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鬼杀

    楼门洞里一片漆黑，阿万打着打火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他顺着楼梯往上走，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呼救声已经没有了。

    整个楼道里阴风惨惨，感觉比外面还要冷，刚才为救朱瑶婷而爆发的豪壮之情已荡然无存。阿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身处这样的环境，此时的他感到头皮发麻，后背直冒凉气。

    “瑶婷，你在哪……哪里？我……我来救你。”他声音颤抖地小声喊道，其实他心里也明白，就自己这副样子还能救谁？他为自己的表现感到惭愧。

    没有人回答他，他所能听到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他心中愈发的恐慌，怎么回事？是不是我刚才听错了？还是因为酒喝多了出现了幻听？或者刚才的呼救声根本就不是瑶婷，那会是谁呢？难道是？想到这里，阿万全身汗毛倒竖，心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他慢慢地转过身来，向楼梯下看了一眼。他分明感觉到在这漆黑的楼道里，并非只有他一个人，而是还有另外一种东西的存在，而手中点燃的打火机更是为它确定了自己的所在位置。他知道自己上当了，但为时已晚。

    朱瑶婷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阿万的手机，但都是无人接听。这使她感到一阵恐慌，钟表的指针已指向凌晨两点。下午的时候，阿万打电话告诉她，有同事请他吃饭，可都到这般时候了，为什么还不回来？手机也没人接。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她觉得不能再这样傻等了。她立即穿好衣服，急匆匆地跑下楼，打开车库，开出那辆黑色的凯迪拉克，顺便带上一把大号扳手作为防身武器，然后，便驾车向阿万说过的那家酒馆驶去。

    作为一个柔弱女子，瑶婷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在深更半夜一个人出去呢？其实，她虽是女人，但并不柔弱，她从小习武，并获得过别影市的武术冠军。不然，她岂能有这样的胆气。

    一只惨白的手搭在阿万的肩上，阿万慢慢把头扭过来一看，这一看不要紧，他当时吓得心胆俱裂。在他背后站立着一个披发女鬼，青白色的脸上，一双套着黑眼圈的死鱼眼直直的瞪着他，紫黑色的嘴角挂着阴森可怖笑意。

    阿万彻底崩溃了，他啊的一声惨叫，瘫倒在地上。

    天亮了，人们在一处荒郊野外发现了阿万的尸体。栾志光和澹台凌霄带着大批警员赶到现场，对围观的人群予以疏散，并封锁了现场。

    得到消息的方小楠也急匆匆地赶来了，她和一名同事搀扶着悲痛欲绝的朱瑶婷。朱瑶婷叫了一声阿万，便哭倒在地，昨天两人还是卿卿我我，不料想今日却是阴阳两隔。朱瑶婷哭的肝肠寸断，在场的人也无不动容。

    澹台凌霄脸色阴沉的走过来，看到他，方小楠便把脸扭到了一边。澹台凌霄并没有看她，而是径直来到朱瑶婷的身边，把手轻轻放到她的肩上安慰道：“瑶婷，人已经死了，节哀顺变吧。”

    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方小楠不由自主的抬头瞥了他一眼。与此同时，澹台凌霄也与她对视了一下，然后就迅速躲开她的眼神。虽只是一瞬间，但方小楠还是察觉到了一些异样，他明显的比以前憔悴了许多，那双神采奕奕鹰隼般的眼睛也失去了昔日那种自信、高傲甚至有点盛气凌人，取而代之的则是漠然、忧伤和一丝慌乱。方小楠心中一阵隐痛，她转过身去，两眼望着远方，没有再回头。

    经过法医的检验，阿万没有任何外伤或其他的外力打击，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被吓死的，并且在死前喝过酒。

    栾志光从警多年，还是头一回遇到如此棘手的案子，普通的凶杀案，再狡猾的凶手也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而这一次却与以往不同，作案现场除了死者本人，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其他人的一丝一毫的痕迹。为此，还调来了一条最优秀的警犬。但警犬转了两圈后，也显出了一副茫然的样子。

    旁边的澹台凌霄态度倒是有些不以为然，他说道：“这个案子很简单，他准时喝醉了，出现幻觉，被并不存在的的东西吓死的。”

    “澹台，我觉得这话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你真的认为这个案子如此简单吗？”栾志光一脸严肃地说。

    澹台凌霄脸上闪过一丝顾虑，但这微小的变化并没有逃过栾志光的眼睛。

    持续多日的雪雾天气依然没有转晴的迹象，期间，有几次太阳刚刚勉强露出笑脸，便被雪雾无情的逼了回去。这似乎是有两种看不见的力量在互相厮杀，不杀个精疲力竭，不杀个你死我活决不罢休。

    自从那天见了澹台凌霄，方小楠便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牵挂，她自己也讲不清这是为什么。由于在宠灵别墅的那段经历，使她相信，她对澹台凌霄最初产生的那份好感或者说是爱意已经荡然无存。可为什么现在却又牵挂他了呢？

    这天晚上，终于她忍不住给栾志光打电话了，询问澹台凌霄的情况。可得到的回答却使她又增添了一份忧虑，因为从案发现场回家后，澹台就病倒了，高烧四十度，烧得直说胡话。

    澹台凌霄的家其实就是蓝森侦探所，他平时就住在那里

    当门铃按响的时候，澹台凌霄正躺在床上休息，旁边亮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他浑身乏力，骨节酸痛，懒得起床开门。便说道：“请进。”

    房门打开了，方小楠站立在门口，手里提着一兜苹果。

    “小楠！”澹台凌霄刚才还暗淡无神两眼现在却放射出了以往的光彩。他费力的想坐起来，方小楠已默默地来到床前，轻声说道：“别动，你躺着就行。”

    眼前的澹台凌霄和那天见面时相比，显得更加消瘦。他头发凌乱，眼窝深陷，满嘴都是燎泡。

    一阵酸楚涌上心头，方小楠咬了咬下嘴唇。澹台凌霄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地说道：“小楠，我知道你不会弃我于不顾的，我知道你会来看我的。”

    “凌霄，来，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方小楠说完，便拿起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坐在床沿上开始削果皮。

    长长的苹果皮已经碰到地板上了，居然一次都没断。澹台凌霄不禁赞叹道：“小楠，你削果皮的技术真好。”

    方小楠笑着说道：“你什么时候学会奉承别人了？”

    澹台凌霄没有吭声，小楠照样专心致志的削着苹果。但她不知道澹台凌霄在她背后已经悄然无声地坐起身来。

    突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勒住了她的脖子。这可是方小楠做梦也没料到的。她喊了一声凌霄，就再也难以发出声音，刚削好的苹果也滚落到地上。她出于本能反抗起来，她想用手中的水果刀猛刺那只手臂，但她的手腕却被另一只大手死死攥住。在这一瞬间，她想起在幽村和澹台凌霄初次相遇的那个夜晚，也是这只手如同铁箍一般捏住她握刀的手。但那一次他是为救她，而这次呢？

    在挣扎中，她一眼瞥见对面墙上的镜子，她不禁大吃一惊。镜子里的澹台凌霄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面容扭曲，五官挪位，咬牙切齿，一双血红的眼睛尽显凶残和冷酷。

    方小楠拼命地反抗着，就算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把性命白白丢掉。她一阵胡踢乱蹬，碰巧，有一脚正好揣在旁边的桌子上，桌子当时就被踹翻，上面的水杯和其他几样瓷器被摔得粉碎，发出不小的响动。

    幸亏这一脚，小楠才保住了一条命。房门咣的一声被撞开，栾志光持枪闯了进来。

    原来，方小楠得知澹台凌霄病倒后，非要连夜去看望。而栾志光却很不放心，他知道方小楠自身的威胁还没解除，为安全起见，他亲自开车把她护送到了蓝森侦探所。到了以后，他怕不方便，就让她自己进去，而他则守在门口。直到后来，他听见有打翻东西的声音，知道出事了。

    “澹台！你怎么了？你疯了吗？快松手！”任凭他如何吼叫，澹台凌霄就是不松手。栾志光试图掰开他箍在小楠脖子上胳膊，但没有成功。

    眼看方小楠就要丧命，他万般无奈，只好用枪柄在澹台凌霄头上猛砸了一下。

    方小楠惊魂未定，她跌坐在沙发上，大口的喘息着。时不时地看一眼倒在床上的澹台凌霄，她从来没有像今晚一样这么怕过他，她不明白一个好好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方小姐，这里危险，快跟我走。”栾志光边说边紧张地环视着四周。此时，方小楠也感觉了到房间里的异常，原来四面的墙壁开始出现裂痕，并且伴随着吱嘎吱嘎的声响，整个房间仿佛要坍塌一般。

    “那他怎么办？”她一指床上那个人。

    “不要管他了，他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澹台了。快走！不然就来不及了！”他不由分说，一把拉起方小楠冲出了房门。

    澹台凌霄忽的从床上坐起来，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直愣愣地望着门外漆黑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