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望江梅
楚地低洼，蛮荒时代，洪水淤积成为云梦泽，东抵大别山，西止昌都，北接淮水，南缘江水，浩浩荡荡，不知几万里。
以后江水、汉水夹带泥沙填充，形成汉江陆上三角洲。
再随着三角洲的扩展，土地也不断被开辟，云梦泽水域渐已退化成为沼泽。
五胡之乱，晋朝汉民南迁，刀砍斧凿，顶着瘴疠侵蚀，与猛兽恶蛟搏斗，将江南蛮荒之地，逐步开发成为鱼米之乡。
楚国都城江陵，在江水之南。
楚国是大晋南迁将领萧恒创立，也已经三世。
大魏高祖时，楚国与大魏在房陵一战，楚国大败，大将叶芝期与邓阔战死，数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大魏也损失极大，失去了向南进军的势头。
两国在武当会盟，楚魏结成兄弟之国，楚国将金州、房陵、南阳割让给大魏。
从那时起，三十多年两国倒也再无战事，这或许也消磨了楚国的战意，士民多安于现状，再没有出过敢于统领大军北伐的将领，更无人提及攻伐之事。
现在也传了三代皇帝，现在皇帝是中宗第四子萧虞。
萧虞自幼柔弱，丰额骈齿，一目双瞳，因相貌奇特遭到长兄太子萧逸的猜忌。
为避祸端，萧虞醉心经籍诗词，不问政事，自号“钟灵居士”，与楚国文士每日放舟南湖，饮酒作诗。
谁知萧逸早逝，其他皇子都为中宗不喜，萧虞反倒真的入住东宫，中宗去世，萧虞便继位成了大楚的国君。
萧虞当政后，还有重振军队士气的想法。
只是安平数十年了，各家族渐以将部卒用做屯田、护卫和行商之中，早已丧失了血性，朝堂之上，均是纸上谈兵，要是真的让带兵上战场，便都开始装鹌鹑了。
几次下来，萧虞又恢复了怯弱的性子，不过说到写诗作赋，倒是自成一家，许多诗词，在各国广为传唱，甚至有些著名教坊，派专人守在郢都，一旦萧虞有新词传出，立刻抄录下来，派人千里送回。
今日在携皇后周氏泛舟南湖。
但见龙舟行处，绿波涟涟，河池芙蓉，映日联碧，石堤垂柳，娇娆多姿。远处白帆点点，艄公唱和，采莲女儿，嬉笑其中。
好一个江南盛景。
萧虞酒到兴处，叫宫女取来桃花纸，宦官呈上端砚，周后亲自研墨，一首词便跃然纸上：
泛轻舟，南湖正芳春。
船上管弦江面绿，满城飞絮辊轻尘。
忙煞看花人。
泛轻舟，南湖正清秋。
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
笛在月明楼。
一手“金错刀”虬曲蜿蜒，笔锋如钩。
很快，太乐署乐正就谱好曲子，龙舟上，一阵悠扬的乐曲响起，一个清婉的女声便唱响这首《望江梅》。
跟随的小船上，早有记录的人迅速记录曲谱，数条船很快如箭一般朝岸边驶去，岸上早有等候的役丁，拿了曲谱，飞身上马，一阵轻尘，已消失在通往各处的官路上。
元无极第一次听到此曲，就是在他的周岁宴上。
宫里张灯结彩，烛火通明，崔韶华亲手给儿子穿上自己绣好的杏黄绸面狐皮小袍，扎了镶了翠玉的乌丝发带，蹬上一双金线虎头软底皂靴。看了几遍，才捏了捏儿子的粉嫩的笑脸满意地说：“嗯，和他舅舅小时候真是一个模样呢。”
颜若兮边帮着晴竹收拾换下来的衣服，边笑道：“都说抓女像家姑，外甥肖娘舅，奴哥儿是比云哥儿还俊秀了些。”
颜若兮中秋与崔牧云成婚，这几日来宫中是来帮着崔韶华筹备元无极周岁事宜的。
崔韶华笑道：“这几日多亏有你在。”
“都是一家人，姐姐莫要客套。”
“我这个弟弟呀，把你扔到我这里，三天了都不过来看看。”
颜若兮笑着说：“他才执掌兵部，晋王病休在家，北边战事吃紧，他这两日在尚书省中处理公事，今儿也该来了。”
“再说我家奴哥儿像极了牧云，才一岁的人儿，小嘴便这般灵巧，说的话儿比鹦哥儿还叫人开心。”
崔韶华笑道：“云哥儿小时也早开口，三岁便能吟诗了。”
正说着，福安进来道：“坐撵已经备好了，请娘娘与殿下起驾。”
“不等他了，咱们先去含元殿吧。”
崔韶华再次给元无极整理了一下衣装，带着颜若兮出门。
元无极头一次出乾阳宫，好奇的四处张望。
大魏皇宫虽不如后世紫禁城富丽堂皇，有些宫室年久失修，有些残败，可也大气磅礴，雄伟巍然。
刚到含元殿甬道，崔牧云就急匆匆赶来，见皇后车辇，忙上前告罪：“刚处理了五军府几个紧要公文，这才赶来，姐姐莫怪。”
“公事要紧，你也抽空过来看看你媳妇。”
“抱抱！”元无极伸手。
崔韶华拍了元无极一巴掌，“坐在我怀里还嫌不舒服了，你这舅舅还没学会抱人哩，叫你舅母去抱着。”
说着将元无极递给颜若兮。
“你两个多努努力，也早些给奴哥儿添个弟妹。”
崔牧云“嘿嘿”干笑，一边走一边给姐姐说着明日给元无极加元服册立太子事宜。
“福安，听说皇帝临幸的那个秀女怀了身孕？”
福安紧跑两步，跟上车辇，说：“昝奉御给捉了脉，已有两个月了。”
“那女子的肚皮倒也争气，过了明天你去给高迁说，把栎淑宫收拾一下，调四位宫女、宦官过去伺候，叫皇帝找别的秀女去。”
“皇帝子嗣本就艰难，不敢动了胎气。我给皇帝说说，也给人家上个妃号。”
以后江水、汉水夹带泥沙填充，形成汉江陆上三角洲。
再随着三角洲的扩展，土地也不断被开辟，云梦泽水域渐已退化成为沼泽。
五胡之乱，晋朝汉民南迁，刀砍斧凿，顶着瘴疠侵蚀，与猛兽恶蛟搏斗，将江南蛮荒之地，逐步开发成为鱼米之乡。
楚国都城江陵，在江水之南。
楚国是大晋南迁将领萧恒创立，也已经三世。
大魏高祖时，楚国与大魏在房陵一战，楚国大败，大将叶芝期与邓阔战死，数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大魏也损失极大，失去了向南进军的势头。
两国在武当会盟，楚魏结成兄弟之国，楚国将金州、房陵、南阳割让给大魏。
从那时起，三十多年两国倒也再无战事，这或许也消磨了楚国的战意，士民多安于现状，再没有出过敢于统领大军北伐的将领，更无人提及攻伐之事。
现在也传了三代皇帝，现在皇帝是中宗第四子萧虞。
萧虞自幼柔弱，丰额骈齿，一目双瞳，因相貌奇特遭到长兄太子萧逸的猜忌。
为避祸端，萧虞醉心经籍诗词，不问政事，自号“钟灵居士”，与楚国文士每日放舟南湖，饮酒作诗。
谁知萧逸早逝，其他皇子都为中宗不喜，萧虞反倒真的入住东宫，中宗去世，萧虞便继位成了大楚的国君。
萧虞当政后，还有重振军队士气的想法。
只是安平数十年了，各家族渐以将部卒用做屯田、护卫和行商之中，早已丧失了血性，朝堂之上，均是纸上谈兵，要是真的让带兵上战场，便都开始装鹌鹑了。
几次下来，萧虞又恢复了怯弱的性子，不过说到写诗作赋，倒是自成一家，许多诗词，在各国广为传唱，甚至有些著名教坊，派专人守在郢都，一旦萧虞有新词传出，立刻抄录下来，派人千里送回。
今日在携皇后周氏泛舟南湖。
但见龙舟行处，绿波涟涟，河池芙蓉，映日联碧，石堤垂柳，娇娆多姿。远处白帆点点，艄公唱和，采莲女儿，嬉笑其中。
好一个江南盛景。
萧虞酒到兴处，叫宫女取来桃花纸，宦官呈上端砚，周后亲自研墨，一首词便跃然纸上：
泛轻舟，南湖正芳春。
船上管弦江面绿，满城飞絮辊轻尘。
忙煞看花人。
泛轻舟，南湖正清秋。
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
笛在月明楼。
一手“金错刀”虬曲蜿蜒，笔锋如钩。
很快，太乐署乐正就谱好曲子，龙舟上，一阵悠扬的乐曲响起，一个清婉的女声便唱响这首《望江梅》。
跟随的小船上，早有记录的人迅速记录曲谱，数条船很快如箭一般朝岸边驶去，岸上早有等候的役丁，拿了曲谱，飞身上马，一阵轻尘，已消失在通往各处的官路上。
元无极第一次听到此曲，就是在他的周岁宴上。
宫里张灯结彩，烛火通明，崔韶华亲手给儿子穿上自己绣好的杏黄绸面狐皮小袍，扎了镶了翠玉的乌丝发带，蹬上一双金线虎头软底皂靴。看了几遍，才捏了捏儿子的粉嫩的笑脸满意地说：“嗯，和他舅舅小时候真是一个模样呢。”
颜若兮边帮着晴竹收拾换下来的衣服，边笑道：“都说抓女像家姑，外甥肖娘舅，奴哥儿是比云哥儿还俊秀了些。”
颜若兮中秋与崔牧云成婚，这几日来宫中是来帮着崔韶华筹备元无极周岁事宜的。
崔韶华笑道：“这几日多亏有你在。”
“都是一家人，姐姐莫要客套。”
“我这个弟弟呀，把你扔到我这里，三天了都不过来看看。”
颜若兮笑着说：“他才执掌兵部，晋王病休在家，北边战事吃紧，他这两日在尚书省中处理公事，今儿也该来了。”
“再说我家奴哥儿像极了牧云，才一岁的人儿，小嘴便这般灵巧，说的话儿比鹦哥儿还叫人开心。”
崔韶华笑道：“云哥儿小时也早开口，三岁便能吟诗了。”
正说着，福安进来道：“坐撵已经备好了，请娘娘与殿下起驾。”
“不等他了，咱们先去含元殿吧。”
崔韶华再次给元无极整理了一下衣装，带着颜若兮出门。
元无极头一次出乾阳宫，好奇的四处张望。
大魏皇宫虽不如后世紫禁城富丽堂皇，有些宫室年久失修，有些残败，可也大气磅礴，雄伟巍然。
刚到含元殿甬道，崔牧云就急匆匆赶来，见皇后车辇，忙上前告罪：“刚处理了五军府几个紧要公文，这才赶来，姐姐莫怪。”
“公事要紧，你也抽空过来看看你媳妇。”
“抱抱！”元无极伸手。
崔韶华拍了元无极一巴掌，“坐在我怀里还嫌不舒服了，你这舅舅还没学会抱人哩，叫你舅母去抱着。”
说着将元无极递给颜若兮。
“你两个多努努力，也早些给奴哥儿添个弟妹。”
崔牧云“嘿嘿”干笑，一边走一边给姐姐说着明日给元无极加元服册立太子事宜。
“福安，听说皇帝临幸的那个秀女怀了身孕？”
福安紧跑两步，跟上车辇，说：“昝奉御给捉了脉，已有两个月了。”
“那女子的肚皮倒也争气，过了明天你去给高迁说，把栎淑宫收拾一下，调四位宫女、宦官过去伺候，叫皇帝找别的秀女去。”
“皇帝子嗣本就艰难，不敢动了胎气。我给皇帝说说，也给人家上个妃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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