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雪中剑与雪中刀

    郢都城今年的雪来的比往常都要早，一开始便是鹅毛大雪，肉眼可见的雪花从天空中飘落，落到郢都城房屋，街道上，也落到每个行人的身上，正所谓瑞雪兆丰年，来年应该会有一个好收成，也能缓解一下，朝廷国库空虚的压力。

    敕英国公府邸中，满头白发的首辅陈茼站在院中，身批一件价值百两黄金的纯白雪狐裘，配合他满头的霜白与飘落的大雪，如同仙人临凡，说不尽风采出众，道不完一身风流。

    白发首辅仰头望天，任凭雪花飘落到自己的身上，白发上，胡须上，他自巍然不动，稳如磐石，闭眼感受这雪花融化的冰凉，不知不觉陈茼已经泪流满面，苍然而泪下。

    他想起了那个女子，那个曾身披戎装，束发带缨在教军场练兵点兵英姿飒爽，在战场上持长枪，披重甲枪挑敌将首级，想起那年冬季，如今天一般皑皑白雪，那袭白衣站在风雪中蓦然回首，嫣然一笑，当真是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恰似她白衣上绣的一枝腊月红梅，鲜艳而又动人。

    他辜负了她，她何曾怨恨过他，她一如既往如曾经那般，而他却满头白发，悄然的白了头，弯了腰，没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没有了当年的豪气干云，没有当年的写意风流，只剩下迟暮之色，如同老树死寂而无生气。

    她依旧记得当年那一袭白衣的女子，站在雪地里轻抬玉手折下一枝红梅问她“你说是这花好看还是我好看啊！”

    陈茼只是痴痴的望着她，没有说话，直到那袭白衣飘然离去，他的视线中只剩下皑皑白雪的时候他才喃喃说了一句“你好看。”

    自那次以后他便再也没见过那袭白衣，如今已经三年了，不知她还好吗？

    “我陈扶辰不负西楚，不负百姓，不负天下芸芸众生，唯独负了你这一袭白衣绝世的女子枪仙。”

    雪已经停了，郢都城的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积雪，颜琅此刻走出自己的小屋，踏雪而行，过木桥，穿枫林，行至已然是结冰的小湖上，抽出佩刀洛阳，轻轻摸索，霎时间天空晴天霹雳“咔嚓”一声闷雷响起，颜琅缓缓抬起洛阳刀，脚踏地面，荡起一阵雪花，一刀出，如山动，身随刀动，刀随人行，踏罡步斗，一步一刀，瞬间刀气纵横，铺天盖地，身形摇曳见尽是风流。

    洛阳刀长三尺一寸零三分，中八斤九两，刀身厚实而古朴，刀刃并不如寻常刀剑那般锋利，反其道而行之，钝锋。

    颜琅一挥大袖，卷起千层雪，刀气弥漫，夹杂在卷起的雪花之中，风雪交加迷人眼。

    此刻白发首辅陈扶，青衣宰相房玄卿与其幼女房芷林三人恰好行至于此，看到颜琅在湖面练刀，不禁止步观看。

    “好英俊的少年郎啊！一刀卷起千层雪，哇！”房芷林双手捧着脸颊，趴在栏杆之上，看着正在湖面练刀的那袭青衫。

    “咳咳！林儿。”房玄卿面去锅底，黑着脸轻咳两声叱道。

    “房青衣，你喉咙难受不成？咳嗽个什么劲。”陈茼面色带笑的说道。

    “你，你你你！”房玄卿抬手指着陈茼你了半天也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湖面上颜琅的刀法愈发凌厉，刀刀斩虚空，刀刀裂湖冰，一刀下去夹带着层层雪花，一袭青衫卷雪而行，手中洛阳刀纵横无匹。

    “咔嚓！”又是一声闷雷，还带着闪电，颜琅拖刀卷风雪踏冰面，一刀上撩，一道炽盛刀芒凌空而去，刀斩虚空，刀气漫苍穹。

    房玄卿在远方观看忍不住的大声喝彩“好，好啊！好一招刀斩苍穹！精彩。惊才绝艳啊！哈哈哈……！”

    “爹，小点声，丢不丢人！”房芷林埋怨的低声说道。

    “你看看，刚才还说林儿那，你看你现在，都不如人家林儿哈哈哈……！”陈茼同样是打趣道。

    房玄卿自觉老脸一红，连忙解释道“我年轻那会也想着，青衫仗剑走天涯，策马啸西风，这一刀当真是斩出了我年轻时候的理想了。”

    他们在一旁说着，而颜琅那边刀式是愈发的凌厉，只见那一袭青衫，驻刀儿立，双腿微曲，贴地滑行数丈之远，刀劈冰面，带起阵阵雪，等雪花散尽，冰面可是破碎，一道道裂痕蔓延而来“咔嚓，咔嚓”的破冰声，最后“轰”的一声暴响，冰面彻底暴碎，颜琅立身于一块碎冰之上，手中刀入鞘，双手猛的一甩大袖，顿时升起数道水龙卷，盘旋而上，仅仅瞬间便有一丈粗细，颜琅迈步立身水龙卷之上，青云直上，离地十数丈之高，拔剑出鞘，剑鸣之声动九霄，凌厉剑气猛的爆发。

    “轰”又是一声闷雷声炸响，一道电弧盘旋而来，与剑尖缠绕，颜琅轻颤落阳剑，瞬时间剑气四溢，剑光冲天。

    “锵阆”一声洛阳刀出鞘，白色刀芒冷彻心扉，刀剑合壁，剑芒，刀气冲四方，剑气冲霄汉，刀芒冲斗牛，一道阴阳十字芒斩出，裂碎闪电，雷电停歇。

    颜琅落下水龙卷，脚不沾地，踏在湖面之上，此刻天空又开始了鹅毛大雪，雪花飘落，密密麻麻如同天刮鹅毛雨，颜琅双腿轻点水面，水面微微泛起圈圈涟漪，他踏雪花硬生生冲天八丈有余，真可谓雪中人，雪中剑，雪中刀。

    这一刻，刀芒裂斗牛，剑气满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