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往事暗沉
“所以你当时是在装睡？照这么说，皇后对你还是挺好的嘛。”竹霄阳感兴趣地又凑近些。
皇后？在花怀妍印象里，她总是端坐着，有林下风韵。相较于贵妃的盛气凌人，皇后更显神闲气静，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但若说皇后对二皇子好，花怀妍持怀疑态度。清誉殿并非荒于一日，在良妃去世前，自己可从未见过皇后出手相助。
可年涟却是点头，接着说后面发生的事。
良妃去世，皇帝方忆起他的后宫还有这样一位妃子，不过想来也快不记得她的容貌了。
他心里有愧，加之良妃育有一子，遂风光大葬，追封谥号“贤贞”。一时间宫中披麻戴孝，哀思如潮。
而良妃下葬后没多久，沈贵妃便气势汹汹地踏入了这清誉殿。
“这贱人不就生了个废物，追封大葬，搅了本宫的庆生宴不说，居然还私藏了一株白碧桃花？”
沈如絮本就藏怒宿怨，看到这满树的白碧桃花，更是怒气冲天，即刻下令杖打清誉殿所有的宫人们。
“还有这该死的树，也给本宫砍了，再有下次，通通处死！”
听闻外面的动静，年涟躲在寝殿门后，暗中观察不欲现身。清誉殿本来也没剩几个宫女太监，却各个傲慢不逊，如今受刑，也算罪有应得。
但如今沈如絮要砍了母妃去世前念念不忘的白碧桃，年涟不得不冲出去阻拦。一出门便被几个太监围住。他虽习武几年，却双拳难敌四手，太监们将他摁到了贵妃面前。
“贱人养的野孩子，好没礼貌，怎么敢冲撞贵妃娘娘！”沈如絮的贴身侍女一个巴掌直接甩到了年涟脸上，顺带呸了一口。
年涟吃痛欲恼，但为了留下那树，只能委曲求全：“求您不要砍那白碧桃花，那是我母妃最后的念想。”
贵妃未置可否，只命人抬上自己的镂云纹金丝楠木交椅，安稳坐下。又有人端来刚沏好的雨前龙井，品了一口后，方发话：“不砍也好，刀刀斧斧的，确实不雅。”
年涟闻言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她，没想到贵妃居然真的答应了自己。
可旋即话锋一转，她肆意大笑起来，指着树说：“那便烧了它好了！”
“不，不要——”年涟发了疯似的想往前冲，却被太监一脚踢在膝后，跪了下去。
熊熊大火燃起，火光映照在年涟幼小的脸上。
她烧掉的不仅是一株桃花，更是母妃的回忆，自己的念想。
讲述者语气平淡，旁听者却皱眉愤慨。
“好恶毒的女人！简直蛇蝎心肠！”竹霄阳义愤填膺。
花怀妍也狠狠点头。她原以为贵妃只是被皇帝宠的飞扬跋扈，没想到内心如此歹毒。
年涟接着说：“等到贵妃走了，我方能动弹，而另一个我早已哭昏过去。”
那个时候年涟已经知道这是个梦境，受洞天影响，脑海里不停回荡着一句话：“杀了他，你就能出去。”
年涟不忍下手，四处观察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其他线索。
天色日益昏暗，想到自己若不能通过考验，便见不着芳华君。年涟别无他法，只能狠心拔剑。
竹霄阳闻言，眼神在花怀妍和年涟之间不断打量着，兴致盎然：“你只担心见不到芳华君，难道全然不在乎怀妍姑娘的生死么？”
这是怎么扯到我身上的？花怀妍茫然，偏头发现年涟因此也在看自己的反应。遂暗自咬牙切齿：该死的竹霄阳，你是真会挑事！
面上却不露声色，笑着回应道：“他同我说了，芳华君于他有恩。而我，不过是个相识两日的陌生人，该如何与救命恩人相比？”
见花怀妍没有将自己对芳华君的心思吐露，年涟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倾慕芳华君已久不假，但是对于眼前的花怀妍，他的心思也确实算不得清白。
花怀妍和芳华君，实在太相像了。尽管自己没有见识过芳华君的真面目，但在气质神韵上，大同小异。
可若她真是芳华君，那那些仙人尊者又如何不识？更别说她身为五君之一，下来参与纳新试炼了。
相较于年涟内心的挣扎犹豫，知晓一切的花怀妍倒是轻松自在。无论年涟喜欢的是芳华君，还是如今的花怀妍，那都是她。
“霄阳你又不是不知道，怀妍的修为在我之上。我都能通过的考核，她又怎么会有事？”
三个人坐着聊了许久，中间陆陆续续有其他人成功出来，却始终没见着年嘉泽和林祈瑶。
中午，道者给他们带来了食物，皆是清淡饮食，少有荤腥。花怀妍却只要了两个桃子，慢慢吃着。
竹霄阳和年涟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怎么吃这么少？”
却见花怀妍食指竖在嘴前“嘘”了一声，然后偷偷和他们说：“我昨晚出去发现玲珑河里有鱼，看着可肥美了，晚上我们去抓来吃。”
此话一出，大鱼大肉惯了的竹霄阳自是眼前一亮，连忙点头，年涟本想说不安全，却被竹霄阳一同带了进去：“正好我带的行李里有调料，到时候就仰仗昭砚兄生火啦！”
你出门还带调料？花怀妍虽然惊讶，但心里还是默默地给他竖起大拇指。好样的竹霄阳，我原谅你了。
正这么想着，年嘉泽恰好从洞天中传出，随后便是林祈瑶。年嘉泽看上去还不错，好像没受什么折磨。林祈瑶却是心有余悸，脸上甚至挂着泪痕。
她自人群中，一眼便望见了年涟，终于止不住地流下泪朝年涟跑去，一头扎进了他的胸膛。
花怀妍本有些不满，但看在林祈瑶哭得着实伤心的份上，想到她又只与年涟比较熟络，只好随她去。
竹霄阳见花怀妍都没发话，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招呼着年嘉泽过来。
“嘉泽你怎么这么晚才从洞天出来？”竹霄阳关切道。
年嘉泽则一脸困惑，抬头看了眼天，恍然大悟：“原来过了这么久吗？”
三皇子的母妃是年涟方才提及的沈贵妃，沈如絮。有这样一位得宠的母亲，年嘉泽自幼过的是无忧无虑，而唯一经历过的恐惧之事，是在三年前。
三年前的某个晚上，年嘉泽正于寝殿休息，却突然有人破门而入，扬言要杀了他。年嘉泽跟随兄长习武，且更熟悉殿内构造，遂与那持刀贼人周旋起来。
很快便有宫人察觉不对，喊了羽林卫相助，乌泱泱一群人涌入寝殿，成功将那人拿下。然而，这只是他噩梦的开始。
“母妃将那贼人捉去审问，一番严刑拷打得知幕后主使是另一位妃子。上报皇帝，皇帝疼她，自然是任凭她处置。”年嘉泽说着，脸上却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他犹豫着，最终只说出一句：“母妃将他们折磨得很惨。”而他口中的很惨，是指将二人做成人彘，养在井偃里。
年嘉泽忆起那个画面，仍然是难以接受，当场干呕起来。当时的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对他和颜悦色的母妃，竟然能面不改色地面对这样的情景。
皇后？在花怀妍印象里，她总是端坐着，有林下风韵。相较于贵妃的盛气凌人，皇后更显神闲气静，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但若说皇后对二皇子好，花怀妍持怀疑态度。清誉殿并非荒于一日，在良妃去世前，自己可从未见过皇后出手相助。
可年涟却是点头，接着说后面发生的事。
良妃去世，皇帝方忆起他的后宫还有这样一位妃子，不过想来也快不记得她的容貌了。
他心里有愧，加之良妃育有一子，遂风光大葬，追封谥号“贤贞”。一时间宫中披麻戴孝，哀思如潮。
而良妃下葬后没多久，沈贵妃便气势汹汹地踏入了这清誉殿。
“这贱人不就生了个废物，追封大葬，搅了本宫的庆生宴不说，居然还私藏了一株白碧桃花？”
沈如絮本就藏怒宿怨，看到这满树的白碧桃花，更是怒气冲天，即刻下令杖打清誉殿所有的宫人们。
“还有这该死的树，也给本宫砍了，再有下次，通通处死！”
听闻外面的动静，年涟躲在寝殿门后，暗中观察不欲现身。清誉殿本来也没剩几个宫女太监，却各个傲慢不逊，如今受刑，也算罪有应得。
但如今沈如絮要砍了母妃去世前念念不忘的白碧桃，年涟不得不冲出去阻拦。一出门便被几个太监围住。他虽习武几年，却双拳难敌四手，太监们将他摁到了贵妃面前。
“贱人养的野孩子，好没礼貌，怎么敢冲撞贵妃娘娘！”沈如絮的贴身侍女一个巴掌直接甩到了年涟脸上，顺带呸了一口。
年涟吃痛欲恼，但为了留下那树，只能委曲求全：“求您不要砍那白碧桃花，那是我母妃最后的念想。”
贵妃未置可否，只命人抬上自己的镂云纹金丝楠木交椅，安稳坐下。又有人端来刚沏好的雨前龙井，品了一口后，方发话：“不砍也好，刀刀斧斧的，确实不雅。”
年涟闻言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她，没想到贵妃居然真的答应了自己。
可旋即话锋一转，她肆意大笑起来，指着树说：“那便烧了它好了！”
“不，不要——”年涟发了疯似的想往前冲，却被太监一脚踢在膝后，跪了下去。
熊熊大火燃起，火光映照在年涟幼小的脸上。
她烧掉的不仅是一株桃花，更是母妃的回忆，自己的念想。
讲述者语气平淡，旁听者却皱眉愤慨。
“好恶毒的女人！简直蛇蝎心肠！”竹霄阳义愤填膺。
花怀妍也狠狠点头。她原以为贵妃只是被皇帝宠的飞扬跋扈，没想到内心如此歹毒。
年涟接着说：“等到贵妃走了，我方能动弹，而另一个我早已哭昏过去。”
那个时候年涟已经知道这是个梦境，受洞天影响，脑海里不停回荡着一句话：“杀了他，你就能出去。”
年涟不忍下手，四处观察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其他线索。
天色日益昏暗，想到自己若不能通过考验，便见不着芳华君。年涟别无他法，只能狠心拔剑。
竹霄阳闻言，眼神在花怀妍和年涟之间不断打量着，兴致盎然：“你只担心见不到芳华君，难道全然不在乎怀妍姑娘的生死么？”
这是怎么扯到我身上的？花怀妍茫然，偏头发现年涟因此也在看自己的反应。遂暗自咬牙切齿：该死的竹霄阳，你是真会挑事！
面上却不露声色，笑着回应道：“他同我说了，芳华君于他有恩。而我，不过是个相识两日的陌生人，该如何与救命恩人相比？”
见花怀妍没有将自己对芳华君的心思吐露，年涟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倾慕芳华君已久不假，但是对于眼前的花怀妍，他的心思也确实算不得清白。
花怀妍和芳华君，实在太相像了。尽管自己没有见识过芳华君的真面目，但在气质神韵上，大同小异。
可若她真是芳华君，那那些仙人尊者又如何不识？更别说她身为五君之一，下来参与纳新试炼了。
相较于年涟内心的挣扎犹豫，知晓一切的花怀妍倒是轻松自在。无论年涟喜欢的是芳华君，还是如今的花怀妍，那都是她。
“霄阳你又不是不知道，怀妍的修为在我之上。我都能通过的考核，她又怎么会有事？”
三个人坐着聊了许久，中间陆陆续续有其他人成功出来，却始终没见着年嘉泽和林祈瑶。
中午，道者给他们带来了食物，皆是清淡饮食，少有荤腥。花怀妍却只要了两个桃子，慢慢吃着。
竹霄阳和年涟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怎么吃这么少？”
却见花怀妍食指竖在嘴前“嘘”了一声，然后偷偷和他们说：“我昨晚出去发现玲珑河里有鱼，看着可肥美了，晚上我们去抓来吃。”
此话一出，大鱼大肉惯了的竹霄阳自是眼前一亮，连忙点头，年涟本想说不安全，却被竹霄阳一同带了进去：“正好我带的行李里有调料，到时候就仰仗昭砚兄生火啦！”
你出门还带调料？花怀妍虽然惊讶，但心里还是默默地给他竖起大拇指。好样的竹霄阳，我原谅你了。
正这么想着，年嘉泽恰好从洞天中传出，随后便是林祈瑶。年嘉泽看上去还不错，好像没受什么折磨。林祈瑶却是心有余悸，脸上甚至挂着泪痕。
她自人群中，一眼便望见了年涟，终于止不住地流下泪朝年涟跑去，一头扎进了他的胸膛。
花怀妍本有些不满，但看在林祈瑶哭得着实伤心的份上，想到她又只与年涟比较熟络，只好随她去。
竹霄阳见花怀妍都没发话，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招呼着年嘉泽过来。
“嘉泽你怎么这么晚才从洞天出来？”竹霄阳关切道。
年嘉泽则一脸困惑，抬头看了眼天，恍然大悟：“原来过了这么久吗？”
三皇子的母妃是年涟方才提及的沈贵妃，沈如絮。有这样一位得宠的母亲，年嘉泽自幼过的是无忧无虑，而唯一经历过的恐惧之事，是在三年前。
三年前的某个晚上，年嘉泽正于寝殿休息，却突然有人破门而入，扬言要杀了他。年嘉泽跟随兄长习武，且更熟悉殿内构造，遂与那持刀贼人周旋起来。
很快便有宫人察觉不对，喊了羽林卫相助，乌泱泱一群人涌入寝殿，成功将那人拿下。然而，这只是他噩梦的开始。
“母妃将那贼人捉去审问，一番严刑拷打得知幕后主使是另一位妃子。上报皇帝，皇帝疼她，自然是任凭她处置。”年嘉泽说着，脸上却流露出惊恐的神情。
他犹豫着，最终只说出一句：“母妃将他们折磨得很惨。”而他口中的很惨，是指将二人做成人彘，养在井偃里。
年嘉泽忆起那个画面，仍然是难以接受，当场干呕起来。当时的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对他和颜悦色的母妃，竟然能面不改色地面对这样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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