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自杀

    整个房间里,只有宁秋能改变现状。

    但他要怎么做?

    那个上了锁的厚重大门能够媲美银行金库,就算把所有活着的人全救下,他们又该怎么逃出去?

    而且,一个有能力抓捕这么多人而且毫不畏惧法律的组织,大概率拥有军火以及众多人手,说不定其中就有异能者的存在。

    即使逃出这个房间,他们能活着去到外界的可能性仍然无限接近于0。

    除非——拥有足以自保的能力。

    这么说来,果然……还是只能这样了吗?

    宁秋记起那个刚才就在脑子里闪过的想法,不由得苦笑。

    十几秒后,他就慢慢下定了决心。他做决定向来很快,而且在这种情况下,他其实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如果要做的话……他现在需要锐利的东西,剪刀,匕首,断裂的玻璃,什么都好。

    不幸中的万幸,他躲藏的柜子旁边就是堆积的杂物,里面很可能有类似的东西。

    宁秋慢慢推开门走出柜子,之前他一时紧张,忘了这些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人其实无法转动头部,这个角落对于他们来说是视野盲区,自己随意走动也根本不用担心被发现。

    他在杂物堆里翻找,破损的仪器,碎裂的烧杯,染血的纱布……有了!

    他用撕下的衣服一角包住断裂的手术刀,小心地把它拿了出来,顺便用纸箱片测试了一下,刀刃还算锋利。

    那么,割断绳子应该没什么问题。

    他转过头,看向房间里的某个方位。

    【平行世界的宁秋-危险度:80%】

    【平行世界的宁秋-危险度:79%】

    危险度正在慢慢下降,这个世界的土著宁秋应该是累得又睡过去了。

    宁秋无声地深呼吸,根据最开始听到的对话,晚上还会有人给这些实验体注射试剂,他必须赶在那之前完成。

    他藏在一个个十字架的阴影后面,慢慢地靠**行世界宁秋所在的位置,确认他和方穆都已经昏睡过去。

    几秒后,宁秋又站在了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青年面前。

    尽管之前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真正准备动手的前一刻,宁秋还是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银色刀刃,迟迟无法抬起手臂。

    他微微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不管如何,现在只能这样做了。

    无论何时,生命的代价……永远都是这么高昂。

    宁秋一步跨上前,死死地捂住了平行世界宁秋的口鼻,一转身换位到十字架后方,左手攥着手术刀,在面前青年的脖子上深深地划出一道深深的切口。

    血液喷溅出来,染红了地面,平行世界的宁秋猛地睁开眼睛,从喉咙里迸发出的痛呼被身后伸来的那只手封住,他像离开了水的鱼那样拼命挣扎,却始终无果。

    宁秋的脸色生硬如铁,手中刀刃继续划开血肉,刺破内脏,一刀比一刀更加狠厉,像是执行凌迟的刽子手。

    直到手中的人再无任何动作,他右手依然没有松开,全身肌肉绷紧,转到正面查看,确认十字架上的那个人已经彻底死亡,才终于垂下手臂。

    这算不算我杀我自己?宁秋自嘲地想。

    无论他之前怎么思考,最终还是只能得出这一个答案。

    在具有超凡力量的世界里,身陷邪恶组织之囹圄,他脱困的唯一希望,就是善用自己能够预测危机的能力,以及……觉醒异能。

    为此,他需要主动成为实验体中的一员,接受注射。

    并且,即使没有此刻的绝境,只从看到的‘危险度’来考虑,宁秋依然判断,来自两个世界的自己只能存在其一。

    这也就意味着,无论如何,他最终都必须杀死平行世界的自己,然后取而代之。

    宁秋见多了死人,也不是没有亲手杀过人,但毕竟不是经验丰富的杀手,无法完全克服生理反应。他全身都在微微发抖,飙升的肾上腺素使得他脑中嗡嗡作响。

    然而时间紧迫,没有时间慢慢调整,他强行呼吸几口,拖着发麻的身体开始处理现场。

    把尸体塞进杂物堆里,并且用东西完全掩埋之后,宁秋回到十字架旁,仔细观察了一圈。

    房间内光线昏暗,就算是他用心细看,都很难看清捆在实验体身上的绳子,地上残留的些许血迹也毫不明显。

    确认了这点之后,他回到那个空缺的十字架旁,把断裂的绳子随意地缠绕在自己身上,呈大字形张开双臂,并拢双腿,紧紧靠在十字架上。

    如果这时候有人推门走进来,而且不仔细观察的话,应该察觉不出任何异样。

    宁秋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

    ……

    ……

    仿佛过了一整个纪元那么久,宁秋的视线里再次出现了血色的字体,位于大门处。

    【无元灵波动的人类-危险度:5%】

    宁秋精神一振,摆正姿势,紧紧盯着数字变化。

    当数字上升到40%,沉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声响,慢慢打开。两个研究员模样的人穿着全套防护服,手中提着箱子走进房间。

    宁秋虚眯着眼睛,观察来人的动向。

    研究员们走到十字架前,从箱中拿出细长的针管,开始给实验体进行注射。

    在宁秋的视野中,针管有几行红色字体清晰地标注着:

    【未知试剂-危险度:99%】

    那岂不是说……一旦注射几乎就是必死无疑吗?

    但宁秋一动未动,现在的大门是敞开的,随时都可以跑出去,然而如果那么做了……他估计就真的从这个剧本里杀青了。

    他只能坚决地执行原本的计划,用自己的命去赌那1%的概率。

    痛苦的哀嚎响起,受到注射的人在十字架上缓慢地扭动,仿佛垂死的蛆虫。

    “闭嘴。”研究员抽出针头,狠狠地一巴掌扇过去。

    同样的痛嚎声此起彼伏,两个研究员完全不予理睬,沉默而迅速地完成注射,很快就走向宁秋和方穆。

    宁秋闭上眼睛,不出片刻,细长的针头就刺入了他的皮肤,嵌入肌肉。

    试剂被推进血管的瞬间,猛烈的剧痛像雷电般劈裂他的脑海,他一阵眩晕,感觉好像有一团火开始从身体里向外燃烧。

    他从未体会过这种等级的疼痛,全身的肌肉抽搐得像是触了电,汗如雨下,意志力很快就不再发挥作用,破碎的呻吟从快要被他咬碎的齿缝间溢出。

    在他旁边,方穆早就已经哭嚎出声,在研究员的一顿拳打脚踢之下逐渐没了声音,似乎是痛得晕了过去。

    给他们两个注射完毕,研究员直接提起箱子,走向门口。

    宁秋在痛苦中挣扎,甚至无法正常思考,但他还是用尽最后的控制力睁开眼睛,他要抓住一切机会观察这些人的一举一动,每一个信息对他来说都至关重要。

    研究员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直接关门走人,而是走到两个十字架旁,割断了绳子,拖着人一起离开。

    宁秋疼得视线有些模糊,但他还是隐约辨认出被拖走的应该是两个女孩。

    他们要实验体做什么?是为了测验试剂的效用吗?还是……另有所图?

    他其实并不怎么关心别人的境遇,此刻思考这些,是因为他必须强迫自己想点什么,否则汹涌的疼痛随时都会冲垮他的大脑。

    然而,他的努力似乎只是徒劳。

    烫……好烫……

    疼痛愈发剧烈,如同越烧越旺的野火。宁秋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点燃了,他抽搐得越来越厉害,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

    必须坚持下去,一旦有人折返回来就……绝对不能……

    他渐渐保持不住站立的姿势,贴着十字架慢慢地滑下,坐在地上,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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