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少年
众人涌入石泽打出的孔洞之中，城寨里的火焰超出了众人的预料，火焰烧着了所有能烧着的一切，城寨中俨然已经化成了火焰的地狱。
‘应当是跑了吧？’朱然暗暗的想着，毕竟这城寨中既没有一丝生机甚至城寨里都没有过救火的迹象。应当是跑了，朱然内心又重复了一边这个结论。
“大家注意安全，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敌人已经撤离，大家按照之前演练的那样各自结为小组相互照应寻找有没有隐匿的敌人。要时刻当心敌人有没有设下陷阱。”朱然大声喊道，剿匪的汉子们顿时应声四散，大家都怕自己慢了同伴一步而错过些这土匪们漏掉的好东西。
朱然自然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不方便也不想去管了。
不知怎得朱然内心竟涌出一丝解脱感，挺好的，跑了，挺好的，不是吗？虽然跟丢了，但是确实兵不血刃的消磨了周边土匪的力量，至少睢城周边的土匪会安生一段时间了。
“真扫兴，竟一个人都没有。”是孟狐，言语里是毫不遮掩的失望。本来孟狐还是很兴奋的，毕竟是少年第一次参加争斗。
少年自从魏明来访后就一直向往着广阔的远方，这睢城中平淡的生活也不是不好，只是他想要些不一样的东西。但好在杜家藏书丰富，即使少年还未成年无法远行也可从书中了解外面广阔的世界，所以少年有着丰富的基础知识也因此对外面的世界有着更多的幻想。
朱然来的时候他很兴奋，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要证明给爷爷看自己已经有能力远行，也是因为朱然的到来给了一成不变的睢城带来了新的变化。更有甚者少年自己也参与了睢城内部的斗争。
可是对少年来说城主府内暗地里的比斗怎么比得上剿匪这种真真切切的刀光剑影？所以对这次的剿匪孟狐是很期待的。
可是从开始到结尾自己都处于一个边缘位置。诱敌是王卫主导，自己几乎没有出力。训练队伍是朱然请来的驻军们主导，自己完全没有参加。而临阵指挥也全部由朱然负责，甚至到了现在终于要与对手正面交战了却是扑了个空。
要知道这些天孟狐偷偷的加大了自己的训练量，不仅像往常一样每早做早课，甚至下职之后还跑到杨师那里加练，而现在这个结果如何不让少年感到失望。
朱然和杨师看着穿行在燃烧着的城寨里的众人，两人都或多或少的感觉到了身旁少年的失望。前者皱了皱眉随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而后者则是笑呵呵的抚了抚自己的胡子。
“朱大人，杨师，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孟狐从失落中缓了过来，抽了抽鼻子向着身边的两人问道。
“像是烤猪肉的味儿。”朱然仔细闻了闻道：“我们晚上还看到他们造火做饭，可能是他们走的匆忙有食物没带走现在大火烧到粮仓了吧？”
“呵呵，那我们可要快点儿，别让火把吃的都烧焦了。”少年人的心情转换的很快，反正以后日子还长呢，这次错过了还有下次呢，以后去了大城这种机会多的是，急什么？
当下最重要的是什么？吃饭啊，今晚为了攻城，一行人都在林间蛰伏不敢生火造饭，晚上只是草草吃了几口干粮喝了一肚子凉水。现在尘埃落定，虽然结果让人廖廖但是这顿饭可是要好好补上。
就在孟狐逐步朝香味的来源走过去时远远的看见石泽疾步向这边走来。
有点不对劲......看着远处的石泽朱然暗想。
只一息石泽就来到了朱然近前孟狐站定看见石泽对着朱然低声说了什么。朱然明显身形一震，然后石泽、朱然、杨师三人快步离去。而方向却是和孟狐一个方向。
‘他们这么饿？’孟狐看着疾步远去的三人内心开了个玩笑。但是他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渐渐变得肃杀起来。
周围的火势也渐渐的消减，虽然火势消减可这城寨之中还是让人热的不舒服。可是莫得，孟狐竟觉得有些寒意，让他打了个冷颤。脚下也不由得加快速度，孟狐穿过城寨的外墙的防御工事，向着内部的居住区走去。
远远的孟狐看见了同行的兵士们组成的人墙中的王卫，虽然王卫是王家的人，但现在也是孟狐唯一相熟的人了。
“喂~”孟狐远远的朝着王卫喊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卫倒是没搭话只是侧了侧身子给孟狐挤出一个空隙。孟狐眼神好从孔隙中看到了朱然、杨师还有石泽三人。顿时快步迎了上去边走还想打个招呼：“朱......”
可是话还没落这尾声就生生的掐断在自己的嗓子里。莫的，孟狐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浸到了深井之中，凌冽的井水不断地将心脏中的热血抽走。
被人墙包围着的，在朱然三人面前堆积着的不是别的，是数十具焦黑的尸体，不消说，是众人以为已经逃离此地的土匪们，他们大多都在睡梦中被烧死，也有些许醒来可是被火海包围，现在想来也是，一般的土匪怎么可能懂得有效的组织起灭火的队伍，更何况这还是一般的方法都扑不灭的军中的火油。
数十具尸体横七扭八的被堆积在城寨的广场上，是石泽发现之后组织人手将这些尸体一具具从各自的住宅处搜出堆积在广场上，为了方便计数。广场太小了，这些尸体堆积成小山，‘山顶’上还徐徐的冒着青烟。
而之前孟狐一路上味道的烤猪肉的香味儿正随着一缕缕青烟从那堆积的尸体上飘来。
孟狐拼命的捂住了嘴，不能吐，他不能吐，毕竟他可是县尉，他本就年轻，在王家盘踞的县衙里活动更是十分吃力。而这只队伍中还有不少是在县衙里供职的差人，若是吐了......
孟狐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可是胃里却在不断翻涌，好在晚上他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即使胃中翻涌也只是些许酸水涌上咽喉，咕噜，孟狐挣扎着将酸水重新咽进了肚子里。
孟狐定了定神，最后鼓足勇气走上前对着朱然，杨师还有石泽点了点头站在三人身旁。
终于孟狐平复了心情开始仔细的打量广场中的焦黑的‘小山’虽然面目全非但还是能依稀辨认出是人的尸体，令孟狐意外的是这些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有几具尸体能看出生前他们都是精瘦的汉子，并不似孟狐想象的那样都是虎背熊腰的大汉。
城寨里的火已经被扑灭，只是村寨以及尸体的残骸还发散着惊人的热量，可是孟狐的后背却被冷汗布满，现在少年胸中的兴奋已经彻底被冻结，直到现在少年才真正的注意到——原来自己的对手也是人，一个个鲜活的，能跑能跳能说能笑的人。也许刚刚，还有一位母亲给自己的孩子讲睡前故事呢，可是现在都一样了，可是直到刚刚在少年眼里他们还是‘土匪’。
少年回忆起刚才自己的那句“真扫兴，竟一个人都没有。”他回忆起朱然的摇头，杨师的浅笑。他抬头看着周围人群中的每一张脸。
他们都知道会发生什么吗？孟狐的手开始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他忽然有一种杀了人的实感。虽然全程并没有动手，这火箭也不是亲手射出，但是看着这堆成小山的冒着青烟的尸体，嗅着那股已经分不清是烤肉的香味还是死亡的恶臭的味道。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自己被自己的爷爷，父母，兄长甚至是晓雪保护的有多好。他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到底有多无知。
渐渐的孟狐从眼前的冲击中缓了过来然而一个想法无法遏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也许，我也会死？’渐渐的不仅仅是手，孟狐全身都开始如筛糠一般颤抖起来。
忽然一个温暖的手按住了他的肩，使他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孟狐抬起头，是杨师温柔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只有孟狐一个人能听到：“少爷，没事的，没事的......”
‘应当是跑了吧？’朱然暗暗的想着，毕竟这城寨中既没有一丝生机甚至城寨里都没有过救火的迹象。应当是跑了，朱然内心又重复了一边这个结论。
“大家注意安全，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敌人已经撤离，大家按照之前演练的那样各自结为小组相互照应寻找有没有隐匿的敌人。要时刻当心敌人有没有设下陷阱。”朱然大声喊道，剿匪的汉子们顿时应声四散，大家都怕自己慢了同伴一步而错过些这土匪们漏掉的好东西。
朱然自然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不方便也不想去管了。
不知怎得朱然内心竟涌出一丝解脱感，挺好的，跑了，挺好的，不是吗？虽然跟丢了，但是确实兵不血刃的消磨了周边土匪的力量，至少睢城周边的土匪会安生一段时间了。
“真扫兴，竟一个人都没有。”是孟狐，言语里是毫不遮掩的失望。本来孟狐还是很兴奋的，毕竟是少年第一次参加争斗。
少年自从魏明来访后就一直向往着广阔的远方，这睢城中平淡的生活也不是不好，只是他想要些不一样的东西。但好在杜家藏书丰富，即使少年还未成年无法远行也可从书中了解外面广阔的世界，所以少年有着丰富的基础知识也因此对外面的世界有着更多的幻想。
朱然来的时候他很兴奋，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要证明给爷爷看自己已经有能力远行，也是因为朱然的到来给了一成不变的睢城带来了新的变化。更有甚者少年自己也参与了睢城内部的斗争。
可是对少年来说城主府内暗地里的比斗怎么比得上剿匪这种真真切切的刀光剑影？所以对这次的剿匪孟狐是很期待的。
可是从开始到结尾自己都处于一个边缘位置。诱敌是王卫主导，自己几乎没有出力。训练队伍是朱然请来的驻军们主导，自己完全没有参加。而临阵指挥也全部由朱然负责，甚至到了现在终于要与对手正面交战了却是扑了个空。
要知道这些天孟狐偷偷的加大了自己的训练量，不仅像往常一样每早做早课，甚至下职之后还跑到杨师那里加练，而现在这个结果如何不让少年感到失望。
朱然和杨师看着穿行在燃烧着的城寨里的众人，两人都或多或少的感觉到了身旁少年的失望。前者皱了皱眉随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而后者则是笑呵呵的抚了抚自己的胡子。
“朱大人，杨师，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孟狐从失落中缓了过来，抽了抽鼻子向着身边的两人问道。
“像是烤猪肉的味儿。”朱然仔细闻了闻道：“我们晚上还看到他们造火做饭，可能是他们走的匆忙有食物没带走现在大火烧到粮仓了吧？”
“呵呵，那我们可要快点儿，别让火把吃的都烧焦了。”少年人的心情转换的很快，反正以后日子还长呢，这次错过了还有下次呢，以后去了大城这种机会多的是，急什么？
当下最重要的是什么？吃饭啊，今晚为了攻城，一行人都在林间蛰伏不敢生火造饭，晚上只是草草吃了几口干粮喝了一肚子凉水。现在尘埃落定，虽然结果让人廖廖但是这顿饭可是要好好补上。
就在孟狐逐步朝香味的来源走过去时远远的看见石泽疾步向这边走来。
有点不对劲......看着远处的石泽朱然暗想。
只一息石泽就来到了朱然近前孟狐站定看见石泽对着朱然低声说了什么。朱然明显身形一震，然后石泽、朱然、杨师三人快步离去。而方向却是和孟狐一个方向。
‘他们这么饿？’孟狐看着疾步远去的三人内心开了个玩笑。但是他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渐渐变得肃杀起来。
周围的火势也渐渐的消减，虽然火势消减可这城寨之中还是让人热的不舒服。可是莫得，孟狐竟觉得有些寒意，让他打了个冷颤。脚下也不由得加快速度，孟狐穿过城寨的外墙的防御工事，向着内部的居住区走去。
远远的孟狐看见了同行的兵士们组成的人墙中的王卫，虽然王卫是王家的人，但现在也是孟狐唯一相熟的人了。
“喂~”孟狐远远的朝着王卫喊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卫倒是没搭话只是侧了侧身子给孟狐挤出一个空隙。孟狐眼神好从孔隙中看到了朱然、杨师还有石泽三人。顿时快步迎了上去边走还想打个招呼：“朱......”
可是话还没落这尾声就生生的掐断在自己的嗓子里。莫的，孟狐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浸到了深井之中，凌冽的井水不断地将心脏中的热血抽走。
被人墙包围着的，在朱然三人面前堆积着的不是别的，是数十具焦黑的尸体，不消说，是众人以为已经逃离此地的土匪们，他们大多都在睡梦中被烧死，也有些许醒来可是被火海包围，现在想来也是，一般的土匪怎么可能懂得有效的组织起灭火的队伍，更何况这还是一般的方法都扑不灭的军中的火油。
数十具尸体横七扭八的被堆积在城寨的广场上，是石泽发现之后组织人手将这些尸体一具具从各自的住宅处搜出堆积在广场上，为了方便计数。广场太小了，这些尸体堆积成小山，‘山顶’上还徐徐的冒着青烟。
而之前孟狐一路上味道的烤猪肉的香味儿正随着一缕缕青烟从那堆积的尸体上飘来。
孟狐拼命的捂住了嘴，不能吐，他不能吐，毕竟他可是县尉，他本就年轻，在王家盘踞的县衙里活动更是十分吃力。而这只队伍中还有不少是在县衙里供职的差人，若是吐了......
孟狐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可是胃里却在不断翻涌，好在晚上他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即使胃中翻涌也只是些许酸水涌上咽喉，咕噜，孟狐挣扎着将酸水重新咽进了肚子里。
孟狐定了定神，最后鼓足勇气走上前对着朱然，杨师还有石泽点了点头站在三人身旁。
终于孟狐平复了心情开始仔细的打量广场中的焦黑的‘小山’虽然面目全非但还是能依稀辨认出是人的尸体，令孟狐意外的是这些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有几具尸体能看出生前他们都是精瘦的汉子，并不似孟狐想象的那样都是虎背熊腰的大汉。
城寨里的火已经被扑灭，只是村寨以及尸体的残骸还发散着惊人的热量，可是孟狐的后背却被冷汗布满，现在少年胸中的兴奋已经彻底被冻结，直到现在少年才真正的注意到——原来自己的对手也是人，一个个鲜活的，能跑能跳能说能笑的人。也许刚刚，还有一位母亲给自己的孩子讲睡前故事呢，可是现在都一样了，可是直到刚刚在少年眼里他们还是‘土匪’。
少年回忆起刚才自己的那句“真扫兴，竟一个人都没有。”他回忆起朱然的摇头，杨师的浅笑。他抬头看着周围人群中的每一张脸。
他们都知道会发生什么吗？孟狐的手开始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他忽然有一种杀了人的实感。虽然全程并没有动手，这火箭也不是亲手射出，但是看着这堆成小山的冒着青烟的尸体，嗅着那股已经分不清是烤肉的香味还是死亡的恶臭的味道。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自己被自己的爷爷，父母，兄长甚至是晓雪保护的有多好。他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到底有多无知。
渐渐的孟狐从眼前的冲击中缓了过来然而一个想法无法遏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也许，我也会死？’渐渐的不仅仅是手，孟狐全身都开始如筛糠一般颤抖起来。
忽然一个温暖的手按住了他的肩，使他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孟狐抬起头，是杨师温柔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只有孟狐一个人能听到：“少爷，没事的，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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