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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丁庆说:“她肯定已相中了,她已见过你的照片,挺满意,现在无非再见一下你的真人,别犹豫了,现在二叔他们也正需要有件喜事来宽慰一下,你要订下了,他们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是呀!”丁泉道。

    “我看还是算了,照片是七八年前的,现在我这么老,肯定不中。”

    丁泉笑道:“咋不中呀,明天去时找老张理下发,刮下胡子,照样年轻!再说那女的虽然没有结过婚,可她有个孩子,也知道自己的条件儿,你放心去吧,准成!”

    犟筋又摇了下头:“我看算了,万一她真相不中我,俺爹他心里会更加难受,别好事又变成坏事了,咱也不误人家的事,让她再找吧。”

    丁庆说:“看你说的,她咋会相不中你呢?相片已见了,也说相中了,她家的人也都见你了,都挺喜欢你,就差你们俩还没见过面,你们见下面,这事儿就算成了,哪有啥万一呀,小泉,你和犟筋上我家吃饭吧,让你嫂子再做,去吧!”

    “好,走吧!”丁泉对犟筋说。

    犟筋说:“干活儿中,不过那事儿就算了,我现在又不想找了,我也打算种香菇,等有钱后,盖了新房子后再找,现在我什么也不想了!”

    “……”丁庆望着丁犟筋,不知说什么才好,他明白了丁犟筋的心思。

    丁泉说:“犟筋,你的情况人家都知道,人家不当回事,人家手里也有点儿钱,够你们盖房子用,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不行,我这人就这样,以后决定好好干,我不信自己挣不到钱,我要等有了钱后,体面的找老婆,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儿,不能沾女人的光!”

    “哎呀,你的犟脾气又上来了!”

    “我就是犟,只要犟得正,不怕谁笑话!”

    丁庆说:“犟筋,是不是林柱的死你还生我的气呀?”

    犟筋一听瞪眼道:“你扯蛋!我生你的啥气呀?他死是他该死,谁让他好骑人家的摩托了?”

    丁庆正色地看着丁犟筋说:“犟筋,其实你也应该明白,别说我喝醉了,就是我没喝醉,我也拦不住林柱,林柱的脾气你也知道,也犟得很。”

    “庆哥,我还不知道他的熊脾气,这事儿真和你没关系!我现在不想再谈成家的事,是因为我想明白了,我觉得人应该先干事业再说女人的事,以前都白活了,以后得好好干,等我有了钱后,庆哥,还得麻烦你操下心,帮我物色一个合适的!好了,我也不在你这儿吃饭了,吃了饭我过来帮你截树!”说完走了。

    晚上丁庆两口子生气地坐在床上。

    丁庆说:“犟筋混蛋!这事弄得咱连一点下台的地方都没有!”

    “他一就是个龟孙,这叫咱和人家咋说呀?”老婆骂道。

    “你就好好和人家说说嘛,多说点儿好话。”

    “咋说呀,要说你去说!”

    “我说,你叫我咋说呀?还是你们妇女有话说!”

    “你叫我咋说呀?让我说他兄弟死了,他又看上了他兄弟媳妇了?”

    “哎?对对,就这样说!只有这样说人家才没话说,他们俩也没见过面,也没订下,谁也挡不住谁再找,如果咱说犟筋为了面子暂时不想找,人家要问,那他早点儿干啥去了?咱也没法说!”

    “你不用教我,我会这样说!他想打刘玉秀的主意就打吧,装的什么熊呀,说啥为了先挣钱,说啥怕刘玉秀生气呀,他有本事找十个,碍刘玉秀啥事儿呀?”

    “他的话多少也有点儿理儿,丁林柱死了还不到两月,犟筋如果找到对象了,可能会引起刘玉秀想念林柱,刘玉秀对林柱太好了,林柱刚死那一阵子,你没看她快神经了吗?现在还四门不出呢?”

    “他们再好,那也只是活着的时候,伤心也只是一时的,她刘玉秀识文断字,有文化,不是糊涂虫,人死了,她能想个死人一辈子呀?如果犟筋找到了,说不定她还急着找呢?”

    “嘿嘿,你说这也是真的,不过眼前犟筋如果真和小花成了,刘玉秀肯定会思念丁林柱。”

    “狗屁!现在丁林柱死了,他是看有机会了,他只不过在找借口,辞咱这头的事儿!”

    “我知道犟筋打玉秀的主意,我说的是如果犟筋和小花成了。”

    “啥如果呀,他根本就不答应,还有啥如果呀?明天我就去给小花说去,让她和她娘来骂丁犟筋个龟孙!”

    “别别别!”丁庆忙摆手道,“你可别怂恿她们,犟筋脾气上来了可不好办,弄不好会出大事!”

    “出啥大事呀,他丁犟筋耍咱,耍人家,几家子都受他一个人的窝囊气呀?我非让人家来,看他丁犟筋敢咋样!”

    “不行!咱现在只是猜测,犟筋也没说过,如果小花她们真来闹,不都成咱在后边指使的了吗?人家会知道犟筋和刘玉秀之间的事呀?咱不能为了这事和犟筋闹僵,再说咱这边见面多,那边见面少,咱这边天天见面,闹僵了啥意思呀?”

    “你怕挨他的打呀?他敢打我马上告他去,让他在监狱里过年!一辈子别想再成家!”

    “不是,指望这事也打不起来,找个对像订个亲,是各人自愿的事,打啥呀?关键是咱天天见面,伤了和气啥意思呀?咱庄就这几口人,如果都见面不理,真没啥意思!”

    “那我出不了这口恶气!”

    “有多大的气呀?男人找女人不就这样吗?今儿他愿意,明儿她又不愿意了,也很正常,要怕生气咱当初就别给他们张罗了,算了,成不成是他们的事,咱才不生气呢,无非跑几趟冤枉腿!”

    “丁犟筋算个什么东西,什么人?白搭还上过几年学,连个妇女都不如!”

    “是的!是的!我也生气,不过想开点儿,当媒人不就这样嘛,哪有媒人说了算的?哎,为了都不生气,咱还不能和小花他们一家说实话,这样吧,咱就说这头又有人介绍个,等不及了就订下了,这样那头就没什么话说了,他们也没和这头订下,不能不让这头相亲吧!”

    “你去和那头说去!”

    已半夜了,犟筋还是翻来翻去的睡不着,老实说他真想去相亲,可是玉秀……玉秀当初本该是他的,林柱不在了,现在他生出了希望,不管希望有多大,他想试一下,他只能辞掉别的女人,他喜欢玉秀,现在的刘玉秀应该不会再计较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担水时,河边水井旁,丁庆碰见了犟筋,丁庆看了犟筋一下说:“担水呀?”

    “你也担呀?”

    丁庆说:“不担水吃啥,哎,犟筋,你还是和我去一下吧,见过面后,我就说你相不中她,也好让我下台呀?”

    犟筋把水挑到肩上说:“去啥呀?你就说我不愿意了不行了嘛,有啥不好下台的?”

    “可你连见人家也没见过就说不愿意,人家脸上不好看呀?”

    “你真是的,有啥不好看的,这种事不就这样,要不你就说我又找到了,不想等她了,这不很简单吗?如果我见她后再说不中,不真成了相不中她了,别人不更笑话她了?再说像她这种见过世面的人,也不怕人笑话,当初人家不吭声又找姑娘成家了,她不也没事嘛,还生了孩子!”

    “……”

    “好了庆哥,不管怎么样你就随便和人家说一下就行,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说完犟筋走了。

    丁庆站了一阵,只好弯腰打水。

    犟筋把水担进了灶房时,玉秀正在烧火,小文站在她身边。

    犟筋笑道:“起来了玉秀。”

    “嗯。”玉秀看了他一下。

    “小文,冷吗,伸着烤手吧?”

    “对,烤手吧小文!”丁母在一边对孙子笑道。

    小文看了他们一下,伸出了手。

    丁母又说:“玉秀,不用急着烧,让小文多烤几下。”

    “对,小文,多烤几下手!”犟筋说完走到灶台边把水倒入水缸。

    犟筋放下水桶后冲侄子笑道:“小文,还冷吗?”

    小文摇了摇头。

    “不冷呀,要不怕冷跟伯伯玩去吧?咱看看伯伯的兔套套到兔子没有,套到了好给你炖野兔吃!”

    小文摇了摇头。

    丁母说:“早上这么冷,你自己去吧!”

    “我和小文说着玩的,好了,在这儿吧小文,我去看看套到兔子没有,回来咱吃肉!”他走了。

    第二天一早,犟筋来时,玉秀正在院子里抱柴禾,犟筋说:“玉秀,小文呢?”

    玉秀说:“他还没起来。”

    “今天睡懒觉了,好,我去看看他。”犟筋笑了下进了屋。

    自从丁林柱死后,玉秀和孩子一直住在公婆院里,公公暂时住在她家。

    进了里屋,犟筋看了一下,轻轻走到了床前,侄子正露半个小脑袋在呼呼的睡。犟筋把被子轻轻往下掖了掖,露出小文的脸,他捏了下侄子的脸,轻轻叫道:“小文,小文,来,醒醒,别睡懒觉了!”

    小文动了下嘴,扭了下头,没醒,“磕睡虫!”犟筋轻叫道。

    母亲进来了,他冲儿子小声叫道:“犟筋,你干啥呢,别把小文弄醒了?”

    “不要紧,我看他睡得挺香,想逗他一下。”

    “别逗醒他了,天这么冷,让他多睡会儿吧?”

    “好。”他又摸了下侄子的头,给他往上盖了下被子。

    “出来吧!”母亲转身出来了。

    到了外间母亲说:“吃了饭你到山上,把你爹捆好的柴禾都背回来吧!”

    “我爹咋又捆柴禾了,我弄回来的那些柴禾已够烧一个月了,他还捆柴禾干什么,就不会歇会儿?”

    “他歇不住,让他活动一下也好,老闷在家里别闷出病毛病了!”

    “好吧。”犟筋出了门向院门走去。

    玉秀从灶房出来了,她看了二哥一下说:“二哥别走了,在这儿吃饭吧。”

    犟筋转身笑了下说:“不了,咱大哥把饭做好了。”说完走了。

    年夜里,高子成煮了些挂面,放过竹之后,他回身端起了碗。

    端起了碗,他想起了家,过年是一家团聚的时候,而他的家却是再也难全。

    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既然有心想让硝烟弥漫的家好起来,能出走就不能忍么?如果忍下去,家不还是健全的家么?

    唉,也许自己真错了,他停住了嚼饭。

    停了一阵,高子成又叹了口气自语出声:“算了,错就错吧,开弓没有回头箭,谁让我没耐心呢?”

    吃过了饭,高子成来到了外边架子边,靠着坐了下去。

    “小泉!”他慢慢叫出了声。

    初一早晨,丁犟筋没吃饭就来到了父亲院里。

    一家人正在堂屋吃饭,母亲一见儿子过来了,冲他叫道:“还没吃饭吧?锅里有饺子,盛碗吃吧,不够吃了还有馍。”

    犟筋到了门口说:“我不吃,林国正煮饺子呢,马上就好了。”

    玉秀说:“先吃些吧二哥。”

    犟筋笑了下说:“我不吃,快吃吧,小文,吃几碗饺子呀?”他进了屋。

    丁母笑道:“小文,给你二伯说,就说吃两碗!”

    小文笑了下,没作声。

    犟筋走到他身边笑道:“吃两碗呀?好了,先别吃,来,二伯给你发压岁钱!”他掏出了钱。

    玉秀忙摆手道:“二哥,别给他钱!”她忙去推犟筋的手。

    “别管了,咋能不给呢?”犟筋扒开她的手,把五十块钱塞到了侄子小口袋中。

    玉秀忙掏出钱递向犟筋:“二哥,别给他这么多!”

    犟筋推开她走了:“多啥呀?拿着吧,给小文买吃的!”

    公婆忙叫道:“好了,他二伯给了就接着吧!留着给小文买衣服买吃的!”

    玉秀看了一下出去的二哥说:“小孩子不能这样惯他!”

    公公道:“惯什么呀,他早该亲小文了,装起来吧。”

    玉秀只好把钱又塞到了儿子口袋中。

    丁庆家也正围着桌子吃饺子,老婆边吃边说:“以刘玉秀的个性,别看林柱死了,她也难看上犟筋!”

    “那也不一定。”

    “不一定?犟筋是个二杆子,说话办事又犟又粗,一点儿也不像个有文化的人,还比刘玉秀大五六岁,刘玉秀根本就看不上他,她烦他那些毛病!”

    “我看差不多,犟筋也不傻,他要是把毛病都改了呢?刘玉秀现在再找已是二婚了,她也不会再挑了,犟筋如果不再二杆子,大几岁说不定刘玉秀也愿意。毕竟犟筋长的也可以,又是小文的二伯,以前他们还扯过,为了小文,刘玉秀也许不会再计较太多的。”

    “他要是改了也差不多,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丁犟筋他改不了自己!”

    “话也不能说这样绝对,犟筋现在像换了个人似的,会来事儿得很,天天要往他爹那院里跑个三趟五趟的,担水挑柴的活儿他都包了,他爹比丁林柱活着时还享福,刘玉秀说不定真对他动心。”

    “哼,瞎装!刘玉秀可是个心高的女人,当初她答应了丁林柱也是为了给她娘家哥换亲,如不是怕她哥打光棍儿,刘玉秀她连丁林柱也看不上,丁林柱小学三年级文化!现在丁林柱死了,她还能只咱这山窝子里呀?凭他的长相,随便在外边找一个也比犟筋强,她肯定以后得走!”

    “要这样说也是,哎,你们小孩可别在外边胡乱说,犟筋知道了可打你们!”丁庆对孩子说。

    饭后犟筋和大哥都过来了,丁林国掏了二十块钱对侄子说:“小文,来,大伯给你压岁钱。”

    小文笑了下忙靠在了刘,玉秀怀里。

    玉秀说:“别给了大哥,刚才二哥已给过了!”

    “哎,接着,这是我的,来,你给小文放着。”丁林国把钱递向了玉秀。

    玉秀一推说:“大哥,你别再给了!”

    “快拿着玉秀,回来给小文买衣服。”

    公婆也说道:“接着吧玉秀。”

    玉秀只好接过。

    这时丁大伯和孙子、孙女进了院。

    一进院丁姗就冲屋里叫道:“小文,快出来给大姐拜年!”并向屋里跑去。

    “丁姗,瞎胡吆喝啥呀!”爷爷叫道。

    “你懂啥呀爷爷,叫一叫热闹开心!”丁姗跑到门口跳进了屋,“小文!来,和大姐玩!”

    小文笑了下离开了妈妈跑向了丁姗,丁姗抱起了她叫道:“小文,今天吃几个饺子呀?”

    “两个。”

    “就吃两个呀!你这家伙就知道两个数!”

    “三个。”小文笑着动了下身子。

    “哟,你知道我笑话你两个数少呀?来,你看大哥和大爷爷也过来了,去给爷爷拜年呀,让大爷给你发压岁钱!”丁姗抱着小文转向爷爷。

    “小文好呀,来,让爷爷抱抱,爷爷给你压岁钱。”老人伸手抱住了孙子,伸手掏钱。

    玉秀忙站起来叫道:“大伯,别给小文钱了,哪能叫你再给钱呢?”

    大伯笑道:“玉秀,大伯虽然穷,可是多少也得给点儿,这是你兰枝嫂子给的两块钱,别嫌少,多少是个意思就行了,给,小文!”老头把钱递向孙儿。

    “大伯,别给他了!”

    “嘿嘿,你坐下吧,不就两块钱嘛,是个意思算了,快坐下,来小文,咱也坐下!”老头坐在了林国递过的小凳上。

    丁犟筋对大哥说道:“你给丁姗、丁超准备的压岁钱呢?给他们吧!”

    “好。”丁林国忙上口袋里掏钱。

    丁大伯忙说:“别掏了林国,给什么钱呀,他们都这么大了!”

    “给点儿吧!”丁林国掏出了二十块钱,“给,一人十块钱,留着买作业本子用!”

    “林国,你咋给他们这么多呀,别给他们了!”

    犟筋接口说:“大伯,你就别吭气了!就让林国给他们吧,其他人都不再给他们了,我也不给了,这就算给他俩的作业本子钱,让他们接着上学用,你们俩接着吧!”

    “……”丁大伯不好再说什么,两个孙子也不敢接。

    犟筋叫道:“还不接着?”

    “接着吧!接着吧!”二爷二奶也叫道。

    丁姗、丁超只好上前接过握在手中。丁大伯看了他们一眼说:“你们放好别弄丢了,留着上学用!”

    “……”二人低着头点了几下。

    丁大伯回过头看了侄媳一眼转向弟弟说:“二良,啥事都已经过去了,从今往后咱都提起精神养活小文,谁也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咱一家人要开开心心地把小文养活成人!”

    他又看了侄媳一眼。

    “对对!”犟筋笑道,“我也正想说这事呢?新的一年开始了,不开心的事都应该抛到脑后去了,玉秀,你就放宽心好好养活小文吧,只要有林国和我在,啥难事也难不住咱,我们一定不会让小文受一点委屈的长大!小文长成大人就是你的功劳!咱几家人的功劳!”

    正月初六,玉秀带着儿子走娘家。

    丁林翠一看侄子来了,忙上前抱了下侄子:“玉秀,今年说好不来了,你咋又来了?看把小文冻得!”

    母亲也忙从屋里跑了出来:“你这闰女,说好了不来的你咋又来了?把小文冻着了咋办?快上屋吧!”

    玉秀没吭声,她放好了车子进了屋。

    哥哥从外边回来了,到门口问道:“来了玉秀?”

    “嗯。”玉秀点了下头。

    林翠说:“来了也好,正好都想小文了,咱娘早上还说,等过了十五后,就去把你们叫来住一段呢?”

    晚上,女儿和母亲住在了一起,小文睡着后,母亲叹了口气说:“唉,玉秀,你以后咋弄呢,有啥想法给我说一下?”

    “……”女儿没吭声。

    母亲又叹了口气说:“林柱已经不在了,事情也过去了,你也不能一直就这样不高兴,以后的日子还长,你还年轻,得慢慢遇个。”

    “……”玉秀仍没吭声。

    “前几天有人偷偷问过我这事,我说我不当家,林柱也没过百天,让等一阵子再说,我听听人家说的也在理,就说等你来了和你说一下,如果你想找,就等林柱过了百天之后,咱见见人家,你看……”

    “娘,现在别提这事了,以后再说吧!”

    “现在就不提这事,我只是先给你说一下。”

    “好了,睡吧。”

    丁林翠两口子更是没有睡,她低声说:“刘玉川,给你说个话,你嗯嗯呀呀的,你咋不说了?”

    “哎呀,你叫我说啥呀,你不瞌睡呀?”

    “不瞌睡!我问你,初一那天,后院咱大娘和咱娘嘀嘀咕咕的是干啥了?见我回来了都不吱声了,咱大娘也慌忙走了!”

    “谁知道她们弄啥了,老太太们之间就爱唠叨,你管她们干啥了?”

    “她们是闲唠叨了吗?闲唠叨有那么神秘吗?你娘肯定想给你妹子再找一家!你娘真孬,俺兄弟连百天也没过,她就急着给你妹子找婆家,这算啥?”

    “哪儿有的事呀,你别瞎说猜了!”

    “你给我小声点儿,我给你说刘玉川,本来当初咱换亲就是和俺二哥换的,你妹子不愿意才转给俺兄弟,现在俺兄弟不在了,可俺二哥还闲着,现在俺二哥,应该配得上你妹子了吧?他除了比你妹子大几岁外,也没啥毛病,他有点犟不算大毛病,他现在比以前好多了,也不犟了,非常知道关心玉秀和小文,还准备种香菇,我看就让玉秀跟俺二哥算了,他俩都有文化,他们最合适了!”

    “这话你都说好几回了,你给我说有啥用,我有法张嘴说去呀,再说林柱还没过百天,这事要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呀?”

    “可是要让别人抢了先怎么办?俺家可有两个光棍儿,你妹子要让别人抢走了,人家也不笑话我娘家呀?”

    “你看你,林柱才刚过去两个月多一点儿,谁会这么狗屁不懂的提亲呀,连玉秀那一关都过不了,你放心吧!”

    “现在啥事儿没有呀,有的女的男人这边死她那边就能马上找!”

    “哪有这样的事呀,就算是有,我妹子也不会那样!”

    “你真精,你还了解女人的心?”

    “她是俺妹子嘛!”

    “还你妹子,当初如果不是换亲,只怕玉秀也不会答应林柱,现在林柱没有了,我也成了你家的人了,她还会愿意在俺娘家呀?”

    “……”

    “咋不吭气了,没话说了吧?当初如果她要嫁给俺二哥,也不会落个今天的结果!”

    “你这人净胡说,当初谁会知道有今天的不幸呀,那时候你就知道你弟弟会死呀?”

    “你弟弟才死呢,看你像人说的话不?”

    “你咋说的呀?你怎么说俺妹子如果嫁了你二哥,就成不了寡妇了?你不是幸灾乐祸地笑俺妹子嫁错了人嘛,不要忘了死的可是你弟弟!”

    “你……谁增灾乐祸了,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本来你妹子当初就该嫁给俺二哥的嘛!”

    “好了我不和你缠了,想说你说去,我没法开口,我睡了!”

    “睡死你吧,如果你妹子敢找别的,咱俩也散!”

    第二天早上做饭时,丁林翠对烧火的婆婆说:“娘,这几天是不是有人想给玉秀提亲呀?”

    婆婆看了她一眼低声说:“胡说的啥,哪有人呀,现在能是说这事的时侯?”

    “没有更好!娘,我给你说,以后要是有人想给玉秀提亲,咱可以先不能答应,俺兄弟才过去几天呀,要找也得等个年儿半载之后再说!”

    “我能不知道这个理儿呀,放心吧?”

    “娘,不是我不让玉秀再找,玉秀再找谁也不会反对,她还年轻嘛,四五十岁的人还都找呢?只是事过去才不久,得停停再说。”

    “是的。”

    丁犟筋真的也决定种香菇了,丁泉也准备钟一些,二人天天研究香菇的事。

    这天丁泉正在犟筋家和他说香菇的事,丁二叔进来了。

    丁泉忙站起来笑道:“二叔过来了,给椅子,坐吧!”

    “你坐吧,我找林国,林国呢?”

    “林国哥挑水去了!”

    犟筋看了父亲一下说:“爹,找林国有事吗?”

    “有点儿小事儿,我去找他。”父亲说完要走。

    “啥事儿呀?”

    “也没啥事,你们玩吧。”老头说完走了。

    不久丁林国担水回来了,犟筋问:“见咱爹了吗?”

    “见了。”

    “他找你啥事呀?”

    “他叫我明天去叫玉秀回来,后天十五,让她回来过十五。”

    “噢。”犟筋思索着点了点头。

    丁林国拿了根绳子出去后,丁泉看了犟筋一下说:“犟筋,你去接玉秀吧,别让林国去了。”

    “谁去都一样,叫他去吧!”

    “你怎么不明白呢?还是你去吧,这可是单独和玉秀在一起的好时候,好好表现一下!”

    犟筋一瞪眼叫道:“别胡说!”

    “嘿嘿。”丁泉笑了下说,“犟筋,我可不是胡说呀,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林柱不在了,这玉秀明摆着得和你过成一家人,这是迟早的事,所以你应当多找机会和她接触,让她对你更加好感,别让她再误会你,其实你是个很好的人,如果玉秀能真正了解你,她会死心踏地的跟你的!”

    “……”

    丁泉看了一阵犟筋又说:“怎么样,要不我和二叔说一下,让你去叫玉秀和小文?”

    “还是让林国去吧,我和她你也别胡猜,玉秀她想嫁谁就嫁谁,那是她的自由,我和她不可能!”

    “咋不可能呀?现在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你要不主动,她真有可能从你们家再嫁出去!我给你说,打听玉秀的人可真不少!”

    “打听就让人家打听吧,咱能捂住人家的嘴呀?不过现在事才过去不久,提这些事还太早,没个年儿半载的谁也不会同意,就是刘玉秀愿意也不中,至少得等林柱尸骨干了之后再说。”

    犟筋说的是实话,也是暂拒绝人的借口。

    丁泉笑道:“是这样,别人问时我也这样说的,我还说了,就是以后,玉秀找,也得近水楼台先得月!”

    “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呀,不是真的吗?哎,林国是不可能的,只有你是最佳人选!二叔让林国去叫玉秀,你可别放心上,二叔可没啥意思,二叔肯定怕你和玉秀在一起长了,担心玉秀会烦你,所以让林国去,玉秀毕竟以前不喜欢你,你只要好好表现,玉秀会看见的,时间久了,她见你真的变了,她就会接受你的。”

    停了一下后,丁泉又嘀咕道:“不过这次应该让你去接才对,正好借机单独在一起,你可以装作十分稳重的表现一下,让她觉得你真变了,你还要多劝她一下,多说些让她想开的话,多说些帮着照顾小文的话,这样才对。”

    “我不去。”

    “你一定得去,这是最好的机会,你只要有分寸,没事的!”

    “……”

    晚上林国坐了一阵子走了,犟筋还在父亲家坐。

    又静坐一阵子,老头开口了:“林柱走了,玉秀是个好媳妇,谁也不舍得他成为人家的人,更舍不得小文成为别人家的孩子。”

    “……”犟筋静静地听着。

    老头停了一会儿接着说:“林国已经大了,也不可能,你大伯、大娘,还有你兰枝嫂子,我们都商量过了,最好能叫你和玉秀过,这样又留住了小文,也解决了你的婚事。可玉秀一直对你很反感,所以都不想让你多和她在一起,只有让林国去接玉秀回来。”

    “中。”

    “唉,你现在比以前好多了,玉秀也好象不太烦你了,不过尽量少在她眼前晃的太多,免得出差错,她毕竟从内心不喜欢你,你给小文那五十块压岁钱,她后来非让我给你,我就替小文收下了,说以后给小文买衣服用。”

    “……”

    “不过这也没啥,你和她之间毕竟有过尴尬。”老头看儿子一眼低下头接着说,“你只要这样下去,天天别再嗷嗷犟,没事了常来干点儿杂活儿,多问一下小文,地里有活时慌着去干,时间长了她就不烦你了,不过最好还是少和她单独说话,来时不要死赖着不走,没事儿时坐会儿就走,和前一段一样就行,我看前一段她对你挺有好感的。”

    天渐渐暖和了,这天丁庆骑车出山,过了村委院不久,忽听后边有人叫他。

    丁庆一看,是王怀山骑摩托车过来了,忙刹车跳下笑道:“你干啥去呀?”

    王怀山说:“我哪儿也不去,刚才从村委出来,看见了你就追过来了。”

    王怀山站住了。

    “追我干啥?”

    “有点小事,正准备去你家呢,正好遇见你!”

    “啥事呀,还让支书亲自登门!”

    “嘿嘿,小事儿!不过也不算小,来来,咱坐路边上说!”王怀山下了摩托。

    “看来事儿真不小,好,咱坐下说!”丁庆看了王怀山一下,也推车到了路边坐下了。

    丁庆坐下后说:“好了,啥事儿,说吧!”

    王怀山看了丁庆一下说:“丁庆,丁林柱也过了百天了吧?”

    “是呀,过去有十几天了吧。”

    “我也觉得差不多了,唉,这丁林柱的死让我觉得挺惭愧的,早知道会出事咱还喝啥酒呀?”

    “是呀,我也和你心里一样,早点知道要出事,你们想喝酒俺俩也不请你们了!算了,不说这些了!”

    “好,不说了,不过那也不能全怪咱,谁让他太好骑了,死活不听劝!”

    “可不是嘛!”

    “丁庆,丁林柱死后,我一直也觉得有点对不起刘玉秀,当初咱如果死死不让他骑摩托,不啥事没有吗?”

    “是的。不过谁知道会出事呀,再说他也没喝醉,咱都大意了!”

    “所以我一直很关心刘玉秀的事,现在丁林柱也过百天了,我想给他介绍一个,也算减少一下我的自责吧,也对丁林柱有个交待。”

    “你想给她介绍对象呀?你别胡扯了,别的不讲,就凭你介绍的就不中,弄不好你就挨揍!他们会让你介绍?”

    “我知道他们恨我,我只是想减少一下心中的愧意嘛。”

    “恨你小事儿,你不知道他们家还有两个光棍儿呀,你不是明摆着叫阵吗?你要真给刘玉秀介绍对像,她那两个光棍儿哥不杀了你才怪,那可不是恨的事儿了!”

    “这个我知道,不过刘玉秀会相中丁林国和丁犟筋呀?刘玉秀早晚也少不了离开他们家!”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吧,你少管点儿闲事儿吧?”

    “我不是管闲事,我是为刘玉秀着想,刘玉秀那么标致,她应该找个和她相配的人才对,我给她介绍这个人比丁犟筋他弟兄俩强多了,至少比他俩年轻,比他俩有钱,家更比他们强,人家有四间大平房,有农用小四轮车,有果园还有存款。”

    “真的?”

    “真的!我不是因为丁林柱死了,觉得对刘玉秀挺不公的,我也不冒着挨打的危险给她扯这事!”

    丁庆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说:“刘玉秀是得找个条件好的家才对,不过……哎,要不你去她娘家说去,让她娘家的人跟她说。”

    “这样也中。”

    “不行!还是不行!”

    “咋了?”

    “他们是换亲,刘玉秀的娘家嫂子是丁犟筋的妹子,你去一说就露馅了!”

    “你说这事儿还真不好说呀?”

    “不好说得很,早就有人打刘玉秀的主意了,相中她的人多了,几个人托我去说,谁敢说呀,他爷几个早放出风儿来了,说刘玉秀不找,我也没办法去说,更何况我明知有犟筋闲着,根本没法开口!”

    “咦,这事儿还真难办呀?”

    “可不是嘛!有的人想直接去说,但怕挨打,也只好算了!”丁庆向两边路上看了看。

    “那让老王去说吧,他好歹是个村会计,他们不愿意也不会打他吧?再说那个人是老王的表侄,就是挨了打也值!”

    “老王的表侄?”

    “嗯,老王说他家条件好,一直挑着找对象,结果到现在也没找到,现在漂亮大闰女少了,不好找了,老王说他宁愿找个漂亮的小媳妇,也不要丑的大闰女,我就想到了刘玉秀。”

    “噢,不过老王去说也不太好,犟筋对咱几个喝过酒的都有意见,年前我给丁犟筋介绍了一个,女方也相中他了,可林柱出事后,犟筋马上不让我说了,他可能是为了刘玉秀才不愿意的,不过也和林柱的事有关,他恨我。”

    “哎,这丁林柱死了,想让他老婆过上好日子还真难,看来难办!”

    “你咋不让你老婆出面呀?她和刘玉秀是同学,怕犟筋闹事儿就不去他们家,在外边遇见时就把事儿办了,只要刘玉秀愿意,谁也拦不住!”

    “嗐,别提了,就因为丁林柱死时,爹拿那些钱,她恨上人家了!”

    “真的?要不就算了,我看犟筋和刘玉秀也差不多,他俩如能成,这样他们还是一家人,比刘玉秀嫁出去还好一点儿呢?至少孩子是他们自己的种,犟筋也会尽力养林柱的孩子,比什么都好!”

    王怀山点了下头说:“刘玉秀跟了丁犟筋是中,就是丁犟筋配不上她,还什么也没有,更主要的是他不是个玩艺儿,没一点修养,我讨厌他!”

    “嘿嘿,是的。不过刘玉秀现在是个二婚了,为了小孩儿,她也可能愿意,她要真愿意丁犟筋,就让他们过吧,他们成了也算一件好事。”

    “咦,你咋一会儿又替丁犟筋说话开了?你忘了,那天他打我时也要打你吗?刚才你还说给他介绍对象,他也不领你的情!”

    “唉,算了,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又同姓,林柱的死我也有点儿责任,不和他计较!”

    “胡闹,你哪有什么责任呀?其实谁也没责任,咱害的他呀?是他自己喝了酒,还逞强非要骑摩托的,咱又劝不住他,只能说该他死!”

    丁庆听了忙又向路上看有没有人,一看不要紧,把他吓了一跳,只见刘玉秀骑着自行车从西边过来了,离他们还有百十米远。

    丁庆忙低声叫道:“别说了,刘玉秀过来了!”忙站了起来。

    王怀山一楞,忙扭头看,一看刘玉秀真正往这边骑车子,也忙站了起来。

    他故意对丁庆大声说:“丁庆,香菇的事就这么说了,有啥事再去找我!”

    “啊,好!”丁庆忙点了下头。

    刘玉秀又近了些时,丁庆笑道:“玉秀,干啥去呀?”

    “我到街上买点东西。”刘玉秀下车滑到他们跟前。

    王怀山也笑道:“赶集呀玉秀?”

    “嗯,你们在这干啥?”

    “噢,我和丁庆商量一下香菇的事。”

    “那好,你们在这儿吧,我走了。”

    丁庆笑道:“玉秀,外边公路不好走,骑车慢点儿。”

    “嗯。”刘玉秀笑了下,骑上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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