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8：正反两面
山头，只剩下叶凡和张道陵这两位沉默的掌教。
微风袭来，吹动两位掌教修长的衣衫，带走了些许燥热。
叶凡站的笔直，眼睛下瞟，俯视着坐在草地上的张道陵，他发现老师越发苍老了，这不是修仙之人该有的身体状况。
这位自己曾经费尽心力，宁愿背上欺师灭祖骂名也要整垮的老师，不知何时，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霸道的掌教了。
张道陵仰着头，苍老浑浊的眼睛努力看着这位遮挡住辉日光芒，自己一直信赖，也是自己最得意、最骄傲的弟子，神态愈加柔和，放松。
事实上，自从叶凡将张道陵从掌教大位推翻后，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老师，这些年，您老的厉害，变化很大，我都不敢认了。”
看到徒弟眼中关切的神色，张道陵微笑，认真说道：“以前，总是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现在是抬头仰视一切，看到的景色完全不同，变化自然大。”
叶凡反复审视着老师，不由喃呢道：“您现在，好像曾经的我。”
徒弟终于说出了自己期待的话，张道陵欣喜又欣慰。
他往前挪了挪，用苍老褶皱的手拉起徒弟修长干净的右手，看着徒弟失神的眼眸，缓缓说道：
“我像曾经的你，是我的荣幸；你如果像曾经的我，那就是你的悲哀了。”
辉日下，叶凡打了个冷颤。
张道陵左手加大了握紧叶凡的右手的力道，苍老的右手伸出，轻轻拍打年轻的右手背，继续说道：“当年你拼尽全力将我推翻，是为了终结我，而不是为了取代我。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初衷，尽管，这很难。”
声音轻柔，却如梵音，重击在叶凡的耳朵里。
张道陵干枯的双手加大了力道，甚至，用上了仙人的能量。
叶凡露出疼痛之色，慢慢抽出了洁白无瑕的手。
看着手上被抓出的褶皱，再看看曾经永远眉头紧锁，现在却满脸笑容的老师，叶凡轻叹，感慨道：“老师，您宝刀未老，要不要重新执掌大位，这次我会尽心竭力辅佐您。”
张道陵没忍住，乐出了声，从轻笑，到狂笑，笑的躺在地上打滚。
许久，才止住笑声，但仍掩饰不住笑意，强憋笑说道：“以前你在台下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比我强？现在上台了，是不是觉得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叶凡脸色微红，将头瞥向一旁。
弟子的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老师，毕竟弟子现在走的路，就是老师曾经走的路。
并不想打击这位最优秀的后生，事实上，张道陵也没资格打击这位弟子，他亲自体验过弟子的难，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弟子，到底有多难。
看出叶凡信心有缺开始自我怀疑，张道陵慌了，比曾经被弟子狼狈赶下掌教大位都慌。
他连忙说道：“凡儿，你比我强，强太多，太多了。”
看出弟子不信，张道陵自嘲笑笑，不顾自己褶皱的老脸，四下看看，确定没人，才小声继续说，“我用了几百年时间，让议会只有一个背锅的作用，让议会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可你不同，你不止让他们说话，更让他们有了站起来大声讲话的勇气。仅此一项，远超于我，就更别提其他了。毕竟，我在位多年，从未理睬过凡人。”
想起这些年自己做的一切，叶凡还是忍不住骄傲抬起头。
张道陵松了口气，他太害怕这位年轻的掌教信心受挫，从而自暴自弃。
他继续鼓舞弟子，抬高了声音说道：“凡儿，不要相信为师的能力了。为师老了，当年为师年轻的时候朝气蓬勃，都没做到的事，都没做好的事，现在暮气沉沉又能做到什么呢？！这天下，永远属于年轻的你们。”
叶凡笑了，那份自信，从容，镇定，鄙觅天下的神色重新浮现在年轻的脸庞。
看着徒弟的神态，张道陵欣慰，骄傲。
师徒曾经的隔阂，在这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等十二洗完澡换过衣服慢慢走回来的时候，草地上只剩下懒洋洋晒太阳的张道陵，他旁边，是黑色的妖刀，梦魇。
风吹过草地，再无它物。
听到耳边的脚步声，张道陵坐起来，看向十二。
这一看，让他啧啧称奇。
只见十二换上了弟子们常穿的浅蓝色道袍，只是消瘦的身体撑不起舒适的道袍；整齐短发下是剑眉星目的端正五官，乌黑发亮的大眼中闪烁着不安与警惕。
张道陵满意点头，现在的十二才是优秀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十二无法直视张道陵摄人心魄的目光，双手不安的搓着衣角，他知道自己逃不了，就想做点什么，打破这让他不舒服的场面。
他慌乱的目光在周围扫荡，最终落到的妖刀梦魇身上，低头看看自己完全好了的右手，还是感觉到了这把刀的危险。
看着漆黑，仿佛连阳光都能吸收的妖刀，十二疑惑问道：“怎么没把它收起来呀？”
张道陵伸出干枯的手，牵起十二柔软的小手，让其坐在自己身边。
这才转头看向梦魇，轻叹道：“你选择了它，它也选择了你，命该如此，纵然我将它拿到天涯海角，在命运的羁绊下，你还是会在需要它的时候与其相遇。”
十二低眉顺眼，手心出汗，他得心快跳出嗓子眼了。
犹豫很久，才小心翼翼问道：“那为什么不毁掉？”
张道陵抚摸着十二的额头，满眼尽是温柔，脸上无奈叹息道：“毁掉了又能怎样？它只是把刀，是载体。梦魇才是刀的灵魂。毁掉刀的身体，没有任何意义，梦魇依然会借壳重生，变得更加难以对付。”
十二沉默。
孤儿院的基础教育加上多年的乞丐生涯早就教会了他察言观色，理解别人言外之意的才能，所以他很清楚张道陵话中的含义。
张道陵伸手将十二搂入怀中，轻轻拍打他的肩头，用老人独有的，最柔和的话，继续说道：“刀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刀只是载体，而你，小十二，你才是握刀的人。”
十二陷入沉思，虽然他不知道张道陵反复重申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这条小命，保住了。
他不想死，却也不怕死。
以前天天乞讨，天天被人家随意欺负的时候，他无数次想过一了百了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他不甘心呐。
虽是低贱的乞丐，可他在吃饱后也无数次幻想过美好的生活。
他想享受那些高端人士或者仙人们才能享受的美味，想住住那些自己只能在外面看到，却从未进去过的奢华大房子。他一直想要出去闯荡，见识见识外面世界的繁华，他想要过一过，那些自己憧憬的仙人们的生活，哪怕体验一次，他也能满足。
像这种臆想，还有很多，很多。
正是这些臆想，激励着他，让他坚持着，活到了现在。
这些不切实际的臆想，成为了他敢于质疑均衡教派的勇气。
张道陵看十二眼神迷离，呆呆沉默许久，忍不住敲了敲他的小脑袋，开心说道：“别想其他事了，小十二，我来当你老师好不好？”
十二掏了掏耳朵，侧脸疑惑的看着张道陵，刚从失神中惊醒的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又是自己虚无飘渺的臆想呢。
张道陵看着十二，一字一顿，重重说道：“我来当你老师，好不好！”
这种天降喜事，还有什么好不好。
十二觉得晕晕乎乎，瞪大眼睛，看向天上的辉日，双手紧握张道陵的大手，痴痴傻笑起来。
微风袭来，吹动两位掌教修长的衣衫，带走了些许燥热。
叶凡站的笔直，眼睛下瞟，俯视着坐在草地上的张道陵，他发现老师越发苍老了，这不是修仙之人该有的身体状况。
这位自己曾经费尽心力，宁愿背上欺师灭祖骂名也要整垮的老师，不知何时，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霸道的掌教了。
张道陵仰着头，苍老浑浊的眼睛努力看着这位遮挡住辉日光芒，自己一直信赖，也是自己最得意、最骄傲的弟子，神态愈加柔和，放松。
事实上，自从叶凡将张道陵从掌教大位推翻后，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老师，这些年，您老的厉害，变化很大，我都不敢认了。”
看到徒弟眼中关切的神色，张道陵微笑，认真说道：“以前，总是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现在是抬头仰视一切，看到的景色完全不同，变化自然大。”
叶凡反复审视着老师，不由喃呢道：“您现在，好像曾经的我。”
徒弟终于说出了自己期待的话，张道陵欣喜又欣慰。
他往前挪了挪，用苍老褶皱的手拉起徒弟修长干净的右手，看着徒弟失神的眼眸，缓缓说道：
“我像曾经的你，是我的荣幸；你如果像曾经的我，那就是你的悲哀了。”
辉日下，叶凡打了个冷颤。
张道陵左手加大了握紧叶凡的右手的力道，苍老的右手伸出，轻轻拍打年轻的右手背，继续说道：“当年你拼尽全力将我推翻，是为了终结我，而不是为了取代我。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初衷，尽管，这很难。”
声音轻柔，却如梵音，重击在叶凡的耳朵里。
张道陵干枯的双手加大了力道，甚至，用上了仙人的能量。
叶凡露出疼痛之色，慢慢抽出了洁白无瑕的手。
看着手上被抓出的褶皱，再看看曾经永远眉头紧锁，现在却满脸笑容的老师，叶凡轻叹，感慨道：“老师，您宝刀未老，要不要重新执掌大位，这次我会尽心竭力辅佐您。”
张道陵没忍住，乐出了声，从轻笑，到狂笑，笑的躺在地上打滚。
许久，才止住笑声，但仍掩饰不住笑意，强憋笑说道：“以前你在台下的时候，是不是觉得自己比我强？现在上台了，是不是觉得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叶凡脸色微红，将头瞥向一旁。
弟子的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老师，毕竟弟子现在走的路，就是老师曾经走的路。
并不想打击这位最优秀的后生，事实上，张道陵也没资格打击这位弟子，他亲自体验过弟子的难，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位弟子，到底有多难。
看出叶凡信心有缺开始自我怀疑，张道陵慌了，比曾经被弟子狼狈赶下掌教大位都慌。
他连忙说道：“凡儿，你比我强，强太多，太多了。”
看出弟子不信，张道陵自嘲笑笑，不顾自己褶皱的老脸，四下看看，确定没人，才小声继续说，“我用了几百年时间，让议会只有一个背锅的作用，让议会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可你不同，你不止让他们说话，更让他们有了站起来大声讲话的勇气。仅此一项，远超于我，就更别提其他了。毕竟，我在位多年，从未理睬过凡人。”
想起这些年自己做的一切，叶凡还是忍不住骄傲抬起头。
张道陵松了口气，他太害怕这位年轻的掌教信心受挫，从而自暴自弃。
他继续鼓舞弟子，抬高了声音说道：“凡儿，不要相信为师的能力了。为师老了，当年为师年轻的时候朝气蓬勃，都没做到的事，都没做好的事，现在暮气沉沉又能做到什么呢？！这天下，永远属于年轻的你们。”
叶凡笑了，那份自信，从容，镇定，鄙觅天下的神色重新浮现在年轻的脸庞。
看着徒弟的神态，张道陵欣慰，骄傲。
师徒曾经的隔阂，在这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
等十二洗完澡换过衣服慢慢走回来的时候，草地上只剩下懒洋洋晒太阳的张道陵，他旁边，是黑色的妖刀，梦魇。
风吹过草地，再无它物。
听到耳边的脚步声，张道陵坐起来，看向十二。
这一看，让他啧啧称奇。
只见十二换上了弟子们常穿的浅蓝色道袍，只是消瘦的身体撑不起舒适的道袍；整齐短发下是剑眉星目的端正五官，乌黑发亮的大眼中闪烁着不安与警惕。
张道陵满意点头，现在的十二才是优秀年轻人该有的样子。
十二无法直视张道陵摄人心魄的目光，双手不安的搓着衣角，他知道自己逃不了，就想做点什么，打破这让他不舒服的场面。
他慌乱的目光在周围扫荡，最终落到的妖刀梦魇身上，低头看看自己完全好了的右手，还是感觉到了这把刀的危险。
看着漆黑，仿佛连阳光都能吸收的妖刀，十二疑惑问道：“怎么没把它收起来呀？”
张道陵伸出干枯的手，牵起十二柔软的小手，让其坐在自己身边。
这才转头看向梦魇，轻叹道：“你选择了它，它也选择了你，命该如此，纵然我将它拿到天涯海角，在命运的羁绊下，你还是会在需要它的时候与其相遇。”
十二低眉顺眼，手心出汗，他得心快跳出嗓子眼了。
犹豫很久，才小心翼翼问道：“那为什么不毁掉？”
张道陵抚摸着十二的额头，满眼尽是温柔，脸上无奈叹息道：“毁掉了又能怎样？它只是把刀，是载体。梦魇才是刀的灵魂。毁掉刀的身体，没有任何意义，梦魇依然会借壳重生，变得更加难以对付。”
十二沉默。
孤儿院的基础教育加上多年的乞丐生涯早就教会了他察言观色，理解别人言外之意的才能，所以他很清楚张道陵话中的含义。
张道陵伸手将十二搂入怀中，轻轻拍打他的肩头，用老人独有的，最柔和的话，继续说道：“刀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刀只是载体，而你，小十二，你才是握刀的人。”
十二陷入沉思，虽然他不知道张道陵反复重申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这条小命，保住了。
他不想死，却也不怕死。
以前天天乞讨，天天被人家随意欺负的时候，他无数次想过一了百了的结束自己的生命。
可他不甘心呐。
虽是低贱的乞丐，可他在吃饱后也无数次幻想过美好的生活。
他想享受那些高端人士或者仙人们才能享受的美味，想住住那些自己只能在外面看到，却从未进去过的奢华大房子。他一直想要出去闯荡，见识见识外面世界的繁华，他想要过一过，那些自己憧憬的仙人们的生活，哪怕体验一次，他也能满足。
像这种臆想，还有很多，很多。
正是这些臆想，激励着他，让他坚持着，活到了现在。
这些不切实际的臆想，成为了他敢于质疑均衡教派的勇气。
张道陵看十二眼神迷离，呆呆沉默许久，忍不住敲了敲他的小脑袋，开心说道：“别想其他事了，小十二，我来当你老师好不好？”
十二掏了掏耳朵，侧脸疑惑的看着张道陵，刚从失神中惊醒的他，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又是自己虚无飘渺的臆想呢。
张道陵看着十二，一字一顿，重重说道：“我来当你老师，好不好！”
这种天降喜事，还有什么好不好。
十二觉得晕晕乎乎，瞪大眼睛，看向天上的辉日，双手紧握张道陵的大手，痴痴傻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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