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孙红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你怎么在这里？”高子成往后退一下，给别人让路。
孙红反问道：“我也正想问你呢，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来赶集。”
“这里是我家！”
孙红很意外，更暗自高兴，太巧了，可找到你了。
一听她家是这里，高子成一怔。
他看了孙红一眼，低下头说：“你家是这里的呀，好，你忙吧，我回只了。”
高子成要往车去。
孙红忙拉住他车子说：“哎，别走呀，我还有个事问你！”
“什么事？”
“大哥，认识几年了，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总没事吧？这里又不是双河，也没人找你！”
高子成笑着摇了下头：“不行。”
“还是不说，那你家在哪里？”
高子成又摇了下头：“别问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我跟你说，我现在已从双河调到这里上班了，没人再找我问你的事了，我是崇拜你才想知道你的，快给我说一下吧？”
高子成轻声说：“你别问了，我是外地的。”
孙红摇头道：“我不信，你就是在外时间长了，口音变了！”
“不，我确实是外地的，在这里打工，这是给看工地的买些年货，我这几天就回去了。”
“大哥，少骗我了，我不管你哪里的，你是个好人，我想知道你，快给我说一下你的名字，我又不对别人讲！”
“不行，我以前已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就算是你不为别人问，我也不会说。”
“说吧大哥，我太佩服你了，我想和你交个朋友，让我知道你是哪是的吧，以后我好找你玩，放心，我会为你保秘的！”
高子成摇摇头道：“你还是去办事吧，我路远，得走了！”
高子成要走。
孙红抓住不放：“要不你给我留个电话吧号吧，我存手机上。”
说完她掏手机，想给玉秀打电话，但手机都忘带了。
高子成道：“我没电话。”
“我手机忘带了，那你给我说一下你邻居家的电话，我记一下就行了！”
“都没有。”
“那你咋跑双河来赶集了，这里不远吗？”
“我那地方到哪里都差不多。”
“你为什么突然不给人家邮钱了？”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我现在也有困难了，好了，我得赶紧走了，你快松手！”
“你别走了，今天中午去我家吃饭吧，我真想和你交个朋友，走吧，下午你再回去！”
孙红拉他车子。
高子成忙抓紧车子说：“不行，你别耽误我事了，我回去还有急事！”
孙红仍抓住他车子不放：“大哥，下午回去吧，你如果怕去我家，咱就找个小饭店去坐，我请你，走吧，我真的想和你交个朋友！”
高子成有点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我不想交朋友，我真有事，你快放手！”
高子成使劲拉车子。
他担心围观的人会多，有可能引起玉秀和丁姗的注意，丁姗太爱看热闹，她肯定还认识孙红。
已不少人已在围观，孙红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
她只好松开手：“你…好吧，你先回去吧。”
两个青年上前问道：“红姐，咋了？”
“噢，一个朋友，没事儿！”
孙红忙去找公用电话，跑进了一个商店。
店主道：“小红，刚才你和那人拉扯啥了？”
“我和他有点事，我用下电话！”
“打吧！”
孙红忙拔通了丁庆家电话。
丁庆道：“喂，谁呀？”
“是丁湾吗？”
“是的！”
“麻烦找一下刘玉秀，让她快上邮电所找孙红！”
“玉秀就在双河，她在卖香菇！”
“什么，她在双河？好，谢谢你！”孙红挂了电话。
她心里太激动了，忙掏钱。
店主笑道：“小红，别笑话哥了，快走吧！”
“谢谢毛哥！”孙红跑了出去。
外边高子成已走很远了，看了一阵，看见他正骑车向东而去。
孙红急忙回身向菜市上跑。
这里人多，孙红跑不起来，跑了几十米远，就看到了丁姗和玉秀，她真后悔，也许刚才她大叫几声，她们有可能就会听见。
她急跑几步老远叫道：“刘玉秀！”
玉秀没听见，丁姗听见了。
她冲孙红叫道：“快过来！”
玉秀一看忙叫道：“孙红！”
孙红到跟前喘着叫道：“玉秀，快跟我走！”
孙红说完忙转身又跑回去了。
玉秀忙对丁姗说，“你卖吧，给她留些！”
玉秀忙去追孙红。
到了了东西大街后，哪里还有高子成的影子？
孙红喘着等玉秀走近后叫道：“刚才我看见…看见帮丁姗上学那人了！”
“你说什么？”
“哎呀，我看见帮你侄女上学那个人了！”
玉秀惊呆了：“真的？在哪儿呀？”
“别说了，等着我，我去骑摩托追他！”
“别回去骑摩托了，叫个三轮吧？”
她们马上叫辆三轮车向东追去。
但追了几里路后，公路上没高子成的影子。
孙红道：“哎，才这么一会儿，他能骑多远呢，怎么看不见他？”
“你刚才怎么不缠住他呀？”
“我缠他了，缠了好一阵子呢，可他非要走，又那么多人看，只好让他走了，早知你们就在里边，说不定我叫几声你们就能听到了！”
“就这么一会儿，怎么会追不上他？哎，他不会怀疑你了吧，出街后就绕路走了？”
“他不可能怀疑我，我和他说调回来了，只是想和他交个朋友！”
“去叫河就这一条公路，追了这么远怎么会追不上他？”
又追了一阵后，仍没追到。
孙红道：“已追十多里了，怎还不见他，难道超过他了？”
“也许吧，要不返回吧，再看一下后边的人！”
她们开始往回慢些走，孙红注意着每一个迎面来的人。
但回到双河，也没见到高子成。
她们回到了丁姗跟前。
丁姗问：“红姑，刚才你急匆匆把我婶叫走，你们干什么去了？”
“我遇见给你邮钱上学的那个人了！”
“真的！”丁姗大叫一下忙向她们身后看。
婶子说：“别看了，人走了。”
“你们怎么让他走了？”
孙红道：“别提了，我已缠住他了，但他非要走，都生气了，我又不知你们在这里，只好让他先走，然后给你们打电话，之后就骑摩托去追他，谁知你们就在这里，我就来找你们了，都怪我，早点一直跟着他就行了！”
“你打什么电话呀，早点一直跟着他也找到他了，一直跟到他家！”
“当时没想到，只想着回去骑摩托追他了！”
玉秀说：“算了，既然他又出现了，以后有可能还能碰见他。”
高子成匆匆回到山里后，想着双河街那一阵，心里还有点儿紧张。
丁姗和玉秀就在里边几十米远处卖香菇，要是被她们知道了，丁姗家又会无休无止地烦他。
二零零一年最后一天上午。
了姗，玉秀，丁超三人来到了高子成的小院前。
丁姗加快轻跑走到了前边。
婶子对丁超说：“你姐老毛病又犯了。”
羊不时叫几声，高子成正在屋里切着什么。
丁姗轻脚走到了小屋前，高子成已觉察到了外边动静，但他以为是羊，继续切着萝卜。
丁姗猛地“啊”了一下跳进了屋。
高子成还真吓了一跳。
他一怔忙扭头看。
“哈哈哈！你干啥呢？”丁姗大笑道。
“你吓我一跳，你咋来了？”
“来给你送饺子呀？”
玉秀丁超也过来了。
高子成忙放下刀道：“你们都来了？”
天秀道：“过年了，来看看你！”
“丁姗，往边上站，让他们进屋。”
几人一下把小屋挤满了。
玉秀道：“你在干啥，切萝卜呀？”
“想做上点饺子馅。”
丁姗道：“饺子给你送来了！”
丁超把提篮放到了小案板边上。
高子成不好意思地说：“玉秀，这…送什么饺子呀，我能做的。”
丁姗道：“馅送的也有，饺子也有，还是香菇肉馅的，你不用做了！”
“你们…我真没法说了，这……”
丁姗道：“咋了，不想要呀，不要我可倒山沟里了？”
玉秀说：“高大哥，过年了，想着你一个人张罗着挺麻烦，就给你送点饺子今晚吃，馅留着再包两顿，好了，找个东西把馅倒出来吧？”
高子成只好去弄。
丁姗道：“我来吧，你笨手笨脚的！”
丁姗把饺子摆放到案板上，把馅倒入了盆中。
弄完后直起腰说：“好了，年夜饺子有了，馅也够你再包两三顿！”
“是的。”
“那好，叔，我们走了？”
“这就走呀？”
“不走这饺子也不够吃呀，要不去我们那里过年吧？”
“不去了，走不了。”
“好了，我们任务完成了，得回去了，家里也忙！”
往外走着，玉秀望着羊说：“高大哥，你的羊真好，都挺肥！”
丁姗道：“他这里草多，出门就是草，羊当然长的肥壮！”
他们走了一阵后，丁姗说：“高子成的迷彩服都买回来几个月了，就见他穿过一次，过年又穿上了，他不傻呀？”
丁超道：“你才傻呢？”
“你傻！”丁姗踢了丁超一脚。
玉秀笑道：“他穿迷彩服还挺好看的！”
丁姗道：“他穿迷彩服是挺帅，就像特警一样！”
已是半夜了，蜡烛只剩下一点点了。
高子成仰面躺着，泪慢慢滚落。
他太想儿子了，真想卖了羊回去找儿子。
这天高子成正在清理羊圈，玉秀又来了。
“高大哥，打扫羊圈呀？”玉秀笑着进来了。
“清理一下。”他向院外看。
“别看了，丁姗没来！”
“丁姗真让人头疼。”
“她就那样，口快心直，哪里不对可别在意。”
“我知道。”
“这闺女真让人没办法，还有那一次她说相片的事，真把我气坏了！高大哥，其实你的事丁姗不知道，她是胡说的，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没事。”
“嘿嘿，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不过我真没说过！”
高子成看了她一下：“丁姗已大了，她可能怀疑我，又存不住话。”
“只要你相信我就行！”
粪装满后，玉秀道：“我帮你抬出去！”
“我自己来吧。”
“我帮你！”
回来后玉秀说：“丁姗这几天又来了吧？”
“前天还来。”
“又说二百五话了吧？”
“这次没乱说，就只说年前差点找到帮他们上学的人了，对了，你那同学叫孙红呀？”
“是的。”
“她现在在双河上班呀？”
“是的。”
“你要早知她在叫河上班，说不定早就找到那个人了。”
“可不是嘛！把人后悔死了！”
“后什么悔呀，以前不知道嘛。”
“怎么不后悔，如果当初我也跟着去叫河，不早查到了？而且那天丁姗还一个劲让我去，我嫌远，没去，现在丁姗天天怪我呢？”
“是有点儿遗憾。”
“不过以后还有希望，既然见到了那个人，他就一定还会在叫河或双河出现，孙红已往叫河打几个电话了。”
“是的，应该好找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哎，高大哥，你真一次家还不回呀，非等挣够钱了再回去？”
“也不一定，有可能明年回去。”
他已决！定明年回了，熬不下去了。
玉秀笑道：“怎么，想开了，决定提前了？”
“也得回去了。”
“是呀，也可以回去了，到明年，估计也能有五六万块钱吧？”
“哪里有。”
“怎么没有？现在你手里已有几万了吧，这么多羊，今明两年不卖个三四万块钱呀，比我种香菇还强不少呢？”
“你的香菇已弄好了吧，也没出去帮忙。”
“弄好了，不用你帮忙，你这里离不开人！”
“嘿。”
“高大哥，知道我今天来干什么吗？”
高子成摇了下头。
玉秀兴奋地说：“我也装了部电话，今天让你来往家打电话的！”
“不打了，过年时已打过了，我平时基本不打电话。”
“高大哥，你可别见外，电话随便打，又不向你要钱！”
“不打了。”
“你要不去打，我可让丁姗来烦你！”
“行，打时就去。”
“这还差不多！高大哥，还有我用你的钱，今天我也给你送来了，这可是种完香菇剩下的，可不能再不要了？”
玉秀说着掏出了钱。
高子成忙说：“你先用吧，你不是还打算翻新房子吗？”
“嘿嘿，那是明年或后年的事，万一你走了，钱我给谁去呀，给，数一下！”
高子成只好接过装入口袋。
玉秀笑道：“你也不数一下呀，我可少给你了？”
“数什么呀？”
“哎，高大哥，今年幸亏没听你的，要听你的种一万块钱的香菇，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应该差不多吧？”
“不行不行，去年四五千块钱的已把我忙坏了，今年只敢添了一千块钱，去年的还正出菇，真太忙了！”
高子成点了下头：“太忙就少种些，如果你能早日成家，就可以大力发展一下了，你应该考虑了。”
玉秀笑着低下头：“我也想过，就是怕找不到合适的，我可不想不喜欢的人来分享我的劳动成果，我就是想等几年有钱了，找个好的，再过几年不就三十来岁嘛，也不晚！”
“你很要强，以你的条件，一定能找到一个好的。”
“再好也不会比你好吧？我的意思是想找一个和你一样，有个好心肠，又争气，还得和你一样帅的！”
玉秀脸虽发热，还是高兴说出心里话，而且满满遗憾。
高子成也低下头：“其实每个人都很好，只不过了解太少，缺少信任，如果把话说明了，去真心交流，不少人都可以交往。当然，有些人也许只是表面好，热心也许很丑陋，我可能就这这一种。”
玉秀抬头盯着高子成说：“高大哥，你可不能这样污辱自己，在我心里，你可是一个完美的人！”
“我只是把个地方。”
玉秀盯着他道：“你怎么老这样贬低自己，你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
高子成抬头看她一下笑道：“你也赶快成家干事业吧！”
回到家看了下香菇后，玉秀来到了王兰枝家。
坐下后道：“嫂子，高子成的钱我已还他了！”
王兰枝道：“你已还他了？哎呀，去时咋不说一声呀，俺家的也得还他了？”
“我是怕你手里紧，丁姗不也种了不少香菇嘛。”
“手里还有点儿，够他的了！”
“过一段再给他吧？”
“只能这样了。”
“去还钱时让俺大伯去吧，别让丁姗去了，丁姗去了老胡乱说，高子成都怕了。”
“你以为我愿意让她去呀，是死闺女不听话非去！行，还钱让你大伯去！”
正是春暖花开时。
孙红骑着摩托车，哼着歌曲，欣赏着美景向丁湾而来。
到了丁湾村头，过来一个挑水的。
孙红忙停车掀开面罩笑道：“大哥，这就是丁湾吧？”
挑水的是丁庆，他笑道：“是的！”
“玉秀家在哪里呀？”
“她在西边前头第一户，哎，怎么觉得你面熟呢？”
孙红笑道：“可能有不少人觉得我面熟！”
“不不，我说的真的！”
“大哥，我也说真的，因为我在邮局上班，常去的人都认识我！”
“噢，这就对了，我过年时去报过钱，哎，你是玉秀那同学吧？”
“是的，好了大哥，忙去吧！”孙红骑车走了。
玉秀和丁姗抽满了水后，正抬小水承回来。
听到摩托声到婶子院前，丁姗说：“谁骑摩托上你就了，还是女的，不会是人孙红吧？”
玉秀看了下道：“是她，快走！”
孙红已下摩托，正取下头盔。
玉秀叫道：“孙红！”
孙红扭身笑道：“你俩干啥呢？”
丁姗叫道：“我们抽水了，你怎么到现有才来呀？”
孙红挂了头盔道：“就这还是让人替的班呢，你们往哪里抽水了？”
丁姗一指院墙角上的水池：“往那里抽！”
“哟，还有个小水塔呀？”
玉秀道：“来吧，进院吧？”
进院后，望着满院子菇棚，孙红笑道：“行，里外都是香菇棚，还有自来水，你这还可以！”
玉秀丢了水泵笑道：“香菇多，担水吃不消，以前浇地时买了个小水泵，正好用上，就找人砌了个水池，来，上屋！”
进屋坐下后，丁姗忙去倒开水。
玉秀道：“俺庄还远还不好找吧？”
“是远一点儿，不过有摩托，一会儿就到了！”
丁姗端过开水：“孙红姑，给茶！”
“好，哎，这泡的是二花吧？”
“你认识呀？”
“喝过。”
“你喝的是买的吧，那是人工种植的，这是山上采的！”
“我聊也是野性的，亲戚送的！”
“以后我也给你送点儿，快能采了！”
“中！”
孙红小心喝了一点点后道：“玉秀，你儿子呢？”
玉秀道：“和他爷爷玩去了！”
孙红冲丁姗道：“丁姗，去把摩托上那箱方便面取下来，给小外甥买的！”
玉秀忙说：“来玩就行了，买什么东西呀？”
“嘿嘿，第一次来也不能空手吧？去吧了姗，取过来！”
丁姗跑了出去。
玉秀道：“再来可不许这样了？”
“行，只要不怕我吃你的香菇，我就天天空手来！”
高子成从王岗买了两箱挂面往回走，将到小潭前时，见犟筋和一女的，说笑着从坡上地头走了下来。
也许这女的就是犟筋老婆，以前没见过她，长的还行。
高子成冲犟筋道：“犟筋，在地里看了？”
犟筋道：“看下麦子，买东西了？”
他们站住了。
高子成也忙站住了：“买挂面了。”
女人笑道：“上家坐吧？”
“不坐了，回去吧！”
高子成笑了一下走了。
“你走哇？”女人又笑道。
高子成忙回下头：“我走！”
犟筋和王花走了几步后，王花又回头看了下高子成。
她说：“这就是那个高子成呀？”
“是的。”
“这人看着有股利索劲儿，但也不像丈厉害呀？”
“等你看出来，他就能收拾住俩丁犟筋了！”
“那你以前还要收拾他呢？”
“以前是小看他了，也是怕他哄走玉秀。”
“你现在咋不管了，怕他了？”
“不给你说过嘛，真不是我管的事了！”
丁姗取方便面回屋放到桌上后说：“刚才我看见高子成好像一下子买了两箱东西，他可能又买挂面了！”
玉秀道：“买两箱？”
“是的，哎呀，人有钱了是不一样，他刚来时像叫花子，现在天天买挂面吃，比咱还强！”
“开始他什么也没有，饥不择食嘛！”
“第二年他有点儿钱了，还吃野菜吃桑叶吃牛舌草呢？”
孙红笑道：“谁呀，还吃桑叶吃牛舌草？”
丁姗道：“一个刨药的，刚来前两年，天天挖山上野菜吃，有时甚至吃草！”
“现在还有这样的人呀？”
玉秀笑道：“他现在不这样了，就刚来那一段没吃的，也没钱，才吃些野菜。”
麦黄了。
玉秀骑车来到双河交过电话费后，把车子推到邮电所门前锁住进去了。
邮电所已经重新装修一新，柜台粘贴了大理石，地面也贴了砖，台上边还封了防暴玻璃，很气派！
玉秀悄悄走到柜台前笑望着孙红。
孙红正在电脑上为人存钱。
她忙完后，抬头看到了玉秀。
“玉秀？你刚过来？”
“刚到！”
孙红忙起身跑过去开了防盗门出来了。
她叫道：“玉秀，那个人找到了！”
“真的？”玉秀简直不敢相信。
“来，快进来！”
玉秀看了下里边的人说：“还是别进去了，金融重地！”
“行，到外边说！”
刚到外边，玉秀就道：“孙红，真的又找到他了？”
“还骗你呀，来，往一边站！”
站好后孙红说：“那个人叫李永修，外地人！”
名字都知道了，看来肯定找到了。
玉秀激动地说：“外地的？哪里的？”
“遂平县的，也是河南的，属于ZMD市！”
“是叫河那边找到他了？他们怎么找到他的？”
玉秀抓了下孙红胳膊。
孙红笑道：“看你激动的，听我慢慢说！”
“好，你说！”
孙红道：“玉秀，这事你们找了几年，那次咱还追了很远，却都一直找不到他，这次，没想这次很容易就知道了他的一切！”
“怎么找的？”
“看见这里装修了吗？”
“看见了？”
“找到这个李永修，就多亏了这次装修！”
“装修队里有他呀？”
“没有！”
“那你怎么找到他的，快说吧！”
“急的！哎，这次装修，我们清理东西时，翻出一张照片，我一看照片，马上傻了，虽然照片上的人更帅驶年轻一些，但一眼就认出他是帮丁姗他们上学的那人，你说惊喜不，巧不？”
“你不会看错吧，他的照片怎么会在咱这双河？”
“错不了，我又仔细看过好多遍了！”
“可是他的照片怎么会在咱这里？”
孙红神秘笑道：“因为他是一个不回家的人！”
“哎呀，别胡闹了，你还要上班，快说吧！”
孙红正色说：“他真是一个不愿回家的人，他家里有老婆孩子，他的老婆和孩子，在他离家走后也走了，家里人又找不到他，急坏了，就顺着他在这里往家汇款的单子找来了。而且他往家邮钱也一样，都不留地址，但留有名字。来找他的是他弟弟和他母亲，他们在这里守了半个月，忽然就不辞而别，他们可能等到那人了，那以后，那人再也没出现过，而照片也忘记要走，所以我就发现了，所以给打电话让你来了！”
“他的照片呢？”
“我给你拿！”孙红忙跑进去了。
孙红拿出后递过：“给！”
玉秀接过照片一看，心跳瞬间加速，跳声连自己都能听到！
原来是你？
玉秀傻了。
孙红望着玉秀说：“看傻了吧？不过你也不认识他，看仔细也没用，错不了的，年前我不还见过他吗？”
玉秀没作声，她也曾试着怀疑过高子成，因为他对丁姗家太好。
可高子成的情况，又怎么可能是？她那时也只能是个念头。
现在看了照片后，一切又那么顺理成章了。
他有蓝色中山装，有破自行车，有黄运动鞋，更主要他特别关心丁姗丁超上学，帮她家干活，养羊。
孙红见玉秀一直盯着照片不语，笑道：“怎么样，照片上的人帅的很吧？”
玉秀没理她，她在想他叫李永修，为什么又改名叫高子成？为什么往自己家邮钱也不留地址？他老婆孩子也走什么意思？他们不是商量好的不让回家吗？
这人……真的让人琢磨不透，难怪他说自己不是多好的人，又那么总不开心，身上怎么这么多事呢？
孙红又道：“怎么了，这么发呆，是不是相中他了？他可有孩子老婆！”
“哎呀，我在想他为什么不回家？”
“这我知道，他母亲都对我们的人讲了！”
“快说！”
“他是因为家里穷，又和老婆天天吵架，别人又看不起他，他又不会为人，没人愿带他打工，在一次又和老婆吵架后，半夜出走了，来到咱边里，可能在哪个工或砖窑上干苦力，他来了大概五年了。”
“噢。”
“玉秀，你说这人怪不怪，傻不傻，自己家里穷得叮当响，老婆孩子都走了，他却用一点苦力钱装好人！嘿嘿，玉秀，别在意，本来就是这样，他虽然帮你侄子侄女上学，可他家里却妻离子散了，他只能说是在装好人，不算真的好人。”
“……”玉秀不作声，她也这样想。
孙红接着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也算个真正的好人，舍己为人的好人！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玉秀点了点头。
“自从他家里来人后，他不再出现，都以为他走了，可春节时我还见他，说明他没走，可又找不到他，现在查出他叫什么，哪里人也没用，只能还等了。”
“他老婆领着孩子真走了？”
“是的，后母说，就在他走后他老婆就走了！看李永修长相，他老婆也一定很漂亮，也许因为漂亮，他老婆不愿受穷，爱和他生气，他走，他老婆当然不尿他那一套了，就也领孩子走了，漂亮女人到哪里都有饭吃。”
“他总有回去的一天，既然知道他是哪里人，叫什么，将来一定能找到他，地址呢？”
“照片背面不是嘛！”
背面写着ZMD市遂平县嵖岈山乡李庄，还有电话号。
孙红说：“他家乡还是个风景区，回头去一趟吧，有落脚地方了！”
“好。”
“玉秀，看他现在的情况，他和他老婆肯定没戏了，我看你都迷上他照片了，找到他后，等他离了婚，你可以跟他！”
“别胡说了！”
“玉秀，我可没胡说，他对老婆孩子虽然过份了些，但从他暗中助学这事来说，他又是个有大爱的男人，只要你对他好，他不可能再那样的！”
“好了，别胡说了，谢谢你帮忙，快去上班吧，领导会骂你的！”
“好，你先去我家等我吧，快下班了！”
玉秀举了下照片：“你看我能等下去吗？”
“好，我进去了？”孙红转身要走。
玉秀忙叫道：“孙红！”
孙红停住道：“还问什么？”
“噢，也没啥了，这事谢谢你了？”
“神经病！”
“你怎么在这里？”高子成往后退一下，给别人让路。
孙红反问道：“我也正想问你呢，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来赶集。”
“这里是我家！”
孙红很意外，更暗自高兴，太巧了，可找到你了。
一听她家是这里，高子成一怔。
他看了孙红一眼，低下头说：“你家是这里的呀，好，你忙吧，我回只了。”
高子成要往车去。
孙红忙拉住他车子说：“哎，别走呀，我还有个事问你！”
“什么事？”
“大哥，认识几年了，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总没事吧？这里又不是双河，也没人找你！”
高子成笑着摇了下头：“不行。”
“还是不说，那你家在哪里？”
高子成又摇了下头：“别问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我跟你说，我现在已从双河调到这里上班了，没人再找我问你的事了，我是崇拜你才想知道你的，快给我说一下吧？”
高子成轻声说：“你别问了，我是外地的。”
孙红摇头道：“我不信，你就是在外时间长了，口音变了！”
“不，我确实是外地的，在这里打工，这是给看工地的买些年货，我这几天就回去了。”
“大哥，少骗我了，我不管你哪里的，你是个好人，我想知道你，快给我说一下你的名字，我又不对别人讲！”
“不行，我以前已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就算是你不为别人问，我也不会说。”
“说吧大哥，我太佩服你了，我想和你交个朋友，让我知道你是哪是的吧，以后我好找你玩，放心，我会为你保秘的！”
高子成摇摇头道：“你还是去办事吧，我路远，得走了！”
高子成要走。
孙红抓住不放：“要不你给我留个电话吧号吧，我存手机上。”
说完她掏手机，想给玉秀打电话，但手机都忘带了。
高子成道：“我没电话。”
“我手机忘带了，那你给我说一下你邻居家的电话，我记一下就行了！”
“都没有。”
“那你咋跑双河来赶集了，这里不远吗？”
“我那地方到哪里都差不多。”
“你为什么突然不给人家邮钱了？”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我现在也有困难了，好了，我得赶紧走了，你快松手！”
“你别走了，今天中午去我家吃饭吧，我真想和你交个朋友，走吧，下午你再回去！”
孙红拉他车子。
高子成忙抓紧车子说：“不行，你别耽误我事了，我回去还有急事！”
孙红仍抓住他车子不放：“大哥，下午回去吧，你如果怕去我家，咱就找个小饭店去坐，我请你，走吧，我真的想和你交个朋友！”
高子成有点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呀，我不想交朋友，我真有事，你快放手！”
高子成使劲拉车子。
他担心围观的人会多，有可能引起玉秀和丁姗的注意，丁姗太爱看热闹，她肯定还认识孙红。
已不少人已在围观，孙红也有点不好意思了，脸都红了。
她只好松开手：“你…好吧，你先回去吧。”
两个青年上前问道：“红姐，咋了？”
“噢，一个朋友，没事儿！”
孙红忙去找公用电话，跑进了一个商店。
店主道：“小红，刚才你和那人拉扯啥了？”
“我和他有点事，我用下电话！”
“打吧！”
孙红忙拔通了丁庆家电话。
丁庆道：“喂，谁呀？”
“是丁湾吗？”
“是的！”
“麻烦找一下刘玉秀，让她快上邮电所找孙红！”
“玉秀就在双河，她在卖香菇！”
“什么，她在双河？好，谢谢你！”孙红挂了电话。
她心里太激动了，忙掏钱。
店主笑道：“小红，别笑话哥了，快走吧！”
“谢谢毛哥！”孙红跑了出去。
外边高子成已走很远了，看了一阵，看见他正骑车向东而去。
孙红急忙回身向菜市上跑。
这里人多，孙红跑不起来，跑了几十米远，就看到了丁姗和玉秀，她真后悔，也许刚才她大叫几声，她们有可能就会听见。
她急跑几步老远叫道：“刘玉秀！”
玉秀没听见，丁姗听见了。
她冲孙红叫道：“快过来！”
玉秀一看忙叫道：“孙红！”
孙红到跟前喘着叫道：“玉秀，快跟我走！”
孙红说完忙转身又跑回去了。
玉秀忙对丁姗说，“你卖吧，给她留些！”
玉秀忙去追孙红。
到了了东西大街后，哪里还有高子成的影子？
孙红喘着等玉秀走近后叫道：“刚才我看见…看见帮丁姗上学那人了！”
“你说什么？”
“哎呀，我看见帮你侄女上学那个人了！”
玉秀惊呆了：“真的？在哪儿呀？”
“别说了，等着我，我去骑摩托追他！”
“别回去骑摩托了，叫个三轮吧？”
她们马上叫辆三轮车向东追去。
但追了几里路后，公路上没高子成的影子。
孙红道：“哎，才这么一会儿，他能骑多远呢，怎么看不见他？”
“你刚才怎么不缠住他呀？”
“我缠他了，缠了好一阵子呢，可他非要走，又那么多人看，只好让他走了，早知你们就在里边，说不定我叫几声你们就能听到了！”
“就这么一会儿，怎么会追不上他？哎，他不会怀疑你了吧，出街后就绕路走了？”
“他不可能怀疑我，我和他说调回来了，只是想和他交个朋友！”
“去叫河就这一条公路，追了这么远怎么会追不上他？”
又追了一阵后，仍没追到。
孙红道：“已追十多里了，怎还不见他，难道超过他了？”
“也许吧，要不返回吧，再看一下后边的人！”
她们开始往回慢些走，孙红注意着每一个迎面来的人。
但回到双河，也没见到高子成。
她们回到了丁姗跟前。
丁姗问：“红姑，刚才你急匆匆把我婶叫走，你们干什么去了？”
“我遇见给你邮钱上学的那个人了！”
“真的！”丁姗大叫一下忙向她们身后看。
婶子说：“别看了，人走了。”
“你们怎么让他走了？”
孙红道：“别提了，我已缠住他了，但他非要走，都生气了，我又不知你们在这里，只好让他先走，然后给你们打电话，之后就骑摩托去追他，谁知你们就在这里，我就来找你们了，都怪我，早点一直跟着他就行了！”
“你打什么电话呀，早点一直跟着他也找到他了，一直跟到他家！”
“当时没想到，只想着回去骑摩托追他了！”
玉秀说：“算了，既然他又出现了，以后有可能还能碰见他。”
高子成匆匆回到山里后，想着双河街那一阵，心里还有点儿紧张。
丁姗和玉秀就在里边几十米远处卖香菇，要是被她们知道了，丁姗家又会无休无止地烦他。
二零零一年最后一天上午。
了姗，玉秀，丁超三人来到了高子成的小院前。
丁姗加快轻跑走到了前边。
婶子对丁超说：“你姐老毛病又犯了。”
羊不时叫几声，高子成正在屋里切着什么。
丁姗轻脚走到了小屋前，高子成已觉察到了外边动静，但他以为是羊，继续切着萝卜。
丁姗猛地“啊”了一下跳进了屋。
高子成还真吓了一跳。
他一怔忙扭头看。
“哈哈哈！你干啥呢？”丁姗大笑道。
“你吓我一跳，你咋来了？”
“来给你送饺子呀？”
玉秀丁超也过来了。
高子成忙放下刀道：“你们都来了？”
天秀道：“过年了，来看看你！”
“丁姗，往边上站，让他们进屋。”
几人一下把小屋挤满了。
玉秀道：“你在干啥，切萝卜呀？”
“想做上点饺子馅。”
丁姗道：“饺子给你送来了！”
丁超把提篮放到了小案板边上。
高子成不好意思地说：“玉秀，这…送什么饺子呀，我能做的。”
丁姗道：“馅送的也有，饺子也有，还是香菇肉馅的，你不用做了！”
“你们…我真没法说了，这……”
丁姗道：“咋了，不想要呀，不要我可倒山沟里了？”
玉秀说：“高大哥，过年了，想着你一个人张罗着挺麻烦，就给你送点饺子今晚吃，馅留着再包两顿，好了，找个东西把馅倒出来吧？”
高子成只好去弄。
丁姗道：“我来吧，你笨手笨脚的！”
丁姗把饺子摆放到案板上，把馅倒入了盆中。
弄完后直起腰说：“好了，年夜饺子有了，馅也够你再包两三顿！”
“是的。”
“那好，叔，我们走了？”
“这就走呀？”
“不走这饺子也不够吃呀，要不去我们那里过年吧？”
“不去了，走不了。”
“好了，我们任务完成了，得回去了，家里也忙！”
往外走着，玉秀望着羊说：“高大哥，你的羊真好，都挺肥！”
丁姗道：“他这里草多，出门就是草，羊当然长的肥壮！”
他们走了一阵后，丁姗说：“高子成的迷彩服都买回来几个月了，就见他穿过一次，过年又穿上了，他不傻呀？”
丁超道：“你才傻呢？”
“你傻！”丁姗踢了丁超一脚。
玉秀笑道：“他穿迷彩服还挺好看的！”
丁姗道：“他穿迷彩服是挺帅，就像特警一样！”
已是半夜了，蜡烛只剩下一点点了。
高子成仰面躺着，泪慢慢滚落。
他太想儿子了，真想卖了羊回去找儿子。
这天高子成正在清理羊圈，玉秀又来了。
“高大哥，打扫羊圈呀？”玉秀笑着进来了。
“清理一下。”他向院外看。
“别看了，丁姗没来！”
“丁姗真让人头疼。”
“她就那样，口快心直，哪里不对可别在意。”
“我知道。”
“这闺女真让人没办法，还有那一次她说相片的事，真把我气坏了！高大哥，其实你的事丁姗不知道，她是胡说的，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没事。”
“嘿嘿，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不过我真没说过！”
高子成看了她一下：“丁姗已大了，她可能怀疑我，又存不住话。”
“只要你相信我就行！”
粪装满后，玉秀道：“我帮你抬出去！”
“我自己来吧。”
“我帮你！”
回来后玉秀说：“丁姗这几天又来了吧？”
“前天还来。”
“又说二百五话了吧？”
“这次没乱说，就只说年前差点找到帮他们上学的人了，对了，你那同学叫孙红呀？”
“是的。”
“她现在在双河上班呀？”
“是的。”
“你要早知她在叫河上班，说不定早就找到那个人了。”
“可不是嘛！把人后悔死了！”
“后什么悔呀，以前不知道嘛。”
“怎么不后悔，如果当初我也跟着去叫河，不早查到了？而且那天丁姗还一个劲让我去，我嫌远，没去，现在丁姗天天怪我呢？”
“是有点儿遗憾。”
“不过以后还有希望，既然见到了那个人，他就一定还会在叫河或双河出现，孙红已往叫河打几个电话了。”
“是的，应该好找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哎，高大哥，你真一次家还不回呀，非等挣够钱了再回去？”
“也不一定，有可能明年回去。”
他已决！定明年回了，熬不下去了。
玉秀笑道：“怎么，想开了，决定提前了？”
“也得回去了。”
“是呀，也可以回去了，到明年，估计也能有五六万块钱吧？”
“哪里有。”
“怎么没有？现在你手里已有几万了吧，这么多羊，今明两年不卖个三四万块钱呀，比我种香菇还强不少呢？”
“你的香菇已弄好了吧，也没出去帮忙。”
“弄好了，不用你帮忙，你这里离不开人！”
“嘿。”
“高大哥，知道我今天来干什么吗？”
高子成摇了下头。
玉秀兴奋地说：“我也装了部电话，今天让你来往家打电话的！”
“不打了，过年时已打过了，我平时基本不打电话。”
“高大哥，你可别见外，电话随便打，又不向你要钱！”
“不打了。”
“你要不去打，我可让丁姗来烦你！”
“行，打时就去。”
“这还差不多！高大哥，还有我用你的钱，今天我也给你送来了，这可是种完香菇剩下的，可不能再不要了？”
玉秀说着掏出了钱。
高子成忙说：“你先用吧，你不是还打算翻新房子吗？”
“嘿嘿，那是明年或后年的事，万一你走了，钱我给谁去呀，给，数一下！”
高子成只好接过装入口袋。
玉秀笑道：“你也不数一下呀，我可少给你了？”
“数什么呀？”
“哎，高大哥，今年幸亏没听你的，要听你的种一万块钱的香菇，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应该差不多吧？”
“不行不行，去年四五千块钱的已把我忙坏了，今年只敢添了一千块钱，去年的还正出菇，真太忙了！”
高子成点了下头：“太忙就少种些，如果你能早日成家，就可以大力发展一下了，你应该考虑了。”
玉秀笑着低下头：“我也想过，就是怕找不到合适的，我可不想不喜欢的人来分享我的劳动成果，我就是想等几年有钱了，找个好的，再过几年不就三十来岁嘛，也不晚！”
“你很要强，以你的条件，一定能找到一个好的。”
“再好也不会比你好吧？我的意思是想找一个和你一样，有个好心肠，又争气，还得和你一样帅的！”
玉秀脸虽发热，还是高兴说出心里话，而且满满遗憾。
高子成也低下头：“其实每个人都很好，只不过了解太少，缺少信任，如果把话说明了，去真心交流，不少人都可以交往。当然，有些人也许只是表面好，热心也许很丑陋，我可能就这这一种。”
玉秀抬头盯着高子成说：“高大哥，你可不能这样污辱自己，在我心里，你可是一个完美的人！”
“我只是把个地方。”
玉秀盯着他道：“你怎么老这样贬低自己，你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
高子成抬头看她一下笑道：“你也赶快成家干事业吧！”
回到家看了下香菇后，玉秀来到了王兰枝家。
坐下后道：“嫂子，高子成的钱我已还他了！”
王兰枝道：“你已还他了？哎呀，去时咋不说一声呀，俺家的也得还他了？”
“我是怕你手里紧，丁姗不也种了不少香菇嘛。”
“手里还有点儿，够他的了！”
“过一段再给他吧？”
“只能这样了。”
“去还钱时让俺大伯去吧，别让丁姗去了，丁姗去了老胡乱说，高子成都怕了。”
“你以为我愿意让她去呀，是死闺女不听话非去！行，还钱让你大伯去！”
正是春暖花开时。
孙红骑着摩托车，哼着歌曲，欣赏着美景向丁湾而来。
到了丁湾村头，过来一个挑水的。
孙红忙停车掀开面罩笑道：“大哥，这就是丁湾吧？”
挑水的是丁庆，他笑道：“是的！”
“玉秀家在哪里呀？”
“她在西边前头第一户，哎，怎么觉得你面熟呢？”
孙红笑道：“可能有不少人觉得我面熟！”
“不不，我说的真的！”
“大哥，我也说真的，因为我在邮局上班，常去的人都认识我！”
“噢，这就对了，我过年时去报过钱，哎，你是玉秀那同学吧？”
“是的，好了大哥，忙去吧！”孙红骑车走了。
玉秀和丁姗抽满了水后，正抬小水承回来。
听到摩托声到婶子院前，丁姗说：“谁骑摩托上你就了，还是女的，不会是人孙红吧？”
玉秀看了下道：“是她，快走！”
孙红已下摩托，正取下头盔。
玉秀叫道：“孙红！”
孙红扭身笑道：“你俩干啥呢？”
丁姗叫道：“我们抽水了，你怎么到现有才来呀？”
孙红挂了头盔道：“就这还是让人替的班呢，你们往哪里抽水了？”
丁姗一指院墙角上的水池：“往那里抽！”
“哟，还有个小水塔呀？”
玉秀道：“来吧，进院吧？”
进院后，望着满院子菇棚，孙红笑道：“行，里外都是香菇棚，还有自来水，你这还可以！”
玉秀丢了水泵笑道：“香菇多，担水吃不消，以前浇地时买了个小水泵，正好用上，就找人砌了个水池，来，上屋！”
进屋坐下后，丁姗忙去倒开水。
玉秀道：“俺庄还远还不好找吧？”
“是远一点儿，不过有摩托，一会儿就到了！”
丁姗端过开水：“孙红姑，给茶！”
“好，哎，这泡的是二花吧？”
“你认识呀？”
“喝过。”
“你喝的是买的吧，那是人工种植的，这是山上采的！”
“我聊也是野性的，亲戚送的！”
“以后我也给你送点儿，快能采了！”
“中！”
孙红小心喝了一点点后道：“玉秀，你儿子呢？”
玉秀道：“和他爷爷玩去了！”
孙红冲丁姗道：“丁姗，去把摩托上那箱方便面取下来，给小外甥买的！”
玉秀忙说：“来玩就行了，买什么东西呀？”
“嘿嘿，第一次来也不能空手吧？去吧了姗，取过来！”
丁姗跑了出去。
玉秀道：“再来可不许这样了？”
“行，只要不怕我吃你的香菇，我就天天空手来！”
高子成从王岗买了两箱挂面往回走，将到小潭前时，见犟筋和一女的，说笑着从坡上地头走了下来。
也许这女的就是犟筋老婆，以前没见过她，长的还行。
高子成冲犟筋道：“犟筋，在地里看了？”
犟筋道：“看下麦子，买东西了？”
他们站住了。
高子成也忙站住了：“买挂面了。”
女人笑道：“上家坐吧？”
“不坐了，回去吧！”
高子成笑了一下走了。
“你走哇？”女人又笑道。
高子成忙回下头：“我走！”
犟筋和王花走了几步后，王花又回头看了下高子成。
她说：“这就是那个高子成呀？”
“是的。”
“这人看着有股利索劲儿，但也不像丈厉害呀？”
“等你看出来，他就能收拾住俩丁犟筋了！”
“那你以前还要收拾他呢？”
“以前是小看他了，也是怕他哄走玉秀。”
“你现在咋不管了，怕他了？”
“不给你说过嘛，真不是我管的事了！”
丁姗取方便面回屋放到桌上后说：“刚才我看见高子成好像一下子买了两箱东西，他可能又买挂面了！”
玉秀道：“买两箱？”
“是的，哎呀，人有钱了是不一样，他刚来时像叫花子，现在天天买挂面吃，比咱还强！”
“开始他什么也没有，饥不择食嘛！”
“第二年他有点儿钱了，还吃野菜吃桑叶吃牛舌草呢？”
孙红笑道：“谁呀，还吃桑叶吃牛舌草？”
丁姗道：“一个刨药的，刚来前两年，天天挖山上野菜吃，有时甚至吃草！”
“现在还有这样的人呀？”
玉秀笑道：“他现在不这样了，就刚来那一段没吃的，也没钱，才吃些野菜。”
麦黄了。
玉秀骑车来到双河交过电话费后，把车子推到邮电所门前锁住进去了。
邮电所已经重新装修一新，柜台粘贴了大理石，地面也贴了砖，台上边还封了防暴玻璃，很气派！
玉秀悄悄走到柜台前笑望着孙红。
孙红正在电脑上为人存钱。
她忙完后，抬头看到了玉秀。
“玉秀？你刚过来？”
“刚到！”
孙红忙起身跑过去开了防盗门出来了。
她叫道：“玉秀，那个人找到了！”
“真的？”玉秀简直不敢相信。
“来，快进来！”
玉秀看了下里边的人说：“还是别进去了，金融重地！”
“行，到外边说！”
刚到外边，玉秀就道：“孙红，真的又找到他了？”
“还骗你呀，来，往一边站！”
站好后孙红说：“那个人叫李永修，外地人！”
名字都知道了，看来肯定找到了。
玉秀激动地说：“外地的？哪里的？”
“遂平县的，也是河南的，属于ZMD市！”
“是叫河那边找到他了？他们怎么找到他的？”
玉秀抓了下孙红胳膊。
孙红笑道：“看你激动的，听我慢慢说！”
“好，你说！”
孙红道：“玉秀，这事你们找了几年，那次咱还追了很远，却都一直找不到他，这次，没想这次很容易就知道了他的一切！”
“怎么找的？”
“看见这里装修了吗？”
“看见了？”
“找到这个李永修，就多亏了这次装修！”
“装修队里有他呀？”
“没有！”
“那你怎么找到他的，快说吧！”
“急的！哎，这次装修，我们清理东西时，翻出一张照片，我一看照片，马上傻了，虽然照片上的人更帅驶年轻一些，但一眼就认出他是帮丁姗他们上学的那人，你说惊喜不，巧不？”
“你不会看错吧，他的照片怎么会在咱这双河？”
“错不了，我又仔细看过好多遍了！”
“可是他的照片怎么会在咱这里？”
孙红神秘笑道：“因为他是一个不回家的人！”
“哎呀，别胡闹了，你还要上班，快说吧！”
孙红正色说：“他真是一个不愿回家的人，他家里有老婆孩子，他的老婆和孩子，在他离家走后也走了，家里人又找不到他，急坏了，就顺着他在这里往家汇款的单子找来了。而且他往家邮钱也一样，都不留地址，但留有名字。来找他的是他弟弟和他母亲，他们在这里守了半个月，忽然就不辞而别，他们可能等到那人了，那以后，那人再也没出现过，而照片也忘记要走，所以我就发现了，所以给打电话让你来了！”
“他的照片呢？”
“我给你拿！”孙红忙跑进去了。
孙红拿出后递过：“给！”
玉秀接过照片一看，心跳瞬间加速，跳声连自己都能听到！
原来是你？
玉秀傻了。
孙红望着玉秀说：“看傻了吧？不过你也不认识他，看仔细也没用，错不了的，年前我不还见过他吗？”
玉秀没作声，她也曾试着怀疑过高子成，因为他对丁姗家太好。
可高子成的情况，又怎么可能是？她那时也只能是个念头。
现在看了照片后，一切又那么顺理成章了。
他有蓝色中山装，有破自行车，有黄运动鞋，更主要他特别关心丁姗丁超上学，帮她家干活，养羊。
孙红见玉秀一直盯着照片不语，笑道：“怎么样，照片上的人帅的很吧？”
玉秀没理她，她在想他叫李永修，为什么又改名叫高子成？为什么往自己家邮钱也不留地址？他老婆孩子也走什么意思？他们不是商量好的不让回家吗？
这人……真的让人琢磨不透，难怪他说自己不是多好的人，又那么总不开心，身上怎么这么多事呢？
孙红又道：“怎么了，这么发呆，是不是相中他了？他可有孩子老婆！”
“哎呀，我在想他为什么不回家？”
“这我知道，他母亲都对我们的人讲了！”
“快说！”
“他是因为家里穷，又和老婆天天吵架，别人又看不起他，他又不会为人，没人愿带他打工，在一次又和老婆吵架后，半夜出走了，来到咱边里，可能在哪个工或砖窑上干苦力，他来了大概五年了。”
“噢。”
“玉秀，你说这人怪不怪，傻不傻，自己家里穷得叮当响，老婆孩子都走了，他却用一点苦力钱装好人！嘿嘿，玉秀，别在意，本来就是这样，他虽然帮你侄子侄女上学，可他家里却妻离子散了，他只能说是在装好人，不算真的好人。”
“……”玉秀不作声，她也这样想。
孙红接着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也算个真正的好人，舍己为人的好人！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玉秀点了点头。
“自从他家里来人后，他不再出现，都以为他走了，可春节时我还见他，说明他没走，可又找不到他，现在查出他叫什么，哪里人也没用，只能还等了。”
“他老婆领着孩子真走了？”
“是的，后母说，就在他走后他老婆就走了！看李永修长相，他老婆也一定很漂亮，也许因为漂亮，他老婆不愿受穷，爱和他生气，他走，他老婆当然不尿他那一套了，就也领孩子走了，漂亮女人到哪里都有饭吃。”
“他总有回去的一天，既然知道他是哪里人，叫什么，将来一定能找到他，地址呢？”
“照片背面不是嘛！”
背面写着ZMD市遂平县嵖岈山乡李庄，还有电话号。
孙红说：“他家乡还是个风景区，回头去一趟吧，有落脚地方了！”
“好。”
“玉秀，看他现在的情况，他和他老婆肯定没戏了，我看你都迷上他照片了，找到他后，等他离了婚，你可以跟他！”
“别胡说了！”
“玉秀，我可没胡说，他对老婆孩子虽然过份了些，但从他暗中助学这事来说，他又是个有大爱的男人，只要你对他好，他不可能再那样的！”
“好了，别胡说了，谢谢你帮忙，快去上班吧，领导会骂你的！”
“好，你先去我家等我吧，快下班了！”
玉秀举了下照片：“你看我能等下去吗？”
“好，我进去了？”孙红转身要走。
玉秀忙叫道：“孙红！”
孙红停住道：“还问什么？”
“噢，也没啥了，这事谢谢你了？”
“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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