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成年人的崩溃总是在一瞬间
一则没有通知的消息偷偷响起，无论是托管模式下发呆的胡强模拟意识，还是在白色空间里忙碌的何清都完全没注意没注意到。
【任务三阶段完成，神秘奖励升级+1，反馈值+1.2，您的行为产生正面效果：现实里的“何清”良好地完成了导师的任务，使其感到满意~】
【当前第四阶段：和破事部众人想出任意新的方案，并在会议上完成汇报。】
【当前人物栏：
姓名：胡强（何清）
心理年龄：21
身体年龄：35
反馈值(正/负)：2.01
扮演值：125】
这段消息在免打扰的模式下被悄悄隐去，而查找营销案例的何清丝毫没有看见。
他已经成了一台人形检阅机了，疯狂浏览着系统从网络上查找到的营销资料，努力想从成功的例子中，学（盗）习（窃）一份！
而与他的紧张激烈相比，破事部的办公室中，系统托管下的身体还在模拟着胡强会做的事情——对着桌上的台灯发呆。
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机械而麻木地握住台灯开关，一下一下，一开，一关。
然后又久久凝视着发光的台灯，这似乎就是原身胡强生活里少有的光了。
还好何清没注意到，不然本就不堪重负的压力会让他更难受。
叮-叮，叮-叮，叮~
几则短信发到了手机上，使提示音不间断地响了一会。
托管模式没有理会，更没有打扰正在奋战的何清。
不过兴许人不理会，对方又催促着打来一个电话。
嗡嗡嗡-
手机震动着，来电的备注显示：妈妈。
何清在系统提醒下，及时从意识空间中出来，看着手里的电话，想到不可能永远躲着，还是接了。
何清手揉着额头，声音疲惫地说，“喂，妈，怎么了？”
“爸爸，今天老师夸我了！”一个稚嫩的童音传来。
有些猝不及防，何清做好了面对‘妈’的心理建设，但他真是没想好怎么以一个父亲的身份面对女儿。。
所幸他妹妹很多，就当是和亲戚里的妹妹说话一样，而孩子可爱的语调，让何清的疲惫稍稍逝去，他露出一个微笑，温和地说：
“夸你什么了？”
“她说从没见过我这么会打架的！”
糟糕的内容，何清刚忍住想笑出来，又想起他如今不是哥哥，是爸爸了。
成年人没有淘气的资格。
语气稍稍严肃，“你又打架了！你又把谁给打了？”
“大胖熊呗，谁叫他说我没有妈妈的！”
何清嘴唇张开上下翻动了一下，无声叹了口气，实在不忍心说这个孩子什么。
心里的碎片总被翻来覆去，挑挑拣拣，每一次，都是重扎一遍，让疼过的地方反复地疼。
渐渐地，等那块地方痛习惯了，才发现，原来还有别的地方，也在疼。。。
我将自己一人的懊恼锁进胸中的小盒，将忧愁、疲惫感藏得深而又深，一味装出天真无邪的乐观模样。
“小祖宗，赶紧把电话给我”电话传来另一个年迈女人的声音，是胡强的妈妈。
“强子，下班了吗？”老人沙哑、温柔嗓音，让何清不禁想到自己的阿嫲，有些安心。
“下班了。”何清装出欢快的语气，挂起轻松的表情孤独呈现在这昏暗、只留一盏台灯亮在桌面的经理室。
办公室的杂物悄悄躺着，没有站起来戳穿他。
“晚饭吃了吗？”老人关切地问。
何清眼睛有些发酸，他不禁也想知道，阿嫲阿公现在在干嘛，二老也吃饭了吗？
现在的天气已经很热了，阿嫲会不会还总是跑到田里去照顾她的番茄？她很喜欢我们吃她种的番茄。
以前每次回老家他都没爱吃过那番茄，可现在想想，那番茄其实还是挺好吃的，所以姑姑每次回家，在奶奶面前都特别爱吃。
特别是阿公在田里摘下来后，拿回厨房里煮一锅父亲那辈最喜欢的番茄咸肉汤。
咸肉的脂肪和蛋白质在高温的作用下扩散在粘稠的番茄汤中，不断分解出小分子的氨基酸和酯类。
厚重的风味混合着浓郁的酸甜，每一次饮下去，咸味和酸味相互交织着，既有肉的质感，又不乏酸和咸交替转换的层次。
每一次，每一次。
饭桌上杯盏交着。
大家的笑脸都融化在番茄汤的氤氲中，纵使房子再大，大家也相距很近。
这些时候，即使何清并不爱吃番茄，也会想过再添一碗。
何清忍住哽咽：“吃了，妈。吃挺多呢。”
从兰尼训斥完他起，在饿了一会等感觉不到后，何清就没去吃饭，他整个下午就一直坐在这办公室里。
没有出去。
“你放心，我到学校去过了，人家家长也不追究了。
就是。。。要赔点医药费！”
“这周末我回去好好说一说她，一个女孩子这么野蛮。”何清抽抽鼻子。
“小胡桃只是很想妈妈。”老人家跟着叹了叹：“我好好跟她说，她会懂的！”
何清斜着用手摸了摸脸，擦掉一些水汽。
他也想公嫲了。
“还有啊，银行来电话了。”老人絮絮叨叨地，又想起了什么，赶忙说起：
“说你这个月房贷没有交，我想，你肯定是忙忘了，就先帮你交了啊。”
“多少钱？”何清咬了咬嘴唇，缓缓地说：“妈，我一会给你转过去！”
“不急！忙归忙，身体要保重啊！”老人温暖的声音，关切如初。
“对了，还有件事，小胡桃在学校打架！我已经到学校去过了。”老人重复了之前讲过的内容。
何清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唉，看我这脑子啊！我刚才说过了是吧。
晚饭吃了吗？”
又无力松开手，用力着温柔说：“吃了，吃可饱了！”
“妈，那个，你们早点休息吧，我这边也睡了！”
“来，小胡桃，我们回家啦！跟爸爸说再见。”‘妈妈’嘱咐着‘女儿’。
稚嫩的童音传来：“爸爸，再见！”
“再见。”何清挂掉电话，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然而，手机还没放下，一条微信消息就又跳了出来。
儿子，饺子我已经帮你留在公寓冰箱里了，记得回来吃，别饿着。
何清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
他深深地后悔，后悔之前没有好好与胡强的母亲保持联系，就像爷爷奶奶自从他离家求学后多久没接到他的电话一样。
他们在家乡时，对他的思念小心翼翼地隐藏在心底，从不打扰他。
现在，公婆的身体状况他一无所知。阿嫲的膝盖还健康吗？阿公的听力有没有退化？
他们是否也像胡强的母亲一样，症状逐渐显现？
何清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每年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才会回到家乡。
当他离开家乡时，公嫲的依依不舍未曾言明，他们只是默默地，用力往车上塞更多的食物，再往何清手里塞更多的现金。
如今，胡强的母亲做了一样的事，勾起了他深深压抑的思念。
锣鼓声声，正月正~
上一次和家人团聚的回忆，还留在最近的春节。
依稀记得深夜乡土的小路上，各色红火的人家，热闹了孤悬的月牙。
爆竹声里落尽一地红~
残红余响，短暂的人烟聚来又散去，只剩空落的乡村望断了天边，又待再迎接下一个春。
何清无法再控制住自己对对家乡的想念、这个世界的委屈。
那些记忆像有毒的蜜糖，温馨的舔舐过后，只留下无尽的惆怅。
此刻他只能瘫软在座位上，无声地哭泣，为了那一点体面，小心翼翼地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从一个大孩子，变成一个憔悴的中年人，尽管他知道这委屈是他自己愿意承受的，但他也希望能坐在公婆的旁边，听一听他们喜欢的戏曲，泡一壶茶，在院子里，感受那槐树开花的季节。
所有回不去的过往都如同一片片叶子，承载着人们的凋零、枯萎，在寂静中消亡。
那些日子再也无法回去，外公的馃子，舅妈的炒饭，奶奶的牛肉辣酱……
逝去的时光如同流水，不容人温存。
何清把头套戴上，维持住最后的体面，然后独自一人，躲进了意识空间里哭泣。
外面的事情就交给胡强去处理吧，或许他也需要宣泄自己的情绪。
【任务三阶段完成，神秘奖励升级+1，反馈值+1.2，您的行为产生正面效果：现实里的“何清”良好地完成了导师的任务，使其感到满意~】
【当前第四阶段：和破事部众人想出任意新的方案，并在会议上完成汇报。】
【当前人物栏：
姓名：胡强（何清）
心理年龄：21
身体年龄：35
反馈值(正/负)：2.01
扮演值：125】
这段消息在免打扰的模式下被悄悄隐去，而查找营销案例的何清丝毫没有看见。
他已经成了一台人形检阅机了，疯狂浏览着系统从网络上查找到的营销资料，努力想从成功的例子中，学（盗）习（窃）一份！
而与他的紧张激烈相比，破事部的办公室中，系统托管下的身体还在模拟着胡强会做的事情——对着桌上的台灯发呆。
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机械而麻木地握住台灯开关，一下一下，一开，一关。
然后又久久凝视着发光的台灯，这似乎就是原身胡强生活里少有的光了。
还好何清没注意到，不然本就不堪重负的压力会让他更难受。
叮-叮，叮-叮，叮~
几则短信发到了手机上，使提示音不间断地响了一会。
托管模式没有理会，更没有打扰正在奋战的何清。
不过兴许人不理会，对方又催促着打来一个电话。
嗡嗡嗡-
手机震动着，来电的备注显示：妈妈。
何清在系统提醒下，及时从意识空间中出来，看着手里的电话，想到不可能永远躲着，还是接了。
何清手揉着额头，声音疲惫地说，“喂，妈，怎么了？”
“爸爸，今天老师夸我了！”一个稚嫩的童音传来。
有些猝不及防，何清做好了面对‘妈’的心理建设，但他真是没想好怎么以一个父亲的身份面对女儿。。
所幸他妹妹很多，就当是和亲戚里的妹妹说话一样，而孩子可爱的语调，让何清的疲惫稍稍逝去，他露出一个微笑，温和地说：
“夸你什么了？”
“她说从没见过我这么会打架的！”
糟糕的内容，何清刚忍住想笑出来，又想起他如今不是哥哥，是爸爸了。
成年人没有淘气的资格。
语气稍稍严肃，“你又打架了！你又把谁给打了？”
“大胖熊呗，谁叫他说我没有妈妈的！”
何清嘴唇张开上下翻动了一下，无声叹了口气，实在不忍心说这个孩子什么。
心里的碎片总被翻来覆去，挑挑拣拣，每一次，都是重扎一遍，让疼过的地方反复地疼。
渐渐地，等那块地方痛习惯了，才发现，原来还有别的地方，也在疼。。。
我将自己一人的懊恼锁进胸中的小盒，将忧愁、疲惫感藏得深而又深，一味装出天真无邪的乐观模样。
“小祖宗，赶紧把电话给我”电话传来另一个年迈女人的声音，是胡强的妈妈。
“强子，下班了吗？”老人沙哑、温柔嗓音，让何清不禁想到自己的阿嫲，有些安心。
“下班了。”何清装出欢快的语气，挂起轻松的表情孤独呈现在这昏暗、只留一盏台灯亮在桌面的经理室。
办公室的杂物悄悄躺着，没有站起来戳穿他。
“晚饭吃了吗？”老人关切地问。
何清眼睛有些发酸，他不禁也想知道，阿嫲阿公现在在干嘛，二老也吃饭了吗？
现在的天气已经很热了，阿嫲会不会还总是跑到田里去照顾她的番茄？她很喜欢我们吃她种的番茄。
以前每次回老家他都没爱吃过那番茄，可现在想想，那番茄其实还是挺好吃的，所以姑姑每次回家，在奶奶面前都特别爱吃。
特别是阿公在田里摘下来后，拿回厨房里煮一锅父亲那辈最喜欢的番茄咸肉汤。
咸肉的脂肪和蛋白质在高温的作用下扩散在粘稠的番茄汤中，不断分解出小分子的氨基酸和酯类。
厚重的风味混合着浓郁的酸甜，每一次饮下去，咸味和酸味相互交织着，既有肉的质感，又不乏酸和咸交替转换的层次。
每一次，每一次。
饭桌上杯盏交着。
大家的笑脸都融化在番茄汤的氤氲中，纵使房子再大，大家也相距很近。
这些时候，即使何清并不爱吃番茄，也会想过再添一碗。
何清忍住哽咽：“吃了，妈。吃挺多呢。”
从兰尼训斥完他起，在饿了一会等感觉不到后，何清就没去吃饭，他整个下午就一直坐在这办公室里。
没有出去。
“你放心，我到学校去过了，人家家长也不追究了。
就是。。。要赔点医药费！”
“这周末我回去好好说一说她，一个女孩子这么野蛮。”何清抽抽鼻子。
“小胡桃只是很想妈妈。”老人家跟着叹了叹：“我好好跟她说，她会懂的！”
何清斜着用手摸了摸脸，擦掉一些水汽。
他也想公嫲了。
“还有啊，银行来电话了。”老人絮絮叨叨地，又想起了什么，赶忙说起：
“说你这个月房贷没有交，我想，你肯定是忙忘了，就先帮你交了啊。”
“多少钱？”何清咬了咬嘴唇，缓缓地说：“妈，我一会给你转过去！”
“不急！忙归忙，身体要保重啊！”老人温暖的声音，关切如初。
“对了，还有件事，小胡桃在学校打架！我已经到学校去过了。”老人重复了之前讲过的内容。
何清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唉，看我这脑子啊！我刚才说过了是吧。
晚饭吃了吗？”
又无力松开手，用力着温柔说：“吃了，吃可饱了！”
“妈，那个，你们早点休息吧，我这边也睡了！”
“来，小胡桃，我们回家啦！跟爸爸说再见。”‘妈妈’嘱咐着‘女儿’。
稚嫩的童音传来：“爸爸，再见！”
“再见。”何清挂掉电话，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然而，手机还没放下，一条微信消息就又跳了出来。
儿子，饺子我已经帮你留在公寓冰箱里了，记得回来吃，别饿着。
何清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眼泪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
他深深地后悔，后悔之前没有好好与胡强的母亲保持联系，就像爷爷奶奶自从他离家求学后多久没接到他的电话一样。
他们在家乡时，对他的思念小心翼翼地隐藏在心底，从不打扰他。
现在，公婆的身体状况他一无所知。阿嫲的膝盖还健康吗？阿公的听力有没有退化？
他们是否也像胡强的母亲一样，症状逐渐显现？
何清从小在父母身边长大，每年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才会回到家乡。
当他离开家乡时，公嫲的依依不舍未曾言明，他们只是默默地，用力往车上塞更多的食物，再往何清手里塞更多的现金。
如今，胡强的母亲做了一样的事，勾起了他深深压抑的思念。
锣鼓声声，正月正~
上一次和家人团聚的回忆，还留在最近的春节。
依稀记得深夜乡土的小路上，各色红火的人家，热闹了孤悬的月牙。
爆竹声里落尽一地红~
残红余响，短暂的人烟聚来又散去，只剩空落的乡村望断了天边，又待再迎接下一个春。
何清无法再控制住自己对对家乡的想念、这个世界的委屈。
那些记忆像有毒的蜜糖，温馨的舔舐过后，只留下无尽的惆怅。
此刻他只能瘫软在座位上，无声地哭泣，为了那一点体面，小心翼翼地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从一个大孩子，变成一个憔悴的中年人，尽管他知道这委屈是他自己愿意承受的，但他也希望能坐在公婆的旁边，听一听他们喜欢的戏曲，泡一壶茶，在院子里，感受那槐树开花的季节。
所有回不去的过往都如同一片片叶子，承载着人们的凋零、枯萎，在寂静中消亡。
那些日子再也无法回去，外公的馃子，舅妈的炒饭，奶奶的牛肉辣酱……
逝去的时光如同流水，不容人温存。
何清把头套戴上，维持住最后的体面，然后独自一人，躲进了意识空间里哭泣。
外面的事情就交给胡强去处理吧，或许他也需要宣泄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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