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林将军
这拨忙完，煜勋跟小九说“收拾东西，咱们连夜启程北上，去跟你爹会和，咱们时间不多了”
“哎，我这就去”
等收拾好，煜勋写了两封信，一封给贾海，一封给马超，若是秀禾仓有变，就叫他去两百里外的驻军处调兵，信上盖着他的钦差大印，马超见了信大笑三声，算是吃了定心丸了。
往北，先走一段水路，船上安顿下来，小九问“王爷，那范州咱是不是杀早了”
“是啊，可是不杀他，咱们连湖广都出不去，一个小小司仓，哪能翻起这么大的浪，整个湖广都不干净，乌烟瘴气的，再往上，无非就是柏川和楚相，可咱们委实没多少时间了，只能先杀了范州，稳住柏川和汤礼仁，咱们才能顺利北上啊”
“嗯”小九伸出大拇指“王爷说的极是”
进了腊月，整个京城都在传，林将军要回京了。
屋里起着炭炉，阿颜陪着白芷打宫绦，给她挑绳子，肖七跟青衣的话断续从屏风外传过来。
“这也该回来了，听说林夫人去宫里磕了几回头了”
青衣嗑着瓜子“咋地，磕头就能把她儿子磕回来？”
肖七一副不想跟她聊天的嘴脸“可不是咋地，边防将士三年一换，你算算日子，确实该回来了，你再瞧瞧，谁像他这么大还没个一儿半女的，林夫人殿前一跪，可怜天下父母心，于情于理，陛下都没二话，再说了，就算他能等得起，这临江公主可等不起”
青衣眯着眼“这跟公主又有啥关系”
“满京里谁不知道，公主将军，人间佳话”
青衣张大了嘴“我咋就不知道，什么佳话，谁说的”
“切”肖七一脸嫌弃“我是干什么吃的，手里没点硬活，能在姑娘跟前听使？”
青衣点着头。
“这自然是陛下说的，金口玉言，君无戏言”
“啧啧”青衣叹道“什么佳话不佳话的，两厢情愿才叫佳话，就算他愿意，着急忙慌回来娶亲，那也不知道公主愿意不愿意”
“你也不瞧瞧，满京城你可劲扒拉扒拉，这两位的门楣，再没这么门当户对的”
阿颜听到这里，放下手里的线，白芷也放了手里的活给她续了一杯茶，朝外叫道“青衣，叫肖七进来说话”
外头哎了一声，青衣很快带着肖七进来了。
“你刚刚说，临江公主跟林将军有婚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肖七见了阿颜就惯会的微微欠着身子，目不斜视“回姑娘话，这事儿早了，听说是临江公主小时候有回过生辰，碰上钦天监求雨得成，陛下在宫里摆了宴，谁知道这林夫人见了临江公主就极为喜欢，那时候先棠娘娘还在世，极得恩宠，陛下趁着酒意就许了这门婚事，虽说没有下旨，可也绝非玩笑”
“嗯，你还知道什么”
肖七挠着头“说起这个，倒还有一件事，就是这秀女里头，有一个是岭南枢密使陈宥的嫡孙女陈岑，已经过了三选了，如无意外，是要留京了”
“陈宥？”
“是，是林家的旧人，林老将军的副使，后来伤退，回岭南做了枢密使”
“那你说，这个陈岑怎么了”
“这个也是左一句右一句听人说的，不过也是宫里出来采买的掌事太监喝了酒耍的嘴皮子，说是宫里纳彩嬷嬷对她极是关注，怕是不久就要枝头高飞了”
“嗯，知道了，你去忙吧”
等走了肖七，阿颜对白芷说“咱们初来洛阳，黄掌柜送了两箱子东西过来，有几卷用黄色锦帛包着的，你去找出来”
青衣也要跟着去，被阿颜拦住了“你回来，你给我备笔墨，我要给黄掌柜写信”
腊月过半，煜勋一行终于赶到北关，再往北走三十里，远远看见百十个蒙古包似的简易帐篷，错落有致，就跟个村落一样，一行人嘴里打着吆喝手里摇着响亮的鞭花兴奋极了，可怜这天气酷寒，刘伯肆红了一圈，连带着脸上的刀疤都没那么突兀了，他们也到这儿没多久，人多不好安置，又听煜勋说的要藏着行迹，干脆自己支了帐篷住草地上，煜勋转了一圈问“怎么这群羊是怎么回事”
刘伯肆笑道“前两天刮风刮来的，等了两天也没人来找”
小九道“这下好了，咱们晚上能吃烤全羊了，再点个篝火，齐活”
煜勋点着头“嗯，甚合我意，有酒吗”
“有有有，王爷要多少有多少，劲儿大得很”
“那太好了，来来来，兄弟们”煜勋扬着马鞭叫道“喝酒吃肉的时候到了”
人群里又是一顿欢呼，到了晚间，笼起火堆，烤全羊的香味勾的人垂涎三尺，一群人配着烧酒，吃得酣畅淋漓，云起又醉醺醺舞起了枪，一瞬间煜勋恍惚还是当年的西北，那时候他的父王还在，他跟云起也是这般的长剑当歌，醉了席地而卧，闻鼓而起，赤诚年少恍如昨日，再一个恍惚，已经是洛阳的楼船，沉鸣苑里的暮鼓晨钟，运河上熊熊火光的盐船，生如长河，急流浅滩还来不及琢磨，人生已经又生出岔路，一切突如其来又仿佛早有定数。
又过了几天，黄掌柜的商船也在北关口登岸了，煜勋去迎他“黄掌柜，辛苦，辛苦”
黄掌柜依旧笑眯眯的，抱拳道“不敢不敢，幸不辱命”
想想两人上一次相见还是暗流涌动，言语里刀光剑影你死我活，如今再见竟是这般局面，多少有些滑稽。
刘伯肆的人早就枕戈待旦秣马厉兵，船一靠岸，就火速装车上马，直奔前线。
“燃眉已解，算是能松口气了，反正这年下是赶不上了，黄掌柜不妨多歇息几日再走”
黄掌柜道“不了，等商船卸完，我们岸上添置些东西，稍作休整就得走了，姑娘的信前几日已经到了，我得赶紧回洛阳去”
煜勋皱着眉“可是出了什么事”
“姑娘信里倒是没细说，只是有些事，得我回去”
“那行，我去军中走一趟，就不送你了”
黄掌柜作了一个揖，两人作别。
洛阳。
林绍回京，只带了贴身亲随，眉目清硕英姿绰绰，打马街中而过，百姓驻足相望，姑娘小姐扶着楼上的栏杆欢喜雀跃，心里的欢喜生怕人知，又生怕人不知，他们看着这个占领洛阳百姓茶余饭后时间的男人骑着马，转过一条街，又一条街，朝着宫门的方向去了，他与传闻中的并无不同，又好像哪儿都不一样。
左揽当值，林绍宫门前卸甲，可他只顾着看他，解开兵甲的时候正撞在他额角，林绍闷哼一声抬脚踹在左揽身上“一点长进都没有，毛手毛脚的”
左揽理亏，抿着嘴一声不吭，看着他上了台阶，穿过御道，完了，忘记告诉他陛下不在勤政殿了，回头还得吃一脚。
“哎，我这就去”
等收拾好，煜勋写了两封信，一封给贾海，一封给马超，若是秀禾仓有变，就叫他去两百里外的驻军处调兵，信上盖着他的钦差大印，马超见了信大笑三声，算是吃了定心丸了。
往北，先走一段水路，船上安顿下来，小九问“王爷，那范州咱是不是杀早了”
“是啊，可是不杀他，咱们连湖广都出不去，一个小小司仓，哪能翻起这么大的浪，整个湖广都不干净，乌烟瘴气的，再往上，无非就是柏川和楚相，可咱们委实没多少时间了，只能先杀了范州，稳住柏川和汤礼仁，咱们才能顺利北上啊”
“嗯”小九伸出大拇指“王爷说的极是”
进了腊月，整个京城都在传，林将军要回京了。
屋里起着炭炉，阿颜陪着白芷打宫绦，给她挑绳子，肖七跟青衣的话断续从屏风外传过来。
“这也该回来了，听说林夫人去宫里磕了几回头了”
青衣嗑着瓜子“咋地，磕头就能把她儿子磕回来？”
肖七一副不想跟她聊天的嘴脸“可不是咋地，边防将士三年一换，你算算日子，确实该回来了，你再瞧瞧，谁像他这么大还没个一儿半女的，林夫人殿前一跪，可怜天下父母心，于情于理，陛下都没二话，再说了，就算他能等得起，这临江公主可等不起”
青衣眯着眼“这跟公主又有啥关系”
“满京里谁不知道，公主将军，人间佳话”
青衣张大了嘴“我咋就不知道，什么佳话，谁说的”
“切”肖七一脸嫌弃“我是干什么吃的，手里没点硬活，能在姑娘跟前听使？”
青衣点着头。
“这自然是陛下说的，金口玉言，君无戏言”
“啧啧”青衣叹道“什么佳话不佳话的，两厢情愿才叫佳话，就算他愿意，着急忙慌回来娶亲，那也不知道公主愿意不愿意”
“你也不瞧瞧，满京城你可劲扒拉扒拉，这两位的门楣，再没这么门当户对的”
阿颜听到这里，放下手里的线，白芷也放了手里的活给她续了一杯茶，朝外叫道“青衣，叫肖七进来说话”
外头哎了一声，青衣很快带着肖七进来了。
“你刚刚说，临江公主跟林将军有婚约，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肖七见了阿颜就惯会的微微欠着身子，目不斜视“回姑娘话，这事儿早了，听说是临江公主小时候有回过生辰，碰上钦天监求雨得成，陛下在宫里摆了宴，谁知道这林夫人见了临江公主就极为喜欢，那时候先棠娘娘还在世，极得恩宠，陛下趁着酒意就许了这门婚事，虽说没有下旨，可也绝非玩笑”
“嗯，你还知道什么”
肖七挠着头“说起这个，倒还有一件事，就是这秀女里头，有一个是岭南枢密使陈宥的嫡孙女陈岑，已经过了三选了，如无意外，是要留京了”
“陈宥？”
“是，是林家的旧人，林老将军的副使，后来伤退，回岭南做了枢密使”
“那你说，这个陈岑怎么了”
“这个也是左一句右一句听人说的，不过也是宫里出来采买的掌事太监喝了酒耍的嘴皮子，说是宫里纳彩嬷嬷对她极是关注，怕是不久就要枝头高飞了”
“嗯，知道了，你去忙吧”
等走了肖七，阿颜对白芷说“咱们初来洛阳，黄掌柜送了两箱子东西过来，有几卷用黄色锦帛包着的，你去找出来”
青衣也要跟着去，被阿颜拦住了“你回来，你给我备笔墨，我要给黄掌柜写信”
腊月过半，煜勋一行终于赶到北关，再往北走三十里，远远看见百十个蒙古包似的简易帐篷，错落有致，就跟个村落一样，一行人嘴里打着吆喝手里摇着响亮的鞭花兴奋极了，可怜这天气酷寒，刘伯肆红了一圈，连带着脸上的刀疤都没那么突兀了，他们也到这儿没多久，人多不好安置，又听煜勋说的要藏着行迹，干脆自己支了帐篷住草地上，煜勋转了一圈问“怎么这群羊是怎么回事”
刘伯肆笑道“前两天刮风刮来的，等了两天也没人来找”
小九道“这下好了，咱们晚上能吃烤全羊了，再点个篝火，齐活”
煜勋点着头“嗯，甚合我意，有酒吗”
“有有有，王爷要多少有多少，劲儿大得很”
“那太好了，来来来，兄弟们”煜勋扬着马鞭叫道“喝酒吃肉的时候到了”
人群里又是一顿欢呼，到了晚间，笼起火堆，烤全羊的香味勾的人垂涎三尺，一群人配着烧酒，吃得酣畅淋漓，云起又醉醺醺舞起了枪，一瞬间煜勋恍惚还是当年的西北，那时候他的父王还在，他跟云起也是这般的长剑当歌，醉了席地而卧，闻鼓而起，赤诚年少恍如昨日，再一个恍惚，已经是洛阳的楼船，沉鸣苑里的暮鼓晨钟，运河上熊熊火光的盐船，生如长河，急流浅滩还来不及琢磨，人生已经又生出岔路，一切突如其来又仿佛早有定数。
又过了几天，黄掌柜的商船也在北关口登岸了，煜勋去迎他“黄掌柜，辛苦，辛苦”
黄掌柜依旧笑眯眯的，抱拳道“不敢不敢，幸不辱命”
想想两人上一次相见还是暗流涌动，言语里刀光剑影你死我活，如今再见竟是这般局面，多少有些滑稽。
刘伯肆的人早就枕戈待旦秣马厉兵，船一靠岸，就火速装车上马，直奔前线。
“燃眉已解，算是能松口气了，反正这年下是赶不上了，黄掌柜不妨多歇息几日再走”
黄掌柜道“不了，等商船卸完，我们岸上添置些东西，稍作休整就得走了，姑娘的信前几日已经到了，我得赶紧回洛阳去”
煜勋皱着眉“可是出了什么事”
“姑娘信里倒是没细说，只是有些事，得我回去”
“那行，我去军中走一趟，就不送你了”
黄掌柜作了一个揖，两人作别。
洛阳。
林绍回京，只带了贴身亲随，眉目清硕英姿绰绰，打马街中而过，百姓驻足相望，姑娘小姐扶着楼上的栏杆欢喜雀跃，心里的欢喜生怕人知，又生怕人不知，他们看着这个占领洛阳百姓茶余饭后时间的男人骑着马，转过一条街，又一条街，朝着宫门的方向去了，他与传闻中的并无不同，又好像哪儿都不一样。
左揽当值，林绍宫门前卸甲，可他只顾着看他，解开兵甲的时候正撞在他额角，林绍闷哼一声抬脚踹在左揽身上“一点长进都没有，毛手毛脚的”
左揽理亏，抿着嘴一声不吭，看着他上了台阶，穿过御道，完了，忘记告诉他陛下不在勤政殿了，回头还得吃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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