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开始坍塌的生活
宽阔洁白的走廊，人们无精打采的分立在两侧，远远望去，长长的过道里是错错落落的人头，黑压压的高低分布着。
远处有两个小孩在大厅里嬉戏，嘈杂的玩闹声回荡在拥挤却又显得空洞的医院里，像是空白墙上的一点涂鸦。
屋外雷声乍鸣，水气凝成雨丝，顺着风浮动，又贴附在窗檐打到玻璃，滚落在地上，滴滴答答。
这水声像是对人们祈祷的回应。毕竟，医院的祈祷总归是比较虔诚的。
雨声，谈话声，人们的祈祷声，纷乱交杂着，随着走廊尽头前的广播一声通知而稍稍停顿。
“请预约5号何清，前往237号诊室“
还没等喧闹完全恢复，广播就又重复了一遍通知。
“请预约5号何清，前往237号诊室“
但没等第三遍通知播放，诊室外的喧闹就似乎对广播失去了兴趣，它们继续着自己本来在做的事。
广播再一次重复通知的内容，但没等它播放完，一个男人就轻轻地推开墙上棕色的木门，又迅速地把它关上，嘈杂声就这样从屋里溜走了。
良好的隔音把喧闹留在门外，似乎不打算让它们打扰门内的人。
男人拉开放在医生桌前的小板凳，表情拘谨的想把腿收在桌子下面，但这对于身形高大的他有些困难，腿不太好放。
于是他把椅子稍稍往后拉一拉，让自己坐的更端正一些，像是在上课的学生。
医生点了点鼠标，屋外的水汽飘来，凝固些许在镜片上。
他把有一点起雾的眼镜拿了下来，用眼镜布擦拭着，同时有些费力地看着桌上的预约单，问：
“何清，是吧？“
把擦完的眼镜重新戴上，轻松了些的医生再看了眼电脑屏幕，说：
“检查结果有点奇怪，血常规，尿常规和肝功能检查还可以，但眼动指标，脑电波指标有点超，不严重，但是有超！“
医生一边看着检查报告，一边问：
“我记得你是半个月前来过是吧，这有几个检查单显示检查时间是两周前，当时是做了神经系统检查和实验室检查对吗？“
“对的，当时是和我父母一起来的，他们怀疑可能是抑郁症“何清看着医生的脸回答道，显得严肃的眉目突兀地皱了起来。声音带着些威仪外表不符的柔弱，有点担心地说：”医生，这个检查结果是不是说明问题严重？“
窗外的雨雾愈加浓厚，窗上的玻璃也被砰砰砰，敲地更响。
“不会，指标是有点不对，但现代人大多有生活压力，作息不规律，有点不对也正常。
你这个只比指标出一点点，有点问题，但不严重“
医生摇了摇头宽慰道，接着又看了一眼病历，说：
“你还挂过心理健康科王萍医生的号？那她应该是有跟你聊过！
但我这里系统出了点问题，诊断意见一直在加载，显示不出来，你来跟我重复一下，当时有和王医生聊的什么吗？“
“呃，医生主要问是不是感觉很累啊？最近有没有在忙什么？平时在学校朋友多吗？
有没有觉得父母以前哪些地方做的不好之类的，然后建议我换个环境散散心，
……嗯，好像也就这些了。“
何清努力回忆着，目光在医生脸上又停留了一小会，随即飘向砰砰作响的玻璃，定格成一座雕像，默然凝望着灰暗的城市，。
医生疑惑地皱了皱眉，转头用鼠标点击着屏幕，语气舒缓地说：
“你等会去检查一下甲状腺，也可能是激素有点问题，不然还年轻也没什么病史，一般来说，很难有抑郁倾向？“
“好的，医生，我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何清道，继续凝望着窗台外的云层。
电光闪过，远处的高楼瞬间被映的雪白，白影烙在何清地脸上，印到瞳孔里，还未等晕开，便被随之追逐的轰鸣声驱散。
“报告今天可能出不来，你查完就可以回去了，记得早点休息别熬夜，没事多运动！
运动分泌的多巴胺对大多心理疾病有好处。“医生说着便递过打印好的检查单，想了想又嘱咐道：
“之后有时间的话，再去找王医生聊聊。“
何清拿着检查单看了看，谢过医生，转身推开诊室的大门走了出去。
广播又一次响起，催促着下一个人。
“请预约6号田波，到237号诊室“
。。。。。
走出诊室后，何清呼了口气，眼帘垂低，低头渡步走过，小心翼翼地避免自己看到任何人的脸。
走到一个自主缴费机前，交完费后，前往检查室，可能是工作日的原因，上午的检查室大厅空空落落没什么人，这不由得让何清松了口气，仰了仰头，让有些酸的颈部放松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坐下等候。
突然有个电话打来，何清看了眼，是妈妈的电话，于是清了清嗓子，用起那种与形象不符的欢快甜腻的声音接了电话：
“妈，怎么了，我很快就回去了~~我现在还在医院检查呢？“
“小清啊，妈有点担心，你检查结果怎么样啦？下雨了，要不要我叫人开车接你？“
从电话里传来的母亲的声音，让何清面色稍微柔和，接着用乖巧的声音：
“没事没事(*^o^*)~，很快就好，我已经叫车啦，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只是最近没休息好，建议我出个远门散散心“
“那就好那就好，都是你这死孩子最近总熬夜，你以前又没熬过，怎么习惯和人家拼这个。。。。。。“
放心下来的母亲就开始絮絮叨叨，何清只觉得头要开始痛了，赶紧找个借口：
“妈，我还有事，下一个检查到我了，先溜了先溜了，回去再说(*≧ω≦)“
机智地敷衍过去，何清赶紧挂了电话，等着叫号。
他怕等会妈妈越说越气，万一开始翻旧账的话，回去之后就要挨训好久了。
没过多久，该处理的事情都办完了
院外，天空阴郁，云层厚重，微风吹过街道，枯叶随风飘散，似是在替某些人无声呻吟。而医院的周围依旧熙攘，人们来来往往，忙碌着各自的生活。
完事的何清缓缓地走出医院的大门，他的步伐轻快，像是跃动的精灵，仿佛在灰暗的世界中成为了一道独特的色彩。
就在他伴着欢快的节奏渐行渐远，将将离去时，突然的，他尝试着端详候诊厅里的人群，于是那些鲜活的色彩便随之褪去在灰暗中。
只是一眼，如山的沉重就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担忧，烦躁，麻木，绝望
医院里最常见的几种情绪像海一样汹涌过来，从四面八方将他淹没，陌生人的情绪透过神态，动作而出，沿着何清的目光汇流成汪洋，翻滚在他的心里。
何清只觉得自己像是要溺亡了，一时间承受不住这么多人情绪的累积，他俯下身来，手扶在膝盖上，大口喘气着。
直到缓了好一会，他才踉跄走到路边的出租车，隐没在喧嚣的车流中。
远处有两个小孩在大厅里嬉戏，嘈杂的玩闹声回荡在拥挤却又显得空洞的医院里，像是空白墙上的一点涂鸦。
屋外雷声乍鸣，水气凝成雨丝，顺着风浮动，又贴附在窗檐打到玻璃，滚落在地上，滴滴答答。
这水声像是对人们祈祷的回应。毕竟，医院的祈祷总归是比较虔诚的。
雨声，谈话声，人们的祈祷声，纷乱交杂着，随着走廊尽头前的广播一声通知而稍稍停顿。
“请预约5号何清，前往237号诊室“
还没等喧闹完全恢复，广播就又重复了一遍通知。
“请预约5号何清，前往237号诊室“
但没等第三遍通知播放，诊室外的喧闹就似乎对广播失去了兴趣，它们继续着自己本来在做的事。
广播再一次重复通知的内容，但没等它播放完，一个男人就轻轻地推开墙上棕色的木门，又迅速地把它关上，嘈杂声就这样从屋里溜走了。
良好的隔音把喧闹留在门外，似乎不打算让它们打扰门内的人。
男人拉开放在医生桌前的小板凳，表情拘谨的想把腿收在桌子下面，但这对于身形高大的他有些困难，腿不太好放。
于是他把椅子稍稍往后拉一拉，让自己坐的更端正一些，像是在上课的学生。
医生点了点鼠标，屋外的水汽飘来，凝固些许在镜片上。
他把有一点起雾的眼镜拿了下来，用眼镜布擦拭着，同时有些费力地看着桌上的预约单，问：
“何清，是吧？“
把擦完的眼镜重新戴上，轻松了些的医生再看了眼电脑屏幕，说：
“检查结果有点奇怪，血常规，尿常规和肝功能检查还可以，但眼动指标，脑电波指标有点超，不严重，但是有超！“
医生一边看着检查报告，一边问：
“我记得你是半个月前来过是吧，这有几个检查单显示检查时间是两周前，当时是做了神经系统检查和实验室检查对吗？“
“对的，当时是和我父母一起来的，他们怀疑可能是抑郁症“何清看着医生的脸回答道，显得严肃的眉目突兀地皱了起来。声音带着些威仪外表不符的柔弱，有点担心地说：”医生，这个检查结果是不是说明问题严重？“
窗外的雨雾愈加浓厚，窗上的玻璃也被砰砰砰，敲地更响。
“不会，指标是有点不对，但现代人大多有生活压力，作息不规律，有点不对也正常。
你这个只比指标出一点点，有点问题，但不严重“
医生摇了摇头宽慰道，接着又看了一眼病历，说：
“你还挂过心理健康科王萍医生的号？那她应该是有跟你聊过！
但我这里系统出了点问题，诊断意见一直在加载，显示不出来，你来跟我重复一下，当时有和王医生聊的什么吗？“
“呃，医生主要问是不是感觉很累啊？最近有没有在忙什么？平时在学校朋友多吗？
有没有觉得父母以前哪些地方做的不好之类的，然后建议我换个环境散散心，
……嗯，好像也就这些了。“
何清努力回忆着，目光在医生脸上又停留了一小会，随即飘向砰砰作响的玻璃，定格成一座雕像，默然凝望着灰暗的城市，。
医生疑惑地皱了皱眉，转头用鼠标点击着屏幕，语气舒缓地说：
“你等会去检查一下甲状腺，也可能是激素有点问题，不然还年轻也没什么病史，一般来说，很难有抑郁倾向？“
“好的，医生，我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何清道，继续凝望着窗台外的云层。
电光闪过，远处的高楼瞬间被映的雪白，白影烙在何清地脸上，印到瞳孔里，还未等晕开，便被随之追逐的轰鸣声驱散。
“报告今天可能出不来，你查完就可以回去了，记得早点休息别熬夜，没事多运动！
运动分泌的多巴胺对大多心理疾病有好处。“医生说着便递过打印好的检查单，想了想又嘱咐道：
“之后有时间的话，再去找王医生聊聊。“
何清拿着检查单看了看，谢过医生，转身推开诊室的大门走了出去。
广播又一次响起，催促着下一个人。
“请预约6号田波，到237号诊室“
。。。。。
走出诊室后，何清呼了口气，眼帘垂低，低头渡步走过，小心翼翼地避免自己看到任何人的脸。
走到一个自主缴费机前，交完费后，前往检查室，可能是工作日的原因，上午的检查室大厅空空落落没什么人，这不由得让何清松了口气，仰了仰头，让有些酸的颈部放松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坐下等候。
突然有个电话打来，何清看了眼，是妈妈的电话，于是清了清嗓子，用起那种与形象不符的欢快甜腻的声音接了电话：
“妈，怎么了，我很快就回去了~~我现在还在医院检查呢？“
“小清啊，妈有点担心，你检查结果怎么样啦？下雨了，要不要我叫人开车接你？“
从电话里传来的母亲的声音，让何清面色稍微柔和，接着用乖巧的声音：
“没事没事(*^o^*)~，很快就好，我已经叫车啦，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只是最近没休息好，建议我出个远门散散心“
“那就好那就好，都是你这死孩子最近总熬夜，你以前又没熬过，怎么习惯和人家拼这个。。。。。。“
放心下来的母亲就开始絮絮叨叨，何清只觉得头要开始痛了，赶紧找个借口：
“妈，我还有事，下一个检查到我了，先溜了先溜了，回去再说(*≧ω≦)“
机智地敷衍过去，何清赶紧挂了电话，等着叫号。
他怕等会妈妈越说越气，万一开始翻旧账的话，回去之后就要挨训好久了。
没过多久，该处理的事情都办完了
院外，天空阴郁，云层厚重，微风吹过街道，枯叶随风飘散，似是在替某些人无声呻吟。而医院的周围依旧熙攘，人们来来往往，忙碌着各自的生活。
完事的何清缓缓地走出医院的大门，他的步伐轻快，像是跃动的精灵，仿佛在灰暗的世界中成为了一道独特的色彩。
就在他伴着欢快的节奏渐行渐远，将将离去时，突然的，他尝试着端详候诊厅里的人群，于是那些鲜活的色彩便随之褪去在灰暗中。
只是一眼，如山的沉重就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担忧，烦躁，麻木，绝望
医院里最常见的几种情绪像海一样汹涌过来，从四面八方将他淹没，陌生人的情绪透过神态，动作而出，沿着何清的目光汇流成汪洋，翻滚在他的心里。
何清只觉得自己像是要溺亡了，一时间承受不住这么多人情绪的累积，他俯下身来，手扶在膝盖上，大口喘气着。
直到缓了好一会，他才踉跄走到路边的出租车，隐没在喧嚣的车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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