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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动,与虎谋皮(二)

    第八十七章

    惹庄诚生气的后果是什么?

    说起来,庄诚的脾气在平都的公子哥里算是不错的,很少生气,尤其是对我,更是没脾气。

    庄诚也是很早就在灵教了,从我任掌教以来他就一直是青云使,再加上有三皇子伴读和内宫侍卫的身份,可以经常的和我见面。其实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仅仅是商讨公事。可是不知内情的宫人就不会这么想,她们就只会认为七公主和庄大人是青梅竹马的,而且庄诚经常来找我,对我很是关照,分明就是有私情的证据。

    我对于这种言论从来都是听之任之,甚至有一些纵容的味道,因为这样,所有人就都会把我和庄诚频繁的见面想到另一个方向上去,而不会怀疑我和他有什么不对头。

    庄诚一直都对我很关照,就像三皇兄一样。我们是同盟,因为上一辈人定下的生死同盟,牢不可破

    但是我比庄诚小太多,在他看来我永远都只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小妹妹。所以,当我日益长大,逐渐能够自己做主,也有了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庄诚却还是想要把我藏的深深地,保护我不受伤害。

    有很多次,我们因为灵教和大株的事情争论的很激烈,庄诚气急了我又实在不听他的,他就会私自下命令,先斩后奏,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才来和我汇报。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并不是想要架空掌教的职权,但是我还是很不高兴。既然我们是生死同盟,为什么他就不能信任我的能力?

    父皇去世后,我们之间的冲突越来越大,好多次我都要暗中对他进行防备,不让他因为保护我而破坏我的计划。庄诚明显感觉到了这一点,也逐渐对我放手,不像以前那么护着我了。可是还是有几次,我们的意见实在是没有办法统一,我又很固执,被逼得急了不惜用掌教的身份来压他。每当这个时候,庄诚都会很恭敬的自称“属下”,对我也尊称“少主”,其实早就已经气极了,可是有拿我没有办法。

    我也知道自己这样很伤情分,但是有些事情就是没有办法妥协。只能等事情完了再和他解释,实在不行就拿出小时候的样子和他磨,总能让他哭笑不得,再也不生气了。

    但是这次明显不一样。

    如果说灵教是父皇交给我的责任,那么我就是母亲交给庄诚的责任。

    庄诚是我母亲唯一的徒弟,是除了我之外宁清文唯一的继承人。在母亲死前,挣扎着将青云令交给了庄诚,让他尽力而为,帮着我打理好灵教。庄诚本是庄氏的长子嫡孙,用不着参合江湖上的事情,可是为了他师傅的遗愿,他答应了,以未满弱冠之龄担任青云使,一当就是八年。

    对于庄诚来说,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和我的生命等价交换的,但是,我从来都不这样认为。

    我独自一人留在玄甲军,是一件太过危险的事情。

    流光已经确认是闻人成偲,这里就更加危险。灵教和流光暗中对立多年,相互之间明暗冲突不计其数,因为对方死伤的兄弟都有很多。假设,我的另一个假身份,灵教掌教宁锡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在我看来,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更有必要留在玄甲军。

    既然流光和灵教暗斗了这么多年都不分胜负,那么为什么不能索性转成明斗呢?

    我的想法确实过于大胆,庄诚坚决不让,执意要趁这个机会带我走。

    我又一次对庄诚使了阴招。

    我知道玄甲军时刻都会有人监视我,即使云香去了闻人成倓的营帐也马上会有人顶替她的位置。我看不到他们,但是我肯定会有这样一个,或者一群人,只要我稍微发出一些不一样的声音,就会很快传到欧阳景澜的耳朵里。

    我一直不答应庄诚,庄诚也不答应我。

    我故意将声音压低,庄诚也不甚在意。然后,等到他苦口婆心劝的我已经没有话可说的时候,我大声叫喊,“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庄诚被我弄得一愣,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我借机将他推向医帐后面开着的一个小门。庄诚明白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走出医帐,知道了我的意图之后反手就要过来抓我,但是我早就有防备,拿起墙上挂着的剑就向他刺去。庄诚本能的躲闪,眼睛里全不解。我把心一横,举剑向他刺去。庄诚完全没有想到我会下重手,勉强躲开了,但是衣服已经被我划开一个很大的口子。他停下了动作,定定的站在那里,眼睛里闪现出痛苦的神色,好像在问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我躲开他的注视,再一次刺向他。他这次反应很快,用两根手指夹住了我的剑,直直的看着我的眼睛。

    我和庄诚这种对峙并没有持续太久,就听见一阵脚步声从不远处赶来。

    “有刺客!”黑衣黑甲的士兵高喊着冲了过来。我没有时间了。

    我转动剑柄,挣脱了庄诚的手,顺势将他的手指划破,鲜红的血将剑锋染了色。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不要担心。”我低声说完,就大力的将他推开。

    庄诚站在离我一臂之隔的地方,满脸的伤痛。远处的声音越来越近,玄甲军就要到了。最后,庄诚终于妥协了,艰难的背过身,轻轻一跃就失去了踪迹。

    我狠下心,举起剑划向左手,锋利的剑锋将手臂划破,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

    当一大群黑色的值夜士兵循声冲到我的面前时,他们看到的是这样一幅情景:庄严跪坐在医帐外面,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一把染着鲜血的剑,他穿着华贵的天蓝色锦袍,并不是军营里的装束,但是衣服上已经染上了大团的血渍,有些已经变成了暗褐色。衣服的左袖子被划破,一个不小的伤口正滔滔的流出鲜红的血液,顺着指尖一滴滴落在尘土里。

    士兵们本是受了命令潜在医帐周围的,听到叫喊声就马上跑了过来,本以为可以抓到刺客或者敌军的细作,但是却出乎意料的看到了颓然跪坐在地上的谋士庄严,他们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都定定的站在那里。

    “庄先生?”过了很久,一个士兵大着胆子走到我跟前,“庄先生,你……受伤了?”

    我转过头,疲惫的看着眼前的士兵,他的眼睛很单纯,没有我周围的人那样是算计,很纯粹的是对我的关心。我对他微微笑了一下,“刚刚有一个刺客潜入医帐,但是我没能抓住他,让他跑了。”

    “庄先生……”小兵指着我的手,“您的手……”

    我这才发现,刚刚的力气有些大了,伤口确实有些大,血也流了不少,再加上在滕州城里和慕容家杀手打斗时沾上的血,看上去是有些瘆人。

    “我没事,皮肉伤而已。”我用剑支撑着站了起来,“不是什么大事,你们回去休息吧,不用再惊动其他人了。”

    “可是……”士兵们有些为难,“殿下吩咐,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让他知道的……”

    “回去吧,”我无力的摆摆手,“明天我自己去和军师说明,你们也累了,回去休息。”

    我真的太累了,从心到身都已经疲惫不堪。我谁都不想再见到了,无论是欧阳景澜还是闻人成偲,我最想干的事情就是回到医帐,把周围的帘子拉上,好好的睡一觉。

    我用剑支撑着,慢慢的走进医帐。士兵们不敢跟着进去,就只能等在外面,我懒得理他们,只想着去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我好累……

    我想我是走到了床边的,至少我是很安心的躺下去的,可是很快,眼前一黑,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朦胧中,我又一次陷入了不可自拔的迷梦,比我之前做过的任何一个噩梦都要更加的混乱不堪。

    我觉得自己在无边的黑暗中艰难的跋涉,总也找不到尽头。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不停的走,一直走。四周充斥着幽灵一样的声音,好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忽过来的,我分辨不出是谁,但是却能清晰的听到他们说的话。

    “公主,我死的好冤!”

    “宁锡,你不得好死!”

    “庄严,你罪孽深重,要下十八层地狱!”

    “谨德,太危险了,太危险了,你不能这样……”

    我不想听了,我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但是我跑啊跑,越跑越快,却永远也逃不开这些声音的纠缠。

    “你不能跑!”周围突然间安静下来,片刻之后就有一个很响亮的声音仿佛炸雷一般从我头上叫响,“你不能跑,你不能躲,这是你的责任!”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停的问。

    “这是你的命,你没有权利躲!”那个声音清晰的回答我,“这是你的命,你逃不开的命!”

    “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我哭着,哽咽着。

    “你没有错,这就是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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