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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回:负者歌于途(一)

    -囚于笼中的鹰隼呐……何时……何时……能解脱?-

    【天城纪年,第5年,宇文鹤】

    年仅五岁的宇文鹤轻抚着木棺的盖板,眼神空洞,令人揪心。

    既使是他的父亲宇文同述——那时尚在壮年——也差点在那场葬礼上失控。

    妻子去世时,宇文同述只有三十五岁。看到年幼的儿子在母亲的棺边徘徊,他的心中就充满了愧疚。

    镇灵人的亲友们是很难善终的,

    他们或早夭了的或出了横祸的,似乎都是命中的定数。

    既便如此他们仍敬慕着镇灵人——将他们视作守卫一方的神。即使神不会保佑他们,他们也仍然敬慕着。

    宇文鹤的母亲,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宇文鹤很喜欢母亲,甚至胜过敬爱他的父亲,母亲是那样的年轻呀!她的身影靓丽而淡雅,在宇文鹤眼中美过其他女人;她的歌声悠扬又典雅,胜过山中百灵鸟的鸣唱。

    但是现在她不在了。而那时的宇文鹤,仅仅只有五岁。

    自那以后的宇文鹤开始在母爱缺失的环境中野蛮生长,除了每天学习父亲教授的课业与武功,剩下的的时间中他都在父辈们隐居的那座大山中度过。渐渐的,他也厌倦了,毕竟是憧憬着美好与奇妙世界的孩子,那时的宇文鹤,又怎么能甘心一辈子都耗费在这座苍老又凝重的山里呢?

    那日宇文鹤没有归家,他一直坐在山尖最高的那棵树顶观望,只是漫无目的地看着,并幻想着,他欺骗自己看到了山外的景色,欺骗自己的母亲此时此刻应焦急地打着油灯漫山遍野地喊着自己的名字……

    他哭了。

    从没哭得这么伤心过。

    也因此他那晚一直躲在那棵树上,自母亲去世以来,尚是少年的宇文鹤第一次感到了天大的委屈。那时正值深秋,星临万户,月朗星稀,宇文鹤坐在山巅感到了阵阵寒意,但夜色中他一直望着,即使手脚已经冰凉了,也未曾中断过。

    那夜之后,宇文鹤眼中的光芒就消失了。见过他的长辈们都说他的眼眸像黑耀石一般无瑕,但在失去了那些光芒之后,便不再富有灵气,

    第二日他风驰电掣、一路跑回半山腰隐藏在层层叠叠的树林中的家,摔了好几跤,枯枝败叶见缝插针地埋藏进他的发丝,尖锐的石头划开他的皮肉,他一刻也不曾停歇。

    宇文鹤撞开家门时,年轻的父亲正在抄写经书。

    “我娘呢?!”他看到父亲波澜不惊的姿态,心中的愤怒与辛酸刹那间喷涌而出,他气急败坏地向宇文同述吼道,书本上学的仁义礼智信早就置之度外了。

    昨晚确实有人焦急地漫山遍野地找过他了,不过,不是母亲。

    这是他第一次对父亲表现出怒意。

    他却从父亲的脸庞上读出了疲惫与迷茫。

    “宇文鹤,”父亲一反常态,没叫自己阿鹤,“为父是怎么教你的?”

    “我不管!……我娘呢?……”宇文鹤亦一反常态,竟抱着脑袋嚎啕大哭起来。

    只不过是一个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的孩子,在某个月夜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尚未成熟的灵魂仍然贪恋着那能给予自己一切温暖与幸福的怀抱罢了。

    宇文同述离开书桌,提起衣摆在年幼的孩子面前跪下来,既使是极其悲愤,宇文鹤此时的心神也乱起来。

    “对不起啊……阿鹤……”他将宇文鹤单薄的身躯拥入怀中,“为父还是……没能守住你的娘……”

    五六岁大的稚童哪里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宇文鹤不知所措只得也一撩衣摆跪在父亲面前。

    “若为父没有这‘镇灵’的使命,为父的妻儿尚可以在人间过着平凡快乐的日子……但为父无权背弃这使命啊!……为父背弃不了啊!……”

    宇文鹤迄今都没有忘记,那日父亲歇斯底里的咆哮——那种发自肺腑的绝望与哀伤。

    镇灵者……隳灵者……是什么?……

    四大凶兽……是什么?……

    只要打破了这无穷无尽的善恶循环,就不会有人再失去什么……

    只要战胜了它们……

    就能获得属于守护者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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