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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前夕

    王尚方面早早就回到了府衙,城中的百姓们虽对朱然推崇有加但是睢城的大户们则很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日子想要好过是要看王尚的脸色的。

    这也是为何朱然的案头上没有关于王尚的案件的原因之一,整治小吏便可以让百姓感恩戴德,但是想要寻求长久的改变那就要去掀翻隐晦的深藏于地下的根。否则来年这个根又将变本加厉的吸取营养抽出新枝。

    上午商议出城剿匪需筹措三百上贝币,可王县丞召集睢城各家大户一下午就筹措出了上贝币四百三十六枚,中贝币一千一百一十二枚,下贝币三千六十八枚。

    当然这笔钱交予朱然手中的时候自然是整整齐齐的上贝币三百枚。剿匪实际使用则还是上贝币一百枚。这一前一后王尚今天赚了足足上贝币二百七十六枚,中贝币一千一百一十二枚,下贝币三千六十八枚。

    要知道那被抄家的都头郑道从家里也不过查出上贝币八百余枚,王县丞只这一下午动动嘴就赚到了郑都头毕生储蓄的四分之一还要多。

    王尚回到府衙自己的房间,他心情不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闭上眼哼起了小曲儿。他没着急去寻朱然,他知道到了下职的时候朱然自然会来寻他。

    这些天府衙中的大小吏员都十分安生,自然不是被朱然所震慑或是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中间其实是因为王县丞偷偷的填补了大小吏员的花销。这可不是一笔小数,今天可算是填补了这个窟窿,王县丞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想着。

    正开心的王县丞突然听到外面的动静,睁开了眼,不多时王卫便走了进来:“爸,您吩咐的任务......”

    王卫还没说完王尚就伸手制止:“不要在外面提这个,回家了再说。”

    另一边朱然和孟狐两人做完各自的准备后在城主的房间里做了个简单的会面。

    “这次同意王尚去筹钱恐怕王县丞能捞不少吧?”

    “我派赵石去打探了,这王县丞也没打算藏着掖着,扣掉剿匪所需以及分给大人的咱们这位王县丞今天一下午赚了上贝币二百七十六枚,中贝币一千一百一十二枚,下贝币三千六十八枚。”

    听到这里朱然再三捏了捏拳头才让自己再次冷静了下来。

    “本官也是共犯吗?”朱然喃喃道。

    孟狐自是知道朱然说的是什么意思,沉默了一会儿才接腔道:“大人,那你那份应得的六十上贝币......”

    “都算到剿匪预算里吧,你再从城主府的私库里掏出四十上贝币,凑足两百上贝币,能多招点人就多招点,人多了伤亡就小了......”

    孟狐沉默了,良久之后才回复道:“好的,大人。”

    这笔钱不会经过王县丞的手,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根据出城剿匪的规模大致判断出剿匪的经费是多少。更何况是在睢城手眼通天的王县丞,这笔钱的金额是无论如何都瞒不过他的。

    若是只有一百上贝币规模的小队还好,那么正如朱然所说的,朱然就是共犯。而出城剿匪的队伍提高到了两百枚上贝币的规模那么就意味着朱然没有要这笔钱甚至贴钱出去剿匪。

    朱然放弃了王尚给的最后的机会。这些天孟狐会时不时的褪去伪装回到杜家与家人一起吃饭。当然也会与杜老爷子闲谈,每次都会得到新的启示,渐渐的他也能看懂朱然和王尚之间隐晦的交锋了。

    最开始他质疑过朱然,觉得他每一步都太过直接不像是一个一城之主该有的心机与布局。

    但是现在他开始嫉妒起朱然,朱然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他从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只是他不愿意曲意迎合,他在用自己引诱王尚出招,虽然危险但这是只身一人前来赴任的他唯一能掀翻王家的手段——没有证据的话那么就让自己成为证据。

    有了证据就可以请求中央允许自己调用驻军来掀翻王家。城主任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完全可以如自己爷爷说的那样,徐徐图之,即使自己任上不行,做了足够多的布置未来也可以将睢城的王家拔除。

    可是朱然没有选择这个稳妥的做法,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坚持,为了自己心里的正义,亦是为了自己身上的那所谓的“少年意气”。

    想到这里孟狐内心倒是有些悲切,他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他不似爷爷那般智珠在握,不似朱然那般自信刚正,不似大哥那般谨慎认真,也不似二哥那般上下通达,而且他连身为对手的王县丞都无法窥探一二。甚至他觉得自己甚至不如杜晓雪,现在城主府的班底都是晓雪找来的,虽然是二哥的班底,但如果是他自己来做的话他不可能会想到杜家也是他可以利用的资源只会被爷爷的规则束缚无法自拔。

    渐渐的杜逢明白了爷爷的考验的真意,毕竟认知到自己的无能才是人成长的第一步。

    就在两人的对话中渐渐到了下职的时间。

    “我先走了,你要一起吗?”朱然笑着问道。

    孟狐知道朱大人这不仅是去见姐姐,更是去接王尚的招,虽有些担心朱然可是有杨师跟着就足够了,自己一个外人去打扰姐弟重逢多少是有点煞风景了:“不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做。”孟狐笑着回道。

    这个时候孟狐还不知道这一个不起眼的小决定才使得睢城蒙受大难。这个我们稍后再谈。

    朱然别了孟狐之后和杨师一起径直来到王县丞的房间。两人客套一番之后就离开了府衙。

    王县丞给朱樱安排在一处湖边的小院,距离府衙并不算遥远,可见王县丞确实是对此事煞费苦心。

    不多时王尚,朱然,杨步亭三人就来到了小院不远处。

    王尚指着不远处的小院:“朱大人,下官已将大人的姐姐安排在了前面那所小院,大人和姐姐时隔多年的重逢,下官不便打扰,下官家里还有些私事,就先走了。”

    朱然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王尚就如此轻描淡写的离开了,但是转念一想确实如果王尚想要做什么也不急这一时。

    “这次辛苦王县丞了,改日我一定登门道谢。”朱然拱手。

    王尚也是返了一礼,倒也没多说什么就告退了。

    ——

    王县丞独自一人走在湖边的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似是饭后在自家后院里闲庭漫步。正走着王县丞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乞儿跪在路边,看起来不过垂髻之年弃儿身边是一个陶碗,碗里似是有些路人给与的食粮。

    王县丞见状内心里也是唏嘘摸了摸口袋中的上贝币走上前去,正准备将上贝币扔进乞儿的碗里的时候王县丞愣了一下:一个乞儿拿着一个上贝币似乎不是什么好事。然后不动声色的将上贝币换成一把下贝币扔进了乞儿的碗里。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乞儿听到响声连忙慌不迭地的道谢,只是抬头的时候王尚已经走远了。

    ——

    府衙,木乙走进孟狐的房间准备叫其一起去吃晚饭。可是孟狐的房间漆黑一片。

    正当木乙以为孟狐不在房间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见漆黑的屋内传来的微弱的声音:“晓雪,你来了?”

    “不是说好,在外面不用这个名字吗?”晓雪先是紧张的看了看四周,见没人又仔细的关好门才有些生气的走进了房间。

    “别点灯。”晓雪准备点灯的时候又听见自家少爷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晓雪一边想一边生气的走进屋。

    看清楚自家少爷的脸晓雪的火气便消了七七八八,晓雪被老爷子捡回家里虽名义上是养女,但晓雪一直以杜家三少爷的贴身丫鬟自居,两人一起长大她印象里的少爷一直都是那个好奇、自信的样子。从来没有露出过这种失落的表情。

    杜晓雪走上前坐在了杜逢身边伸手轻抚着自家少爷埋在案上的头,青春期的少女总是比少年发育的早的,心思也是更细腻的。

    两人一起长大,杜晓雪总是默默的照顾着杜逢,现在少女比起贴身丫鬟更像是杜逢的姐姐,少女问道:“怎么了?”

    少年头埋得更深了,只能听见从手臂的缝隙里传来深沉的嗡嗡声:“没什么。”

    ——

    朱然站在门前,杨师也是识趣的在近处找了一处坐了下来没有紧跟在朱然身后。

    朱然深吸了一口气,他想象过很多次但真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终于他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小孩子,大概七八岁,竟是和朱然有几分相像,朱然好像看到了和姐姐分离的时候的自己。

    不多时朱然的视线就从孩子的身上挪开,开始扫视庭院,庭院里倒是整洁,除了普通的农具便只有几只鸭子在院子里漫步。

    而在庭院的一角有一个精壮汉子在劈柴,他看起来极为孔武有力,脸上是充满了硬朗的线条,只是一大块疤影响了这张脸整体的美感。在朱然审视这汉子的时候汉子也在打量着门口的朱然。

    正当朱然准备开口解释的时候却听见一声脆响,院内的三人闻声看去。

    良久的沉默之后,朱然笑了:“好久不见,姐姐。”

    ......

    屋内五人在一起吃饭,屋外的杨师也被朱然请进了房间。晚饭是那汉子今天在湖里打来的湖鱼。那时候香辛料缺乏,人们都不吃鱼肉因为很腥,但汉子处理得很好,经过炙烤的湖鱼很香。朱然很久都没有吃过如此安心的晚餐了。

    朱然已经大概知道了自己姐姐的过去:这汉子就是自己的姐夫,十三年前买了姐姐的奴隶商人死于大灾,姐姐得幸于这个汉子救助后来两人相依为命结为夫妻。八年前两人诞下一子,叫朱忆。

    汉子叫李然,虽然不知道为啥汉子和自己的儿子不同名但朱然也不打算深究。朱樱当然不会告诉自己的弟弟汉子原名是自己给取的叫朱然,后来两人成婚之后实在不便就沿用了老李的姓氏,后来有了孩子李然坚持给孩子冠以朱姓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晚上朱然留宿在了姐姐家里。

    ......

    今夜,朱然,王尚,孟狐都整夜无眠,这睢城的县令,县城,县尉三人都知道,今天往后,真正的斗争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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