得到了满足。

    而她就是那个人。

    斗转星移,她眼前南市平昌的青石板小路已经换做了重京二环的康庄大道,而她身前依旧是扶嘉。

    他撑着一把伞,比小时候出落得更为高大挺拔,也伪装得更为游刃有余。

    “你不喜欢吗?我特地送你的礼物。”他勾着笑意,舔了舔下嘴唇。

    扶疏看着他的眼神,一如小时候那般懵懂又狂热。

    扶疏听到自己轻轻开了口,询问道:“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扶嘉摸了摸她的脸颊,触感很温柔,然后将她的眼泪含在了嘴里:“因为我喜欢你呀。”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能停止这场游戏。”扶疏问他。

    扶嘉看她眼里似有认真,思考了片刻:“我不会让你死,你是陪伴我最久的了。”

    他揽过扶疏的肩膀,继续走在重京的街头:“况且,你舍得死吗?你死了,许露怎么办?她熬得过去吗?”

    扶嘉的声音很淡然,像附着在风里般缥缈而了无痕迹,但风里裹挟着的冰雹落进了她心里,砸得又沉又重。

    为了许露,她得活着。

    “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一腔孤勇。”扶嘉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道,“明明自身难保,却还是不肯放开别人的手,我喜欢看,很喜欢。”

    扶疏气得发抖,控制不住又踹了他一脚。

    这回扶嘉沉浸在悠然自得的情绪里,没来得及躲开,他小声呼了一声,委委屈屈垂下长如鸦羽的睫毛:“疼,你对我一点儿也不温柔。”

    “疼就对了。”扶疏问了一句,“之前被打的地方,伤好了吗?这么急着嘚瑟。”

    而扶嘉像是回忆起了这种疼痛似的皱起了眉头,不悦道:“我讨厌他,但谁让你喜欢呢,他要是死了,你会恨我,我再多留他几天,等你喜欢上我,我就把他……”

    听到扶嘉有打算对付宋寒洲的办法,扶疏也来了兴趣,问道:“怎么?”

    扶嘉捏紧了拳头,咬着牙道:“我就去举报他。”

    扶疏:“哦。”

    她转回了之前的行人道,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找到了自己的车子,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扶嘉撑着伞,站在她眼前。

    “你不是打算离开他,不再和他有联系了吗?”扶嘉不甘心地追问,“难道你是骗鹿哟哟的吗?”

    扶疏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她眯起眼睛打量扶嘉。

    这个变态果然在偷听,不然也不会这么凑巧正好等在小区门口。

    扶疏大力地关上车门,将扶嘉留在了原地。

    看着车窗后视镜中,扶嘉的身影越来越小,扶疏却一点也没有甩掉扶嘉的如释重负。

    扶嘉比宋寒洲更难搞!

    扶疏一连几天都窝在家里算她那些股票和存款,考虑到之后的生活条件,扶疏将手里能变现的珠宝全都拿去典当了。

    方妈也看出她最近卖东西卖得频繁,问了她一句。

    扶疏躺在别墅的院子里,蓝天白云看得久了,难免懒洋洋的,身上月份一天天大了,肚子上已经长肉了。

    整天跟不爱动弹的树懒似的,她觉得罪恶,但又不想改变,躺着过的每一天都很幸福。

    夜里,扶疏在睡梦里安枕,急促的电话铃声一直刺激她脆弱的神经,整个人条件反射般地抖了一下。

    她不耐烦地抓了一把头发,抄起枕头边的手机放在了耳朵上:“请问是宋寒洲的家属吗?患者现在在手术室,急需家属签同意书。”

    扶疏:“……”

    她脑海里耳鸣一般的声音围绕着她,像蚊蝇似的嗡嗡的。

    除了这个声音,什么也听不见。

    凝血障碍,手术室,宋寒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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