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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足下千金

    韦俊在曾国藩的住所前下了轿,曾国藩和一群部下在门前迎接。

    韦俊头上蓝顶子凉帽,一身武将行袍,神采奕奕地朝曾国藩走来。曾国藩赶忙一副笑颜上前抱拳:“久仰韦将军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韦俊拱手还礼:“曾大帅声名响彻四海,天下无人不晓!”

    “韦将军请!”

    “曾大帅请!”

    韦俊被曾国藩和一群部下簇拥着半推半就坐在了上首。

    曾国藩和他碰了一杯酒,两个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又是一通碰杯。三杯过后,曾国藩明显有了些“醉意”。

    “韦将军……”曾国藩眯缝着眼打了一个嗝,“你说你在你们太平天国里……干得好好地,干嘛非得……改旗易帜,落了个……不忠不义之名,多……多不好!”

    韦俊瞟了曾国藩一眼,他知道,曾国藩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想故意寒碜他,想让他下不了台。他回答说:“呵呵,贤臣则主而侍,昔日未遇明主,致使在下误入歧途。而今遇到明主,追随其后——有何不可?”

    “当然,当然。”曾国藩眼珠子一转,改了话题:“石山岭一战,韦将军大显身手,可把我旗下邢德武一军打得是屁滚尿流!”他指着邢德武给韦俊看。

    “不打不相识嘛!”韦俊一句话搪塞了曾国藩。

    “是是是,今后还要和韦将军并肩作战,为主尽忠呢。”邢德武笑着逢迎着说。

    曾国藩依旧装出一副醉态,举杯邀韦俊:“韦将军……来……咱兄弟再干一杯!”

    韦俊没有举杯,略一踌躇,脱口道:“看曾大帅身形富态,面似弥勒,定是一点忧心事也没有,活得可真悠哉!”

    听着韦俊话里有话,曾国藩故做不懂地问:“韦将军此话怎讲?”

    韦俊道:“敢问曾大帅,足下有几个千金?”

    曾国藩一怔,心说:“他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他一改醉态,满面惆怅地说:“在下本有一女,名为曾玉,嫁与湖北巡抚之子刘通为妻。唉,谁料我这个小女儿命薄,靖港之役时她随我出征,却遭到了你们的埋伏。结果……结果我的座船起火,她在里面……”

    曾国藩说不下去了,双手掩面抽噎起来。

    部下们见状,纷纷你一句我一句地劝说。

    “那结果怎么样?”韦俊似乎对此事很感兴趣。

    邢德武补充说:“结果……结果师妹她,他命丧火海……”说着,他也在一旁哽咽起来。

    韦俊摇了摇头,竟然咧着嘴笑了。

    座上之人无不愕然,一个部将小声抱怨道:“韦将军怎么能这样,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谁料韦俊听了这话,竟然笑得更厉害了。

    曾国藩刷的一下子从座上站起来,面有怒色地说:“韦将军,你这是何意?”

    曾国藩哭了半天,韦俊发现他的脸上竟然没有一道泪痕。

    “喜宴之上,曾大帅何必动怒?在下决不会无端发笑,笑自有笑的道理。”

    “你还来劲了!”邢德武拍案而起,横眉怒视着韦俊。

    “叫他说。”曾国藩鄙夷地瞅了韦俊一眼道。

    韦俊丝毫不在意曾国藩是什么表情,故意卖了个关子,一副神秘的样子说:“在下有一件好事和一件坏事要告诉曾大帅,不知您想先听哪一件?”

    “好事……坏事……”曾国藩喃喃自语道,“那就先说好的吧……”

    “好事。”韦俊沉思默想片刻,不慌不忙地说:“或许曾大帅和诸位做梦也想不到,令爱她……她还在人世。”

    “你说什么?玉儿她……她还活着!”曾国藩两眼放出惊奇而欣喜的光,“这可是真的?”

    “在下亲眼所见。不仅如此,令爱还过着人人羡慕的生活。”韦俊一字一句地说。

    曾国藩急不可耐地追问道:“那她现在在哪儿?”

    “她和在下一样,也择明主而侍了。”韦俊神神秘秘地说。

    “择主……谁是主?”曾国藩一脸疑惑。

    “那……这可就是那件坏事了。”韦俊莞尔而笑,“大帅,您还听吗?”这次,该轮到他刁难曾国藩了。

    曾国藩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好事儿还没说完,咋说变就变成了坏事?——不行,坏事也得听!“说。”

    韦俊又绕了个弯子:“这个主嘛……是大帅您的宿敌。您好好想一想,靖港、六江之战中,你都败在谁的手下?前几天,他才刚刚被洪秀全封了王……”

    曾国藩两眼一瞪,恍然大悟:“李——秀——成!?他……他把我的玉儿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令爱做了他的王娘。”

    “王娘……什么是王娘?”曾国藩一脸茫然,他对天国中的军民称谓根本就一无所知。

    “就是你们说的堂课。”韦俊的话很干脆,他暗想:古人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连对手一个最平常的称谓都不明晓,怪不得你屡战屡败。

    “啊!——”

    曾国藩大嘴一张,身子立刻就软了下来。

    要不是几个部下扶得及时,他非得瘫到桌子底下不可。

    他浑身打着战,脸色铁青,黑瘦的脸庞也在不断地抽动,两排牙齿紧紧地绷着,从牙缝里反复地挤出这两个字:“逆子……逆子!……”

    “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大帅扶卧房里休息!”

    “快来快来!”

    部下们你搬胳膊我架腿,把曾国藩抬到了卧房床上。

    这往床上一放不要紧——曾国藩身子僵了,两眼瞪得跟沤似的,牙齿也在不停地上下打着战,跟患了癫疯病似的。

    看见他这个样子,部下们个个不知所措,他们中的一个一脸惊恐地问韦俊:“韦将军,您看大帅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得了羊角风……”

    “你他娘的说句好听的不行?!”邢德武脱口骂道。

    “不用担心,”韦俊笑着说,“没什么大碍,你们大帅这是一时急火攻心所致。你们先出去一下,过一会儿我保证让他好起来!”“哦哦……那韦将军,拜托您了……”

    部下们焦急地站在门口等着,没过一会儿,就见曾国藩和韦俊从屋里走了出来。

    部下们上前一看,大帅精神抖擞、满面笑容,跟刚刚吃了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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